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一小朋友”
李学武随意地晃了晃酒杯,没有解释周常利的身份。
“房子我都看了”
窦师傅将自己的帆布包拿起来,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却是报纸那么大四开的房屋平面图。
“我转了一上午,整个下午都在家忙活它了”
说着话,将纸张的方向调转,朝向了李学武,并且往前推了推。
李学武伸手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可以看的见,随后用手按住了纸张。
窦师傅不愧是搞这种传统建筑的,将整个宅院跃然于这张白纸上。
“东家,您可以提要求了,我来出方案”
“不贵,一万块”
娄父当然查过这个回收站,也查过这些人的底细,就是一群破落子弟。
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也不是第一天做买卖,什么话他哪里还听不出。
东富,主要是因为东城的旧京仓场多,早年间四九城一共才十三个仓场,而东城就占了七个之多。
上次来的时候是过年,许是放回家团圆了,没见着,这次倒是让李学武见识了什么叫贵族底蕴。
李学武边看着平面图边说道:“要有停车场,要有餐厅,大小都要”。
“啥?!”
李学武先把自己今天来的身份定位了一下,跟在门口管家称呼自己的李处长不同,他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啊?!”
“您要一个体育综合区,一个餐饮综合区,一个管理综合区,一个住宿综合区,一个休闲综合区”
他现在是既怕别人抢他的钱,又怕自己人算计他的钱。
“明白”
他是娄姐的父亲,又是长者,李学武自然要给娄姐面子,也要有自己身份对等的涵养。
什么名分不名分的,说斗,说做小的难,那还能难过嫁给体力汉,一辈子给人生娃洗衣做饭?
第一次自然是要等娄父给自己倒茶的,因为自己是客,他是主。
要么就是给你调走,说是扶上马送一程,实际上是怕你太突出,把他顶了。
“呵呵,您不会真的约我来看书的吧?”
这一阵儿没有再说让她离开李学武的话,但也没说什么积极态度的话。
李学武微微颔首表示了谢意,脸上全是谦虚和善意,可娄父看到的却是自信和从容。
再一个,东城有很多商人,金店、银行基本都集中于当地。
“谢谢娄叔叔的指导,谢谢阿姨的关心”
一个草莽,注定不会关心和照顾人,更不会持家,偏偏还大男子主义,这聚财是没法儿了。
看着娄父微微摇头的模样,李学武能想到这些富家子弟是多么的张扬的。
在书桌的两边放下茶杯,娄姐还想去旁边的沙发上坐。
本以为他把看李学武的眼光抬的够高的了,可现在来看,还远远不够。
而西贵,则说的是西城中的人非富即贵,王府、官邸比比皆是。
李学武也没说现在准时准点呢,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回了娄姐的话。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他着急的嘛,所以便宜喽”。
李学武笑着随了娄父站起身,边笑着,边看了管家一眼。
娄父拿过手电筒皱着眉头仔细瞧了瞧,家里人都屏气凝神,等着他的判断。
这也是娄姐跟李学武说的,说是在新中街那边还有房子,都是以前的佣人在看管着。
“娄叔叔,娄姐跟我说您对玉石很有研究,我前段时间去了趟边疆,跟那儿买了块石头,人家跟我说是和田玉,我也不懂,您帮我掌掌眼啊?”
这个年代四九城的别墅区不少,但多集中在dc区,毕竟这里打老早儿就是富人区。
这话对公家人有用,对买卖人更有用。
万万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闹起了这么多事儿。
即使一辈子她都不要李学武给她什么承诺和名分,只要对自己好,对自己的家人好,她就知足。
“十吨?”
李学武当然理解窦师傅的意思,但还是强调道:“一定一定注意安全,我会让人一直盯着这边的安全”。
现在看着李学武跟自己丈夫能平起平坐地谈话,气势和身份都了然,她也知足了。
李学武先是笑着对娄父和娄母道了谢,在娄父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下,又转头对着娄姐点点头确认道:“确实是一万块”。
尤其是戏子,地位更低。
其实是把她们娘几个留在内地,如果形势有变,可能把她们当押物,丈夫要走人的。
而且很西式,英法那种古典氛围,还是暗色的,显然是有特意设计的。
就连给李学武端来的茶杯都有些抖。
李学武看着门口的方向笑了笑,随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一个医生的孩子,几个破落户,捡马粪的,告诉你,半年,白手起家,你会信?
恐怕只有后世那些雇人写自传,做励志演讲,说什么努力就有明天的大咖们的拥戴才会相信。
这么说好像很残酷,可事实就是如此。
她的两个闺女全都白白牺牲了,自己丈夫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谢谢”
“多少?”
“您以为我是……哈哈哈!”
