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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蠹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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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蠹_现代耽美_BL 作者:贺喜

不蠹 第10节

不蠹_现代耽美_BL 作者:贺喜

不蠹 第10节

我们停在数座雪山围成的盆地中,辜小鹏指着其中一座,说要爬上这山,去到山腰上的一个庙里。

此时雪越来越大,风割得脸生疼,我把手放在下颌处,将羊毛披肩裹紧,眯起眼睛抬头向上看,果然看到在山腰处,有一座寺庙矗立,庙内扬起一些神幡,五彩之色在风雪间飘摇。

队里有人开始抱怨:“这么大的风雪,就不能歇一晚上再走?”

辜小鹏也不好受,他膝盖微屈,气喘吁吁,嘴上骂道:“雪不会停的,只会越下越大,现在不上去就上不去了。”

于是大家收拾好装备干粮开始爬山,辜小鹏和蓝田打头,我和齐金明断后,队员们走中间。这里虽然人烟稀少,倒也不是蛮荒之地,山上有人和山羊走出的野径,雪盖住了小路,大家只能一边走一边用脚铲雪,满地找路。随着运动越加剧烈,大家的高原反应也越来越严重,高原反应严重程度与人的身体素质成正比,齐金明正值鼎盛之年,身体健壮,新陈代谢最快,所以他的高原反应最为严重,走了才一两百步,就几乎是挂在了我身上。我低头看他,发现他已经双眼失神,晕晕乎乎,一摸他胸口,心跳很快,心肌负担很大。我连忙叫住前面一个队员,从他背包里拿出氧气袋给齐金明吸。再往前看,队员们互相搀扶,走得很慢,辜小鹏则是自讨苦吃,已经走不动了,他让蓝田背着,两人一体艰难往前行进。更讽刺的是,已经被背着了,他还不消停,转头扯着嗓子喊:“都别掉队!赶紧跟上来!”

我问齐金明跟不跟,要不要原地休息,他吭哧吭哧大喘几口气,还跟我嘻嘻哈哈的:“必须、必须跟上啊,苦不苦,想想、想想红军——”

我说:“行了别想了,要逞能就直说。”说着我拉起他胳膊架上肩膀,勉强向前行去。我的体能在队中一直属于老弱病残级别,没想到却因祸得福,高原反应比他们都轻微。现在我虽然有轻微头晕,但说话流利,腿脚灵便,思考无碍,我架着齐金明往前走,还甩下了好几个队员,我这条废柴终于在世界屋脊派上了用场。

我们沿着羊肠小道盘山而行,下午一点过时出发,天黑尽了才到庙里。这庙修得刁钻,雪山本就壁立千仞,无处可依,但建造者愣是在山腰一块突出处建了大殿,大殿由神幡围绕,五色风马旗鲜艳夺目,风雪之中,整座庙宇显得奇崛无比。

队员们一进大殿就满地乱爬,抱着点燃香烛的火盆取暖。我将齐金明扶进大殿,他刚一踏上人工造的石板,就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我连忙去扶他,他冲我摆手,仰面躺在地板上大喘气。我怕他还有其他不良反应,于是跪在他身边,想着能及时救助,他倒是带着笑容,浑不当回事儿。

齐金明躺在地板上,呼吸急促,节奏很乱,鼻翼不停翕动,他伸手打开胸前的背包夹,又把护目镜推到额头上去,尽量给自己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我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很是分裂,嘴上带着笑,双眼却因不适而盈泪,眼眶上下的纹路泛着红,让他显得优柔脆弱。看到我跪在身旁,他轻声说:“少爷,别跪我呀,去跪跪佛爷,辜小鹏找人问了,说这庙保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灵得很,是整个西藏最灵的。”他的声音非常之轻,都不太像他了,更像今天雪夜中的星星,细细碎碎,零零落落,挂在天上很远的地方,平白让人心碎。

我说:“好。”于是转身看到佛像,这佛极为高大,端坐莲台,金身雄伟,披绸挂幔,流光溢彩,此景如此宏大,我需要仰头几乎九十度才能看见佛像全貌。此时辜小鹏也从地上挣扎起来,在一旁同我一起跪拜,我看到他气息不稳,身体颤抖,几乎就要跪不住了,但还很努力地保持双手合十的姿势,向佛像虔诚许愿。

