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不是说好直接回家吗?」谢至桦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打开杯盖加了一颗奶油球,明明只喝黑咖啡的人不只奶油球最后连糖包都加了,吴明嘉移开视线,故意流露出失望的口吻。
「是吗?我想说难得有机会独处,若能趁机和杨协理拉近距离倒也不错。」
「唔嗯……他那种position的人我想还是你去social比较适合……需要我再安排你们会面吗?」
「不用了,我想暂时以学长为窗口就可以了,杨协理那边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和alex不也tact得挺好的吗?」问到这里答案也差不多都出来了,学长确实有事瞒着他,而且这件事肯定和杨逸淇脱不了关系……
这个男人果然不是普通货色色,才接触没多久就开始挖他的墙角了。
吴明嘉搁下咖啡走到谢至桦附近的沙发坐下,他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学长,关于昨晚的事我想先向你道歉。」
「道、道什么歉?又没什么……」
「不管怎么说我不该随便发脾气的,你和佳葳交往那都是过去式了,我说不计较就不会再跟你计较……你喜欢和谁在一起本来就是你的自由,但以后有什么事都先让我知道好吗?」
「明嘉,关于这件事不管佳葳那边的说法如何,我还是得郑重再向你澄清一次,我和她真的只是老朋友而已――」
见他情绪激动,吴明嘉觉得自己竟有些被说服了,他闭了下眼,忽然语重心长道:「那么学长一直以来,都没交过女朋友吗?」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失礼吗?」
「怎么会呢,我也可以先对学长坦诚,我从来都没交过女朋友。」
「g?」
「我不交女朋友是为了学长,那学长不交女朋友,是为了我哥吗?」
「明、明嘉……我……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至桦失笑道,因失去感知能力而僵硬的嘴角,让他的表情极度不协调。
谢至桦眼神闪烁像是迟迟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他一再回避着身前那双犀利却异常冷静的视线,最后却不经意瞥见吴明嘉微微弯起唇角,淡淡抛下一句。
「其实学长也用不着否认,因为我早就知道了。」
沉默凝滞了将近十分钟,谢至桦先是深呼吸,后来在迎上吴明嘉始终胶着不去的目光之时,又胆怯避开了。
「学长为什么不敢看我?是因为我长得太像我哥的缘故吗?」
「没这回事……是因为……」
「我和他就那么像吗?像到你在背对着我的时候老是露出哀伤的眼神……学长就真的、那么喜欢我哥吗?」
「明嘉?」凝望着他的眼深沉得像是要落下泪来,吴明嘉仰起头吐了口气,又是若无其事。
「可是我哥都走了十年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尽管如此,学长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谢至桦很想假装没听见,但一字一句确实残酷地凿进他心里。他没说话,只是忍不住把脸埋入掌心。
听出他的呼吸声透着几分浓浊,吴明嘉起身坐到他隔壁,伸手将那副颤抖的背脊搂入怀里。「你等他的同时,可曾想过背后也有人在等你吗?我从那之后一路看着学长,如今也经过十年了……但学长眼中似乎只有我哥……除了他,你总是看不见其它人……」
那句句谴责低沉得像是叹息,听得谢至桦一颗心也跟着跌到谷底。回想起这十年他脑中始终只记得高中时那段美好的时光,除此之外的悲伤他都不愿意去回想,他宁可他的人生就这样空白下去。
「学长……你还记得大一的迎新会吗?我第一眼就看见你了,你当时知道我是专程去找你的吗?」当双手真正感受到这副体温的时候,吴明嘉禁不住闭上眼睛,用脸颊轻蹭起他的头发。
他好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在他哭泣的时候用自己的胸膛分摊他的悲伤、在他觉得寂寞的时候用自己的心跳告诉他他在这里、他还活着,但为什么在他做了这么多之后他就是无动于衷呢?
