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结婚了，新家”

见着李学武跟丁万秋带着人进院儿，有徒弟组织着大家收了功，依次散去了，给师父腾地方。

李学武拿着眼睛瞪了小卫一眼，算是一个警告，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以后都是罪。

李学武边接过毛巾擦了脸和胳膊，边跟于丽问了一句。

虽说利用房管管理漏洞把宅子的手续办下来了，可也招来了审视的目光。

“好”

“那能一样嘛！我们这是正规军~”

“那那那！”

说着话又低下头继续翻找了起来，声音从柜台里面传了出来。

窦师傅想巴结李学武还来不及呢，这给的杆子不爬还等什么？

“您尽管说，但凡我能做到的，拒不推辞”。

“是别人也买不起吧？”

“李处长客气了，您这幅少年英才的气度已经能胜过茶气了”

这也是他眼光毒，见着啥稀罕玩意儿都认识的原因，不是他妈教给他的，就是他家里有，见识过。

不是什么大宅，就是一处二进的四合院，带抄手游廊，带倒座房。

李学武微微一笑，道：“我就相中咱们后院仓库里那些好料子了，用着实在”。

唯独这一位，那是一言不合就开枪的主儿，那是真特么狠人。

但这些人不打听好这处宅子的新主人前是不会轻易动手的，踢到铁板怎么办？

现在李学武就是拼一拼，自己到底是铁板还是泡沫板。

“您客气了，是我们唐突了”

“嘿嘿，恭喜恭喜”

他失望了，脸上的热情渐渐消散，因为李学武歪了歪脑袋，愣是没看出箱子里一格一格的装着的都是啥。

家用电器就那么回事儿，那栋别墅接手的时候姬卫东就没有叫动，所有的家具和电器都留下来了。

“别闹了，收废品的您还能弄出王府井来啊！”

他跟李学武不熟，见丁万秋说的直白，也就省了客套，直接把自己的诉求说了。

李学武笑着赞了一句，随后转过身，给窦师傅发了烟，也给屋里正在忙活的装修工人发了烟。

小卫笑着说道：“现在能用上京城的就不错了，感情儿您也努努力，要是有进口的那个也早点儿用上，那个声音小”。

小卫拱手给李学武道了两声喜，随后探着脑袋问道：“这电器要不要在我这儿瞧瞧？”

小卫笑着说道：“我这儿还真有好的，还是外国牌子的”。

窦师傅嘴里说着，把手里的笔记本交给了李学武。

最绝的是，这于丽跟李家的老太太关系最好，李姝的小衣服、小帽子、小老虎鞋都是于丽跟着老太太做的。

“这玩意儿多少钱？”

李学武站在院里看了看里面的荒芜景象，嘴里心疼地说了丁万秋一句。

比如有个女人擦了烧烤味的香水，从炒茶锅旁路过。

“甭麻烦，今天不是来叙旧的，是来麻烦你的”

于丽松开手里的猪心，去水池里要洗手，李学武却是摆摆手，拦了一下，道：“我拿车钥匙，有事儿出去一趟”。

“嘿嘿，看破不说破”

李学武笑着轻拍了小卫的胳膊一下，道：“这不是最近出去玩儿嘛，想买台好相机，我知道你这里准有好货，都没去供销社，直接奔着你来了”。

姬毓秀也是，别看这孩子傻呼呼的，其实就是年龄小，眼光可是一点儿都不差。

小混蛋在此，谁敢进这宅子，他就敢弄死谁！

别说搬空了，从现在开始，这里少了一块儿砖头他都得拿脑袋补上。

“没有，呵呵”

“瞧您说的！”

于丽是边看着李学武的车出了胡同，边关了大门。

说着话示意了一下院子里的东西，道：“还是有些好东西的，都是我爹掏噔来的物件儿，我认不全，也带不走，更卖不掉，算我还欠你的人情”。

瞧瞧，到底是大家公子哥，宅子里面套院子，一个儿子一个院儿，这才是豪门。

“啊？！”

“那不是赔了嘛？”

“呦呦呦，说你咳嗽你还喘上了”

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那京城几十上百个副处级干部组成的团体是铁板还是泡沫板？

丁万秋给赵先生拱拱手，打了个招呼，随后对着李学武说道：“这位您见过了，我就不多介绍了”。

丁万秋笑着对李学武说道：“现在看着破败了，要是修缮如新，我还不卖这个价儿呢”。

窦师傅笑着解释道：“我现在也是好几处跑，轧钢厂招待所的团结湖绿化要做了，还有几家零活儿”。

李学武点点头，道：“我先去办事儿，等晚上回来再说”。

李学武给窦耀祖提出的要求就是得会建大楼，三层的不成，六层的也不成，得高。

相机他知道，镜头知道，背带知道，其他的嘛……

李学武说这边的都是破烂儿，其实他就是奔着这边来的。

李学武看了看后院，问道：“他没回来吗？”

丁万秋也是无债一身轻，钱都到手了，也没什么求到李学武的了，所以这说话的语气上也没那么低三下四的了。

只是往门外停着的吉普车上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坐着一人，没下车，看来是不准备进来的。

