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男人这样轻声细语的关心,袁言委实不习惯,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养了这几日,伤不碍事了。”
“那就好。”言罢,邵然又转过头,继续盯着棋盘。
袁言见邵然明明心里担心楚郢担心的要命,却因为楚郢的嘱托而从不对自己多问一句,心里又是佩服又是着急。
袁言起身走到邵然跟前,邵然不理他,仍旧盯着棋盘。
袁言想着楚郢音讯全无了这么多日,实在是担心,便一鼓作气道:“邵公子,有些事,我想与你说。”
因着皇上迟迟不肯册封凤云公主,使得楚国使团庞大的人数盘踞京都,一个外邦带了这么多人留在他国京都长达快一月,这样的事在九州大陆上还未有发生过。
可是,大周却有了这样的先例。
这使得楚丞相以及一帮文武大臣隐含忧虑,且南宫太子也表了态,一日不看着凤云公主为妃就一日不会离去,且这事已传到楚皇耳里,楚皇国书已送来一封,内容无外乎是问缘由罢了。
但是皇上却将那国书看也不看的丢在了一边。
轿子下压,楚丞相一脸郁色的从轿中出来,成叔见了忙跑去搀扶着。
“你说皇上是因为阿郢的缘故吗?”楚丞相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带着些嗤笑的意味问道。
“老爷,皇上还是不肯立凤云公主?”成叔不答反问。
楚丞相点了点头,下颚花白的胡须纹丝不动,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阴厉沉着,“哼,不肯最好。”
成叔听了,道:“确实是好。”
楚丞相听了,看了成叔一眼,那目光里的戾气让成叔这样一个在楚家待了几十年的老管家也有些受不住。
“给城东那渔农的吃穿用品都送去了么?”楚丞相收回目光,调转了话头。
“依老爷的吩咐,都送去了。”
“记得,要送最好的去。”
“老奴明白。”
主仆二人一时无话,直到成叔将楚丞相送至卧房准备招呼下人端水进来时才听楚丞相不冷不热的问道:“阿郢该回来了吧?”
成叔往外迈的腿僵了僵才落地,随后躬身道:“派出去的人说已在回来的路上了,今日就要该到了。”
楚丞相看了看冬日里常见的阴沉沉的天色,沉声道:“此去恒山郡,阿郢定有收获,四年了,差不多了。”
成叔听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随后又隐藏进了眼眸最深处,对着楚丞相再躬了躬身,“是。”
恒山郡离京城不远,快马加鞭只需九个时辰,但楚郢在恒山郡逗留了几日,想要想起更多关于阿离的事,但除了手上那枚玉觹以及儿时那次险些丧命被‘阿离’救了的事,其余的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但是,大脑虽然空白,但那颗心脏却像是有那些记忆一般在舞动,心脏的力量让楚郢知道自己与阿离有过一段道不清言不明的过往,而那些过往是什么,自己记不得,但在宫里的‘阿离’肯定知道。
且,有了这一点印象也是足够的,至少足够楚郢进宫去找‘阿离’。他有许多事要问他,他要告诉他,自己记起了他。
但是,楚郢才一回到京都,便听到沸沸扬扬的议论声,说是皇上不肯娶凤云公主,凤云公主的身份着实尴尬,出嫁的女儿,却又未被婆家接纳。
这让楚皇勃然大怒,直指大周背弃先祖承诺,侮辱凤云公主侮辱楚国。
更有甚者说,楚皇一怒,不想再与大周为友,而是与南面蜀国结盟,两国合力,随时有可能讨伐大周,一雪耻辱。
大周的百姓,对于战争是深恶痛绝的,战争代表的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谁也不想打仗,尤其战事起因还是因为皇上不肯娶一个送上门来的女人,这理由委实可笑昏庸。
楚郢拧了拧两道英气的剑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一路上他都在想‘阿离’和玉龙煌为伍想除掉楚家到底是为什么,而‘阿离’不肯娶凤云公主又是因为什么?
