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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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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暮云远作者:古楚扶桑

第7节

樛木扁扁嘴,软糯糯的撒娇道,“我要你喂我。”

梓渊瞪了她一眼,又将橘子瓣递到她的嘴边,“我这不是在喂你么?”

樛木笑嘻嘻的再次偏开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梓渊看着不依不饶的樛木,有些无奈的道,“怎么忽然这么放得开了?按理说这倒是好事。可是,这医院人来人往的”

樛木马上接到,“还不是因为这么长时间都没见面。刚才医生已经嘱咐完了,再说护士刚查完房,不会有人再来的。”

梓渊有些无语的看着她,樛木却无比坦荡的回视,终于两个人都绷不住的相视一笑。

算了,就满足一下这个小鬼吧。彦梓渊回头看了一下门口,确定没人之后。咬着橘子瓣的尾端,凑过去喂给樛木。樛木咬住下端接了过来,顺便咬住了梓渊的下唇,索要了一个香吻。

许洁刚好在此时来到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这一幕。她无比的震惊,甚至仔细的确认了一下,才转身躲开。她之前的猜想,竟然都是真的!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悄悄的离开了。

这太过匪夷所思,我作为樛木的朋友,彦老师的学生我是不是应该找樛木谈谈?可是樛木比我心思重,彦老师又比我稳重成熟,她们两个人,必定已经是想的清楚的了。我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她们应该介意她们的事情,被别人知道的吧?这毕竟太怪异了。

这一夜,樛木虽然在梓渊的关怀下,甜蜜入眠。她的好朋友许洁却因为知道了她的秘密,而内心煎熬,辗转反侧。

☆、水墨情书

第二天樛木换好了药,便带着黑色的眼罩来学校上课。

她将书包丢给许洁,“你说你来探个病,居然把书包留在我那,你是故意的吧。连病号你都欺负,还是不是人?”

许洁尴尬的咳了一下,“我还想呢?我书包这是丢哪儿了?差一点我都要去三高找了。”

樛木笑嘻嘻的打量着她的黑眼圈,“你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晚上干什么去了?”

许洁翻了个白眼给她,“我需要思虑的事情很多好吗?”

樛木嘲笑的说道,“是思虑你的书包去哪儿了吗?”

许洁皱着眉头反讽道,“我晚上思虑什么,也比某人晚上做运动强吧?没事儿还挂彩,还得贴创可贴。”

樛木瞬间脸颊绯红,指着许洁“你、你、你”

“我什么我?”

“行了,怕了你了。”樛木拿出书正要往书桌里放,却看见书桌里有几封信。她奇怪的拿出来,“这是什么?”

许洁凑过来,“你也收到啦?我今天早上也收到了几封,你打开看看呗。看看你这几封有新意吗?”

樛木按住信,“你尊重一下别人的隐私好吗?我觉得他们并不想让除我之外的人看见。”

“切,小气的啊。”许洁不屑的看了樛木一眼,转眼看见了一个粉色的信封,“哇,这个应该是个女生送的吧?不是吧你?哇!你这丹凤眼长得果然男女通吃啊?”说着不由分说就抢了过去。

“喂!你还给我!”正抢着呢,老师进来了。樛木只好愤愤的作罢。

许洁偷偷的打开信,发现信居然是一副水墨画,画的是这个小城的烟柳桥。桥下河水泛着清波,堤岸上绿绿蔓草,芦苇摇曳,绿柳扶风。树下的人坐在石凳上休息,面容依稀是樛木的模样,而画旁边用毛笔提了两行小字‘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许洁一看这信脸瞬间垮了下来,她转头压低声音冲樛木怒道,“樛木,你个祸害!”

樛木不解的望着许洁,回道“许洁,你个神经!”

一下课许洁拿着信就冲了出去,连樛木在后面喊都没理。樛木从没见过许洁这么急躁过,一时好奇心起,便跟了上去。只见她跑到了一年七班,正拿着信,质问那个小女生什么事情。樛木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女生,这不是楚霏墨?许洁的表妹么?樛木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侧耳倾听。

“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给樛木的?”许洁拿着信,沉着脸对霏墨说道。

楚霏墨表情淡淡的看着许洁,“你让我看一下我才知道啊,你这么甩来甩去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

许洁把信拍在楚霏墨手里。霏墨接过,看也没看,直接折好,小心的放进了自己口袋里。许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楚霏墨装好了之后,不紧不慢的对许洁道,“你刚才拿着这封信过来的时候,我就认出来是自己的了。除了我之外,谁还有这么细腻的笔触,这么诗意的构图,这么优美的落款。还有这纸张,也是我ji,ng心准备过的,是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那、那你还?”许洁被气的有些结巴。

楚霏墨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不急不缓的说道:“第一,我没想到我的信会落在你手里。第二,我觉得你不应该擅自看我写给别人的信。第三,我怕你把我的信弄坏了,毕竟是我一番心血写的。我当然得先拿到手收好,再跟你讲道理。”

许洁气的掐着腰,用手点指着楚霏墨,“好!好!古腔古调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古礼却不见你学到半分!你信不信我这就告诉你爸去!”

