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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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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的不仅是雪苔不易找,更多的是,那片雪山是楚国的境界,无端端的跨界,被现在已与大周交恶的楚国发现,情况怕是不容乐观。

“邵然他为什么要帮我?”

阮寻似提防一般喃喃自语。

袁言听清这话,心里诧异了一下,‘皇上为何是这样的神情,没有欣喜,反而全是戒备。’

“皇上,天下不可一日无主,江都城的事您要早些解决,早点回宫,现在大周四下,流言四起啊。”

袁言说着,竟单膝跪了下来。

阮寻却在心中冷笑,比起玉龙煌的狠毒,邵然才是让人可怕的。

他极具洞察人心的能力,举手抬足间又透着稳重以及运筹帷幄的自信。

因此,他的三言两语能很容易的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尤其是像楚郢和袁言这样无甚心计的人。

阮寻敢保证,袁言现在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由邵然授意,那么邵然是想告诉自己,若自己不听他的,这一城百姓的命都会像玉风那样没了么?

楚人同想逼宫自有他的理由,这个阮寻知道,那邵然的理由是什么,最开始得知邵然也参与其中时,阮寻费解了许久,直到现在也没有查清到底是为什么。

“既然如此,我便进去探探。”盯着远处的山峰,阮寻淡淡的说道。

袁言一惊,起先想好的劝阮寻亲自进山的话竟派不上用场了,本以为皇上第一反应是派人去找,没想到皇上竟会亲自前去。

“皇上?”

袁言一声惊呼,连自己也没发现这呼声里带了阻止的意味,不管怎么说,皇上可是一国之君。

阮寻回头紧紧的盯着袁言,那种火一样的眼神几乎能将袁言点燃。

袁言正不自在,便听他道:“是朕下令要杀你,不过你既已活了下来,便是天意,你以后好自为之,回去告诉邵然,不管他想做什么,这盘棋早已不是谁能操纵的了的。”

袁言愣在当下,黝黑的脸上尽是诧异,连阮寻从他身边走过都没察觉。

只是,袁言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诧异什么,是皇上要杀自己,还是皇上说的这些话,什么棋盘,什么操纵?

“皇上,您为什么要杀属下?”

袁言回过神来时,看着已走远的阮寻,忙起身问道,声音洪亮,胸脯起伏的有些急速,很是激动。

阮寻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无力的应道:“因为,是你让楚郢迈开了寻找的第一步。”

雪白的信鸽扑棱着它小小的翅膀,想来飞的很累,此时正往主人手里拱了拱。

邵然嘴角扬起一个浅笑,着了一身鸦青长袍立于屋檐下,气度不凡。

此时,正爱抚的摸着信鸽小小的身子,待它安静下来才将那小小的信筒从它腿上取下。

“累了,去歇歇。”邵然淡淡的说道,遂放开了那只信鸽。

信纸上的内容邵然已经料到,但看到袁言白纸黑字写出来的话,还是令其有些佩服。

不管如何,那个冒牌皇上是真的一心为民。

这一点,是邵然一直犹豫的地方,但就如玉龙煌复仇的执念一般,邵然内心深处也是存着强烈的执念,大周的天下一定要姓萧!

“邵公子,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来人有些浑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邵然转过身,见了来人,礼貌的唤了一声,“凛王。”

那凛王点了点头,拿过邵然手中的信纸,见上面写的是:三个务必,已经做到。

“这是什么意思?”凛王沉着脸,搭着那极尖的下巴,使他整个面容看起来都透着一股诡谲阴险的气息。

不过邵然此刻倒没有想注意这个,亦或是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只说道:“王爷,雪苔清灵,可解百毒。”

凛王不解,邵然却不再多言,只是想到楚郢,眉心露出了一丝不忍的神色。

楚郢对阿离的执念是比邵然和玉龙煌更甚。

只是,现在已万事俱备,只欠楚郢这个东风,所以,大家都等不及了,故而,就连邵然也顾不得楚郢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到了小天使的长评,激动的心情到现在也没消失啊,决不放弃决不放弃,加油加油↖(w)↗

☆、神往

茶盏从龙案上摔下,落在铺着红地毯的地面上,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因为那掷下之人身份的原因,一室温度已降至冰点。

南宫翼瞧着父皇怒极的脸,以及那差点砸到自己脸上的茶盏,平凡温和的脸上仍旧不改色,坚定的没有丝毫退让。

“父皇,大周的事自有大周自己人做主,我们犯不着淌这个浑水。”

“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有机会扩充疆土,难道还要拒于门外吗?”

