内城王宫祭祀宴礼为一年中最重要的庆典之日,一般定于秋末冬初,沿袭南地的庆典制式,不过南地旨在为求来年大丰收,祭鬼神而飨生人,传至毛耳城便是为求胜战,外城摆台祭祀毛耳仙逝名将并大飨众兵,内城王宫祭祀先王族并大宴宾客为治世太平!
大食一过,被编制入伍的新生兵都是要加入阵势的,从早食开始,校场之上便集结了众多新兴士兵,为点名造册,幺没有职业士兵的资质,充其量最多也是一个小种轮换兵,就是平日里有自己的活计,战事吃紧时上场补助的那种混杂兵,没有参与此次外城宴礼的资格!
糜入伍去了,幺便来了!
两人见面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身为人父的幺打破了僵局,不顺口的来了一句:“在庖子丁这儿过的可还好!”
小幺子点了点头:“很好!”
“话说的挺好了呢!”
小幺子抬头看了看幺,便又低了头!
幺顿了顿随后便从衣袋中掏出了一叠用细绳子整整齐齐捆着的软布料,塞给了小幺子:“你看看,刚换的一件新衣!”
小幺子有些受宠若惊!一放水盆直擦了手便接了过来,他翻转看了看,便知晓了此为何物,脸上完全抑制不住惊喜得笑了开来,幺见了也笑,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容易满足:“别急别急,慢慢来,进去看!”
幺往里屋走,小幺子很自然的便走在了他的身后,双手抱着一件整整齐齐折叠好的衣物!庖子丁在外厢忙活,炊事房里厢有别的帮手在帮忙取食,小幺子很乖顺的帮幺的两只饭陶都打好了饭食和菜品,贴心的在饭食上面淋了猪肉汁水!幺在旁边看着,氛围出乎意料的平和!
幺是害怕的,不知道小幺子怎么看待自己,不过,这下见到之后,再回想起来,脑中所担忧的全都是胡思乱想,至少在这样平和的氛围中,小幺子待他如初,不排斥他也不闹脾气,安静乖巧,同来时一样,他从小幺子手中接过饭陶,驻足了片刻,才道:“要不要和我回去?”
小幺子的心一颤,有些激动:“……回去?”
“夫黎老是念叨你,总说小幺子什么时候回来啊,想见你了!”
小幺子的心立马软了:“夫黎……”
“不行!”
一声厉喝打断两人的对话,屋内之人都回头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短发少年,气势汹汹,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一把拉过小幺子到了自己的身侧:“不行,小幺子和我们住!”
幺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最头疼这泼辣无敌的南子了!
幺:“……”
小幺子:“……”
南子:“怎么三天两头就来要人,小幺子,不要回去,你在这里住得那么好,天天有肉吃,你作什么回去同他们一起吃苦!”
小幺子不说话,又朝幺看了看,在期待着什么!
幺无言,他想来现在恐怕不是合适的时间,有南子在,怕会闹得不可开交,便还是等到下回与小幺子单独在一起时再带他回去:“便罢,我下次再来!”
小幺子“哎……”声未出,幺便提着饭陶离了原地,一下子,小幺子那不受重视的悲戚感又生了出来,他努了嘴,微皱着眉头看着幺的背影,心中满是空落和不舍的情愫!
南子看了小幺子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失了颜色,也努了嘴,哼了一声,甩袖而去!从阿父那儿听说来的,本以为小幺子是被幺丢弃了,本不想再回去,不成想看那表情却是还想着回去呢,这又算了什么!
小幺子有些失落,破天荒的发了一回脾气,一声不吭的就离了当场朝西屋跑,他衔了嫩草近了马身,却见那匹马依旧奄奄一息不睁眼不动,他放下嫩草抚了抚马毛,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小幺子发现不对,又抚了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小幺子慌了,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不断的推压它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那雄马断了双腿,伤口不堪入眼,前蹄是再也起不来了,十几天的调养下来没有进展,它不会嗤叫,到后期也越发不愿意睁眼吃东西,马是有灵性的,它许是知道了自己的双腿已经残废,再也不能起身奔跑,身为一匹马,不能奔跑这便意味着失去了拥有生命的唯一价值,便断食断水。
小幺子以为只要给予生的希望,就算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因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它无法理解这匹马的尊严……小幺子依旧抚摸着马头,鼻头有点发酸,挫败感油然而生,如果它能活下来,他们便是一对了,自己也就不会只是个不被惦记的人,可惜,自己依旧还是一个人!
外城祭礼于郭兮时开始,大食一过,外营与居民区便已经进行了严格的戒严!中日,庖子丁带了几个大块头一同往西屋走,想必是去处理那匹死马,南子为了不让小幺子太过伤心便直携了他出门,于小食之后便拉着小幺子往那祭祀中心跑,不过最终还是贵贱有别,他们入不了近场,南子便带着小幺子爬上一个夯土基,趴在这上面便能够清楚的看到祭祀中心发生的一切,秋日日短,过小食不久,日便薄西山,南子已经好久不来参加这种热闹了,因为对于祭祀的流程以及意义已经烂熟于心,他这次来的目的便是要带小幺子来见世面,给他一个一个解释巫师行为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