楚霏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表姐,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最烦那些打小报告的人了。再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决定的,我父母也管不了。你崇拜的著名作家,汪国真曾经说过,确定了就义无反顾,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

许洁张口结舌,被连气带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表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们下午还得出去写生呢。”楚霏墨说罢,淡淡的看着许洁,礼貌的笑了一下,便转身回了教室。

剩许洁一个人在外面气的掐着腰,喘着气。

樛木在后面笑的前仰后合,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一物降一物,第一次看见许洁被人噎成这样。

许洁一转身,就看见笑的快自绝于人民的樛木,愤恨的指着她骂道,“樛木!你这个害人的老妖ji,ng!”

一整天樛木没事儿看见许洁就想笑。许洁愤恨的威胁她;“我给你讲,樛木!你赶紧跟我表妹讲清楚,说你已经有j,i,an姐夫了!叫她断了念想!”

许洁说j,i,an夫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她的j,i,an夫是彦老师啊,那这算是姐夫?还是嫂子啊?思维跳跃的她舌头都不灵光了。

“你放心吧,我可没有一脚踏两船的爱好。我要是碰见她,就跟她说清楚。”樛木一笑,拍拍许洁的肩膀,一口答应下来。

放学的时候,楚霏墨直接来到樛木班级门口等她。许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楚霏墨,然后转头拼命的给樛木使眼色。樛木背好书包,拍了拍许洁的肩膀,冲她点了点头以示安慰。

樛木走到楚霏墨身前,冲她礼貌一笑:“你好,你找我?”

楚霏墨抬头,淡淡的看了樛木一眼,平静的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樛木点点头,二人走到c,ao场的梧桐树下。

楚霏墨转身望着樛木,“那封水墨信是我写给你的,我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表姐手里。”

樛木表情严肃了起来,关于这一点,她还是需要认真解释的。

她诚恳的看着楚霏墨,认真的说道:“这个是我的失误,我非常抱歉。你也知道,我和许洁是同桌,平时玩闹惯了。但是我绝对不会,随便就把别人的心意,或者是个人隐私的东西,暴露给其他的人。那封信我还没有开封,就被许洁抢走了。后来上课了,我也没有及时抢回来。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楚霏墨听到这里,表情从一开始的冷漠转为释然。她清爽的一笑,自带清凉雪起之境。

“我这表姐,原是无法无天的主。既然如此,我相信你是真诚之人,那我这封信给你,也算是没有所托非人。”

“等一下,那个,我现在有正在交往的人。所以实在难以接受你的心意。你很优秀”

楚霏墨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樛木的眼睛,打断了樛木未说完的话:“虽然你是无意将信泄露给我的表姐,但是却在结果上,造成了我的困扰。既然你觉得抱歉,可不可以当我的模特,让我给你画一张像?”

樛木拉了一下书包的肩带,“可以是可以,现在吗?”

楚霏墨点点头,“就是现在,不会太久,也就半个小时。”

樛木点点头答应下来,跟着楚霏墨走到美术画室。第一次给人当模特,坐在那里被人画的感觉,还真的挺奇怪的。而且这个画画的人,自己也并不是很熟悉。樛木觉得相对于自己,楚霏墨却大方自在许多。仿佛樛木不是一个陌生人,不是她表白的对象,而仅仅只是一个她练习绘画的模具。

“你不用紧张,你现在可以动了。”楚霏墨一边用铅笔量着樛木的比例,一边平淡的说。

“啊,这么快就好了吗?那我现在可以走过来看看吗?”