正当楚郢往丞相府而去时,却看到面前迎面走来一个冷着脸,周身都散发着愤怒气场的男子,楚郢见着那男子,才想起另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大师兄。”楚郢讪讪的开口,邵然却是不吃这一套,将人带马直接往客栈拉,楚郢也不挣扎,袁言还在邵然那儿,所有的事总得有个说法。
且依楚郢对袁言的了解,自己音讯全无了这么多日,袁言大概什么都对邵然说了,不然已邵然淡漠的性子,是不会出现在这么拥挤的人群中的,想必,也是为了找自己。
“头儿,你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们了,你怎么样了,可是出了什么事?”袁言见着楚郢进来,忙拉着人上下打量,好在楚郢那两处箭伤已恢复的七七八八,才没被看出来,不然事情又得多一个说法了。
“没事,出了点小意外,耽搁了些时日,袁大哥,让你担心了,对不住。”
袁言挥手一嚷,“哪里是我担心,邵公子也是急的不行。”
言罢,楚郢将眼拿过去看着前方为自己倒茶的邵然,邵然仍是一身画着绿竹的白袍,面目仍旧英挺,一切动作都是熟悉的模样,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要这样看着我到什么时候?”邵然走过来,将茶杯递给楚郢,隐含薄怒的说了一句。
楚郢将茶一口饮入,放下茶杯,神色认真的盯着邵然,开口道:“大师兄,我回恒山郡了。”
邵然的脸色仍旧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眼里含着一丝隐忧,并且将楚郢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遭,似乎在检查他可有受伤。
“袁言将宫中的事都告诉了我,奇怪之处与我们之前猜测的大相径庭,阿郢,当下,你还分不清重要的是什么事吗?”
邵然坐到窗下暖炕上,声音虽然无波无澜,但里头透着一丝沉重的压力。
可楚郢显然不受那压力所控,淡淡的说道:“我记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邵然揭杯盖的手顿住,而后看着楚郢,仍然平淡的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楚郢扯了下嘴角,站起身走到邵然面前,双眼聚力凝视着他,“大师兄,你们为什么都不想我回恒山郡去查当年失火一事,为什么都不想让我记起阿离。”
邵然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案上,砰的一声将里头温热的茶水溅洒而出,神色凝重的看着楚郢,看了些许后才慢慢的恢复原样,紧接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和师父都以为你再也想不起了,那时候你想起了所有的事,却唯独忘了这一茬,我们以为是你的记忆深处不愿意想起这件事。”
楚郢听了,疑惑不解,袁言站在一旁更是不知他们俩在说什么。
“大师兄,什么意思?”楚郢有些惊诧,似乎失忆一事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事,你回去问令尊吧。”言罢,邵然再次举起茶杯,盯着自己的棋盘看了起来,再不理楚郢。
楚郢才一回府就听桔子说他爹因为凤云公主一事已与皇上争执多日,每日从宫里回来都累的精疲力竭,还要处理公事,身子一下子垮了下来,这几日更是染了风寒。
楚郢跑到他爹卧房时,见他爹还拿着公文在批,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爹?”楚郢站在门口,低眉垂目的唤了一声。
楚丞相见了他,忙放下手中公文,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慈和的笑道:“回来了,桔子说你出去游玩了,爹还以为你回武夷山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爹不是不愿意让我回去么,怎么现下到让了?”楚郢笑笑,抬腿进屋,并转身把门掩好。
“近日事多,爹顾不上你,你出去走走也好,你不在,皇上想来也不会再让你进宫了。”楚丞相笑着,也从书桌后站起身来,楚郢忙上前去搀扶,只见他爹两鬓边的白发更白了,心里不禁感到羞愧。
“爹是说,皇上近日又让我进宫了?”
楚丞相摇摇头,“没有,爹不过是猜测,你也在外头听见不少风声吧,爹是怕有个万一,护不住你,你且去武夷山待一段时日,待事情都处理好了,再回来。”
“皇上与爹的嫌隙越来越大了?”楚郢思索了一会儿,拧眉问道。
楚丞相也不回避,叹口气,点了点头。
楚郢把他爹扶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斟酌了一会儿才道:“爹,这几日我回恒山郡了,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想起了一个叫阿离的人。”
果不其然,楚郢见他爹的脸色陡然一变,且变的很是难看,嘴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爹,您怎么了?”楚郢蹲下身握着他爹的手问道。
“阿郢,你全都想起来了?”楚郢见他爹茫茫然的问道,摇了摇头,“没,只是想起了儿时在渊古山中的一场际遇。”
听了此言,楚郢见他爹木然的点了点头,有这样反应的爹,楚郢第一次见,更是觉的奇怪,“爹,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曾经认识阿离?当年恒山郡别苑失火到底是因为什么?”
楚郢问完就见他爹闭起了眼,“看来还是记起了,是天意啊,天意要让你记起那段往事。”
“爹?”
