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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蠹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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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我还以为你们冬天也要工作。”

他转向我说:“放屁,你们倒是朱门酒r_ou_臭了,就让我们这些伙计冻死在外边?我们当然也是要放寒假的,我们不止放假,还要挪用公款出去旅游呢。”

我说:“那你快跟你们队员商量一下,看看今年去哪里,我正好想去东南亚玩。”

齐金明烦道:“行吧,我问问。”说着他就打开手机,开始给队员噼里啪啦发微信。而我百无聊赖,光着身子走到阁楼一角,开始翻那里堆积的一堆典籍。我本意是找点讲述民间传说的小人书来看,没想到一下就翻到一个类似日记的册子,从纸质来看也就几十年,绝不超过一百年,包装却十分复古,宝蓝海波纹绸缎包的皮,上面绣了几个字,《仙草堂记》。看来这是齐家人还在为白家当伙计的时候写下的记录,也不知道是齐金明的哪一位先辈所撰。

我翻开一看,里边内容都是以寥寥几句话配上一张白描图,记载了这个齐家人在仙草堂所经手到的古物,纸短物多,当然不是事无巨细,而是有选择性的。这人审美比较特别,他不去记录那些最为贵重的古董,在册子里画下的物件全是奇技 y巧。比如册中一对玉环,这对玉环相扣,不能打开,上面刻了一些字,从左边按顺序读是一句诗,从右边读又是另一句,这样从八个方向一一读来,便是一首律诗。两个玉环转动变向,又是另一首诗,匠心ji,ng巧,令人叹为观止。我粗略翻了许多页,基本都是如此,本来已经没什么兴趣,但我草草翻过,突然在飞过去的书页里发现一个眼熟的东西。

我翻回那页,发现是我在白家祠室里见到的那个玉榻。齐家人在旁边配文写道,该榻长约五尺,宽高三尺余,乃是以璇玑白玉雕成。我在脑海里搜寻半天,也不记得自己见过这种玉的名字,只当是老祖宗一时吹嘘,天花乱坠取的名,于是作罢。齐家人又写道,该榻落咒于掘盗者,曰断其命脉,余等皆付一笑,不与认真。我看这儿也跟着笑,想起和齐金明吹的枕头风,也不知道这位老祖宗当年是和谁一起“付之一笑”。没想到追忆古事,也蛮有意思的。

配文这就完了,在天地线下还有一段小字,我知道,这是当铺中经手者名称的记录。字是蝇头小楷,看不大清,我蹲在角落,把册子贴在脸上看,想来这个动作很是猥琐,但我也顾不上了。我仔细把那段字看清,原来写的是,发陵者齐二子,掌灯白某,后货与胡家,辗转数次,现藏于杭州沧浪馆。

这我看明白了,这是说掘盗这坟,挖出玉榻的是齐姓的两个伙计,带回北京进行鉴定的是白家的人,后来卖给胡家,辗转几手,最后这玩意儿真品藏在辜家的沧浪馆。

我看得头重脚轻,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怪不得辜白齐胡几个家族全都为延续后代而焦头烂额,花招出尽,原来都是和这个玉榻有关。就他们的担忧看来,这个诅咒非常之有效,我们现代人要是学习了其中的先进技术,高效避孕指日可待。看到这儿我立马打电话给沧浪馆的库管员,我先前偷拿镜子,怕他告密,于是要了他的电话,时不时联系他并加以威胁。

库管员接了我电话,哭天抢地:“少爷!我真的没有说呀!您就放过我吧,我正打算去跟女朋友吃饭呢。”

我说:“别闹了,我问你,沧浪馆里有没有一个玉榻,看着挺高端的。”

他说:“榻很多,但是没有玉的,整块玉拿来雕得多浪费啊。”

我说:“不应该啊,你再回想回想?有没有五尺来长,宽高差不多三尺的东西,它可能是用什么东西包上的,所以你没见过真容。”

