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住了杨善的手臂，后者脸色变，因为感觉到丁按了按自己的胳臂，只听丁说道：“连夜huíqù吧，把袁彬和哈铭也带huíqù。”他没有称杨善为思敬兄，而是对他说，“老哥哥，路小心。”

杨善的脸上，便浮出笑意，点了点头道：“好，那连夜就走。”

当也先接到杨善辞行的消息，极为yì;，再怎么赶也没有必要连夜回京吧？来禀报的人却说是杨善年纪太大了，席上喝了酒之后又吹了风，打起摆子来，若不赶忙回京师寻医，恐怕命不久哉。

也先感觉这里头不太对劲，他叫了赛刊王和伯颜帖木儿过来。对他们说道：“我看这人，很是可疑，同去看看，若真是病了便作罢；若不是病了，就叫他病死好了。”草原上枭雄，从来就不曾手软心慈。

但去到杨善的帐篷里看了，真的是气喘如牛、面色潮红，整个人哆嗦打着摆子，看着真的情况堪忧。也先沉呤了半晌，向同在帐篷里的丁问道：“这病会死人。草原上也有人犯过，着实没有什么bànfǎ。”

听着这话，似乎也先颇有几分人道主义的精神，丁却知道，这绝对是种试探。他没有回避也先的眼神，笑了笑道：“是。弄不好jiùshì瘟疫。但也不好说。指不准这老人发了汗，撑过去睡上觉，明早起来也就没事。”

“噢？”也先料不到丁会这么回答，不禁有些惊诧。

“杨善死在这里，你就拿不到什么赏赐的钱粮了，至少三五年内。没有什么高官会再来找你谈这事。还是你觉得，有人做官做到三品，不去享受花花世界，会嫌命长？”丁很无所谓地说道。随手卷了支茶叶烟卷点着，“什么书册上万年的好名头，你也不要想了。书册是谁写的？这玩意可不是皇帝写的，干这活的人jiùshì文官嘛，三品高官死在你这里，你还指望读书人出身的文官，会把你的名字写进书册里？”

伯颜帖木儿在边上听着，不禁对也先道：“他说的倒是有些计较。”

“留客还是送别，你自己去想，我不知道为何要硬留着杨善不教他huíqù问医。”丁有些不耐烦，边说边走，“这老头儿千万别教死半路，要不还不如不教他走，不然回家里去，那些兵卒说不清楚，还以为是遭你害的。”

赛刊王听着便说道：“差袁彬同他huíqù说清楚，却不是太师害了他性命。”按他想来，袁彬这动不动就眼角挂泪的家伙，全然是人畜无害的角色。伯颜帖木儿又入帐篷里看了眼杨善，出得来也点头附和。

“要差人的话，不若差哈铭同去，要不袁彬回家里，便只是哭，恐怕说不太清楚。”丁在边上随口说道，惹着也先和赛刊王那些护卫怒目横张：太师也先、赛刊王、特知院说话，丁某人个俘虏的身份，插什么话？

那手都按在刀柄上，只要也先个眼色，许把刀便斫下去，非将丁斩成肉泥不可。

但也先听着却点了点头，因为哈铭是蒙古人，不见得明国的大臣会相信他说的话，而袁彬在瓦剌大营里，哭哭啼啼几乎成了保留节目，所以丁zhègè提示，也先倒也觉得靠谱，只是这枭雄人物，终究是个有计较的：“不如差你去便好？”

他看着丁，却是这般说道。

丁抽了几口烟卷，火光明灭之间映出他脸上的笑来：“我若愿离了皇帝，就不必回来了。”不是丁不想走，而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点头，也许下刻也先就会喝令护卫把自己斩于刀下，而且所有的布置都将付之流水。

也先终于不再绷着脸，他走过来拍了拍丁的肩膀：“你是个忠心的，若愿投我，必不教你委屈。”然后他没有说什么，领着伯颜帖木儿和赛刊王，在护卫呼拥之间，上了马便自去了，没有说要放杨善走，也没有说要留下他来。

随后便有瓦剌鞑子的小头目过来，告诉杨善的从人，如果他们要走，那么可以走了。

丁并没有jìxù呆在那里，他回到了英宗的帐篷外面，和吉达起坐在那杆旗下，看着天际的群星闪烁。过了yīzhèn，阿鼠急急地奔跑过来，对丁说道：“主人！那老头和他的人，出营时被拦下了，他们被要求脱下头盔检查，又有人在搜那老头的马车……”

听到zhègè消息，丁扔掉了嘴里的烟卷，握住了长刀。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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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把吴钩看了（一）【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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