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凉道:“好啊李瑄城,我就信你一次。待哪天小爷当了皇帝,一定好好谢谢你这位重臣!”
说罢摔门而去。
李瑄城一个人又品了会酒。他喝酒都是一口接一口不断地喝,不给自己留下喘息的机会,将眼前的一坛酒喝完了,喊来凛冬让她去看紧祁景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更新了!!
我知道这个故事慢热,该展开的其实也才刚刚展开,而且之前的几章文笔也不好(虽然为了能写完我忍住了没改)
但是明天就会下月榜了qwq求收藏求评论啦,要不然就找不到我了。
☆、章十四南梁落雁(二)
广沙王祁嵊知道此事之后,连夜入宫面圣。时李瑄城为祁钺施针,祁嵊便在门外等候。
祁钺自觉对他不住,让李瑄城加快施针的节奏。李瑄城便只好收了针,在一旁回避。不过凭他的耳力,自然该听的都能听到。祁钺并没有十分刻意地避免旁人听见。
祁嵊道:“只求父皇给我一个理由。”
祁钺道:“我知道你四弟如此不忠不孝,你三弟也成不了大器,这太子之位本来就该你来……”
祁嵊完全不能明白他父皇的想法,既然如此信任他,赞赏他,便也毫无隐瞒地向他透露出来,却只因为长公主一句话,改主意立了祁景凉?
“既然父皇不怀疑我的才能,却为什么要立三弟?”
“你姑母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当初要杀李瑄城,她就搬出宫住了,一住十余年,哪怕我后来答应给李瑄城了个校尉的职位。你姑母还就是不回来了,连我大寿也不回来。说着是侍奉公婆,其实不就是生我的气……”
此处程将军是指已故的程省昊将军,长公主的驸马,现卫将军程省礼的兄长。祁嵊对这些轶事自然都知道,祁钺早年征战,程省昊将军从旁协助,直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后来祁夏立国也有长公主从旁相助,铲除异己,雷厉风行。
他父皇如今顾左右而言他,说这些旧事,是在说服他接受太子之位被祁景凉一个无能浪子收入囊中的事实?
祁钺一句话结束此番对谈:“你姑母做的决定总有她的考量。”
祁嵊还是长跪着,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父皇,儿臣不甘心!”
一个手握兵权的人自然是更危险的。立三皇子祁景凉,若祁嵊无异心则可,日后祁景凉若不得民心,改立不迟;若有异心,那也不必改了。
祁钺在皇位上坐了也有几十年。这句话李瑄城对长公主说的时候,长公主不觉得如何,长公主说给祁钺,祁钺就听出味道来了。
安抚道:“该你的便是你的,老三要是不行,自然还是你。”
何况于得了连日的医治,祁钺不觉自己垂垂老矣。这江山还是该在自己的手里!
祁嵊出门时便对上了李瑄城,便低声道:“我听说太子杀沈湘衣,是请你过去救她的?”
李瑄城微微颔首承认。
“想必你的医术还真是十分高明。父皇的病还请尽力。否则治不好,你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李瑄城依旧恭敬地颔首,然后退开一步,给祁嵊让出道来。
祁嵊哼一声,大步离开了。
李瑄城回味着刚才祁嵊的那句威胁,耸耸肩拿着自己的药箱进了内室。
要是龙榻上那位知道给他治病的是自己,肯定气得好不了了。
长公主和祁钺都曾经要求语谰池主人住在宫内,李瑄城自然不会答应。
不过这处京中的宅子,绮春随祁千祉出逃,浅夏在语谰池,素秋只理医馆事,凛冬被派去看着祁景凉。李瑄城身边再无一人。
这次祁嵊确实几于大获全胜。便是他在京师,也不能让事态好上多少。连让绮春准备的尾招都用上了。希望祁千祉在外流亡些日子,最好变得成熟些。
只是不知道他还有命回来么。
当务之急是如何洗脱祁千祉的谋反之罪。要查尹天禄根本查不出什么,巫蛊事未发前就试过了,查不到什么把柄。李瑄城数次提点祁千祉要防着尹天禄,结果祁千祉并无动作。一则尹天禄身后有人不好贸然动手,二则小太子不愿做陷害之事。李瑄城便随他如何。只是今次之事……杜正啊杜正,你教小太子仁义礼智信二十载,是在帮他还是害他呢?