他说:“这么大的东西倒是有,是一个石床,但我总觉得石料是糊上去的,看着特假,你等我拍照给你。”过了几秒,他发来一张图片,是一张石床,那石料的确是糊上去的,藏古界经常有人以这种手段掩人耳目,我想这里面就是璇玑白玉榻。再仔细一看,这石床就摆在沧浪馆进门处一个角落,很不起眼。我初高中时候经常去仓库玩,累了就睡在这石床上面,从来也没想过那是个古董。再再定睛一看,那石床不就是我梦里出现的,在梦里我捡到爱痕镜,遇到冷郎君,就在这张石床上跟他共赴巫山,双修练道。

我灭了手机屏幕,唏嘘不已,看来人的意识无法脱离现实而存在,就算在春梦里,我的思维也是很有逻辑的,就算是一张床一个凳,那也必须要依托现实中所见所闻,整个梦境的剧情线才能成立。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来,看到齐金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屁股就晾在空气里也不觉得凉。我走过去把被子给他拉上,把他给弄醒了,他埋在枕头里,半睁着眼看我。他好像想说什么,嘴巴噘了两下,还没说出口,就又睡着了。

这几天温度降了不少,我顶不住光身子受凉,也钻进了被窝。我看着齐金明安稳的睡相,心里想,齐金明铁定是下不了崽了。管他的呢,辜松年那么大的年纪都没有孩子,就算我断子绝孙了,那也不是第一例,大不了我认蓝田当儿子,就像我舅舅认我一样,让他改名换姓,就叫辜田,c,ao,真他妈难听。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我把本子又放回原处,无意把这些破事说给齐金明听。等他醒了,我问他今年冬天去哪儿,他说东南亚是泡汤了,大家都去腻了,今年辜小鹏第一年掌事,安排大家去西藏。

我不喜欢去那些苦寒之地,当即表示失望,扑在床上开始乱拱。齐金明哈哈大笑,说不要难过,明儿个带你去听相声,等入冬了,相声班子封箱了就听不到了。

我说好。

第二天我们果然去听了相声,齐金明认识这个剧院的人,给我们安排了个二楼包间。包间不大,只够放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连个门也没有,只用一道金鱼戏水的门帘隔着,害得我想和齐金明亲热一下都不行,因为剧院的人和他熟,老进来给他送山楂枣糕牛舌饼酸梅汤什么的,要是撞见了就尴尬了。

我没办法,只好认真听相声。现在古段都不吃香了,也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臭风气,说学逗唱就红了一个唱字,几对相声搭子说了三个钟头,起码有两个半小时都在唱曲儿,还是古今中外无所不包。其中人气特别高那对,逗哏唱的是《送情郎》,小妹妹送我的郎呀,送到了大门东西南北中……我听得很不得劲,转身想找齐金明吐槽,没想到他接了个电话,撩开门帘走了出去,电话持续了好几分钟。他回来以后坐下,我老用余光看他,感觉他没在听相声。他的神情颇为恍惚,翘着二郎腿,一直在捏手里的花生,把花生的红皮全都搓掉了,悉悉索索,听得我牙痒。

楼下观众整齐划一打着拍子,给台上那个贱贱的逗哏伴奏,他还在唱,小妹妹送我的郎呀,送到了大门北,一抬头我就看到了王八驮石碑。要问王八他犯了什么罪,只因他说相声,桌子挡住了腿——唱到这里逗哏猛地一下跳开,留捧哏站在原地,桌子挡住了他的腿。很不新鲜的哏,观众倒是买账,几十百把个人在下面堂子里笑得东倒西歪。

我看得直摇头,在一片喧闹里大声问齐金明:“怎么了?没什么事儿吧?”

齐金明冲我摆摆手,没应声,像是很严肃的话题,他不愿意大声地说。他等了足足五分钟,等楼下观众献花献吻全部完毕,终于安静下来后,他才说:“白润麒家那位,过世了。”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哪位啊?”

齐金明有点生气,乜了我一眼,视线又转向别处;“他男人。”

我和那位只有一面之缘,没什么交集,因此当时心里无甚波澜,顶多有些唏嘘:“怎么回事儿?出了什么意外吗?”

