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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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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于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转而道:“那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你跟我一起,好吗……”颜殊依旧拉着于归说:“雨下得这么大,我要是把伞拿走了你回学校后也不方便,还是我们一起走比较好。”

“这不是来回折腾么,你刚才怎么不说自己开车了?”

于归觉得自己说这句的语气还挺平和的,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可是颜殊的脸却瞬间红了起来,望着他的样子像是做错了事。

“我刚才……是因为突然碰到你太高兴了,忘了自己开车这回事……”颜殊说的时候声音都变小了,于归看到他这种反应不免开始反省自己平时是不是给人感觉过于严肃。

于是他有意把声音放得缓和了些,说道:“行吧,我跟你一起过去,难得蹭一回车。”

&isypleasure!”颜殊一高兴直接甩了句英文出来,于归想了下这个意思要是用中文说还挺尴尬的,但用英语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我们赶快上去吧,我晚上还有节课,再耽搁恐怕要迟到了。”于归拿着伞率先往楼梯上面走去,颜殊紧跟上来几步把伞顺了过去,于归笑了笑也就由他。

不过,就他们俩说话这一会儿的工夫,外头已经下成了倾盆大雨。

通常在纽约这么大的雨肯定下不了多久,但寸就寸在它偏偏赶在这个时候,你越赶时间它就越来事。

“瞧这架势我们也别打伞了,打也白打,还不如直接跑过去可能还少淋一会儿。”于归站在台阶上朝上面看了一眼说。

“跑过去?!你等等!”颜殊被于归的提议吓了一跳,自己也看了一眼然后忽然调头下去跑到售票窗口那儿买了张地铁票,转过身回来又拉住于归边进站边说:“车就停那儿吧,先不管了,我们直接回学校。”

他这一系列的举动速度非常快,于归都没来得及叫停人已经被他带到了刷票口,颜殊先他一步刷卡进去,于归愣了两秒才也拿出卡跟着过去。

“你这是什么突发状况?车真不管了?”于归一进来就问颜殊道。

颜殊挠了挠头笑着说:“暂时管不了了啊,没办法。”

“我不是说了可以一起跑过去吗?”于归有些无奈。

“不行,万一淋雨感冒了怎么办。我倒没什么关系,可你还要上课呢,生病了多受影响。”颜殊认真地说。

于归忍不住扶额:“所以我开始就说你一个人打伞回去开车,我坐地铁走,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颜殊的这句话将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

偏偏他的目光极为干净,连一丝杂质都不掺,说话时就那么专注地望着于归,如同宣誓。

在他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于归甚至无暇去顾及刚才那句话当中一语双关的含义,只能身体有些发僵地与他对视。

好在这个时候车来了。

“先上车。”颜殊竟似毫无顾忌一般拉起于归的手腕就上了车。

于归自己都觉得诧异,按理说以他的反应速度,只要他不想被抓那一般人怕是连他的袖口都碰不到。可是从今天见到颜殊开始,他就几乎毫无防备地被他拉住三次了。

是他的反应变慢了,还是他的警惕性降低了。

于归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然而这两种情况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于归,你抓紧我,我扶着栏杆呢。”于归这时听见颜殊对他说道。

今天因为下大雨的缘故,地铁里的人比往常多出至少一倍,刚才他们进来时车厢里就几乎没有多少空间了,他俩还是被身后的人给强行挤了进来塞到两扇车门的中间。

因为前后左右都是人,于归已经找不到可以扶的地方,他要是非去抓栏杆的话胳膊就只能压在旁边一位墨西哥裔阿姨的头上。

颜殊的位置则比于归要更靠中间一点,他的手可以够到车门中的那根栏杆,现在他就紧紧抓着,另一只手则扶着于归的肩膀。

于归看他这个姿势就觉得很不得劲儿,因为前后都被人挤得很紧,胳膊根本撑不开,一直保持窝住的动作时间久了很容易抽筋。于是他稍扬起头对颜殊说道:“你把胳膊放下来吧,不用扶着我,周围这么多人根本倒不了。”

“嗯……”颜殊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又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才将胳膊收在身侧,不过手还是虚扶在于归腰间。

于归虽然没有低头去看但却能感觉得到,可是这时候他已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又过了大约十几秒列车终于启动了,由于惯性,位于车厢中部的好多人一下子都没有站稳,身体一晃大家就跟多米诺骨牌似地挨个往旁边倒,于归也不防被身后的人给使劲撞了一下,正好撞在颜殊胸前,下巴磕在了他的肩膀上,幸好衣服比较厚所以并不疼。

“没事吧??”