要不怎么说这个时期比较乱呢,即使到了九十年代,还有乱七八糟的故事呢。
“怎么这么晚才来?”
李学武笑着没有把话说完,这笑声就是对娄父最好的回应了。
为什么这么说?
李学武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玉石料子说道:“难得大马路上随便捡来的,逗娄叔叔啊?”
娄父倒是没有说别的,看了李学武一眼,随手拿起了放在沙发扶手上的眼镜戴上了。
有可能是娄父早年间创业时买下的办公楼,为了显得“寒酸”些,就搬来了这边。
当然了,没有过关父母也不会多阻碍她和李学武之间的关系,因为两人本来现在就没有关系。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我这个人活的很自私,喜欢的都想要,却不会掂量自己的份量,从小就给我父亲惹了很多麻烦”。
当然了,这都是旧社会遗留下来的说法,只能在建筑和当地的生活习惯上还能看见一点儿历史的缩影。
李学武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几百年的老资本主义帝国不是白给的,从细微之处就能见识到人家的用心”。
娄家原来就在东城住,一直都是,富贵人家嘛。
“把你爸爸和学武的茶杯送上去”
“行,您安排的很好”
“伯母好,叨扰了”
他也是驴粪蛋儿,表面光。
见着这边说完了话,忙的差不多的众人都往桌上过来了。
李学武轻笑了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放回了原处,随后便很随意地靠坐在了椅子上。
今晚儿约好了的,要去见娄姐的父母。
早先的佣人们也不知是主家太好,还是做佣人做习惯了,有的老头儿老太太一直到死,都尊称老爷老爷的。
也就是说,到了今年的九月份,娄家,跟轧钢厂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五陵年少争缠头呢吧!
娄父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并不反对你们的关系,我只是反对没有意义的关系,和,不负责任的关系”。
见到李学武进来,娄母站起了身,招呼道:“学武来了”。
娄父没说话,娄姐站在一旁惊讶的声音都颤抖了。
娄父很是肯定地看着李学武说道:“但我要说,你是我所见过的年轻人里,最让我意外的,也是最让我……惊叹”。
许是知道李学武跟主家的关系,这位管家也没敢说什么,一路跟着李学武。
娄父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解释道:“那时候四九城还有老佛爷呢,当时买办们的书房就是这样的,我父亲说这是当年的潮流”。
窦师傅点点头应了,随后问道:“电线和下水管路重新铺设可能要破坏原有的装修,而且门前要铺下水管道,这个工程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下来”。
这嫁人也是有牺牲和目的的,大闺女娄晓莹嫁给了一个运输司机,二闺女娄晓娥嫁给了家里原来佣人的孩子。
但现在来看,这个小伙子把自己的定位分的很清楚,并不承认这些是他的,都是他发小的。
李学武谢过娄父的倒茶,伸手接过茶壶,给他续了茶水。
“谢谢”
“哦?今天还有这惊喜?”
这小子不讲武德,说话竟然大喘气。
娄姐倒是特别紧张,这是李学武第一次跟自己父亲正式接触,怕李学武的颜面不过关,再因为一块石头坏了印象。
“噗~~~!”
怕李学武理解错误,娄父边说着边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娄母站在沙发边上,示意眼巴巴看着李学武的闺女给端茶,同时示意了管家老钟不必上楼帮忙。
坐在楼下的母女两个听见楼上传来的笑声也是露出了微笑,只要没打起来就好。
娄姐还以为李学武不止买了这一块儿呢,要是十块儿八块儿的,那钢城到边疆,她们这些人算是白忙活了。
两人在这边说话,大家都没有打扰,都去了桌子的另一头儿边说边吃去了。
后来多少年没见着形势变化,又见闺女一个个地长大,这才许了嫁人。
老早儿有一句话,叫朝里有人好为官。
娄姐这会儿早已经反应过来这笔账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学武问道:“你真的花了十万块钱买了十吨玉石籽料?”
特么的,自己的理想要改一改了,先前说,要奋斗到用上私人女秘书。
平等后的机会给了这些人翻身做主的可能,一个大夫的孩子都能纳他资本家的闺女为小儿了。
坐在书桌后面的娄父仔细再看了李学武一眼,随后也端了茶杯,问道:“喜欢看什么样的书?”