齐金明说:“体质特殊,生孩子时候死的。”

我继续评价:“你说说,他家都两个孩子了,何必再生呢?”当时我其实有点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心理,后来想想,实在不该。

齐金明叹口气,一脸头疼的表情:“他家老二有病,白润麒和老大配型都配不上,只能再生一个来配,结果还没等生下来,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你说从一开始就何必呢。”这连设问句都算不上,明显是个陈述句,齐金明没等我接话,站了起来,径直走出门去。门帘撩开又放下,我看见上面的金鱼戏水图,鱼戏莲叶东西南北中,那么小一块地方,贪心地绣了两条大鱼,四五条小鱼,穿梭于红莲碧水之间,寓意是开枝散叶,人丁兴旺。想到那些古老的美好祝福,我心情平淡,并不艳羡,我只想和齐金明一起睡在璇玑白玉榻上,叹一声鱼尤如此,人何以堪?

想到这里,齐金明已经走远了,我忙撩开帘子追出去,挎上他的手臂问:“那他家办白事,我们去吗?”

齐金明摇头:“请人帮忙带人情了,我不爱看这种场面。”

我说好。

我们赶在下雪之前离开了北京,走时大姑千叮咛万嘱咐要齐金明有个o样,必须把未来老公给照顾好,听得我诚惶诚恐,点头哈腰,表示来年开春一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云云。大姑听得热泪盈眶,齐金明在后头踹了我屁股一脚,很疼。

我们一路西行,计划先到西安与辜小鹏蓝田他们回合,接着往南到成都,先玩他娘的几天,最后才由川入藏,开始西藏之旅。

我再次见到辜小鹏和蓝田,心里很吃惊,他们俩现在应该二十岁了,但在我心里一直是两个少年的样子。我和齐金明进村的时候,他们俩就蹲在村口的石狮子座上,石狮子已经被人敲碎了当石料卖了,他们就蹲在空座上冒充石狮子,一人捏一根烟叭叭地抽,两个人脸色发黄,皮肤干燥,衣服脏得看不出颜色,身体露出来的部分都是乌漆抹黑的,像两个被卖去山西挖黑矿的矿工。

看到我们俩来了,其中一个石狮子跳起来,兴高采烈地过来给我们拎行李。我定睛一看,真是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但依稀能够辨认出此人脸型较圆,五官柔和,应该是蓝田。辜小鹏随之也走了过来,老大不乐意地伸出黑手,表示要帮我拿包。我看到他的手非常之黑,我的双肩包是米色的,很不忍心拿给他提,于是表示我自己就可以,你们去帮师父拿。

齐金明倒是很高兴,一点也不怕脏,他一手搂一个徒弟,抬头挺胸走在通天大道上,嘻嘻哈哈,快乐得很。路上蓝田说,自从齐金明放手让他们两个带队,他们没有威信,队里老是吵架,三天两头分派斗殴,内忧就算了,还有外患。那些所谓淳朴的农村人见到老大走了,三天两头就来勒索他们,勒索不到就断资源,先是断电,后来是断水,一三五停水,二四六间歇性供水,搞得他们很是无奈,只能趁着下雨洗澡。最近冬天枯水,连雨也没有了,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齐金明知道内情,只是微笑,并没说什么,我知道他是要锻炼这两个小孩。

到了村里,还是那间屋子,我们进门的时候,大家已经打包好了所有行李,全部坐在院里等我们,看来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了,就像一堆在上寒假前最后一节课的小学生。见我们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背包提箱。“走了走了!这个破地方我真是受不了了。”有人趁乱嚷道。放寒假了,大多数人是开心的,不过有人想到这趟旅游的目的地,心情仍然沉重。

“鹏哥你安排得什么玩意,就算不去东南亚了,咱们就在成都呆着也不错啊,好吃的多,美女也多。非要去西藏干什么,咱们又不是搞穷游的,腿一劈就能蹭人家免费车子坐。”有人张嘴发话了,整得还挺幽默,诸人听了哈哈大笑,我仔细一看,是那个曾经开齐金明黄腔的人,这人嘴还是很欠。

辜小鹏嘴皮一翻就想骂人,齐金明打了个圆场,他笑眯眯地说:“也没说不玩,咱们先到成都玩一个礼拜,然后再上西藏去。”