这站在楚皇边上说话的人是南宫翼的三弟南宫桀,生的眉目俊逸,眼带春波,与南宫翼的平和比起来,他算是一个美男子。

楚皇已年过六旬,但仍是老当益壮,腰间时刻佩戴着追随自己多年的宝剑,一身凛然之气,瞪着你时,能让你感觉到十分沉重的逼迫感。

“你三弟说的对,楚人同既然愿意用十座城池作为交换,朕出兵助他一臂之力,又有何不可!”

楚皇余怒未消,说话时仍旧快速的喘着粗气。

“父皇,我楚国不缺他这十座城池,况且,助楚人同逼宫,实在是有损威仪啊。”

南宫翼跪在地上,严谨的劝着,他现下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大周那位皇上,国书之所以未如期到达,是因为楚人同就做了手脚。

这样一来,凤云的到达,必定会因为时间的关系,令其公开拒婚,也就为大周和楚国交恶起了一个很好的开头,且那少年皇帝还背了交恶的黑锅。

“阿翼,父皇对你很是失望,你平日里的沉着灵敏都到哪里去了,楚人同有那个能力扳到那个小皇帝,况且,楚国与大周交好百余年,可我们却不停的送公主给他们,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就是啊二哥,大周内斗是大周的事,我们不过是帮那楚丞相一个忙,他用十座城池作为回报罢了,这场交易很公平,就算将来史书公论,这背上骂名的也是他楚人同,干我们何事?”

南宫桀斜眼瞅着跪在下方的南宫翼,见他被训斥的灰头土脑,很是解气。

“阿翼,从今而后,你便把这坚国的事交给你弟弟,你回太子府,再好好学学帝王之道。”

言罢,楚皇一甩衣袖,怒气未消的离开。

南宫翼还想再劝,却也知再说下去就是火上浇油。

才一起身,便听南宫桀在身后笑吟吟的说道:“二哥,你可知四年前在大周销声匿迹的那个少年将军么?”

南宫翼双眼一眯,平凡的脸上顿现戾气,那逼视的双眸,令南宫桀得意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收敛了些。

“楚郢?”南宫翼徐徐开口。

“对,就是他,二哥你只关心楚国,不关心关心旁的事自然是不知道,这个楚郢可是这件事里的重中之重,有了他,这大事已成功了一半。”

南宫翼微怔,不太懂这话的意思。

南宫桀拂了拂自己的衣袖,缓缓从上方走下,眼带嘲意的看着南宫翼,“楚郢年纪轻轻便立下不少战功,与北流蛮子交战多次,当时在军中也是个神话,可这神话没有维持多久,楚郢便遇刺险些身亡,捡回一条命后,竟前尘尽忘,连带着一身本事都给忘了。”

南宫翼心底浮起一丝不安,紧盯着南宫桀,又听他道:“楚人同传来消息,楚郢就快想起来了,一旦楚郢记起,就会成为楚人同最大的帮手,而我们不过是一个护他的屏障罢了,所以,这场交易,我们必胜无疑!”

南宫翼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楚郢记起就会成为最大的帮手,难不成楚郢以前还有三头六臂,或者掌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成?

但南宫翼是知道楚郢与阿离的过去的,所以,就算楚郢想起了又如何,想起了才好,想起了才能好好的护着他的皇上。

想到此处,南宫翼提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些。

而原以为南宫翼听了这话会后悔方才冲撞父皇的南宫桀,倒是大失所望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嘲弄下他这个一直受父皇宠爱的二哥,哪知未能如愿。

只是,当后来一系列的事发生时,南宫翼才后悔的想到,自己原本是可以阻止楚郢的,但却放弃了。

因为南宫翼并不知道,现在的阿离不是阿离。

雪山一望无际,那白茫茫的一片毫无杂质,山顶往下飘着一朵朵雪花,落在温热的掌心上便会化为一圈雪水,晶晶莹莹的,霎是好看。

只是现下,阮寻还未进的去真正的雪山,而是被面前这无边的雪坡挡住了去路。

阮寻已经在此走了两个时辰,除了一片雪白外什么都没有,根本不知进山的路在哪儿,只能模糊辨认出该往右走。

他的白貂大氅似已裹不住他单薄的身子,被雪风吹的向后张开,任由那风席卷着他的身体,想要保护,却又无能为力。

一个人,一面走着,一面不禁想着在江都城待的这些日子,突然就不想再回京都,不想再加入那场战争,只想就那样以一个大夫的身份待在江都城,和楚郢一起待在这儿,再不管其他。