他说:“佛爷佛爷,求求您保佑我爸爸这次手术顺利,只要他渡过这次难关,我每年都来给您上香捐功德。”说完他附身至地,磕了三个响头,掷地有声,是货真价实的五体投地。

我听他这话,宛如五雷轰顶,我一直觉得辜小鹏是辜家某个远方派系的幼子,从未想过他的具体身份。他提到了手术,辜松年也要做手术,他的父亲会不会就是辜松年。仔细看看,他跟辜松年长得倒还真有几分相似,我猛地转头看向齐金明,觉得丫肯定瞒了我不少事。

齐金明这会儿已经没有躺着了,他用手肘半撑起身,望向大殿大门之外,在殿外,雪片纷飞,夜幕深蓝,雪峦连绵,神幡在狂风中招展,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我走到他身边,用我觉得最为悬疑的眼神盯着他看,他露出一个ji贼的笑,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

我一下就妥协了,我就是爱他这个神秘的样子。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当夜我们寄宿在庙里,几个喇|嘛接待了我们,这里香火还算旺,但地方太过偏僻,没有多少喇|嘛愿意守在此处。庙里寥寥几个喇|嘛都是老者,耳不聪目不明,走路颤颤巍巍,但即便这样了,其中一个老喇|嘛领我们去房间时还亲自铺床,看得我心里很是内疚,绕回大殿又多捐了些功德。

捐了功德我走回房间,路过齐金明的房间时,看到他喝了热水已经躺下,**说不要吃药,让他们慢慢习惯高原环境就好。我环顾周围,四顾无人,于是悄悄推门进了他的房间。刚走到齐金明的床边,就听到他问:“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我本意不是幽会,被他一说,竟然有些怂了。我坐到床边说:“我还能干什么?难不成还能把你强|j,i,an了?就是看看你好点没有。”

他还是不大ji,ng神,故意用很别扭的姿势躺着,梗着脖子横在铺上,大概这样要舒服一些。他道:“刚才脑瓜仁儿都快炸了,现在躺了躺,好受点了。”

我想让他放松点,伸手给他按按肩颈,果不其然那儿肌r_ou_僵成一片。我一边按一边说:“我问你,辜小鹏是不是我舅的儿子?”

他享受着按摩,扭扭身子,舒服得呻吟一声,又道:“你还真敢问。”

我拍他肩膀一下:“到底是不是?”

他斜着眼睛看我,样子贱贱的:“您别说,还真是。”

我坐在床边,由上而下看他,他横在床上,斜着眼睛看我,这么别扭的对视,让我不禁心生不安,生怕齐金明来一句辜小鹏是他和辜松年生的儿子,他要是这么说了,我的整个世界观都要重新洗牌。

半晌后他说:“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生的,辜松年自己找别人生的,叫我带着而已。”

我道:“官人吓煞我也。”一句话把齐金明给逗笑了。他拍拍身侧,示意我也上床,我脱着鞋问:“他生了儿子也不敢认,也不敢带进家门,是不是怕一认了就要中那个断子绝孙的咒?”

齐金明愕然:“我还以为能瞒过你呢,合着你还是把我家里人的手记给看啦?”

“废话,好奇心害死人,我能忍住不看才怪了。”说完这话,我在他身边睡下,他拿手拍拍我,望着天花板上的密宗壁画,把一些事娓娓道来。原来他那天刚一回家就把《仙草堂记》偷偷看了,但不想让我知道这些破事,免得我先入为主,对生育产生什么逆反心理。他现在想明白了,原来他以为辜松年不认儿子,是觉得私生子不体面,现在想来辜松年是怕亲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这才不让辜小鹏入家门,叫人家小小年纪就满江湖混饭吃。

我听了这话,心道怪不得辜小鹏先前一直看我不顺眼,我一个外甥在辜松年庇护底下吃喝玩乐,他一个亲亲的儿子反而在外江湖打滚,想想真是不公平,换我我也心理不平衡。这么想了一想,我决定今后得对辜小鹏格外照拂些。

想到此处,我翻身看向齐金明,他的故事可能还没说完,人却已经睡了过去。我亲他一下,然后给他盖好被子,翻身起床,穿鞋离开。我不想明天早上从齐金明的房里出来,然后被所有人侧目而视。我们这是在外头,不是在杭州,也不是在北京,不是我们两个能掌控的地方,我还是有所顾忌,为了彼此的名声,也为了保存最后一点理智。走到这步,其实我很明白齐金明已经搞得我神智尽失,人陷入热恋时难免痴狂,我也不能免俗,谈一场幼稚的恋爱固然令人飘飘欲仙,但跳脱出来做个旁观者,会发现自个儿早已偏离轨道,再难返回。