「明嘉……明嘉我没事了……你先放开我好吗?」谢至桦草草抹掉眼泪想离开他的怀抱,他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也对他突如其来的自白感到不知所措。
「不好。」
「呃?」
「你老是想从我眼前逃开……拜托你别再把我推开了好吗?」吴明嘉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加重力道把他搂入怀里,谢至桦像是被抱到痛了,微微挣扎了起来。
「明嘉――」
「学长,我可以代替我哥的……」
「什么?」
「既然哥哥没办法再喜欢你了,让我来代替他好吗?我会代替他喜欢你、爱你、照顾你一辈子的……你可以喜欢我吗?」
近乎乞求的口吻让谢至桦愕然抬起头来,却见吴明嘉的眼神坚定而充满了深情,怎、怎么会?他一直以来不是只把自己当成学长吗?
「别开这种玩笑,你是在责怪我喜欢上你哥,所以才故意戏弄我的吧?」也许是恼羞成怒,他急着想从他怀里逃开,却被他托住下颚轻轻抚摸着。
「我是怪你喜欢上我哥……因为我比我哥还要早喜欢上你,但你却一直不肯正视我的心意……学长……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不会输给他的……」他探出拇指抚过他的下唇,这片唇,他曾经蜻蜓点水尝过一次,但偷来的吻就像是让人一沾过便无法戒除的毒品,他朝思暮想为的就是再一亲芳泽,然而就在他把头靠过去的时候,谢至桦却忽然用力推开他逃到了角落。
「学长?」
「明嘉你不要这样!」
「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
「不是的,你很好,不好的人是我,我并不值得你爱,对不起。」谢至桦频频道歉一心只想快快结束这出闹剧,他早该明白那双眼神的涵义的,当他哭倒在他家围墙外的时候,吴明嘉及时给予的温暖怀抱――
原来在他注视着他哥的同时,他也默默守护着自己吗?
「抱歉明嘉……我真的很抱歉……」先不管他是否能接受他,只能说命运真的很捉弄人,他喜欢的人不在了,喜欢上他的人又是他无法去爱的人,到头来,他也只能选择伤害他不是吗?
「不要对不起……学长不需要为了这件事跟我对不起……没关系的,我愿意给学长时间,反正十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别再说傻话了,你忘了你还有一个未婚妻吗?佳葳才是值得你去用心疼爱的人。」
「你明明知道她只是我家里替我安排的结婚对象,我从头到尾喜欢的人就只有学长你一个而已啊!」
「可是明嘉,我们真的不可能,而且这样对你也不公平……」
「爱情需要什么公平?爱情要是有公平,你需要为了一个约定死守十年?爱情要是有公平,你会忍心让我继续失恋下去吗?」吴明嘉一激动嗓门跟着变大,谢至桦起身挡住门口,就担心骚动不小心传出去。
「明嘉,我们另外找地方谈好吗?这里毕竟是你上班的地方,总不好――」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见他露出为难的表情,惊觉到自己失控的吴明嘉也跟着收敛了几分。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对谢至桦他绝对得急事缓办,要是把他逼急了他或许就会失去他了。
「好了,别再说了。」
「学长――」
「你冷静一下吧,我先出去了。」
「学长你要去哪儿?」见他转身开门,吴明嘉急忙制止他。
「没要去哪儿,回我的位子而已。」
「你不会因为生我的气一走了之吧?」
谢至桦本来还有些火气,但见吴明嘉那么紧张自己,他也不忍心再说重话。「你让事情恢复原状,我就不会走了。」
「什么意思?」
「继续把我当学长。」
「我……办不到……」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一定要这样逼我才愿意留下来吗?」
「不是逼你而是为你好……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吴明嘉低下头去,一拳打在门板上,谢至桦拉下他的手,轻轻握在手里。「明嘉,我答应过你哥,要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代替他照顾你一辈子……所以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我需要你啊!你要我说多少遍都可以!我需要你!」
「看来我们是没办法再谈下去了……下午我请假,等你情绪稳定之后,我们再好好谈谈吧?」谢至桦莫可奈何,只好选择逃避让彼此都有时间沉淀。
对吴明嘉而言,再多的语重心长都无法迫使他收回在这间办公室里头所有不该揭露的心事。他毅然开门离去,总觉得多留一秒钟他就只会多加深一分对他的伤害。
老实说他见不得吴明嘉这般委屈自己,他要是知道他是何等自甘堕落纵容自己和男人厮混,恐怕只会瞧不起他吧?
