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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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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把楚衍气得七窍生烟,拿她还无可奈何,花岸才笑吟吟地安抚她:“楚仲辞,这下你该知道被人喊绰号的羞恼了罢?咱们各自喊各自的,看在我还在你家的地上,我就给你三分面子,外人面前我就不喊你楚小胖了。你呢,该睡觉就睡觉去,别瞎折腾,你也打不过我。本小姐我现在要就寝了,告辞!”

“站住!”楚衍喝住她,伸手要去抓她的肩膀,花岸却比她想象中还要惊觉,立刻灵巧躲开,长袖拂过楚衍的面,只闻见一阵香风,她似莲步轻移,踏着舞步几个回身旋转便脱开楚衍的手。

楚衍大惊,虽说她武功并不高,但对付军中几个大汉都不成问题没想到竟然会被花岸轻松躲过。她惊疑不定,迈步向前进一步追上花岸又要去扣住她的手,花岸状似无意一踉跄往后倒去,楚衍顾不上怀疑,实打实抓住了花岸的手腕,用力一扯,把柔若无骨的花岸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花岸顺其自然地和她撞了个满怀,楚衍被撞地后退两步,下意识抱住花岸怕俩人一起摔倒。花岸搂住楚衍纤细的腰,低着头嘴上勾起不坏好意的笑,故意受惊般地娇呼了一声:“哎呀——”

装作不经意地扯住了楚衍身上所佩戴的玉佩的穗子,将它扯了下来,藏在袖笼之中。

“嘶——”虽然花岸很柔软,但被这突然一撞还撞到了胸口的楚衍倒吸了一口冷气。结结实实的触碰,又疼又羞,她不自控地红了脸,推开贴着自己的花岸,“花乌鸦你——”

花岸后退了几步,摇摇晃晃站稳了,眼底含着泪水,可怜兮兮地埋怨:“楚小胖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啊?”

“惜什么惜!”楚衍羞赧地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咬牙喘着气瞪着花岸,“你居然会武功?”

“会啊,”花岸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没说我不会啊。”

楚衍正要发作,却听她说:“要不要本姑娘给你跳一段?我这‘舞功’可学了好久,还没给别人跳过呢。”

“你!”不能无端指责花岸,楚衍想到花岸那么狡猾,只能把心里的郁闷压下去,“好个神秘的花府表小姐。”

花岸笑吟吟地迈着小步,凑到楚衍面前,伸出修长的食指,抵着楚衍的下颔,低声笑道:“楚小胖,你怎么对我这么感兴趣?难不成你也有好女风的怪癖?也难怪,毕竟本姑娘那么漂亮还那么聪明,你看上本姑娘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们兄妹俩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一个半夜约谈未出阁的小姐,一个拉拉扯扯拥抱姑娘,还真是诗礼簪缨之家教养出来的。”

楚衍被她说得羞恼,转念冷冷一笑,捏着花岸的下巴,轻蔑道:“花乌鸦,谁会看上你这样轻浮放荡的女人?”

花岸脸上带着笑,眼底映着漫天星月,灿烂明亮。她忽然一言不发沉默地望着楚衍,楚衍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感觉脸上更红了。即使是安静的夜晚也没办法阻挡花岸的美丽,难得静下来的花岸竟然说不出的美,对视的眼眸仿佛有一潭清水,楚衍若一不注意就会被摄去魂魄,溺毙在她眼中。桃花娇艳般的脸含笑灵动,清风吹过她垂在耳旁的青丝,微微飘荡,楚衍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心好像被撩动了。

“楚仲辞,”花岸勾起唇瓣,讥笑浮于芙蓉玉面,她轻声道,“你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说罢,挑着楚衍下颔的手沿着喉咙慢慢滑下,划过精致的锁骨,按在了楚衍的心口。

那里,怦然心动。

第48章好似故人

河东郡一向繁华,尤其是首府是军事要地,历代郡守都会与长安流通商品,互通贸易,这样一来,河东郡在太平年代一直保持着繁荣。顾崇在河东多年,本是一介文臣起家,后继承家父遗志,投笔从戎,任了武官,之后又一路升官,到如今的龙骧将军,顾家也算是显赫之家了。