“没事……”

颜殊在于归撞过来时就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然而这时候再想松开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经过刚才那一甩于归身后的人整体往这边发生了位移,站在门边的人肯定不想再被挤在玻璃上自然不会往后退,于归等于是整个人都被压进颜殊怀里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于归就盼着车赶紧到站好下去一些人让他换个位置,可是没想到这时列车却又是一甩,然后一个紧急刹车就停了下来。

于归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搞不懂这车为什么左右摆得这么厉害,每次还都是朝同一个方向,把一车人活生生甩成了千层饼。

“怎么停车了?”旁边有个老外问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就听从广播里面传来了列车长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由于天气原因我们遇到了一些交通上的小问题,可能需要占用大家一些时间,请各位耐心等待,造成不便还请您谅解。”

“……”

“真是不凑巧。”

于归听见声音便抬头看向颜殊,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脸上红彤彤的,不知道是被挤热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只能耐心等了。”于归说完又低下了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随着等待的延长,周围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而在这片嘈杂声当中,有一个声音于归却是越听越清晰。

扑通、扑通的。

每一下,都掷地有声。

☆、chapter015

在地下,和一堆人动弹不得地挤在一个封闭空间里是一件极其不舒服的事情。

于归被压得紧紧贴在颜殊身上,听着他越来越明显的心跳声,就觉得自己脸上也渐渐烧了起来。

停车时间已经超过七分钟,车厢里从安静变得嘈杂现在又重新回归安静,看起来大家的耐心都被磨得差不多了,已经懒得开口,即便开口声音也都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到别人。

颜殊此时的动作是单手环在于归身后,他能感知到于归背上传来的温度,自己的心脏那里也难以自禁地变得愈发滚烫。

“于归……”颜殊忽然低低叫了一声。

“嗯?”于归抬起头,他已经热得脑门和鼻尖上都是汗了,面颊也泛着浅浅的粉红色,像是害羞了一样。

颜殊有些发怔地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处环境的催化,亦或是体温升高所引起的思维紊乱,下一秒他竟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于归,你喜欢男人吗?”

于归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因为是在地下铁轨上,即便车厢里的人都不说话周围也不会太安静。而颜殊的声音又很轻,如果于归想,他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把这事糊弄过去。

可是他确实听到了,一字不差。

于归沉默着,不去看颜殊的表情。

半晌,他才低着头嗯了一声,瞬间感觉到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握紧了。

“于归我--”颜殊的声音里透着激动,只可惜他话没说完就被突然放出的广播给打断。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交通故障已经排除,列车即将恢复运行,请您站稳扶好,注意安全。谢谢!”

列车长洋溢着热情的声音就像在电视剧正演到关键剧情时突然插|入的广告一样,等他说完后,原本弥漫在两人之间的那种淡淡的暧昧气氛就消失了大半,于归心中方才一时升起的燥热也重新冷静下来。

差一点,好险。

到了下一站趁着旁边人下车的时候于归便往后退了一步,跟颜殊之间隔开一段距离,不远,但用于表明态度已经足够了。

颜殊嘴唇微抿着,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没再说话,只不过还是会时不时地看于归一眼。

一直等到下车,颜殊走到站台上才拉住于归问道:“于归,我能把刚才的话说完吗?”

于归看着他,点头:“你说吧。”

任何的话都可以但说无妨,只不过会产生不同的后果罢了。

颜殊望着于归的目光十分认真,眼底还有些模模糊糊的情绪,像是委屈,又像在隐忍。不过当他开口的时候却是笑着的:“于归,我也喜欢男人,是不是很巧?难怪我们能成为朋友。”

于归静静看了他几秒,然后道:“嗯,太巧了。”

“说明我们有缘,能让小概率事件连续发生!”颜殊笑得很单纯,跟于归一起上到地面后他把撑开的伞交到于归手里,又问了一句:“于归,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吧?你不会因为我喜欢男人就跟我保持距离吧?”

