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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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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教授摆摆手道:“不必不必,我自己来就是。”

饶润只好看她自己拿了个靠背靠着,而后沈教授道:“今天也不是休沐罢?你来我这里总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饶润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递给她,低声道:“请函枢大人看看,这是我姑母让我交给您的。”

沈教授撕开信封,两指拈出信纸看了一眼,道:“原来是这样新的函枢任职人选我已经递交给家主过目了,她批了条子,我才通知各位族长的。”

从枕头边的暗格里取出一张薄纸,饶润接过,看着上面的印章,就知道这不是假的。

她不解道:“我姑母只是不明白,为何这次选出来的人却是保密的?”

沈教授道:“恕我不能说,只是家主有令,而且这人愿不愿意加入我们还未可知呢。”

饶润匪夷所思道:“这人是谁?总不可能连八荒的名头都没有听过吧?”

沈教授笑着咳了两声道:“你别说,她还真有可能不知道。”

饶润向来不喜欢绕圈子说话,只觉得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十分烦人,她这次来就是代表姑母问一下话,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沈教授叫仆从端茶上来,对饶润道:“饶族长最是稳重的,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够妥善。”

饶润忙道:“没有没有,函枢大人过谦了。”

沈教授悠悠道:“但是家主的吩咐,我也不敢不从,所以你就算是问了我,我也什么都不能说。”

饶润忽然心中一动,想到那天梅林中遇见家主的事情,顿时心里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家主充满了好奇,她道:“函枢大人,你知道家主的事情吗?她此时就在京中,前些时候,我还碰见了她。”

沈教授道:“家主的事情?你要让老朽说些话本子你听么?”

饶润常被她这么打趣,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理直气壮道:“这不是没见过吗,就听族里人说家主多么多么厉害,我还在族学读书呢,人家就从贺州老家主手里拿到八荒令牌啦!”

沈教授眯眼笑了笑道:“这倒是没错,家主是年少有为,未及弱冠,就得到了老家主的承认。那时候我还在官学讲经呢,遥闻家主易位,还是个小孩子,便第一个投了反对票。”

饶润非常好奇,也不分什么礼仪尊卑了,凑过去坐在沈教授边上,惹得沈教授指着她笑骂道:“你这爱打听性子仍是没变,亏得你姑母还与我说什么稳重了些,我看都是装的!”

饶润登时正襟危坐,严肃道:“您快说吧,我可等的急死了!”

沈教授对她颇为无奈,幸好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否则真想拉到祠堂跪一宿收收性子,她道:“只是老家主坚持,也不知道那时候她犯了什么倔,大家都当她是昏了头了,虽然八荒没落,但也不至于说连个管事的人都寻不到,偏着急急匆匆找个小孩子来充数,又是什么个意思?”

沈教授见她听的认真,也有心想向这些后辈们展示一下这位家主的厉害,敲打敲打她们,便道:“那时候正巧发生了一件事,八荒中的范家族长向大皇女投诚了,这位族长心慕荣华富贵,不愿再和同侪们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索性将八荒卖了个彻底,誓要带着整个八荒归顺严首辅一派”她瞥了眼听的入神的饶润,道:“你在长安也待了些日子了,你觉得大皇女一派和二皇女一派,哪个更好些?”

饶润思索道:“说起名声来,还是二皇女更好听些罢。”

沈教授呵呵笑道:“争名之徒焉知有一日不会因名身败?过分看重名声的人,难道就一定是好的?”

饶润闭上嘴巴,干脆听这位大人将故事讲完再说。沈教授见她乖觉了一些,道:“八荒秉持中立态度已经很久了,范族长这是要拉着所有人跳进火坑呀!老家主是无能为力了,将木牌交付与新家主,这位新家主先是不动声色的拦截住投诚的范族长,将她及内眷带回贺州等候处置。但大皇女一派的人知晓此事后,自然派人调查准备报复,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竟上御前状告恒州州牧张蔚,列举她数十条罪责,张贴在顺天府外头,最后告状者一头撞死在府衙门前,引的陛下都出关垂询。”

“张蔚是严阁老手下的一员猛将啊,走哪贪哪,三尺地皮她都能搜刮出两层出来,可见功力之深厚了不过严阁老自然是有恃无恐的,她手下贪官无数,每年御史都要写折子告上几回,有用么?”沈教授笑呵呵道:“但这次不一样,张蔚为了讨好上司,竟将宅院修的如皇宫一般富丽堂皇,陛下出关后登高远眺,一眼就瞧见了这位的府宅,不过朝夕,堂堂一品大员,就被下放入诏狱,朝堂震惊,陛下下令彻查,又顺着这条线往下摸,居然发现南方商贾行贿官员,将次品混在贡品中,送往长安宫中,你说,陛下如何不生气?”

