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作者:鹤舞弄清影
第20节
阿ken教习风格严谨,不徇私情,加之个人性子冷淡,本身又极其骁勇善战,不出一年便将基地内几个有名的刺头挨个练了一回,那次之后竟是误打误撞的树立了他的威名。
军人都有一种不服管教的野性,他们永远尊敬比自己强的人,可以对他们心服口服,以命相待。
这些有名的刺头可以臣服阿ken,但是对于如今的盛誉晖或者是对于他身边的李泽却相当嗤之以鼻,各个吹眉瞪眼,提着枪晃晃悠悠,目光看向李泽的时候均是带着十足的不屑。
“你们又按耐不住想挑事?”
“想要与boss并肩而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放肆!”
“教官,我们不服!”
“闭嘴!”
李泽紧紧压下盛誉晖攥成拳头的手,他听到阿ken的厉声喝止忍不住心中发笑,这货越来越阴险狡诈,他分明就是摆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竟然还装腔作势拿出一副寻训人的姿态,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这黑压压的一群人中,最想挑事的,可不就是他么,说好的不嫉妒,不眼红呢?
“无妨,许久不曾活动筋骨,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陪他们练一练?”
李泽紧紧回握盛誉晖以示安慰,然后眼神略过一张张不服气的脸,他轻轻上前一步,顺便将阿ken也拉回来。
“这样怎么好?”
他虽是询问,阿ken也看似推脱,却仍旧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背上的狙击枪解下,然后准确无误地抛进李泽的怀中。
“说吧,怎么个练法?”
“我们都不为男人,简单点的,远距离猎杀。”
人群中已经有跃跃越试者,纷纷背着枪出列,甚至瞬息之间眼眸中燃起猎猎杀意。
“不如增加点难度,咱们选在丛林中如何?”
李泽摸摸手中的枪,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逐渐升腾,将近30斤重的狙击枪被他抱在怀中,斗志瞬间燃烧。
“阿泽!”
“没关系,我陪他们玩一玩。”
盛誉晖沉声抗议,声音中冷意极其明显,李泽深知他是担心,但是,于这样的场合,他如果退缩,那便是间接打盛誉晖的脸,更是直接承认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
那绝对不行。
与射击场地一墙之隔,外面正好是一片丛林,平日里做模拟训练的时候经常会在这里设置各种机关,李泽舍不得盛誉晖卧伏在丛林中受湿气浸染,拉着阿ken当观察手。
这片丛林中有多少棵树,甚至多少棵草,分别长在什么位置,哪边茂盛善于隐藏,哪边稀疏适合狙击,对于狙击队员来说,他们闭上眼睛都可以瞬间勾勒出来,但是李泽离开已久,许多地方已经改变,但他仍旧凭着之前的记忆,穿梭在丛林中寻找最佳狙击位置。
“看来锦衣玉食到是没将你养得四体不勤了。”
“之前树敌太多,如今总是枕戈待旦。”
“那我之前到是小瞧你。”
“收了你那些花花心肠,不是说了不和我争盛誉晖的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争了?”
“别他娘的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小媳妇模样,老子看了恶心。”
“我后悔了。”
“你后悔管我屁事!”
“boss可以用七年改变你,我愿意用两个七年,甚至三个七年改变他。”
“靠,你丫变态!”
“爱情会让人盲目。”
“给老子滚,盛誉晖是我的!”
“那可不一定,你当初还说过肖灏是你的呢!”
“阿ken!”
“自从boss有了人情味,我对他愈发欲罢不能。”
李泽知道阿ken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人态度越是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便越是从心而言,他恨不得拿狙击枪顶着他的太阳穴一个子弹打爆他的头!
丛林中的远距离射杀他完成的极其漂亮,空包弹打出去均是一击必中,甚至有些队员连自己如何挂掉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胸口的烟雾燃起,堪称前赴后继的猎杀,到了最后竟然全军覆没。
直到此时,这些人才意识到,那个看似温润儒雅无害迷人的男子,不光可以与boss并肩而立,甚至是与他一样的存在。
李泽扛起狙击枪顺势扔进阿ken的怀中,他用手掌狠狠地揪了揪胸口的衣料,接连的后挫力震得他胸口处一阵阵发疼,一场战斗下来,他此时竟然有些力不从心,呼吸的时候都感觉胸前针刺一般。
出了丛林他便看到漠然冷眼的盛誉晖,但还未走过去,偏头便看见阿ken灼热的目光,那人脚下生风直冲着盛誉晖走去,李泽心下又气又急加快速度奔跑,抢在阿ken之前将盛誉晖拽进自己的怀抱。
“盛誉晖。”
“放手!”
