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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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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小跑过去,扫了一眼,果不其然,除了他和班长之外,只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脸上有个形状像铜钱似的胎记,南南张口就喊出了他的名字,"小帕?"

"嘿,是我!"小帕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胎记,笑道,"看来我的胎记还是很有好处的,有辨识度啊!"

另一个女人穿着风格非常成熟,脸色有点暗沉,脸上花了淡妆,但妆容很不走心,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下雨的缘故。南南甚至觉得从外表上看,眼前的女人超过了三十岁。

女人显然也意识到南南认不出她,她僵硬地笑了笑,努力做出轻松的表情,"我是树树啊,南南你忘了?"

树树?!

南南吃了一惊,他当然记得树树,树树是班里最漂亮最多才多艺的女孩儿,班上的男同学都抢着给她打水,而每次学校举办活动的时候,也都会把人美歌甜的树树报上去表演节目。

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树树?

然而,透过女人眼角的皱纹和发黄的皮肤,还依稀可见一双生动的杏眼和姣好的脸型,只是瘦的厉害,脸颊凹进去,生生破坏了这份先天的美丽。

“是树树啊!”南南一拍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笑着道,“我们快走吧,下大雨,估计要堵车。”

“好!”

四个人坐上公交车,去往殡仪馆的路上,小帕有说有笑地跟南南及班长搭话,倒是在南南印象里开朗活泼的树树一直沉默着,偶尔话题转向她,她才会简单应付几句,接着便垂头盯着手机屏幕,但许久也不见她在屏幕上戳弄一下。

"树树,你也别太伤心了,人各有命,苗苗跟你是最好的朋友,她肯定也不愿你这样消极。"

大概是见树树太低落了,小帕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在为自己故年好友的逝世而伤感。

"嗯,我知道了。"树树扯扯嘴角,勉强道。

雨幕骤密,暴雨倾盆,车窗外的雨刷甚至赶不上雨水浇灌下来的速度,能见度极低。

公交车行驶得仿若龟速,好在殡仪馆在郊区,城里少有人冒雨往外跑,因此道路还算通畅。绕是如此,等他们一个个跟落汤ji似的到达殡仪馆门口的时候,还是迟了半个小时。

出殡的时候迟到原本是对死者的不敬,只不过南南几人也算不上苗苗的亲友,顶多有看不惯的瞅上一眼,却不会多说什么。

当然,迟到了半个小时,南南四人当然也没赶上葬礼的开场,南南挤在人群,远远地看着正中央灰白色的、明眸锆齿的女孩,心里像被什么密密麻麻地捆起来,不疼,可是闷得难受。

死亡二十八

雨越下越密,屋檐外的雨幕仿佛把世界分成了两半,一半惚恍,一半悲离。隐隐约约的恸哭声被雨声掩盖得极小,却无法忽视,甚至每个含糊的吐字穿过雨声落入耳中,都那样清晰。

"苗苗,我的苗苗,你狠啊,你太狠了……"

"你怎么舍得妈妈?你怎么舍得妈妈?"

"苗苗,我的苗苗,你让妈妈怎么活……"

失去理智的哭诉远比嚎啕大哭更令人难受,劝慰的亲友搀扶着苗苗的母亲,小声地说一些宽慰的话,但谁都明白,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也没人能帮助她分担这份丧子之痛,就像老天要下雨,无人可吹云一样,这份咬断牙根扯断骨血的恨和伤,永远也无法填平。

南南正静静地听着,手臂忽然被人搡了一下,他侧头,见树树越过他,直直地走向了苗苗的母亲。

"哎,你先别——"小帕拦了一下没拦住,低声在南南耳边嘀咕道,"我怎么觉着树树的表情不太对啊?唉,当年多好看多水灵的小姑娘啊,现在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所以要我说,婚姻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要嫁就得嫁我这样的男人,有钱还可靠!你看这树树,嫁个老公那么穷,果不其然没过上好日子。"

这话南南一个老爷们听着都有点儿不合时宜,他觑了小帕一眼,"所以哪位女士这样好命,跟你这样的好男人结婚了?"