乘着顾家的马车,花询和顾尚儒一起出门逛街。花询一路上都沉默寡言,很少说话,有时候神情恍惚之中忽略了顾尚儒好几声叫唤。顾尚儒看她心思不在这里,并不勉强,透过小窗看向外面,街边十分热闹。卖包子的、卖花的、卖糖葫芦的、卖草鞋的、卖糕点的……叫卖声很是热闹,他看了一眼花询走神的脸,突然出声喊住了车夫,在花询回神一脸茫然之中弯腰走了出去,跳下了马车。

花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顾尚儒叫停了马车然后就钻了出去。花询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就看见顾尚儒站在马车旁,含笑看着她,对她道:“表妹,我知道这永和斋的糕点很好吃,我去给你买。”

“尚儒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让她一个人留在马车里未免寂寞了一些,她自然是呆不住的。提着裙角踏着备好的小凳子下去,花询仰着脸道,“尚儒哥哥既然是带问棠出来玩的,自然是要把问棠带去。”

“好。”顾尚儒哈哈一笑,伸手摆了一个请势,“表妹先请。”

等花询走去,顾尚儒才给跟在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跟在花询身边体贴地为她挡开人群,顾尚儒一边和她交谈:“永和斋的甜糖特别好吃,小时候祖父让我们上学,我经常让下人偷偷去给我买甜糖,哈哈,那个时候每天都要吃一块甜糖才顺心。”

“原来尚儒哥哥上学的时候也会叫下人去偷买吃的。”花询觉得有趣,一点也不怵拥挤的人群,和顾尚儒聊一些有趣的事情,心情也慢慢放松。

“那是当然了。”平民看见他们一行人穿着十分讲究都不敢轻易靠近拥挤,但是顾尚儒还是很警惕地看着周围,“我上学的时候无聊不止会叫人偷带吃食,还聚会同窗们斗蛐蛐,那时候我养了一只常胜将军,后来被祖父发现了。”

“那你挨打了吗?听说外祖很严厉的,你这般玩物丧志,只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嘿,我也以为祖父发现了我会挨板子罚家法的,没想到祖父不但没有责怪我,还要和我斗蛐蛐。”顾尚儒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松道,“祖父说,我要是斗蛐蛐赢了他,他不但不罚我,还会答应我让我不去上学。”

花询一愣,没想到顾崇对顾尚儒居然这么宠爱。“那后来呢?”

“后来,我输了啊,”顾尚儒看见不远处就是永和斋的门口,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然后我就不玩蛐蛐了,努力用功。要是我一直玩蛐蛐,估计现在也成了一个纨绔子弟,正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花询道:“尚儒哥哥这么一个儒雅守礼之人原来也有轻狂年少的时候。”

正说话间到了门口,顾尚儒抿唇一笑,对她道:“我去给你卖糕点,你在这等着我。”说罢便转身往店铺去。

花询看着顾尚儒走到了队伍前面,温和地与排前头的百姓交谈,并给了几块碎银补偿,后就先去跟小二点了东西。百无聊赖在原地站着,花询扫视周围,不经意间余光似乎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白色的襦裙,及腰的长发,玉簪绾发,藏在人群之中,在她发现的时候很快没入人堆里。

是花渡!花询大喜,不由思索就追进了人群。

人群拥挤,热闹成堆,前面那白裙忽隐忽现,明明每次快要追到的时候又消失了,花询着急地推开人群,小跑着往白裙消失的方向追去。近了一些,花询看着那个背影几乎可以肯定是花渡,她怎么也追不上花渡,急切地呼喊着花渡:“解语!解语!花解语!”

好不容易追了一条街,可眨眼之间明明还在前面不远处的花渡一晃消失不见了。花询转了一圈,没能找到花渡的身影。她愣在原地,忽然觉得有点鼻酸,有些委屈。她咬着唇茫然地看向周围每个人的脸,试图再找出花渡的踪迹,可怎么也找不到。

花询失落地站了好久,直到顾尚儒带着人追上来。看着顾尚儒手里捧着两个油纸包,一脸紧张地问她怎么跑了,花询难过地喉咙有些哽咽。她沮丧地摇摇头,叹道:“只是以为见到故人了……也许是我晃神走眼了。她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

“故人?”顾尚儒张望着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便不再较真,换上笑容道,“表妹若是思念故人,改日写信或差人去接她来相聚便是了,何苦如此劳神?来,趁热尝尝这红豆糕,还有这甜糖。”

既然花渡走了,就不该一直念着她,否则让人笑话。花询抛开了凌乱的思绪,惊喜地接过顾尚儒递来的糖,捏了一小块放入嘴里,感觉到一股甜味,当即眉开眼笑道:“好吃!尚儒哥哥这些都给我吗?”