“还差一点,不过我已经记住了,你过来看吧。”楚霏墨一边在画纸上涂描着,一边搭着樛木的话。

樛木舒了一口气,刚才真的紧张的有些僵硬。她踱步过来,看着画像里的自己,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是那个眉眼,那个神态,还有自己稍稍拘谨紧张的感觉,都活灵活现的描绘出来。樛木有些惊讶的看着楚霏墨认真绘图的侧脸,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个人是可以看到人类内心的。

楚霏墨收了画板,将自己的画纸收好。回头冲樛木一笑,“谢谢你的宝贵时间。”

“哦,没有。”樛木看着楚霏墨,摇摇头,有些拘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楚霏墨一笑,“你带这个眼罩很帅,尤其是盖住你右边那只的时候。”

樛木笑笑,“哦?那我该感谢她伤的是我右眼。”

两人相视一笑,从画室走出去。

樛木见霏墨跟着往校门走,疑惑的提醒道,“你不去上晚自习么?”

楚霏墨转头冲樛木张扬的笑了一下,齐腮的短发跟着飞扬起来。“忘记告诉你了,我文化课是年级前十,家里同意我不上晚自习。”

樛木跟着一笑,“你家里还真是宠你。”

霏墨抬头看看樛木,无所谓的道,“你不也一样?”

樛木一笑不语,她可以不上晚自习,却是因为家里根本不管她,也管不了她。

“我家从这个路口就要转了”楚霏墨在路口站定,她仰着头望着樛木,目光闪动。倾而,她偏开目光,问道,“你刚才说的你正在交往的人,是那个在烟柳桥畔和你一同乘凉的人吗?”

樛木闻言一愣,烟柳桥畔乘凉之人?我最近可就和梓渊去过。

楚霏墨一笑,看见樛木的表情,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拿出自己的信,递到樛木手上:“我的心意你接不接受,怎么接受,是你的事情。但是交不交给你,却是我的事情。再说,这画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就当是能让你想起我的一个物什。”

说完,霏墨一笑转身而去,翩然如鸿雁,缥缈若清风。

樛木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叹道:“年轻的孩子,真是潇洒。”

你还在纠结苦恼着,不知道怎么回应人家心意。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樛木当时觉得,霏墨一定根本只是当个儿戏。只是皮相上的一时欣赏,就像她欣赏那些柳树,那些夕阳,那些山水。她都会将它们入画,只是因为色相喜人罢了。只是经年之后,当樛木收到霏墨发来的一张照片,她才知道,当年的霏墨是真的潇洒。那是一张戴眼罩的卡通人物和自己当年的‘眼罩素描’的合影,照片之后,还有一行霏墨发来的信息‘你看当年的你,多像黑执事里的夏尔。’,信息的后面还跟了一个可爱的小表情。樛木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才斟酌着回了,她理应回应的话,亲切却又疏远。

樛木展开信,发现画的果然是那天,自己和梓渊在烟柳桥停台,休息的场景。原来她就是那天写生的学生里的一员。樛木仔细一看,发现梓渊也在画中,只是被柳枝挡住了,看不见全貌。

樛木虽然不懂笔触构图之类,但却觉得画中带着一种飘然之感,非常喜欢。而且旁边配的是诗经里的《野有蔓草》,取的正是邂逅之意,不禁对这个小才女心生好感。而且知书达理,进退适宜。比起她表姐许洁,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因为画中是樛木和梓渊二人,樛木十分高兴。兴冲冲的拿回去,想让梓渊评点说明一下。绘画方面鉴赏力的缺失,让樛木忽然觉得自己好没文化。

樛木回到家,两人吃过了晚饭,收拾停当之后。还没等樛木将信拿出来,梓渊就从她的换下来的,校服口袋里抽出了这封信。“这是什么?我能看吗?”

樛木擦着头发走过来,身上带着清爽的玉兰香味。她看了看,笑着说道“哦,本来就是要拿给你看的,是一副画,画的我们俩在停台乘凉。”

“哦?是么?我怎么看着这笔锋转处,处处都在彰显和勾勒你,处处都在隐匿和埋藏我?再结合这题诗,为何怎么看怎么感觉是在向你表白,并且向我示威呢?”梓渊挑着眉,目光冷冷的扫了樛木一眼。

“啊?这不是吧,我都没有看出来。你也知道,我不太懂这些。”樛木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底气不足的,竟然自己做出了慢慢淡出的声效。

梓渊闻言点点头,道“哦,我差点忘了,我们樛木原是不懂水墨画的。”

“呵是啊,是啊。”樛木赶紧附和。

谁知梓渊话锋一转,挑眉看向樛木“不过不懂水墨也就罢了,成天诗三百挂在嘴边的。居然连‘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吗?如果懂的话,又把这如此文雅又如此热情的情书,拿给我看,这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说只是藏起来的情书,不小心被我发现了,却认为我才疏学浅,看不懂里面的意思,权当做蒙混我?”