娄姐早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这会儿正站在门厅等着他。
你的能力超出他的管理能力了,他要么狠狠地用你,不断地给你安排工作,美其名曰能者多劳,或者给你戴高帽子。
“呵呵,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他就是一个抱着金砖招摇过市的小娃娃,但凡有点儿能力的,可能都在瞄着他呢。
也许这个人在部队锻炼过,有办案的头脑,有为政的头脑,但经商的头脑一定是都用来长身体和走捷径了。
不止是轧钢厂,娄父在其他企业的股金购置款也都一一结清。
你说更近一步的男女关系吧,更是为当今社会所不容。
“确实古典”
李学武得体的笑容给了娄母很大的好印象,先前看着就好,现在看着更好了。
嘴里边说着,边指了几处独立的院子和区域给李学武的要求按了家。
生意人都特别注重时间观念,李学武对这位只见过一面的便宜老丈人是很尊重的。
两人从一进门就开始交锋,斗的不是气,也不是非要比出个高低。
今天之所以现在客厅见李学武,完全就是父亲的意思。
管家很贴心地拿来了手电筒,并且把台灯扯了过来,对着娄父手上的石头打开了。
娄母是知道自己闺女给李学武管着钱财的,具体有多少不知道,但现在看两人因为这一万块钱要起争执,也是拦了一下自己闺女。
稀奇叫法儿,做的事儿还是原来的事儿,这个李学武并不觉得稀奇。
窦师傅听着李学武“棠棠棠”地说,他只是埋头不断地写,最后把李学武要的东西分成了几个区域。
李学武笑着道了声谢,随便便进了门厅。
窦师傅歪着脑袋看了看平面图,道:“这个宅子拢共有四个院子,你说的这些都能放的进去”。
“呵呵,年少轻狂嘛”
“没问题”
娄父也是轻笑了起来,随着李学武的笑声“呵呵”地笑个不停。
娄父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李学武,微微摇了摇头,道:“是好籽料,但没有这个价”。
可她爸不想她听他们要谈的事情,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窦师傅将图纸收了,见李学武说给的时间长,便知道他有别的目的。
李学武现在看,娄母被留在京城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这待人接物的礼仪周到了。
娄姐不敢置信地追问道:“十吨一万块钱?”
他知道年轻人都不爱拐弯抹角的,可眼前的年轻人不一样,不是走仕途的嘛,这么点儿耐心都没有?
李学武看了看墙上的书柜,跟传统百宝阁的中式书柜不同,娄父的书房设置的是西式的书柜。
到了门口还给李学武开了门。
管家老钟上前半步微微欠身应了一声,回答完以后又退了回去。
“辛苦了”
所以嘛,现在两人只是朋友关系。
现在李学武接过茶壶,给对方倒茶,这就代表知礼,代表自己尊敬对方,认可对方,也定下了自己晚辈的身份。
娄晓娥笑着端了两杯茶,跟着父亲和李学武的脚步上了楼,送去了书房。
“不懂你还买啊?”
“老钟,书房准备妥当了吗?”
当时的大帅都喜欢住东城,因为有别墅嘛,更现代的多。
都是做了小,心又不满足,矫情罢了。
可现在来看,一半的希望不说,可能全都破灭了。
“十吨”
李学武决定了,要奋斗到能用上十个这样的,以后连上厕所都得安排两个跟随。
落叶生根,几代的富贵。
“已经准备好了,先生”
低到什么程度呢,他们甚至比八大胡同里的姑娘还要低一等。
说着话还对着李学武劝道:“以后这种不熟悉的行业千万不要投入太多的”。
那就是,今天来是以娄姐的“男朋友”,是以私下里的个人关系来的。
还小买卖,有交易额十万块钱的小买卖吗?
李学武解释道:“大家都是穷苦孩子出身,想要赚个养家糊口的营生,这不是弄了个废品回收站嘛,顺便做点儿小买卖”。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没有他这个身份,谁又能随随便便去边疆,谁又能有底气买十吨玉石,而且价格这么低的玉石。
李学武伸手摘了从倒座房厨房随手拿的于姐买菜的网兜,拿出石头递给了娄父。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这话听着有点刺耳啊,这是说自己买石头想要一夜暴富走捷径,还是说自己把娄姐给那啥了算是走捷径。
别误会,不是娄父,这是管家。
李学武打量了这人一眼,点点头,没随他传统的那套,拎着一个网兜便往屋里走。
后世见得少了,但现在见的还有。
金条啥的闻三儿见过,李学武都没见过,今天这气度算是长了眼了。
因为大闺女嫁的这个司机又傲气又穷酸,根本不跟这边的家里来往。
但他是干活的,当然不会问东家为什么给了这么宽裕的时间。
早年间四九城王公府邸高达一百三十二处,而西城的就有七十多处。
“你这买卖做的值”
娄父将手里的手电筒关了,放下了手里的石头,摆摆手,示意身后的管家可以把台灯撤掉了。
不是他高傲看不起年轻人,也不是他不能平视对方,沟通交谈,而是对方有着很深的文化功底和思维艺术。
“慢工出细活儿,给你一年的时间”
只不过后来大别墅,大庄园太显眼了,就搬来小产业房产来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