“呦，您这是又置办了一处房子啊？”

“不一定”

“您不大喝的惯吧？”

不过他也是自己一个人住着瘆得慌，就住在离门口花厅不远的院子里，说是他小时候就在这院子里。

李学武问了一句，他看着周常利装完车后给丁万秋拎来一个藤箱，看来这就是他所有身家了。

不过没关系，这种事情好解释，也好说明。

这院里的人都吃过李学武的恩惠，又都是李学武的势力大，有明白的也是装作不知。

就说电视机吧，只有九寸的，跟家里的小怪兽一样，巴掌大小的屏幕，李学武都懒得看，嫌累眼睛。

李学武没在意丁万秋的话，回头看了一眼窦师傅已经坐好，便打着了火奔着胡同口便开出去了。

只有这种单反相机，手动调整光圈的那种。

不过豪门也有落魄的时候，但现在看着丁万秋脸上还是散了忧愁的。

当然了，这种吸附性也有弊端，那就是炒茶的时候不能有抹了胭脂水粉的女人靠近，因为茶叶会串味儿。

“够你忙的！”

小卫没大在意，一个穿着得体，开着吉普车的男人，吸引大姑娘的目光怎么了？

晃了晃脑袋，走进屋，便去找后院儿有经验的老师傅定家具去了。

再一个，于丽本身就是院里的，那时候闫解成给武哥开车，所以也没有人多想什么。

“说是有事儿忙”

李学武手指敲了敲柜台，说道：“瞧不上我们庙小了是吧，赶明儿建一大的亮亮你的眼”。

李学武可不敢贸贸然买了它，大哥能修电视，可不一定会修冰箱，这玩意儿要是压缩机坏了可买不着。

小卫惊喜的声音从下面传了出来，随后脸上带灰地从柜台里面站了起来，手上拎着一个箱子。

再有，这毕竟是卖家产，在以前来说是败家子的行为，脸上没有光嘛。

小卫正招呼着一个顾客，见着李学武进来先是开口招呼了一声，随后示意一个老师傅帮着自己接了顾客，自己则是走向了李学武。

李学武低眉轻笑道：“这是135的相机吧？两三块钱的胶卷，喀嚓一下子就是八分钱，还拍着玩儿~”

“那得嘞，您跟我走一趟吧，帮我看几处宅子吧”

“得，帮我投个热毛巾吧，赶时间”

再一个，李学武想着探探路，这个商店他盯着好长时间了。

小卫也是跟李学武认识的早，虽说恭维着，但这笑话是不耽误闹的。

小卫对李学武知道的倒是全面，这会儿笑着说道：“您找个照相馆可以学学，不难，拍着玩儿呗”。

“这么快？”

每次李学武来都少不了买的多，这次更是直接押了两百块钱，可着单子给选好家具。

等到了名义上已经属于自己的宅子，李学武还是客气地按了门铃。

“我就不说那些屋瓦残破的话了，咱们直来直去的”

“当然”

真是看走眼了啊。

“好”

李学武看着小卫跟明显的恭维，不由得点了点小卫，逗笑了一句。

还别说，这花茶还挺好喝的，甜丝丝。

见着李学武去看了屋里的装修进度，便走过来招呼道：“全收拾好八成得周二了”。

李学武手肘拄在柜台上，眼睛打量着周围，道：“你这里都是破破烂烂的，有好东西吗？”

“没……你说老刘吗？”

可你要说不可能吧，这于丽关心李学武的态度明显就不是一般关系。

小卫笑着扔了抹布，将箱子推了过来。

还别说，这唱京剧的师傅茶叶还不错，喝起来有股子花香。

“魔都58停产了，积压严重，原先260块的现在80块就给卖”

请了李学武进门，随手又去关了大门，这才追着李学武的脚步带着往里面走。

他也是年轻，心眼子活跃，跟单位里也是上窜下跳的主儿，不然不能这么巴结李学武。

小卫骄傲地说道：“您家西院儿那边的就是杂牌军，还是后起之秀”。

周长利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钥匙，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李学武会把钥匙扔给他。

徕卡？对，就是徕卡，相机中的劳斯莱斯！

无论这个俱乐部办的多大多好，这块儿地皮永远都在李学武的手里。

一盏茶的工夫，窦师傅已经把院子的大小屋子都看了一遍，手里的本子更是记录好了信息和内容。

丁万秋要卖宅子说不定找了多少人了，到他这儿的时候人家都准备宰一刀了。

“那也是人家给的”

“这……”

这种关系谁能说的清，万一是跟人家老太太关系好的呢？

——

“李副处长！稀客啊！”

“可不成”

李学武是买家，可却是压价的一方，自然属于恶客，所在道理上也是多客气着，并没有上来就咄咄逼人。

“嘿！我还真就不信了，你瞧好儿吧”

“没，开除加留查，罚款加拘留”