情人眼里总是容不下一颗沙粒的,更何况他们什么都不是。
当杨逸淇有空回到他的办公室,他才发现被他遗忘在桌上的手机躺了一封未接来电。
他扬了下眉毛像是碰运气般回拨过去,但听对方操着毫无起伏的口气说道:『你在哪儿?』
「我当然是在公司上班啊,还能在哪儿?」
『我有事要问你,能出来一下吗?』
「什么事这么急非得立刻见到我不可?」
『你不来就算了。』
猜他下一个动作应该就是挂他电话,杨逸淇痞痞一笑:「我又没说不去,你在哪儿?」
某饭店楼下的酒吧内,谢至桦坐在吧台连灌了三杯酒,气势之强连刚抵达的杨逸淇都忍不住跟着皱眉头。
「喝这么猛待会儿醉了又想叫我扛你吗?」
「你为什么老是这么多废话?」
「我嘴巴痒啊。」杨逸淇扯松领带坐在他旁边,摇头对酒保示意别再让他续杯了。
「我要是能像你这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你又知道我都无忧无虑了?」杨逸淇趁机拿走他的酒杯换了杯冰水给他,谢至桦握着没喝愣愣失神。
「喂,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发呆吗?」
「杨逸淇,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事怎么办?」
「怎会有人喜欢我这种人呢?」
「你说你的老板学弟吗?」
「你怎么知道?」
「我一开始就提醒过你了啊,是你一直把我的忠告当当马耳东风――」相较于他的震惊,杨逸淇可是老神在在回头向酒保讨了杯加冰的whiskey。
「可是我只把他当弟弟……」
「那人家有只把你当哥哥吗?」
谢至桦许久都未置一词只是盯着他看,他以为自己将正常人的外衣穿得很好,只要不主动走进gaybar,没有人会察觉到他的性向异于常人。毕竟连「他」在世的时候都不晓得自己深爱着他了,明嘉对自己的感情又是何时萌芽的?
他或许只是看见自己对他哥哥痴情的一面,他当真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他是个只会躲起来喝闷酒酒,然后禁不起人家死缠烂打一约就走的懦夫;他是个只会贪图对方潇洒拼命撒娇讨宠,然后在餍足之后随即翻脸无情的人。
吴明嘉要是知道他是个这么差劲的人,还能兴冲冲地对着他喊着要代替他哥哥爱他的大话吗?
容貌越是相似越容易勾起伤心往事,在「他」撒手人寰之后他选择封印爱情,因为痛,一次就够了,那种苦他万不想再尝第二次。
「别这样看我,我也没把你当一般厂商。」
杨逸淇意外讲了很糟的笑话,但他还是忍不住弯起嘴角,对他,他是该心怀感激的。倘若他一年前遇上的人不是杨逸淇,他也不会有余裕坐在这里检讨自己,甚至事不关己地和旁人讨论另一个脸孔底下截然不同的灵魂。
「原来你那天晚上说看见他吻我是真的……」
「我的原则是要嘛不说,既然要说就一定是实话,我不会对你说谎的。」
「一直在你面前反驳的我很可笑吧?」
「也不会。」
「呃?」
「你很纯情,就像条忠犬,眼中永远都只有主人,看不见其它事物――」
「是我太执着了吗?为什么你和明嘉都这么说我?」谢至桦喃喃自语起来,捧着水杯的手握得很紧,他低着头,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在忍耐着。
「执着又不是坏事,执着才能发掘出另一面不为人知的美丽,我觉得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杨逸淇仰头干了杯中的金黄色液体,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只是――」
「只是什么?」
「你不能只懂得放,也要懂得收,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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