我估计后面的话这些人根本就没听进去,他们就听到了关键词,成都,玩,然后就疯了,开始唱歌,回到拉萨,回到了布达拉……没完没了的唱我们没完没了的跳,拉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萨。

一片混乱里,我看着齐金明,齐金明也看我,他冲我笑了笑,双颊微凹,眼神疲惫,不如在北京时候愉快。也许齐金明早就对这种生活厌倦了,只想好好玩上一玩,我想起我们在北京的样子,和故宫的猫拍照,一起在北海划船,夜游什刹海看荷花,还有他在屋顶上的奔跑,朝阳才破云层,他跑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他是那么开心,浑忘世俗,好像年轻了许多倍。我又想起相书上的说法,说他性格刚强,行步如飞,不爱尘世,义隐山林。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我们到成都的时候是大半夜,一行人拖着行李满街乱窜,无处安放,又正好撞上寒假旅游旺季,像样的酒店宾馆都住满了。好不容易挪用了公款,大家肯定也是不愿意住火车站招待所的,齐金明想了想,大手一挥,我们就住进了街边的美容院,挂粉红色灯牌的那种。这下队员们真是耗子掉进了米缸里,成天不见人影,借口去洗脚,其实都心知肚明是去洗荤脚。辜小鹏和蓝田他俩是新时代青年,讲文明懂廉耻,不去那种地方鬼混,每天两人一大早就手挎手出门看电影去了。至于齐金明,他被也想往外跑,被我监督住了,不准他去寻花问柳。

全队一连玩了好几天,齐金明没什么消遣,只好去对面茶楼提茶回屋喝,我问他为什么不在茶楼喝了再回来,他说他从来不在不熟悉的地方吃喝,心里总是不安。齐金明就像兽类一样,很讲领地意识,他明确知道某个地盘不属于自己时,是绝对呆不久的,怪不得他以前住我家时,总是半夜逃走,究其原因还是没把我当成自家人。

美容院的床靠着窗户,我们俩都在床上,齐金明对窗饮茶,我则缩在被窝里,默默思考要怎么把齐金明变成自家人,想着想着我就睡了过去。梦里我回到了仙草堂,坐在院子石凳上,和一个人对了好几局棋。梦里很暗,竹林yin翳,不见天地,也不见对手,只见面前一局棋。对手指如白玉,手掌翻覆,棋风稳健温和,几招过去就把我逼急了,我东一榔头西一木奉子地乱下,果不其然,很快败下阵来。

一输棋我就醒了大半,等完全清醒过来,早已如鲠在喉,整个胸口憋闷得很,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已经憋得满眼是泪。我向窗外望去,隐雷滚滚,气压很低,一团乌云罩住这个富饶的盆地,是要下雨了。

齐金明看见我流泪,把床头的整盒餐巾纸递了过来,又问:“怎么哭了?梦见什么了?”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梦见和白润麒下棋了,”

齐金明表示不解:“白润麒不会下棋啊,你这梦没有水平。”

我“啊”一声,表示不解,又把斗棋之事向他一一道来。齐金明叹口气,拿着茶壶给自己慢慢斟茶:“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白润麒是琴棋书画样样稀松,我估计跟你下棋那人是陈棠笑吧。”

我听见这名字,心里又是一个咯噔,我想起陈棠笑郁郁的神情;想起那盘龙失珠,代表了陈棠笑即将失去的孩子;想起白润麒似醉非醉地舞剑,他那时候明显已是癫狂状态,但他和陈棠笑没有告诉我们生活的困顿,我们也没人能看出来他们的痛苦,还以为他是兴奋过度,借酒发疯。

我盯着虚空,若有所思,齐金明拍拍我的大腿,示意不要想了,明天就即将启程去西藏。

于是一路由川入藏。我们开了个皮卡,两个司机换着开,其他人全坐在车斗里,大风吹得脑袋都要掉了。冬天西藏阳光又强,没过多久我就被晒伤了,两边脸颊红通通的,又痛又痒;其他人都看我的笑话,他们倒是皮糙r_ou_厚,没什么反应;最狡猾的是齐金明,他早就把护目镜翻出来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不用担心晒伤。