只是他知道,玉龙煌和楚人同都已部署好了一切,就等着自己和楚郢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留在这片雪海里,飘荡在最高处的山峰,遥望着这世间种种,想要看看,这世上是否还会有人同自己一样,明明存在过,却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坡顶的风突然刮大了起来,铺天盖地的小雪球从山头往下滚落,阮寻这才收敛心思,严阵以待。

伸手运起内功在周身罩了一层气墙,顶着雪风向右而行。

雪球不停的往下砸,气墙渐渐失了效用,且,阮寻发现,一旦自己运功,周边这些脆弱的雪堆便会一个个的崩塌,若不注意还会引起雪崩。

意识到这一点,阮寻这才收起功力,抬起右臂,用大氅抵挡滚落而下的雪球往右前行。

这雪崩在雪坡里是常见的,但为数不多也不大,许多地方产生一个小小的雪崩并不碍事。

只是,阮寻所走的地方靠近热带,那一片的周围便有许多半溶解的冰柱,地面上的雪许多凝成了冰,在雪层地下连贯开来,阮寻一脚踩下去,便能感受到那层冰面的脆弱。

这地下冰面一旦裂开,上头雪峰必会往下塌陷,故而产生的崩雪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阮寻加紧脚步,尽量快些走进雪山,但今日的风雪实在太大,外加日头竟也耀眼,一旦踩上那雪地下的冰面,便能看到四周的雪在轻微的颤动。

阮寻如画的眉微微拢了拢,这个时候他竟还能想起当年楚郢第一次上阵杀敌时,便是在北海边的雪原。

那时,他不放心楚郢,前来相助,那个隆冬的夜里,他们被逼近雪原深处,楚郢紧紧的抱着他,温暖着他的身体,只是那一声声的阿离,冰冷了他的心。

回忆着往事,山峰上却已滚下一个大雪球,整个雪面开始往下塌陷,阮寻一惊,忙提起轻功向上一跃,却因为带起的内力而致使周边雪堆争先恐后的开始崩塌。

霎时,阮寻便被一大片因雪风吹的乱坠的雪球包围其中,他越是用功抵挡,雪球产生的便就越多,根本无法停歇无法前行。

脚好不容易踩着地面,却因一滑而身子倾斜,直直的倒了下去,那些个白雪便如流水一般哗哗的往下冲,将那具在忙忙雪海里看着渺小不已的身子冲的不住的往下滚落。

阮寻深出双手,五指一弯,用力的扎进雪堆里才使自己不再继续往下落。可正当他松一口气往后看时,身后竟是一个百米高的雪坡。

阮寻拧眉沉思,白皙的脸蛋因为刚才剧烈的运动而染上了一层彩霞般的晕红,滑腻的鼻尖上也冒着颗颗汗珠,他就这样一个人,挂在雪堆里,五指已冻的没有了知觉。

上方的雪球仍旧不停的往下滚落,如果自己掉下去,能在空中避开雪球的话,那么也不会失了性命。

想着,阮寻眼神一寒,双手猛地抽出,往地面上一拍,整个人凌空而起,接着在空中一个旋转,张开双臂如仙般往下飞去。

只是因着那一拍,震动的身后整个雪坡开始崩塌,那明明看着只有百米高的山坡,竟也开始往下塌落,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阮寻一向淡漠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不安,可他还未来得及思考,后背便被几个从上往下袭来的雪球打中,猛地向下栽倒而去。

“阮寻!”

楚郢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处传来,动听的让他溢出了眼泪。

他别过头,在那万千迷蒙的雪雾中看见楚郢持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冷剑,身影异常矫健的从那雪风中劈开了一条道路,朝自己飞来,继而搂住了自己的腰身。

“阮寻~~”

楚郢的不安,楚郢的呼唤,都不及这两个字让他感动。

“楚郢,我喜欢你这样叫我,这是我的名字。”

朦朦胧胧的,他把着楚郢的双肩,将整个冰冷的身子都靠近了楚郢宽厚温暖的胸膛里。

形势十分危急,楚郢根本没去听阮寻在说什么,天知道当他知道阮寻只身进了雪山时,心里有多担忧,把袁言大骂了一通不说,竟还把幻月教的苍鹰也给数落了一通。

还好自己有银魂冷剑,这剑是在万丈寒冰下淬炼而成,周身泛着寒气,带着它入雪山便如带了一层屏障一般,自己周身不会产生任何热度不说,这冷剑还能使雪化冰。

故而,楚郢一路上来,倒不似阮寻那般磕磕绊绊。

“阮寻,我带你走。”