“我不放!”
“阿泽!”
“盛誉晖,你是我的!”
他迫不及待的宣誓主权,没想到盛誉晖却冷冷的拨开他的手指,然后转身离去,周身都被冰冷笼罩。
阿ken扭过头来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你看吧,你们不合适。”
从训练基地回来,盛誉晖便一直阴沉着脸不愿多理会李泽,他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并且接受那些人的挑战不开心,于是各种好言相劝,但却无济于事。
“盛誉晖,你别扭还没闹够?”
“你知不知道多危险?丛林中未知的机关有多少!”
“我身边有阿ken。”
“所以你才觉得万事大吉?”
“我什么时候说过?”
“阿泽!你觉得我如今保护不了你是不是?硬是觉得阿ken做观察手才是最合适的!”
“我那是在乎你!”
“我不需要你小心翼翼的呵护!”
“你如今越发不讲理!那天上飞机的时候你和阿ken在办公室聊些什么,需要那么久!”
李泽想起那件事便觉得肺腑之间被插了把刀一样难受,他们竟然就那样堂而皇之锁了门,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公事!”
“聊公事还需要锁门么!”
“阿泽,你别转移话题!”
“我就是想不通,盛誉晖,你和阿ken到底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盛誉晖积愤难消,心思抑郁,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从训练基地回来,李泽如同变了个人一样,最近更是疑神疑鬼,连他接打电话都要追着问好几次。
“你以前怎么不说我不可理喻?”
“我不想与你吵架,下午我去出差。”
“盛誉晖,你不准去!”
“”
盛誉晖嘭地一声将房门关上,李泽颓然陷在床铺中,他轻声咳嗽,掌心摁在胸前刺痛不已的地方,最近胸口疼痛的频率越发频繁,好几次半夜会突然疼醒,实在是磨人又煎熬。
与盛誉晖一顿莫名其妙的争吵,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脱了力,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闹成这样,明明是想紧紧抱住他,那样才会觉得自己是完全占有。
人一旦开始在乎一个人,便会变得患得患失无所适从。
李泽摁着胸口突然间剧烈的咳喘,肺腑间细密的疼痛扩散至整个胸腔,连呼吸进的空气都仿佛是淬了冰渣的小刀子,咳嗽一直都停不下来,他用手掩着嘴唇,硬是咳得头眼昏花眼前发黑。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眼前的黑雾还未散去,李泽却隐约察觉掌心有黏腻的触感,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口鼻间,他阖着眼皮缓了许久,轻轻睁开眼,这才赫然发现掌心被血丝沾染。
他甚至来不及想通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突然而至,他换了只手掩在唇边,只感觉咳出越来越多粘稠的液体,胸口处细密的疼痛像是炸裂开来,每呼吸一次都觉得像在经历刀割凌迟。
盛誉晖果真一声不吭出差走了,李泽所有精力被胸口的窒息感和绵密的疼痛洗劫殆尽,他蜷缩在卧室的床上连摸出手机的力气都没有,竟然就那样浑浑噩噩得睡到不省人事。
李泽被太阳穴和胸口处一阵赛过一阵的痛楚折磨得恢复了意识,他身上积攒了些许力气,挣扎着爬起身拿手机拨打eason的电话,然后又脱力缩在床上,他感觉自己起了烧,身上忽冷忽热。
eason来得很迅速,他简单为李泽做了检查,眉心越拧越紧,神色也凝重起来。
李泽两颊酡红,眼神有些涣散,他刚刚开口便有血珠从撕裂的唇瓣冒出来。
“怎么了?”
“泽少爷,你恐怕需要住院治疗。”
“这样严重?”
“你是否出现过咳血的症状?”
“有过”
“你之前去过丛林?”
“在训练基地的时候去过一次,有问题么?”
“我怀疑是肺出血型钩端螺旋体病,通常是因为接触带菌的野生动物和家畜,钩体通过暴露部位的皮肤进入人体所引起,这个必须要及时入院治疗。”
“你开车带我走,别惊动其他人。”
“boss呢?”
“出差走了。”
“不通知他吗?”
“我们刚吵完架,不用与他说,他会担心。”
eason挑了挑眉,本想再揶揄李泽几句,但却生生忍住。
“你能起来么?”