饶润自然是听过这件事的,她喃喃道:“后来处置的一批商贾中本来是有范家的,那她是怎么被保下来的呢?”

沈教授意味深长道:“这自然就是家主的手段了。”

这种一石多鸟的情况可不常见,绝对不是什么靠着运气就能办到的,从另一个角度也震撼到了八荒中的其他几位族长。此举既给了范家一个教训,又为自己上位立威立势。饶润有些胆战,感觉这位家主简直就是踩着钢丝行走的惯犯,游刃有余地避开危险,最后袖手而立,深藏功与名。

她恍惚间感觉自己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简直比说书的还要离奇荒诞,沈教授看她一副震惊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说出邵家被神院威逼上供一事的结果她端着茶轻轻吹了吹热气,去年莫名其妙的,陛下就下旨禁查辰州的神院,说这是外道妖魔之说,有碍修行,也不知道辰州恒州相距十万八千里,是怎么个妨碍的意思。不过邵家也自然是无后顾之忧了,神院被禁,也不必每年被变相勒索敲诈。

沈教授满心怅然,家主年纪轻轻,行事从来没有走错过一步,看起来稳当,但总让人心惊胆颤的。这种翻云覆雨的手段将人心世情玩弄于鼓掌之中,沈教授叹了一口气,想是该叫李清平过来问问此事,但家主又说这事不必她再过问了,她自己会亲自去考察此人的。

只是不知是怎么个考察法?

清平面无表情在奏折上写下最后一笔,才转头问身后那人:“秦大人,有什么事么?”

秦四维皱了皱眉头,语气强硬道:“李大人,我方才与你说将和赵尚书有关的那份奏折撤下来,你没听见?”

清平淡淡看她一眼,对方穿着从五品绯红朱鹮纹饰官服,一脸隐忍的表情,僵硬的肢体语言都在告诉自己,这位户部从五品员外是多么的屈尊降贵,来和自己面对面的交谈。

她淡淡道:“大人在户部任职,似乎管不到六科给事中吧?”

秦四维嘲讽的呵呵两声,并不将这个初升上来的从七品给事中放在眼里。也是,她一贯仪仗严首辅的势力作威作福已成习惯,哪里会想到在一个小小的给事中身上跌了跟头,她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要不要撤下来!”

“你说的是那封弹劾的奏折?”李清平恍然大悟道,“已经递交内阁了。”

“哼!你给我记着!”秦四维用力一甩袖子,愤怒离去了。

清平淡定的继续去写下一份奏折。说起来也十分有趣,给事中就是谏官,要负责说说官员坏话的,否则就算没尽到职责。她的大名已经在六科给事中远扬六部了,谁都知道这位新上任的谏官贴面无私,谁都敢参一本。

清平对此想回答,想到处参人的是燕惊寒,她本身可是一个爱好平和的人,从来不喜欢惹事。

但是她第一天上任的时候,上交了一份奏折,她的上司仔细一看,呵,真是好大的胆子,奏折里居然写的是户部赵尚书的种种违纪之处,虽然这些情况在高官中普遍存在,但也没见到谁会去谏言的啊!众人便道,这位新同僚必定是次辅大人沈月山一派的。

谁知道没多久,次辅大人就收到了状告自己手下官员的折子,这就十分稀罕了,人人都以为这位李大人是次辅的人,但没想到她连自己人都告。

不过内阁除了扣留这些奏折不用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于是乎,在这位李给事中上任的时间里,内阁的文书房堆满了类似的奏折,曾有人劝说六科主事纪大人,让她管管手下的人。但是这位纪大人也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站在两派中间很多年了,仍旧是独善其身,我行我素,她只对清平说了一句话:“你写你的,其他人说什么不必理会。”

清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她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没往深处细察,真是说起来也撼动不了这群尸位素餐抱团而行的大人们,只不过是清晰的摆明自己的立场罢了,她李清平既不属于严党也不属于沈党,完全就是一个中间派。