我想,如果有一天齐金明离开了我,我就再也不能重回正常了。想到这里我苦笑一下,我很想把他留在身边,但齐金明不是一个古玩,不是一个奇珍,不是我用钱买下,就能保证永久珍藏。他好像是一丛罡风,一掬黄沙,天生地养,自在逍遥,永远也不会属于某一个人。

说白了,假如我们俩是普通情侣,那我可以白描一句:他给不了我安全感。可我们俩身份本就奇特,两人间关系千丝万缕,经历的奇事更是天花乱坠,一切的一切,都给这段恋情蒙上不凡的色彩。我们的剧本复杂,不止扮演两个恋人,我自然也不能轻描淡写地怪罪于他,说他不是个称职的爱人,给不了我安全感。

我心情不佳,慢慢走到后殿,那里燃着许多火盆,彻夜不灭。有个喇|嘛站在火盆旁往里添油,见我来了,他朝我欠一欠身,并不多说什么。我站在殿里,万籁俱寂,唯有火声爆裂,毕剥不绝。我干脆靠着一根殿柱坐下,从怀里掏出路边买的戒指,对着火光端详。戒指上嵌的蓝色玻璃相当廉价,但银戒圈质地不错,戒圈上刻着水波纹,整个戒指的设计灵感大概是太阳从蓝色水面上升起。很不巧的,这使我联想到了我献给齐金明的一些礼物,譬如爱痕镜,还有雨花石。说是送给了他,但他都没有收下,这些东西到现在还被我偷偷收藏着。齐金明对礼物的反应十分随便,有就乐一乐,没有也无所谓,这激起了我的好胜欲,像ji,ng卫填海一样努力,心想总有一天要戳中他的爱好,让他乐得劈叉,心甘情愿收下。这次我又心血来潮,想把戒指送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我很想发一发问,不自觉地说了出来,我说看这戒指上的水波纹,像不像我得到爱痕镜那天的西湖?像不像雨花石上西湖的爱痕?这次我送给他,他会不会还是不放在心上。其实我明知无人回答,这里除了我,只有佛与天,可惜它们都不会开口说话。当然还有一个喇|嘛,可喇|嘛是出家人,早已离情断欲,不会为了我的爱情而烦扰。

作者有话说:

长佩送了每人500海星,大家投起来鸭tut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我们在庙里待了三天,每一天辜小鹏都到佛前许愿,早中晚各一次,每次都让我感叹儿子还是亲生的好,不像我,给家里添光的事儿一样没干,只会跟辜松年抢男人。

其他队员也跟着装模作样拜拜各路菩萨,许愿要家人健康平安,我上网一查,这个庙据说还真是保健康这块儿很灵。可我一直跟着殿里转悠,直到走的时候,下山下到一半才想起没许愿,有点后悔,直道罢了。

我们从西藏出来,原路返回西安,这次不回乡下了,辜小鹏又领大家回到鬼市,和当铺商量来年如何分赃。他们都进屋商量去了,我趁着谁也没注意,在卖玉石的新疆人那儿偷了把小刀,在地下通道边上和贴膜的蹲成一排,兢兢业业往戒指上刻字,一枚刻了金,一枚刻了舟。我打算把刻金的那枚自己留下,把刻舟的那枚送给齐金明。刻完我一看,好家伙,他是金我是木,五行里金克木,在人间他克我,这是天生注定的。

等到他们谈完来年的生意,我这儿也刻完了,他们一队人马从当铺走出,在当铺门口互相抱拳,嘴里都说:感谢兄弟们一年以来的照拂,这一年没有人趁大雨下墓结果被雷劈死,也没有人算错炸药用量被炸死,可喜可贺。新年将至,咱们就此别过,来年再见。