樛木眨眨眼,事情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展开的措不及防,我能不能选择先去死一死。

梓渊挑着眉看着樛木,居高临下的样子,特别具有压迫感,“谁给你的?还用我一句一句的问吗?”

樛木于是苦着脸,把这件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个遍。还得配合审查,违心的做了深刻的反省和检讨。

梓渊将信慢慢折好,轻柔的说道:“要理解水墨之韵,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连诗经句子的意思都不懂,却是肯定会被人说浅薄。这样吧,你就在这里,誊写野有蔓草的诗文和释义,写50遍。这封情书我就没收了,你没意见吧?”

樛木委屈的看着梓渊,说道,“人家现在还病着呢”

“哦?在医院要橘子吃的时候,可没见你说自己是病人。”

“那又不费眼睛,现在写写画画多伤眼睛啊。”

梓渊一笑,不置可否,“你自己也常说,若不吃肌肤之苦,就不长记性。再说,如果不罚你,要怎么体现你的知错能改,忠心无二啊?”

樛木笑着凑过去,“要表现忠心无二那还不简单?而且我也可以在表现忠心无二的时候,受点儿肌肤之苦。”

梓渊抬起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哦?如此,那就看你表现了。”

☆、怜取眼前

虽然樛木自认为表现还不错,但是奈何评分人员不是自己。于是还是倒霉的被罚了,文章酌情被减到10遍,而且还被梓渊逼着,练起毛笔字。两人一起去挑字帖,樛木喜欢颜真卿的书法,笔力藏锋,帅气极了。梓渊帮她选了《多宝塔碑》,用于入门。

樛木恋恋不舍的看着行书字帖,道:“行书写起来多帅啊。”

梓渊白了她一眼,“你要先从楷书练起,而且练楷书也得先练笔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底子?”

樛木无奈的吐吐舌头,乖乖的捧着楷书字帖回家了。

她因为负伤缺席了最后的决赛,而且她的伤引起了学校的重视,连许洁都不许上场。换了那两个停课的体育生上,再加上三高的队长被禁赛一轮。决赛局二高打的是行云流水,三高虽然顽强,死死咬着比分,但最后还是落败。庆功宴的时候,樛木和许洁都跑了过去,樛木也终于把眼罩摘了,开开心心的和校队的朋友们一起吃了饭。

散了之后,许洁把樛木拉到一边,板起脸来问她霏墨的事情。

樛木无奈的笑笑,“我已经和你表妹说清楚了,我有交往的人。再说霏墨只是像喜欢山水,风景一般欣赏我而已,你担心什么?”

许洁皱着眉,有些怀疑的看着樛木,“真的假的?”

樛木叹了口气,“当然是真的,我说完之后,小姑娘洒脱的不行,比我心理负担还轻。估计是年纪太小了,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许洁听着,跟被吓到了似得,赶紧后退一步:“诶哟!你给我酸的啊。还喜欢和爱,真不像能从你嘴里吐出来的象牙。”

樛木无所谓的耸耸肩。

许洁皱着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樛木:“那,你和你现在交往的人,是喜欢还是”

樛木别扭的看看许洁,道:“不是喜欢。”

许洁吸了一口气,眉头皱的更深了:“樛木,我觉得吧,有些事情,作为朋友得劝你一句。我觉得吧,康庄大道肯定比独木桥容易走。你看咱们都读书考大学,为什么?就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做。读书,上大学,毕业,工作,恋爱,结婚,生子,享受天伦之乐,这就是所谓正途。人一旦偏离正途的轨迹,她的未来便不可预料,没有范本可以参照。抹黑走路,容易撞个头破血流。得不偿失,你说呢?”

樛木以为许洁又要八卦,本来无聊的应付着。只不过倾而,她便全神贯注的听着,定定的看着许洁,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

樛木歪着头看着许洁,平淡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许洁也不端着,跟樛木说了实话:“那天去看你,书包落医院了。回去取的时候,碰巧看见了。”

许洁转头耸了耸肩,压低声音道:“且不说你们都是女的,风言风语能杀人。就是年龄的差距,想法都不在一个频道。再说将来你上大学去了别的地方,你确定你还会回来?没见过知青下乡的老电视剧吗?人有时候的想法,还是要现实一点。你就是古诗词看太多了,满脑子都是浪漫脱离现实的想法。你要是当断不断,等你大学毕业再忽然发现不妥,那时候彦老师都30了。你要是那个时候把她撇下,一去不回。我就代表咱们初中班的所有学生,打死你!”

樛木默默的听着许洁说话,许洁的话很对,这些想法樛木不是没想过,但是她选择的是拖延。这个世界上,谁又是永远的克制者?谁能保证不贪欢?