这位奉行中立的李大人倒颇得赞誉,无他,首先她办事不认人,只认事。身为谏官能无视对方官阶大小,一同上谏,称的上是公平公正。六科给事中以其超然的地位监察百官,但在两党威压之下,人人只求自保,不敢轻易得罪那些个大人们。不过身为谏官,谁不想依律上谏,痛快的找茬?不过是担心丢了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连累了一家老小。

但是清平完全没有这个担忧,她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是这个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被她上谏的官员非常切齿,当然,官场信俸一套准则,那就是有人谏言要客客气气的说谢谢,什么谢谢你指出了我的错误,我以后一定会改正进步的!这叫善纳,是最能体现一个人涵养和学识风度的事情了。

在六科给事中干了三四个月,清平十分坦然,她不近两派的名声已经被传遍了,有人说她糊涂也有人说她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从七品给事中了,关于这一点,她的上司纪大人是这么和她说的:“简在帝心,乾坤独断。”

聪明人和聪明人交谈,往往只要一句话就能轻松搞定。正如纪大人所言,清平确实是想走着条路,那就是做一个纯臣。

什么叫纯臣?当你不想深陷在两个势力斗争中,就只能去找最大的老板做靠山,这才是最安全的选择。果不其然,等到年中评定的时候,陛下也出关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巡视内阁,查阅奏折。

祭天回来后的女帝说是又得到了什么体悟,闭关三四月后出来,脸色更显苍白,她站在内阁放置奏折的文书房中,随意拿起几本看了就丢到一边。

女帝一身道袍,一点也不像个人间帝王:“近来并无什么大事罢?”

内阁众人行礼,严明华上前笑道:“陛下这几个月都在闭关祈福,想必是上天有所感应,近来无甚大事。”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严首辅拍马屁多年,早就练就绝世神功,拍马屁于无形之中。

女帝听了眉心舒展,显然是非常满意的,她点点头道:“无事就好,朕将内阁交付与尔等,也将天下之事托付于你们——这是什么?”

她指着一处堆满角落的奏折,抽了一本一看,原来是六科给事中上谏的周章,女帝笑了笑道:“六科给事中上谏了这么多奏折?”严明华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女帝又抽了一本,扫了一眼,脸上没了笑容,道:“严阁老,你的人。”

严明华不动声色的接过,谁知道女帝又抽了一本,颇为玩味的看了一眼沈次辅,道:“月山呐,也有你的。”

沈月山行礼道:“人无完人,自然是要善纳他人建议才能有所益进。”

女帝把奏折给她道:“说的好。”

接着她又去伸手抽奏折,连抽好几封,看了就放在两位阁臣的手中,忽然她注意到一个问题,这十几封奏折字体相近,明显是一人所写,凑近一看,上面一行蝇头小字‘六科给事中李清平拜上’。

女帝便对身边伺候的宫人道:“都给朕搬出来瞧瞧,这位李给事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宫人便清扫灰层,将奏折搬到桌子上,女帝拿起一本看了一眼,笑道:“赵尚书还添了这么一个爱好?怎么朕不过去闭关数月,她们一个两个倒瞧着有些意思了呢?”

这奏折用严肃刻板的语言讲述了一系列大臣犯下的小错误,看一看倒是非常有趣,女帝惯来喜欢下面人这种把事情都交代的清楚,最后让她自己断决的行为,她最后对沈月山道:“这个李给事中还不错,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是前年进的庶吉士吗?”

沈月山道:“陛下明鉴,臣年事已高,前年的庶吉士都记不太清楚了。”不仅仅是严首辅会拍马屁,清贵的沈次辅大人也能跟上。

女帝因她这无形的恭维而心情更好了,道:“修行助益良多,两位卿家回去以后也该好好试试。”

两位重臣躬身行礼,齐声应道。心里却对女帝这种动不动就大谈修行的行为十分反感,如果大家都去修仙炼丹了,国家谁来打理啊?