队伍一解散,我稀里糊涂地不知道往哪儿去,只好死守着齐金明,齐金明跟着蓝田,蓝田只管听辜小鹏的话,于是我们一起回了辜小鹏的出租屋。辜小鹏的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单身小a的气味,具体如何不便明说,但我进去的时候差点被熏个跟头。我和蓝田见状开始帮忙收拾,扫地墩地倒垃圾一条龙上门服务。辜小鹏看着这幕,有点不好意思了,挠着脑袋说那我给大家做点东西吃吧。于是他跑去菜市买了条鱼,提溜回屋开始吭哧吭哧地做烤鱼,烤鱼烤得咕嘟咕嘟,香气四溢,再配点金针菇土豆片豆腐皮,暖暖的很贴心。没想到辜小鹏这么会做菜,让我不禁羡慕起蓝田来,我想齐金明这种甩手掌柜肯定是什么都不会做的。

事实上,齐金明不仅什么事都不帮忙做,他还像逃避家务的老头子一样出去遛弯,一遛就是一下午,到了饭点就自动回来了,我们刚把饭菜端上桌就能听到他的敲门声,误差不超过三分钟,神奇得很。

我们在辜小鹏家里呆了十来天,每天除了吃饭能凑到一起,其他时候都是各自为政——我窝在豆袋沙发里看电子书,齐金明要么趴在飘窗上晒太阳、要么出去遛弯,蓝田和辜小鹏则躲在卧室打游戏。到了饭点大家就ji,ng诚合作,一起弄一桌菜出来,三个人伺候齐金明一个吃现成的。

有一天吃完了饭,齐金明照旧要出去遛弯,他拿了桌上的摩托车钥匙,冲我挑挑眉毛:“出去吹吹风,走不走?”我心想必须知道丫一天出去玩些什么,便也跟上。谁知道齐金明这天载着我走得非常远,我一看周围道路,大排档,农贸市场,城乡结合部,这人是又想去不夜天蹦迪了。

到了不夜天的位置,我们俩傻眼了,一起坐在小破车上仰望星空。许久没来,沧海早已变桑田,霓虹灯管被拆,迎宾小弟不在,建筑外表大变样——不夜天没了,原地多出来一座清真寺。

齐金明愣了一会,还是不信邪,非要往里闯。他往里闯,我只能跟,我们俩后脚撵前脚刚一进去,就看到大厅里站着一个白胡子老阿訇,人家正在喃喃读经,看到有人冲撞进来,呆呆地看着我们。半晌后老阿訇说:“两位有什么事吗?晚礼拜已经结束啦。”

齐金明一下就颓了,知道今晚是真的没有迪可以蹦,不夜天的老朋友们大概再也聚不齐了。他也不答阿訇的话,转身慢慢往外走。我看着阿訇手里捧着的经,心里一下炸了,我可能要干一件人生中最疯狂的事。

我走向老阿訇,一下抓住他的手,问道:“请问您能主持婚礼吗?”

老阿訇颤颤巍巍:“请问你们是教徒吗,如果不信教是不可以的……”

我激动地拉住他的手,摇了几摇:“我信!我信!”老阿訇被我摇昏了头,又问:“那另一位新郎呢?他也信吗?”

齐金明都快走到寺门口了,听见我们俩的对话,又转过身来。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这种表情,惊奇、嗔怪、疑惑和狂热的笑意混合在一起,他伸出手来,像抢着回答问题的小学生:“我也信。”

我激动得脑浆子都要飙出来,我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我朝齐金明跑过去,一边把他往阿訇身边带,一边把裤兜里的戒指掏出来。我一下慌神了,不知道戒指到底是给阿訇还是给齐金明,在两人中间递了好几次,阿訇恨铁不成钢,终于把戒指劈手夺了过去,又叫我们两个立正站好,开始念起我们听不懂的经文。

这天是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开光。我跟齐金明结了一场稀里糊涂的婚,亲朋好友一个不在,见证人只有一个老阿訇。阿訇问我们信不信伊斯兰教,我们撒了谎,说信得不要不要的,其实我们晚饭才吃了红烧r_ou_。婚礼誓词不是i do,也不是执子之手,而是“奉真主尊名”。我和齐金明一人说了一次,接着便交换戒指。我给他戴上那枚刻着舟的戒指时,他笑得别扭,嘴里啧啧作响,把戒指拿到眼前看了好久,又对我说:“少爷,十块钱的戒指拿来结婚,你也真送得出手。”

这要是伊斯兰国家,齐金明就该给我关小黑屋里下崽儿了,哪儿有骑在老公头上作威作福的道理。但我不敢反驳,在阿訇面前也不好意思满地打滚,我脸红脖子粗,低声说道:“明明就是二百五,是你威胁人家十块一个卖给我的。”

齐金明张开五指,转动手腕,对着月光端详。在他的环指上,蓝色玻璃中银光流转,戒指内圈上的舟字贴着他的皮r_ou_,代表我和他从此相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廉价归廉价,随便也确实是随便了点,美感还是有的,就像我们的婚姻,虽然是东拼西凑、心血来潮,但感情总归是真的。

他盯着戒指,嘴角带笑,念念有词:“是,是,我们一个人一个二百五。你要不是二百五,也不会喜欢我,我要不是二百五,又怎么会和你结婚?”