“既然你已记起了一些,也去了恒山郡,想必很多事也听当地人说了,可能是天意吧,既然是天意,爹也不妨告诉你,你忘记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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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蜡烛燃去半只,听着那些没有印象的往事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楚郢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只是当听到他爹说,别苑失火竟是阿离也就是皇上所为之时,楚郢顿觉心痛。
原来要杀自己的人是阿离,在恒山郡偷袭自己的人也是阿离派来的,是阿离不愿让自己想起一切。
可是,为什么?
“当时,先皇病危,命爹为辅政大臣,可是皇上却不愿,让爹主动向先皇请辞,爹不明所以,不过是多问了几句,皇上便以你为挟,若不是爹飞鸽传书与你师父,请他相救,你早已葬身火海。”
“爹与师父早就相识?”
“不算相识,只是张真人的名号在江湖上的分量举足轻重,爹修书与他请他相救,他必不会推辞,爹果然没有信错人,后来,得知你失忆,哪怕是想起来也忘记了与皇上的那段往事,我们也就不再在你面前提及,忘了也是好事。”
“孩儿当时与皇上很是交好么?”楚郢平复了下心情,这才问道。
楚丞相深深的看了楚郢一眼,捋着胡子点了点头,“皇上当年常来丞相府走动,每次一来便与你独处一日,青梅竹马也不过如此。”
“那为什么宫里的人见了我都那么…陌生?”楚郢低声问道。
“因为你确实没有进过宫,每次都是皇上出来,你并没有进去过,就是送,也是将皇上送至宫门口罢了。”
楚郢有些怔仲的点着头,好像明白了一些事,但又好像更糊涂了。
“爹只知道你与皇上交好,但其余的也知道的不多,因为那时你们几乎时常结伴在外,爹倒是很少见到你们。”
楚郢对此不置可否,自己是知道自己的性子的,怎会带着阿离成日里窝在府中。
可是与自己那样亲密的阿离,竟真的会杀自己么?
“爹,近日府外可有什么异象么?”沉默了会儿,楚郢才哑着嗓子问道。
楚丞相有些惊讶,“没有,怎么了?”
楚郢勉力的笑笑,“没事,玉龙煌是否与皇上有关联爹还未查出么?”
楚郢见他爹听了,皱着眉头回自己道:“没有,仿佛没什么蛛丝马迹,况且现在光是楚国使团一事便够爹费神了,爹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事情一多,身子就不听使唤,要是你两位兄长在就好,他们了解朝中诸事,也能替爹分担一些。”
“阿郢,你不知道,大周看似固若金汤,实则是在吃老本,此时若触发战争,必然损失惨重,且朝中能用之才不多,能带兵打仗的更是少之又少,若楚国与蜀国结盟,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楚郢听着,胸腔里突然就卷起一股热血,可是也觉的奇怪,玉龙煌既然要除掉楚家,也知道自己得知他的目的,可为什么一点动作都没有呢,不过,丞相府四周也是守卫森严,所以,近不得身么?
想着诸多事,楚郢心里已有了一个想法。
“爹,府里府外多备些人手,您平时出入也小心些。”楚郢嘱咐道。
楚丞相若有所思的看着楚郢,见其不再多言,竟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头。
服侍楚丞相睡下,楚郢独自一人走向自己的院子,可不知不觉的竟走到了那在冬日里枯了枝叶的莲花池边,此时的池子里只有一汪池水,莲叶早已枯萎,看着十分萧索。
但春夏之时,楚郢见过这满池莲花盛开的美景,当真是夺人眼球,赏心悦目,而这莲池是自己为阿离改建的,可见那时,他对自己有多重要。
可那样的一个人却因为权力,因为对爹的偏见与忌惮,就能以自己的性命威胁爹么?
那样的一个人就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放任这个天下不管么?
楚郢不相信,怎么都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曾经那样在意的人会是这个样子,楚郢发誓,一定要将所有的事从头到尾查个清楚!