我一路上惨叫不停,全车人都听不下去了,趁着停车靠边、大家下车撒尿时,齐金明跑去路边的藏民手工小摊那儿给我买了条披肩,大红色绣大花,叫我盖在脑袋上遮阳。我看这个花色实在受不了,非要换一条,他也没办法,任由我去了。我爬下了车,走到摊边一看,手上这条已经是最好看的了,其他都是蛤蟆绿,屎黄色,更加不堪入目。看见我唉声叹气,摆摊的藏民大妈嬉皮笑脸地说:“小伙子不要叹气!看看这个,这个。”说着她端出一个盘子,一手抓一堆首饰就往我面前放,我一看,全都是尼泊尔一带风格的项链耳环,手工相当粗糙,当个纪念品买买还行。我看中其中一对戒指,戒圈是银制的,氧化太久,已经发乌了,戒圈上贴了颗蓝色玻璃,玻璃里是个太阳神的图腾。尼泊尔敬仰太阳,平民婚庆用品很多都带有太阳图腾,这是一对婚戒。

于是我问:“你这个多少钱?”

大妈说:“五百块一对。”

我震惊了,她可能敲竹杠成性,听见我说标准普通话,觉得是大城市来的文艺青年,为了喜欢的东西付多少钱都行,这才狮子大开口。这个价格我绝不能妥协,于是砍价道:“四百,卖不卖,不卖我走了。”说完做出一个抬脚要走的动作,以此威胁。

谁知大妈身经百战,冲我摆手,做一个驱赶动作,表情很是不屑:“不卖!你不买有的是人买。”

撒手锏也没用,我没办法了,只好原路返回,开始掏钱包:“好吧好吧。”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压住钱包,不让我付,我抬头一看,是齐金明。他还戴着护目镜,露出的嘴咧着,也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他周身萦绕铁锈鞣革之气,隐隐在逞凶斗狠,我很久没闻过这种味道了。

齐金明把手缩回去夹在两边腋下,吊儿郎当地说:“二十,不卖把摊子给你砸了。”他没有说普通话,而是c,ao了一口西北口音,不知道在哪儿学的,听起来感觉很不好惹。说完这话,他拿下巴指指那一车斗里的野人,队员们也很给力,在车斗里开着玩笑厮打,脏话满天飞。

大妈神情凝重,估计是对比了下敌我实力差距,半晌后她说“好”,弯腰拿了个盒子把戒指装进去。齐金明冷笑一声,转身走了,我连忙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钱放在摊上,大妈把钱捡了过去,嘟囔道:“小伙子,你男人太厉害了,你在家里要挨打呀。”

我把大红羊毛披肩罩在头上,o里o气地陪着笑,心想大妈肯定把我们两个性别弄反了,但嘴上还得解释:“没有,没有,我老公不打我的。”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一路深入藏地,又受风吹又挨日晒,我坐在车斗里两颊通红,头上罩个大红披肩,把脸裹得紧紧的,在一群队员中间坐着闷不出声,像被鬼子强抢的农村妇女。我对西藏不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我一路上都很疑惑,实在想不通这种苦寒之地能有什么宝贝,总不能去把人家布达拉宫给偷了。

之前队员们一直很有活力,嘴上说着不想玩,却还是把这趟当成穷游之旅,一会儿要求下车买藏民在路边卖的牦牛r_ou_干,一会儿又要下车拍集体照。可随着海拔逐渐升高,他们慢慢有了高原反应,头痛、气短、血压高,一个个都打着蔫儿,我靠在齐金明肩上休息,趁别人都没注意,我拿披肩罩住齐金明,偷偷问他:“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他因为高原反应有些气喘,低着声音在我耳边说:“辜小鹏安排的,好像是去一个庙吧,没什么危险,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知道了去处,安下心来,靠在齐金明肩上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终于有一次醒来的时候,天上下雪了,雪上在道路两旁的树枝,天地俱白,日光下照,震慑人心。过了不久车子停下,辜小鹏叫了一声,所有人都下了车。

不蠹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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