“都给你。”顾尚儒把两包点心都给了她。

花询看着顾尚儒的眼睛,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听说吃点甜的可以让姑娘们开心,我看你来顾家心情好像不怎么愉快,多吃点甜的,甜到了心坎里去,能快乐一点。”顾尚儒背着手陪花询慢慢往回走,“表妹那么漂亮,应该多笑笑,不要和学堂里的先生一样,天天苦着脸。”

“尚儒哥哥真会讨人喜欢。”

“表妹小时候古灵精怪的样子也很讨人喜欢……”

“那我现在就不讨人喜欢了吗?”

“要是一直苦着脸就不讨人喜欢了啊……”

俩人渐渐回走,人群很快挡住了他们的身影。角落里,一袭白衣的花渡举着竹伞,远远看着花询的背影,目光充满了悲伤,垂下眼帘,忍住烈日劲阳给她带来的灼痛感,慢慢走向另一个方向,彻底消失……

和顾尚儒相谈甚欢回了顾府,顾崇在正厅坐着,似乎是等着俩人回来,见到花询,他也不问俩人去了哪里玩得开心否,便直接开口道:“丫头,你何时启程前往长安?”

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顾崇是不满花询,准备赶人。

一旁的顾尚儒碍于规矩是不能插嘴的,只一直盯着花询看,似乎有些担忧,眉头微微隆起。

花询上前行礼,恭敬道:“外祖有何事吩咐?但说无妨。”

顾崇沉着脸,看了左右一眼,没说要做什么,而是站起身对花询道:“你俩跟我来。”

和顾尚儒对视一眼,俩人道:“是。”跟着顾崇穿过后堂,经过花园,到了顾崇的书房之中。顾崇吩咐顾尚儒把门带上,房间里暗了下来,顾尚儒点燃了一盏灯,摆在顾崇的案头。只见顾崇从袖笼之中掏出一封信来,扔在案上,神色凝重地对二人道:“宁王忽然病倒,朝中官员在几天之内频繁走动,陛下似乎对太子颇有微辞。”

抬起头看着花询,顾崇沉吟半晌道:“问棠,我问你,你来之前,花府之中可有何异动?你要如实交代,这关乎于你我两家的生死,不可隐瞒。”

花询乍一听吓了一跳,顾崇竟然对她说出朝中动荡之事,不知是何用意。但她不觉有些兴奋起来,毕竟这是第一次接触权谋之术,算是初次接触国家要事,若是可以,说不定借此可以让顾崇带她接触核心,知道更多的信息。

“要说花府异动,我确实不知。”花询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失宠于父侯,父侯只信花晏一人,更何况父侯从来都不与我讲朝中事情。至少我走时,花府和往常一样平静。”思及此,她不禁颇为黯然神伤。

顾崇摸着胡须,皱着眉头,考虑再三道:“你母亲之死,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你清楚吗?”

谈及到这一方面,花询很快红了眼眶。她咬着牙,悲伤不已:“母亲之死绝不会是这般简单的。花晏不过是一个孩童,哪来那么大的谋略可以设计这么多,步步为营,先是把我等引去山上诛杀,后其母害死母亲于花府之中。这里面步步算计,丝丝相扣,若不是多了解语救了我,只怕我也随着母亲一起魂归黄泉了。”她猛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直视着顾崇道,“外祖——外孙女求您,一定要为母亲报仇,不能教母亲冤死了啊!母亲生前最常思念外祖,人道舔犊情深,外祖与母亲血浓于水,若外祖能为母亲报仇,外孙女虽死无憾!”

言语之间潸然泪下,感人肺腑。

顾崇板着的脸抽搐了一下,精光的眼睛也有些黯然。他抚着胡须的手停住,看着花询,摇了摇头道:“你说报仇,是要找谁?是那个黄口小儿公子晏,还是你的君父?死者已矣,岂能因为逝者复仇而将我顾家上下三百口陷入死地?”