坐在议政殿批阅奏折的皇上,在听到门口太监禀报的话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幔帐后的身子正微微的怔着。
见上方迟迟没有声音,那太监大着胆子再次重复道:“皇上,楚三公子求见,正在殿外候着。”
他还怔着,直到那太监再次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
“告诉三公子,皇上不见,让他退去。”一旁的张公公见幔帐后的人没有应声,持着拂子对那太监说道。
“是。”
那太监正要退去,便听幔帐后的人轻轻的开了口,“宣。”
“皇上?”张公公略含担忧的唤道。
“公公,不碍事的。”他轻声说道,有些无力。
楚郢缓步进来,直接入目的便是议政殿前方的龙案前复又拉了一层厚厚的幔帐,张公公依然持着拂子站在一旁,下方垂首站了三两个宫女太监,看着很是寂静,静的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再无别的声音。
“楚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楚郢撩衣叩拜而下。
“平身。”他开口,声音有些冰冷也有些别人听不出的希冀,他,其实很想见楚郢,很想知道那夜后楚郢怎么样了,但是,他不能去查不能去问。
“谢皇上。”言罢,楚郢站起身,双目像带着一层金黄光晕一般直直的盯着他,似乎已能穿透幔帐直视他的脸庞。
再次见到他,楚郢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毕竟,那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一个跟自己的过去有过关联的人,是导致自己失忆的直接人,是目前大周所有问题的根源之人。
楚郢看着他,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了,是告诉他自己记起了他,还是问他当年为什么那么狠要对自己下杀手,还是问他为什么要与玉龙煌为伍,受其侮辱,除掉楚家,太多太多的为什么聚集在他一个人身上,楚郢当真不知该从何问起。
只是楚郢知道,自己现在站在这里,看着上方幔帐后的‘阿离’内心最深处是愉悦的,虽然记不得所有,但是楚郢知道,曾经,自己一定是很喜欢阿离,所以,哪怕知道自己今日进宫有些羊入虎口的意味,但自己还是来了。
“楚公子觐见朕可有急事?”他的声音很淡然,与邵然那种沉着的淡然不同,‘阿离’的声音是如冰川一般的冷淡,拒人千里之外。
但是楚郢知道,这不是他本来的声音。
“楚郢有些事想与皇上单独说,可否请皇上屏退左右?”
他似乎没想到楚郢会这么说,一时间也不知其是何意,但,他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
“你们都下去。”他淡淡的开口,下首的宫女太监都行礼退下,独张公公不愿离去。
楚郢看着张公公,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些逼视。
“下去。”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张公公这才行礼退下,路过楚郢时,隐含担忧的忘了上方的他一眼。
当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时,楚郢才发觉除了那些记不得记忆外,自己从未与这样的他如此相处过,一时间,满口的质问和疑惑都被这室内静悄悄的氛围所逼吞了回去。
隔着一层幔帐相望,楚郢不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表情,而他也不知道楚郢是个什么表情,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忐忑和慌乱。
楚郢是忐忑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他,是不知该怎样面对楚郢。
突然一笑,楚郢歪了歪头,抬起腿,一面往他走去一面痞气的说道:“皇上不拉开幔帐见见我么,据那夜教主大人说,皇上不是看上我好几年了么?”
他见楚郢朝自己走来,一下子慌了起来,喝道:“站住,谁让你往前了。”
这声音因着慌乱,所以并不冷淡,那音调让楚郢听着心里一疼,这是自己熟悉的声音。
楚郢顿了顿脚,继续往前而来,“皇上全身上下都被我看过了,还在乎再看一次么。”
言罢,楚郢已走至幔帐跟前儿,只需一抬手便可掀开。
“别动!”他冷声喝道。
“皇上可以叫人!”言罢,楚郢不给他机会,一把掀开了那厚重的幔帐,接着,瞳孔猛地一缩。
他精致的脸蛋上被抽出了好几条鞭痕,虽然已经浅淡了许多,但仍旧在那左颊上残留了两道红痕,楚郢现下才真的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幔帐遮身面纱挡脸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盯着楚郢,明明是被其看过许多次自己这般模样的,可是,此时此刻被楚郢看到,他感觉到一种撕肉般的疼痛,不愿去直视楚郢。
“你有什么事?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整个楚家都要给你陪葬。”
楚郢看着这样的他,连那句威胁都变的微不足道起来,因为,自己的心在疼。
“阿离~”
楚郢柔声的轻唤,惊的他险些弹跳而起,呼吸都一瞬间滞在胸前无法运转,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离~”楚郢又唤了一声,而他的嘴唇却已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心口好似在经历凌迟一般痛了起来。
‘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怎么会,没有玉龙煌的解药怎么会,想起来了,他想起对我的深恶痛绝和恨了?楚郢~’
正当他害怕的手脚冰冷之时,楚郢将怀中的玉觹掏了出来放在他的案上,道:“这是你送我的,丢了,我又找回来了。”
他看着面前刻着‘离’字的玉觹,听着楚郢的话,再看着楚郢的脸色,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想起。’
“我回了恒山郡,四年前我们分道扬镳的地方,记起了与你初见时的情景,其余的仍是不记得。”
楚郢已经掀开那幔帐走了进来,站在他身侧凝望着他。
他听了此言,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即,心里却也有些莫名的失落,“你想说什么?”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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