"还没结。"小帕得意洋洋的脸登时难看几分,"还不是她没眼光……"后面的话声音太小,南南没听清,不过他也没心思在意这个了,远远地看到树树扶着苗苗的母亲离开,南南赶紧快走几步跟上去。

"啊——"恰好苗苗母亲的腿脚一软,树树赶忙收紧手臂,却因为力气太小连带着栽下去,南南一步踏上前,及时在二人摔倒之前把她们拉住。

"没事吧?"南南扶着苗苗母亲的另一只胳膊,担忧道,要不要我背您?"

苗苗母亲摇摇头,转而看向树树,"姑娘,我的姑娘也这么大了,那天还高高兴兴地跟我说,她准备带男朋友回家给我看看,转头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为什么这样的事要摊在我们家?为什么啊!"

南南不能回答她。

苗苗母亲被南南搀到椅子上,仍然喋喋不休地说着苗苗的事情,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机械地吐露着、抱怨着,连树树端来的水都不喝一口。

南南起初还在安静地听着,可当他听到苗苗是因为被人强女干后遭男友抛弃,心理彻底崩溃而自杀的时候,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按照目前的推测,审判系统的裁定方式应该是抓取迫害女性的男性,那么依此逻辑,被关进审判系统接受灵魂洗涤的人,应该是强女干苗苗的犯人才对,退一万步讲,如果审判系统抓取的不是直接元凶,而是女性临死前最恨的人,那苗苗就算恨的不是强女干犯,也该是抛弃她的男友啊!

怎么就轮到自己头上了?

想到这个地步,南南觉得,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性,是审判系统真的出了bug,然而即使如此,也有很多疑问无法解答,这出bug也应该有缘由,不可能就从苗苗的回忆里随便抓欺负过苗苗的人啊,那审判世界的房间还不得爆满?

"小姨,我开车送您回家休息吧!"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人走过来,听到苗苗母亲把苗苗的事情说给两个不认识的人,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不善,冷冷地看了南南和树树一眼,"麻烦你们照顾小姨了。"

强女干、自杀、抛弃……南南明白,这些字眼触动着苗苗家人的神经,无论出于爱护,还是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思想,都不愿被更多的人知道这些事。

但有个问题,南南却不得不问,"很抱歉,我想知道……犯人抓住了吗?"

树树闻言,同样抬起头,焦急地看着女人。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在树树和南南的脸上徘徊不定,大概是没有察觉二人的好奇或者奚落,仅仅看到了担忧和焦躁,她还是开口了,"没有,警察已经立案,可是别说抓到,直到到现在,连嫌疑人多高多矮都不知道。"

女人脸上的愠怒和恨意不是假的,她胸脯急促起伏着,眼睛发红,声音沙哑,"苗苗提供的线索非常明确,她坚持是一个叫‘南南’的强女干了她,甚至这个男人的外貌、身份都说得清清楚楚,可警察调查后却说,那个男人不可能是凶手,因为案发时,他正在公司加班,公司的监控录像也显示,他确实全程呆在办公室里。最后只能归结于是苗苗的心理创伤过大导致的幻觉。"

南南平静地"嗯"了一声,正好苗苗的母亲又语无伦次地哭诉起来,年轻女人急忙一边哄一边带着老人离开了。

气氛有点尴尬,树树看着南南,道,"没想到你也有牵扯,虽然小时候你有段时间经常欺负苗苗,但我看得出来,你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南南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得挠挠头回道,"我也没想到苗苗指控的是我……警察根本没找过我。"怪不得那天公司老总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好在警察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是啊,世事无常,当年爱欺负人的现在反而温和,当年风光无限的现在却……"树树的话还没说完,南南突然丢了句"失陪",然后拔腿就往室外跑。

一个看上去文静秀气的青年正跟同伴往外走,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踩水声,他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一个陌生的青年打着伞冲过来,因为跑的太快,裤子都shi了大半。

"你没事吧?"青年担心道,"衣服shi了,去换一身比较好。"

南南却没心思理会自己的裤子,他直接开口问,"请问你是小牧吗?"