楚郢双眸凝起一股坚定的力量,阮寻靠在他怀里,瞧着他侧脸那霸气中又带着柔和的弧度,听着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其实很脆弱,脆弱到哪怕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都能令自己幻想着神往。

“好,楚郢,我们走,离开这儿。”他说着,眼角的泪滑落在雪地里,掩进了万千尘埃中。

楚郢凝神聚气,一手拥着阮寻,一手持着银魂冷剑使出了一套剑招,那剑招因着银魂冷剑上的寒气,竟能使四面八方涌来的雪球在空中凝结成冰,继而不再攻来,直往下落。

楚郢一面以剑出招抵抗雪球,一面拥着阮寻后退,因此,没有听清阮寻唯一一次对他说出‘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楚郢,你耍帅的时候就不能听听我家小寻说的话咩╮(╯_╰)╭

☆、原来如此

耳边呼啸的风雪停下后,两人已在雪堆里趴了许久,再抬眼时,天已渐黑。

楚郢忙把一旁的阮寻扶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可知你一个人来这样的地方有多危险!”

阮寻盯着楚郢那焦急的神色,清冷的眸子里载着疑惑,“楚郢,你在关心我吗?”

楚郢哪里听的出他这话里真正的含义,只听他这么一问,心头压着的火气便蹭蹭的往上冒,盯着人数落道:“你可知我有多担心,我不管你在打算什么,计划什么,都不该拿自己的安危来做赌注!”

阮寻盯着楚郢急躁的脸,那上头全是对自己的关心,可这究竟是对自己的关心,还是对萧阮离的关心,

阮寻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楚郢一脸郁色,忙伸手扯住他的胳膊,哪知脚下一滑,二人竟抱着滚了下去。

楚郢紧紧的拥着阮寻的身子,闻着他身上那缕清淡的梅花香,不知怎的,他竟从那缕香气中闻到了一丝哀伤的气味。

“阮寻?”

楚郢唤了一声,又左右看了一眼,入目所及的地方竟出现了树木之类的植物,滚落的身体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阮寻,我们到了。”

瞧着四周笼罩着山石的雪坡,楚郢的声音里也有些愉悦感,如果真能找到传说中的雪苔,能解城中之人的毒,那就再好不过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就能回京都,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必须回到京都。

只有回了京都才能去查爹为什么要逼宫,难道爹已经知道了阮寻和玉龙煌的事,可就算知道了,爹也不该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举!

阮寻站起身,四周天色已暗,只能模糊看见脚下所踩之地,混有泥土,脸色也渐渐明朗,“我们去找找有没有。”

楚郢点点头,迅速的捡了些枯柴生了一个火堆,而后制了两个火把,一人一个,分头行事。

二人在雪山中逡巡了两个时辰,直到夜色深沉才回到原地,只是均一无所获。

“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真的很难说,除此之外没别的法子么?”

雪洞里,楚郢生起一堆火,见阮寻负手立在洞口远眺,充满疑虑的问道。

“这是邵然让袁言亲口告诉我的,有没有,只有再找找才知道。”阮寻淡淡的说道,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黑,思绪已然飘到了数年前与楚郢在雪原的那个夜晚。

楚郢之所以放心让袁言去找阮寻,一来是想知道阮寻再见袁言的态度,二来是想知道如果阮寻态度有异,那么是否就能知道当初袁言要被杀的原因。

但阮寻的态度仍是无甚变化,仿佛那件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有时候,楚郢觉的他面前的少年仿佛有着太多太多的心事,而那心事中的一大半都是因自己而起,只是,阮寻不肯说,楚郢又猜不到,两人便如捉迷藏一般,永远都在你追我赶。

“大师兄所言定不会是无中生有,我们明日且再找找看看。”

“你大师兄是如何入得武夷派的?”

阮寻突然转过身看着楚郢,冷淡的问道。

楚郢用柴枝掏着火堆底下的残灰,道:“大师兄原本是江南一经商贵族之子,只因那家人经商失败,家道中落,大师兄便流落在外,后来被师父遇到,收了做入室弟子。”

阮寻拧着眉,喃喃道:“江南的经商贵族?”

楚郢丢下柴枝,看着阮寻,见其神色有异,这才突然想到大师兄与爹有来往,那么逼宫一事,是不是大师兄也有份?

“阮寻,歇息吧,明早我们还要去寻呐。”楚郢打断阮寻的沉思,招呼他过来休息,但自己心里却仍是七上八下。

真的是要尽快回京才行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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