于归愣了愣:“当然不会。我自己就是弯的,怎么可能只和直男交朋友。”

“那我放心了。”颜殊显得很高兴,“你快上课去吧,我们回头再联系。”

“喂!颜殊--”

颜殊刚说完话就一头扎进雨里往uris那边跑了,于归站在原地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雨依然没有变小的趋势,层层水幕中于归很快就失去了颜殊的视野。

然而,人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但颜殊方才问的那个问题还萦绕在于归的脑海中。

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只要两个人都继续装糊涂就没有任何问题,关键只在于他们是否愿意装这个糊涂?愿意的话,又能装多久?

在这一点上于归对颜殊那边倒不是很担心。

要忽略别人的感受相对来讲容易得多,忽略自己的感觉才难。

如果……

算了。

于归转了个身,撑着伞往教学楼走去。

有些事明知不该想,那就不要再想了。

同一时间,本来应该和于归上同一节课的麦启贤却出现在了另一栋楼的教室里。

这间教室接下来要上的课是一门跟他专业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选修课,名字叫“东亚现当代文学作品研究”,麦启贤对这方面内容有兴趣但兴趣不大,他来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另一个人。

显然,这个人就是李初谨。

在对李初谨展开了持续近一个月的“变态式死缠烂打追踪术”之后,麦启贤还是收到了一些成效,虽然不是正面的。

李初谨是那种很典型的因为受过高等教育而对自己的行为举止有着较高要求但却脾气很差的人。

这种人很容易活得憋屈,因为别人一旦惹了他,他第一反应绝对是上去把这个人臭揍一顿,可是内心的理智却告诉他不应该这么做,这样两相纠结最后多半都得把自己憋出内伤来。

可是麦启贤跟他在很多地方则恰恰相反。看起来风风火火,两句话说不对头就爆粗口,时刻一副战斗准备中的状态,但其实心里特别藏不住事儿,大大咧咧地跟谁都不至于真记仇,顶多骂上几句打一拳消了气之后也就没事了,过得十分不讲究。

看似两个在性格上天差地别的人,怎么就能约到一起去了呢?在认识李初谨后麦启贤时常会装模作样地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后来他自己给自己想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最开始大家勾搭聊天就是为了约|炮,性格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只要干得爽谁管你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咸的、吃面加不加香菜、喝酸奶舔不舔盖儿啊,正常人一般是不会边吃东西边办事的。

可这也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不能适用于全部,否则就说不通。

麦启贤不是第一次出去找人玩儿了,在国内读高中时还颇为收敛,可是等他来到自由的美利坚帝国后就如同一匹野马来到了一片广袤的大草原,放眼望去处处是芳草,真是乱草渐欲迷马眼,他也就越来越肆无忌惮。

若不是认识了于归这个“禁欲系”时刻在一旁提溜着他,恐怕他还会更疯。

所以麦启贤也搞不明白,在自己“阅人无数”之后,为什么就偏偏对他一个李初谨念念不忘起来。

就像野马掉进了土坑里,眼前唯有这一棵草。

不吃吧,整日抓心挠肺地想;吃吧,又舍不得,生怕一下嘴就没了。

麦启贤现在对李初谨就是这样一个并不复杂却十分纠结的心情。

之前他还上网发帖子问别人想认真交友的话有什么经验之谈,有人跟他说一块儿旅行是个不错的选择,在旅行当中两个人往往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这对于感情来说会成为很好的转折点,让感情突飞猛进。

麦启贤觉得还蛮有道理的,就想试一试,所以他才撺掇着于归在感恩节长假的时候出去旅游,“顺便”叫上李初谨。

如果于归不去,只有他单独邀请李初谨用意就太过明显了。虽说即使于归去他的这点司马昭之心也是路人皆知,但好歹还是能遮上一层,将来万一有点什么情况双方都好有个台阶下。

当然,要搭这个台阶找别人也不是不行,但是其他人都没有于归靠得住,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另外麦启贤也的确是想在毕业前跟好兄弟一起出去转一趟,只不过这个目的没那么纯粹罢了。