但女帝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她趁着刚出关的好心情道:“这个李清平这么尽忠职守,就让她做个执事祭酒,去看官学学生好了。”

这其实是变相的升迁了,但对两位阁老来说,巴不得此人离六科给事中远一点,升官就升官吧,反正执事祭酒是礼部的官职,能发挥的政治功能是非常小的。

没多久调令下来,清平就又换了一身官服,这次因为是去官学上任执事祭酒一职,专门负责掌管礼仪和教化的,衣袍上绣着从六品的鹰隼纹饰,倒也挺别致的。

她不清楚官学里的门道,于是就去沈教授家里请教。

但没想到沈教授和沈琳出门踏青了,她只得无功而返,出巷口的时候,一辆马车恰好从身边经过,清平还没看清路呢,就被人一把拽上马车。

她在车厢里咳了一会,一只手端过茶杯,她摆摆手道:“不必了。”

楚晙见她不要,便自己喝了,清平觉得她请人的方式太特别了,忍不住道:“殿下是有身份的人,请人来问话,也不必半道这么随意掳人吧?”

楚晙道:“那去你府上请?”

意思就是朋友,你还不够格呢。

清平十分光棍道:“我是无所谓的,横竖是殿下丢脸。”

楚晙握杯子的手顿了一下,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着清平道:“你不过是在六科给事中呆了几个月,怎么还长出刺来了?”

信王殿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清平早接受了她这个全能的设定了,靠在车里道:“做个人人都爱的柿子,谁想捏就捏?”

楚晙点点头,颇为赞赏道:“对,不做柿子了,你现在是刺猬吗?”

清平靠着小几思考了一会,才答复她:“是一个不怎么扎人的刺猬。”

楚晙哈哈大笑道:“你还不算扎人?你都快把满朝大臣都参完了!”

她知道这事清平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道:“是么,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好好的。”

楚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清平一只手撑起头,侧头去看她,华贵端庄的信王殿下从外表来说简直无可挑剔,简直就是极尽所有美好的辞藻来形容都不为过,不过她们相处的时间比较久,清平对她的美|色还是有几分免疫的,她问:“殿下,你找我有事吗?”

楚晙淡淡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说了和没说一样,清平感觉和她从来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于是她道:“你顺路吗,顺便送我回家好了。”

她说话间连敬称都没有了,楚晙微微一笑,却觉得很有趣。清平坐正来看她,问道:“喝茶有意思吗?”

楚晙挑眉道:“那你敢喝酒吗?”

清平头一回感受到挫败,喝酒确实是她的弱项,她撇撇嘴道:“以后会多喝的。”

楚晙哼了一下,扫了她一眼,端着茶杯感觉心里安定了点,之前听闻清平差点把满朝都得罪了,正在祈福上香的信王殿下连香都不小心cha歪了。

她感觉一种莫名的担忧,心里仿佛空了一块似的,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清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坐着发了一会呆,就听楚晙道:“你回避两党,是要做个中间派?可别吃力不讨好,最后丢了官。”

清平回神道:“已经升迁了,现在是执事祭酒。”

楚晙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本以为你会丢官,还为你准备了一条后路呢?”

清平疑惑道:“什么后路?”

楚晙悠然道:“和四年前一样的路。”

清平脱口而出:“你又要让我去做丫鬟?”

楚晙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重重把杯子按在桌子上道:“李清平,你是不是故意来气我的?”

清平颇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用一种包容退让的语气道:“好吧,是我误会了殿下的一片苦心。不知道殿下准备了一条什么路呢?”

楚晙失笑道:“你毫无诚意,我凭什么要说。”

清平也不是很想知道,她道:“殿下一贯来都是对的,但是有时候,你觉得对的,在别人眼里就不一定是对的。”

楚晙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轻声道:“那你觉得什么是对的?”

清平想了想,觉得还是说的委婉点比较好:“我觉得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对的。”

她意有所指:“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不过是个小官,也没什么本事,承蒙殿下厚爱,有幸结交。但殿下要做的事情,为谁铺路,都和我没什么干系,我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

楚晙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扬起下巴看着她道:“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清平淡淡道:“自然是大家不是一条路的人,从今以后各走各的路就是了,我不必殿下大费周折收买,放心,我李清平还是一个信守承若之人,以前的事情我就当全部忘记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楚晙不可置否道:“忘记?”