当夜我们没回辜小鹏家,而是就近找了个招待所开房。我怕这种乡村招待所不干净,还在齐金明屁股底下铺了秋衣。秋衣当然是我的,腊月的天儿了,齐金明还是皮衣配t恤,我把他压在床上,手顺着t恤摸进去,摸到他滑溜的腹肌。我带着坏心眼掐两下,问他为什么还穿这么少,他ji贼地笑,说穿得少方便洞房。

传教式没持续多久,体位变换为我坐在床上,他盘在我身上,就像藏传密宗的欢喜佛一样,这他妈就是我辛辛苦苦去西藏一趟唯一学成的结果。让一个身材比自己壮的男人盘在身上是一种颇为奇妙的体验,我仰头亲他的脸,齐金明得趣了,拐着弯打着颤地叫,捂着我的嘴不让亲,生怕打乱自己的节奏感,还揪着我后脑勺的头发,一下一下往深处坐,爽得我差点往生佛国,心里暗骂藏传佛教都他妈不是东西,这么爽的姿势倒还成了佛祖专用了。

完事以后,齐金明先去冲澡,换我进了冲凉间再出来时,他对着窗户背对着我,正坐在床沿抽烟。他浑身赤裸,背弓着,翘着二郎腿,烟雾从脸那边萦萦升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背上的线条峰峦叠起,月光在沟壑里隐隐流动。

我爬到床上,从身后揽过齐金明,他若有所思,望向窗外虚空,并不看我,烟也只是放在嘴边,并没去吸。齐金明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动态的人,即便是思考,也是一边行动一边思考,我从未见过他静静思索以至于发呆的样子。

我从他肩上伸头看他,问道:“是不是后悔了?”

他转头看我,笑了一下,带点无奈,声音很轻:“没有,想什么呢。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道。

“只是想不到我这种人也会结婚。”说完这句,他不让我接话,只是反手揽过我的脑袋,在头上胡噜了两下。他还坐着,我翻身倒在床上,身下枕着招待所的旧床单,粉红色的底,绣红色小花,洗了不知道多少次,质地变得很软,表面浮起一层小小的绒毛。那么柔软浪漫,让人神智全失,飘飘忽忽,我闭眼摸着床单,就像摸自己的爱情。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结婚以后,我们没有继续赖在辜小鹏家里,而是混迹于各大无资质招待所,六朝古都的小宾馆里处处留下了我们爱过的痕迹。一般来说我们并不会轻易换店,除非齐金明声音太大吵到隔壁客人。齐金明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种时候还能够富有活力地辱骂对方,为了更有威慑力,他甚至会骑在我身上敲打床头墙壁。在这种地方敦伦的通常也不是什么良民,自然会和齐金明激情对骂,假如这种事又发生,那么还等不到天亮,我们两间房的人就会被老板扫地出门。

我们也不是天天办事儿,有时只是抱着睡觉,或者是齐金明坐在床沿抽烟晒月亮,我躺在床上玩手机。在什刹海认识的摄影师发来捷报,爱神之手摄影比赛发布最终结果,前三名分获金银铜奖,他得了第四名。虽然惜败,但这已是他摄影生涯中最大的奖项,他感激涕零,说再也找不到比我们更好的模特了,我知道他主要是恭维齐金明,我不太上相。

聊了半天,他终于说到此番目的,问什么时候能找我们再拍一次。我说,我们结婚了,有空找你拍结婚照。

摄影师乐得直劈叉,连发十八条朋友圈庆祝。我放下手机,看着床前跷二郎腿的齐金明,脑袋里幻想他做出凡人结婚照的各种喜庆土鳖姿势,比如一手叉腰一手侧举,和我一人比半边爱心,我瞬间不禁一阵恶寒,心想还是算了吧,但再敲摄影师,丫已经不知道乐到哪儿去了,不再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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