那天在征求过于归的同意之后,麦启贤剩下的任务就是去想方设法说服李初谨答应他的邀约,这可不容易。

麦启贤坐在最后一排冥思苦想着,忽然余光里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门来,他眼睛瞬间一亮,在那人屁股刚落到凳子上时他也已经窜了过去坐在人家身边。

“哟,小谨!”麦启贤热情地打招呼道。

李初谨被他“偷袭”了这么多次仍是做不到宠辱不惊,脸都黑了,压着嗓音说:“怎么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也就我对你这么死乞白赖的。”麦启贤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扛了扛李初谨,直接道:“哎,问你件正事儿,感恩节长假有安排么?”

“无可奉告。”李初谨还是一副憋气的模样。

麦启贤毫不在意,仍笑着问:“那你就告诉我约了别人没有?”

“不关你的事。”李初谨声音稍大了一些。

“啧啧,”麦启贤见状表情变得狡黠起来,“看来是没有约别人,不然你也不至于这么幽怨了。”

李初谨转过头狠狠地等了麦启贤一眼:“你能不能不说话。”

“当然不能了!我接下来的话很重要!”麦启贤板起了脸强装严肃道:“你看,哥们儿就知道没有别人来约你,这才专门赶来替你排遣寂寞。感恩节,跟我一起出去怎么样?还有我兄弟,咱仨去美西浪一趟,保准你玩儿得开心又尽兴!”

李初谨看着麦启贤的眼神就像在怀疑他脑子有毛病一样,隔了一阵才冷淡地挤出俩字儿:“不去。”

“诶诶诶,小同志,别这么急着拒绝啊!你先听听我给你描绘的蓝图嘛!”这时候教授已经来了,麦启贤便压低了声音,看李初谨明显不打算搭理他,他就又小声笑了一下说:“行行,我不说也行,不影响你听课,我给你画出来!”

李初谨全当身边坐着一团肉色空气。

麦启贤从本子上撕下来一张纸,开始忙活起来,过了十来分钟后他忽然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把纸推到李初谨面前小声说:“小谨,赏脸看看。”

其实他要是真用说的李初谨未必听得下去,可是他这样画出来就让李初谨不自觉地有些好奇,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结果在目光和纸张接触的瞬间他的嘴角就猛地抽动了一下。

在那张纸上,麦启贤以堪称灵魂画师的笔触画了三个姑且能算作是小人的图形,丑的让人想哭。

可是更让人想哭的还不是因为它的丑,而是李初谨一眼就认出了这三个小人分别是谁。

一个小人头上翘着条辫子,那是他;另一个小人明显比其它俩高出一倍,显然是麦启贤自己;还有一个小人无任何特征,肯定就是于归了。

估计于归要是看到这幅画非跟麦启贤绝交不可。

最可怕的是,李初谨看到代表他和麦启贤的那俩小人竟然是手拉着手的,在“小人麦启贤”旁边还用欧体行书写着很漂亮的四个大字--“移动炮|友”。

真是瞎了狗眼了。

☆、chapter016

在李初谨对着那张纸看了半分钟之后麦启贤又给他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怎么样?我画得不错吧?”

看这家伙好像还对自己的画技挺满意的,到底哪来的自信……

李初谨简直控制不住内心的疯狂吐槽,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麦启贤的字写得相当好看,跟他的画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是不是被我的蓝图给迷住了?已经开始脑补了?”又一张纸条传过来,李初谨看了就觉得这笔字配上这种内容完全是暴殄天物。

第三张纸条传来:“轻度脑补,上课中,别弄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

李初谨又想打人了。

他怕自己再无视下去麦启贤真得会没完没了,于是拿起笔在他最原始的那张画上面大大地画了一个叉,然后就给麦启贤拍了回去。

“唉,”麦启贤轻轻地叹了口气,“何必呢?小谨,何必呢?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的本性?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去的。”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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