“外祖……若外祖丝毫不作为,只怕有一日才真的会让顾家三百口人为外祖殉葬!”花询握着拳,红着眼睛,不肯屈服,冷笑道。

那双眸子里泛着红光,竟然还隐藏着骇人的杀机!

第49章欲扬先抑

“大胆!”顾崇大怒,重重拍着书案,满脸怒容指着花询道,“你混账!胡言乱语,竟敢要挟于我?”

“祖父息怒!”顾尚儒撩起长袍跪在花询身旁,急切道,“祖父息怒!表妹她伤心至极,难免丧了心智才胡言乱语,还请祖父不要怪罪。表妹与姑母的感情深厚,祖父谈起了姑母之死表妹受了刺激才这般不敬,若祖父要怪罪,孙儿愿替表妹受刑!”

“哼。”顾崇缓和了怒气,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还是余怒未消,冷冷道,“念你思母,哀伤过度……”

“外祖何以为问棠是在威胁外祖呢?”花询的眼底仿佛是一潭死水般的死寂,但不可隐藏的锋利流泻了出来,整个人锋芒毕露,“难道外祖不为母亲报仇,太子就会放过你放过顾府吗?”她跪直了身体,挺直腰板道,“谁人不知道我花问棠与公子晏自小不和,前些时日父侯还怀疑我有篡夺府主之位的心思。一个陛下亲封的县主,新晋龙骧将军的外孙女,怀有大志又对母亲仇恨万分执着……”

顾崇绕过书案,气恼地喝止花询道:“孽障!你不怕死么?”

花询扬起脸,步步紧逼道:“长安城里的那位储君,本就对不偏不倚中庸之道的顾龙骧就很是不悦,只要外祖一日不附和太子,一日就会被太子认为是有异心!”

“老夫忠于陛下,太子若登基为帝,那老夫自然是会忠于太子殿下的……”

“是啊,”花询冷笑道,“外祖处心积虑不想把顾府陷入死地,难道竟不觉得自己在朝中寸步难行吗?陛下对宁王府异常宠爱,或者说对宁王之女安河郡主楚仲辞异常宠爱,以年少女儿身成为代天宣旨的使臣,千古闻所未闻!甚至能够无视花府大乱,无视柳将军的阴谋算计,执意把陛下心中‘良人’柳承元许给他所疼爱的安河郡主。外孙女与安河郡主私交甚好众所皆知,纵然我外孙女否认了与安河郡主同谋,谁又肯信。”

顾尚儒顺着思路一想,大吃一惊。没想到柔柔弱弱的问棠表妹,居然是这等有城府的女人。一进河东大肆宣扬自己是来拜访顾府恭贺外祖顾崇的,表面上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进顾府不会被拒之门外,实际上也是在通告天下,她花询来顾府找她外祖。外人不知的必然诸多揣测,暗自以为花询是借着祝贺的名义求顾崇帮忙的。虽说确实是求了,顾崇也拒绝了,可拦不住有心人无端揣测,胡思乱想。尤其是政治敏感的太子和宁王……如此一来,即使顾崇不做任何举动,都会让太子警惕。

“应该不会啊……”顾尚儒想到花询毕竟是一个女儿身,就算是设了这样的谋,天下人想到她一个女人也不会成事,应当是不会过分关注的和怀疑顾崇的。

“呵。”花询转过脸看顾尚儒,沉声道,“是,一个小小的外孙女来找外祖哭诉,依照外祖的心性必然会拒绝。可要是太子多疑,更加猜想,这会不会是父侯为了取信外祖联合顾府才派了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来,故意放他们放松戒备,我等反其道而行之,花府和顾府毕竟才是亲戚啊……”

顾崇真对花询刮目相看了。他没想过花询一个女子的心性竟要比男子还要可怕,这其中的错综复杂顾崇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不会相信花询有这样的本事和心思……出乎意料,大大地出乎了顾崇的意料。

“不管你如何强辩,我都不能轻易为了此事而冒险。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老夫问心无愧。你小小年纪好大的戾气和好深的心机。你母亲也算得上是一个温婉女子,你不像你母亲,反倒和君侯很像。”顾崇按下心中的惊讶,这么多年在官场的磨练自然是不会轻易就被花询给鼓动的。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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