樛木忽然想起,她喜欢的电视剧里讲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青年被一群饿狼追赶,然后看见一口枯井,枯井下面有一条蟒蛇,但枯井中间有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枝。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双手紧紧抓住了树枝。但是当他跳下去才发现,在树枝的尾部有几只老鼠,不断的在啃咬着树干。而树枝的尖端,有着一滩蜂蜜,于是这个青年,便努力的爬到树枝的尖端,拼命的舔食着树枝尖的蜂蜜。

她自己现在不就和这个青年一样吗?刻意的回避所有的问题,风险,只愿意贪图这片刻的甜蜜。人,不都是如此?

许洁看着樛木犹豫的样子,心想此时既然说了,就说到底。于是继续道:“脱离实际,其实就是一种极端的不负责任。古今名人想法最浪漫,最不切实际的,莫过于李白了吧?但是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他抛弃妻子,子孙过得都不好。又缺乏政治嗅觉,在安史之乱的时候,胡乱投了一派。幸亏和家大业大的女粉丝结了婚,被妻子所救,靠吃软饭度日的吧?你难道也想这样?别在云里飘着了,早点下来,脚踏实地吧。这,对谁都好。”

许洁说罢,拍了拍樛木,取了自己的自行车,离开了。该说的话她都说了,至于听不听,就看她自己了。

樛木独自站在黑暗里,沉默良久,亦转身骑车回家。今天的风似乎萧索许多,夜已微寒。星辰与孤月也清冷。樛木推开了家门,客厅里橘色的灯光带着融融暖意,客厅里有梓渊忙碌的背影。樛木忽然觉得,如果一生,就这样过下去也很好。我就在这座小城,也当一个教师,和梓渊一起。上课,下课,放暑假,寒假。还管什么年岁差距,还在意什么他人言语?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梓渊笑着迎过来,接过樛木的书包。

“哦,今天是庆功宴,和校队的人一起去吃了饭。”樛木暖暖的笑着,锁好了门。

“现在的天气转凉了,你明天多穿一点,衣服已经给你拿出来了。”梓渊坐回到椅子上,背对着樛木随意的嘱咐着。

樛木应了一声,凑到梓渊身边,“你怎么也练起毛笔字了?你这写的是什么字啊?”

梓渊停笔,抬起头看着樛木道:“这是篆书,前几天看你练习毛笔字,跟着也有些手痒,这是《临石鼓文》,我以前练篆刻的时候常临。”

樛木崇拜的看着梓渊:“你还会篆刻?那个长得像一个小人儿的字,是什么字啊?”

梓渊看看樛木手指指的地方,“哦,那是一个昊字。有人一目,当面中生。一曰是威姓,少昊之子,所以这个象形文字,画的是一只眼睛的人,是个‘昊’字。有人说他们族人世代看管黄金。”

“哦,我知道,是古楚文化里面提到的。你相信这些传说么?”

梓渊若有所思的道,“我倒觉得未必只是传说,世间本就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事情。沧海桑田,茫茫宇宙之中,我们都太过渺小了。谁又能说清以前世界的样子?”

樛木听着梓渊的话,心有戚戚焉。她呆呆的坐在梓渊身边出神。浮游朝夕之间,人生也不过百年尔尔。浩渺苍穹,我们也不过沧海一粟,如鸟儿飞过天空,不留一丝痕迹。‘ileavensiiagdihavehadyflight’,这该是多么乐观的人,才能说出的话?

“诶哟!”樛木捂着额头,刚才伤感的情绪被打散。她委屈的看着梓渊,扁扁嘴道:“干嘛又打我?”

梓渊嘴角噙着笑,却清冷冷的说道,“你写你的作业去,跟我这瞎混什么?”

樛木捂着头,嘟着嘴:“我难道就不能感慨一下人生嘛?”

“你才多大就感慨人生?”

“18啊,人家甘罗12岁为相,战国时期多少10岁就战死沙场的。古时候平均寿命30岁,我现在算是中老年人,怎么就不能发表看法?”樛木胡诌起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梓渊挑起眉,淡淡的看了一眼樛木:“哦,是么,那按照你这个算法,我岂不是快死了。”

樛木一笑,“姑娘,贫僧一看你这面相就是长寿相,活到1000岁不成问题。放心吧。”

梓渊把毛笔往笔架上一放,“哦?是么?你还会看相啊。那你看看自己一会儿会遭遇什么?”

“额”樛木看着梓渊凌厉的目光,眼神开始闪躲起来,“我觉得应该是作业里的难题吧,我去写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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