清平头一次觉得自己能在她面前这么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想法,既然说了就要说清楚,得罪人也要一次性得罪完,她道:“对,以后没人能从我嘴巴里撬出半个字来,请殿下尽管放心就是。”

楚晙深色的眼睛里蕴藏着某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她轻轻扣了扣桌面,道:“你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清平爽快的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楚晙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让我觉得有种威胁感。清平只道:“殿下要走青云路,我要走小木桥。”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那种如影随形的探视,楚晙深色的眼眸在她的梦中无处不在,那眼睛中藏着一种她说不清的情感,让她本能的觉得,如果沾上了就甩不掉了。

那么,就要一定要远离。

楚晙嗤笑道:“清平,你以前还说要报恩偿情呢。”

清平郑重道:“以后,殿下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晙看她决然的样子觉得有些咬牙切齿,想把她拎过来捶一顿,忍了忍道:“我明白了。”

清平听见她说了这三个字,顿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她按捺不住喜悦之情,拱拱手道:“多谢殿下成全,也不必送我到家门口了,就这里下车便是。”

楚晙忽然就不生气了,原来这个人一开始就和刘甄不一样,她对待她的方式,本身也和刘甄不一样,威压对她无用,威胁对她也没有,楚晙道:“你真的不后悔?”

清平笑着摇摇头,为什么总有人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就一定是错的愚蠢的?她道:“殿下,这是我第二次回答你,我绝不后悔。”

她转身要走,却被楚晙抓住手腕,那人眼中是一片深沉的夜色,她们四目相对,清平听见她说:“很好,这样很好。”

她的手攥着清平有点疼,清平莫名其妙的有点害怕,这种害怕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别的东西。

她心悸不已,甩开楚晙的手跳下马车。

楚晙在车里闭着眼睛道:“很好。”

她喃喃道:“李清平,但我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你们知道该怎么抚摸我吗!

用力用力用力!留言留言留言!

七夕要到了,我想说,大家准备好盆吧

第56章玉簪

清平心神不宁的回到家中,路上差点与别人的车马相撞。回去见院中地下落了许多叶子,只好自己拿出扫把扫地,等扫完后去取簸箕装叶子,又吹来一阵凉风,将刚刚扫成一堆的树叶重新吹散。

只不过扫了一会地,却觉得手腕酸痛,抬起来一看,居然红了一圈,想是刚才被楚晙用力攥住,万万没想到信王殿下力气这么大,清平活动了下手腕,那些哽在心中的东西,今天仿佛被渐渐冲散了些,就好像这满庭的叶子。

她打定主意要和楚晙划清界限,不仅仅是因为此人的深不可测,更是因为她们牵扯太多,本以为四年的分别,再见之时不过是略略一礼,目送那人华服玉冠,潇洒而去。

故人虽不是故人,也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但清平却觉得她是有备而来,而这个目标正是自己。

她不敢细想是为什么,无论是争权夺势,还是招揽能人,她李清平都是入不了信王殿下的法眼的。她既不出挑也不冒进,信王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夜色中清辉斜s,he穿过窗扉,轻灵的落在地下,像是一片发光的衣带,清平握了握手腕,感觉令人无法挣脱的桎梏还在。

一轮月亮挂在行宫一角,与飞檐比肩,月色清幽孤寂,洒入行宫深处。

殿中灯火通明,楚晙坐在桌前夹起一张信纸交给身边的刘甄道:“把这个送到函枢手里,剩下的叫密探带出去。”

刘甄接过后小心道:“殿下是要提谢祺?”

楚晙淡淡道:“怎么,谢祺不行?”

刘甄没敢回话,明显感觉到她心情不好,便退了下去。

楚晙注视着桌前的玉玦,不知想起了什么,极轻的笑了一下。

官学清平不是第一次来,但是以一个官员的身份来这里,还是第一次。

领她进去是她的现在是上司,曾经教过她的提学大人,两人见过礼后,提学大人笑的格外和蔼,用一种充满关爱的眼神打量着清平,而后道:“果然是后生可畏,这才没多久,就当上执事祭酒了?”

清平恭敬道:“也是托了老师们的平日教导,学生才能有今天。”

提学大人对她上道的表现非常满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清平呐,那我便提点提点你吧,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不比当学生时那么自在,就说着这执事祭酒一职吧,在官学中地位也不轻,只要你好好做,沈阁老那里,我也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清平恭顺的听了一会,终于明白了这位提学大人的意思,原来是将她归到次辅手下去了,她道:“请提学大人多指点指点我吧。”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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