“扶我一把。”
李泽支起手肘挣扎起身,突然间被一阵呛咳惹得侧转身,手掌刚刚放在唇边便有温热黏腻的液体咳出,eason见他指缝间蜿蜒而出的血迹,不敢再做磨蹭,作势要将他抱起。
“给我点时间,我自己走。”
“都什么时候了。”
“我生病的事情别让人传出去。”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eason为李泽做了血象和血清学检查,又做了病原分离,然后直接将他送入加护病房,派人24小时监护,输液、给氧甚至进行了紧急输血。
李泽属于肺弥漫性出血,病程发展极快,稍有不慎或者延误诊治都有可能造成大出血,甚至引发循环系统和呼吸系统衰竭,最终死亡。
盛誉晖去了华盛顿,直至下飞机回到酒店都未曾接到李泽的电话,他赌气不愿意理他,埋头扎进一堆公文中看到废寝忘食,错过饭点饿到胃疼才不情愿作罢,他躺在床上,手掌冰凉覆在胃部,如今到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疼痛。
这种不习惯好像是从李泽回到身边以后变得越发严重起来,盛誉晖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个矫情的人,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李泽如今待他如宝,恨不得替他扛下所有的事,整日忙得如同旋转的陀螺,甚至还要应付训练基地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明明就不该生气,但偏偏忍不住。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再也不能保护李泽这样的事实,胃病真是身心疾病,他这样越纠结,痛楚便越发肆意,竟然疼到昏沉,浑身湿透。
盛誉晖在华盛顿待了将近五天时间,行程满满,他一直没有等到李泽的电话,自己屈尊打过去的时候,那边竟然显示关机,他一怒之下摔了手机,整日阴沉着一张脸谈判周旋,周遭气场冰冷,吓得对方连让三个点都未换得盛誉晖一副好脸色。
回到纽约的时候是半上午,盛誉晖直接去了盛景,他乘坐专用电梯径自上到顶层,办公室中竟然没有见到李泽的身影,总裁办的一帮秘书均是一问三不知,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李泽在他走的当天也消失不见,至今谁都联系不到他。办公室中的文件堆了小山一样高,决策迟迟没有人签字,下面的一帮高管也都快要急哭了。
盛誉晖急匆匆赶回山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寻找一通,他甚至翻了李泽的衣物和护照,所有物品均是妥帖放在原处,他才发现自己一颗心归位。
何伯亦步亦趋一直跟在身后,此时才找到发言的机会。
“boss?”
“出去!”
盛誉晖心中烦闷,他狠狠捏了捏眉心,怦然躺倒在床上。
哦,我没发现昨晚还剩下一小截
chapter62【番外三·中】
“泽少爷,我不同意你出院。”
“我就回去看看。”
“我不同意!”
“何伯说盛誉晖回来了,他闹脾气又不肯吃饭。”
“需要我提醒你刚刚撤了监护吗?”
“出血已经止住了,其它脏器也没有受到波及,回去后我会注意。”
“抗菌治疗至少需要七天,你必须做够一个疗程。”
eason极为不悦地皱紧眉头,他将集满血的试管放在床头柜的支架上,颇为用力地将李泽按在床上躺好。
“eason!”
“我同意你晚饭之前回去,先休息一下,我去重新开药。”
李泽本身凝血功能不如常人,加之这几天断断续续咳血,他一张脸苍白的渗人,被eason使了蛮力摁着,他挣扎几番便有些虚脱无力,只绷着脸狠狠瞪他。
“你别瞪我,要是不讨好我,万一我心情不好用错了药,或者boss明天复查不小心说漏了嘴,你说多不划算。”
“你如今倒是学会威胁我了。”
“为了衣食父母的身体健康,我总是要牺牲一些的。”
“滚吧!”
“泽少爷,你千万不要不声不响的逃走。”
“你还不滚!”
eason收了听诊器,挑着眉眼耸了耸肩,淡蓝色的瞳仁染了几分狡黠之意,他略微勾起唇角,端起试管支架信步离去。
李泽任命的躺在床上,窗外阳光正好,暖融融的洒进来,正好落在被单上,他身体依旧虚弱,没过多久便昏昏睡去。
日落之前,eason为李泽撤了针,试过体温在可控范围,紧蹙的眉头才略微舒展。
“泽少爷,我希望你明天来医院的时候体温仍旧保持在这个范围内。”
“那你应该祈祷你的药不是残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