小牧怔了一下,笑道,"是啊,你认识我?"

"呃……"南南卡了一下壳,他想问你在审判世界是怎么死的,可是对方好像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只好道,"我听说过,之前想交个朋友,不过联系不上。"

小牧身边的朋友cha嘴道,"是啊,这家伙,失联了那么久,被发现的时候还在昏迷,结果要送医院的时候又醒了,还活蹦乱跳的,问他为什么昏迷,他居然也是一问三不知,太邪门了,我们都劝他去庙里拜拜呢!"

死亡二十九

小牧摸摸后脑勺,脸上浮现出迥然的神色,“是有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的,感觉很奇幻,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还记得梦里有什么吗?”南南神情带了点急促,引起了小牧朋友的疑惑。

“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小牧这种情况……”

“不,不是。”南南连连摆手,诚恳道,“是这样,我是个自由写手,最近正想收集素材,听到牧先生的话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问一下……我认识牧先生也是因为知道牧先生是个画家,想跟牧先生商量封面的事情来着。”

“哦,这样啊。”小牧是个没心机的青年,闻言顿时道,“说起来,梦里的片段还真不少,有些模糊,有些清晰,你要是想记下来的话,不如找个店坐坐?”

南南欣然应约。

窗外大雨滂沱,屋内却明亮而温馨,身下是毛茸茸软绵绵的沙发垫,手侧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摩卡低沉磁性的气味不经意扫过鼻翼,让人忍不住喟叹一声,连身体都舒缓下来。

小牧柔和的嗓音与温暖的环境格外融洽,“梦可能是与我的心病有关吧,昏迷之前,我由于心情不佳,用过激的方式拒绝了一个女孩的告白,但我没想到,那个女孩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努力活着的原因便是对我的爱……”说到这儿,小牧的声音顿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悲伤和遗憾,“被我拒绝后,她选择了自杀。”

小牧的朋友忙道,“那事情又不怪你,而且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再纠结了。”

小牧冲朋友笑笑,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道,“别担心。说来也奇怪,我在昏迷前天天梦到那个女孩化身厉鬼找我报仇,昏迷后也梦到了她,梦里的我提前得知了女孩的病情,虽然还是没有答应她的告白,但我用亲人的方式陪伴在她的身边……”小牧的声音低下去,他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思索梦中的细节,很快他摇摇头,“接下来记不清了,好像她对我说了谢谢,然后我就醒了。有时候,醒来后,我总忍不住想,也许那真的是她的灵魂在给我托梦吧,自我醒后的几天,我再也没做过噩梦,身体也轻快了很多。”

南南认真地听着,大脑分析着小牧和其他玩家尤其是自己的异同点。

同样与一个死亡的女孩有牵扯。

同样是进入审判世界前连夜做噩梦。

同样经历过副本。

同样在副本中对“女鬼”伸出了援手,表达了善意。

那特喵的为什么小牧在审判世界中死了?更关键的是,死了以后在现实世界还活得好好的?而自己不管咋样都死不了,听起来似乎是个好事儿,然而南南隐隐有预感,小牧已经彻底摆脱了审判系统,但自己还得回去!

如果南南知道自己的话马上就要成真,他一定会穿回现在抽死乌鸦嘴的自己。

当天,南南在阳阳家的客房睡下,原本还清醒的瞪着眼睛,脑子里装满苗苗小牧的事情,不知怎么的,突然袭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强烈睡意,他只来得及在心中默念一句糟了,意识便沉入黑暗。

“当——当——”

熟悉的频率,熟悉的响度,熟悉的房间。

南南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冷静地想,至少自己还吃了一顿大餐,值了。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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