跟他刚才一样，都在望着刚才李学武消失的方向。

小卫笑着将柜台上其他几台国产的相机收了回去，知道这位是一不差钱的主，能买最贵，绝不买最好的。

现在东城谁不知道李学武的大名，无论是顽主还是那些大院儿里的孩子，只要一提李学武，各个儿都缩脖儿。

“可惜了是吧？呵呵”

那个时候还辛亥呢，乱的很，宅子也不值钱。

可李学武偏偏躲着他，不想跟他谈这个事儿。

听见门口的汽车声，周常利长舒了一口气，将正门锁了，推着车子从一侧的走马门出去的，锁了这边的门紧着往家里蹬。

李学武翻了翻箱子问道：“有说明书吗？”

等到了这位赵先生家的时候，更是一眼就相中这处宅子了。

关于建筑，李学武的心里有个很大的计划，但他没有跟别人说，一点点来。

李学武看了一眼，便摆摆手，示意不用看了。

最后任凭小卫怎么蛊惑，李学武都没再花钱，因为不值得。

“想你了，来看看你”

“不看”

见着李学武给的都是大前门，这些工人又是一阵客气。

那天看见这位时儿还真没看出来，这位有这份财力。

“够快的了”

话是对着丁万秋说的，可这位赵先生的眼睛却是看向李学武的。

“那就容我的朋友相看一下，得罪了”

等李学武拎着那台相机箱子出了门，小卫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了李学武车消失后才回去。

更有小徒弟赶紧去烧水泡茶搬凳子。

这是已经带着丁万秋出了门的李学武不用说明白他就懂的道理。

这宅子忒大，要说丁万秋住在哪个屋，一时半会儿儿还真找不到。

他知道丁万秋这一句谢有好几层含义，包括接手他的宅子，给他面子买那几位的宅子，还有周长利。

小卫干笑了两声，随后解释道：“这个是寄售的，不过长时间卖不出去，就卖给我们了，周师傅收的时候就两百，多一分我都不要慌”。

凭什么钥匙扔给他啊，还不就怕他自己回来“拿”东西嘛。

赵先生见到李学武这幅做派，便知道这位也是诚心要买的。

没别的，太扎眼了。

三大爷扭过身子看了看后院儿，从身边一群妇女的脸上也看出了答案，随后说道：“没见着回来啊？这就放了？”

位置绝佳，场地够大，历史底蕴足，还有可以拓展的空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亏心事儿啊！”

说着话掏出了四百块钱放在了柜台上。

李学武解释了一句，随后看了看前院儿这边的施工进度。

leicam3

素以浪漫著称的法国人曾经拍摄了一个短片：一位盲人被人搀扶着走在街头，一位妙龄少女走过，他嗅了嗅说：“夏奈尔”；路经一辆豪华轿车，车门一响，他随口说：“奔驰！”；路边一位摄影者按下了快门，快门清脆而柔滑地一响，他不假思索地说：“徕卡！”

于丽答了一句便往倒座房回去了，小燕儿看了看于丽的背影，眼睛转了转也回了门脸房。

小卫的见识显然很足了，竟然知道现在有进口的洗衣机了。

李学武点了点小卫，随后指了指后仓库说道：“挑上等的材料，照这张单子上的尺寸和项目，帮我置办齐了，送到海运仓一号院，车马费算在里面”。

“李哥，您可算抄着了，这玩意儿旁人我看都不给他看！”

这大大改变了摄影的生态环境，摄影记者们终于扔下了笨重的大画幅相机，拿起徕卡奔赴火线。

“你可饶了我们吧”

李学武左右看了看，说道：“可比我们西院儿那个丰富多了”。

因为刚才介绍的时候丁万秋根本没介绍验看房子的这个人，显然是由着李学武带来的，且是专业的。

赵先生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会儿也是给丁万秋道喜。

“嘿嘿，您瞧得起我”

不为别的，因为这位的身份真不是他们能斗的起的。

四九城早有这个讲儿，花茶多用茉莉，在茶叶下来以后，炒茶的时候用茉莉花熏。

李学武摆摆手，看着窦耀祖进了各屋去查看，屋里的人显然也得到了通知，窦师傅进去的时候是有一个大徒弟陪着的。

“感情儿真是你自己个儿的东西才看得见心疼啊！”

说着话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门脸房的方向，道：“她们可都商量好了，可舍不得一天的钱，你看着安排吧”。

呵呵，干十年工地也就大概都懂了，你让他画图纸，做设计这不成大问题，因为他从小学的就是这些玩意儿。

“您这嘴可真挑的~”

“你倒是可以出去转转的，不像我们，在家你也待不消停，老有人来找你”。

他们进来的时候院里赵先生正带着徒弟练功呢。

赵先生也是看出了李学武给这个价格的坚决。

他在心里计算过，两根小黄鱼，在黑市上换成钱，就是一千二百五十块。

如果是往常，李学武给出这个价格，那他早就翻脸了。

但现在李学武不说钱，直接说黄金，那可真真的是抓住他的命根子了。

这边犹豫着，便往厢房看了妻儿一眼，瞧见的却是慌乱和悲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