既然没有足够的证据将人扳倒,那就栽赃吧。他又不是祁千祉。
说起来望月呢?祁千祉不至于逃命还带着他吧。要是还带着,他真要怀疑自己为什么站在祁千祉这边了。
李瑄城思量一通,决定到诏狱去寻人。
管家却突然过来道:“大人,少府卿派人来求见。”
李瑄城道:“不见。”
淮夫人在给祁答雁收拾着去南梁的东西,其实大部分的陪嫁都已经备齐,她不过是歇不下来,总想让祁答雁多带点祁夏的东西过去。
淮夫人绣着一面枕巾,她绣的是鸳鸯戏水,画案极其繁复,她缝了很久了,将要完成。
“娘亲,我不想去南梁。”
“好孩子,每个女孩到了年纪都要出嫁的。南梁的三皇子长得一表人才,你见着了会喜欢的。”
“娘亲你骗人。”
淮夫人自顾自说道:“到那里之后,事事要小心,不知道的事多问问静兰和小昙。”静兰是祁答雁的乳母,小昙是宫人。
“娘亲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想要个人做陪嫁。”
“你要哪个宫人?”
“那人不在这元英宫的……”
“雁儿尽管说,我去替你求来。”
“承虬宫的望月姐姐……”
淮夫人的手指一抖,针便扎到了手指里去,血珠很快冒出来。淮夫人将手指上的血珠子吮了,抬起头道:“你要他干什么?”
祁答雁被吓了一跳,道:“娘亲你做什么凶我?”
淮夫人道:“那人不行,你再想想要谁罢……”
“为什么不行!雁儿就要她,不然雁儿不嫁啦!”
“荒唐!……那人是……”望月是祁千祉的男宠,此事祁答雁还不知道。淮夫人总是避免叫祁答雁知道一些肮脏的事。
祁答雁继续道:“娘亲,连太子哥哥都死了,我不想望月姐姐也死。若是娘亲不帮我,我就去找父皇!”
“我不许你去。”
祁答雁尖着声音便道:“我一定要去!我就去……”说罢便跑出了元英宫。
淮夫人晃了一会儿神,让小昙将人拦下来,狠了狠心将连日发生的事情都和祁答雁说了。
祁答雁听着听着神情就变了。
“何况于他是□□羽,你父皇不会安心让他呆在你身边的。”
祁答雁仿佛用了极大的勇气道:“娘亲从小教导我,做人应该知恩图报,望月对我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祁答雁小声说:“雁儿之前烧了天祚宫的明心殿……”
淮夫人打断道:“此事我知道。”
“娘亲知道?”祁答雁道,“就是那时望月救的我,不然我就要会死了!”
“你父皇本就不会怪你的,谁不知道你是个闯祸精。”
“不是的娘亲!是……我本来就要被烧死了,不是烧死就是被埋了……没有望月我真的会死的呀!”
淮夫人这才觉得事有蹊跷,将祁答雁的脸捧到了手心里:“你说什么?全说出来。”
祁答雁该说的已经说出了一半,被淮夫人几句追问之下,就将密道的事情全都说了。
淮夫人也不知道一条封闭的密道意味着什么,她倒是知道祁千祉是通过密道遁逃的,之后在城外密道出口就被截住。她总觉得自己应当去明心殿看看。
至于那个望月……安抚祁答雁道:“既然雁儿这么说,我先替你去问问。”
祁答雁破涕为笑:“谢谢娘亲!”
淮夫人让人马上去请她的兄长宣室丞淮九兆,宣室卿以下众官员都因圣上病重而入宫连夜处理公务。淮九兆自然也居宫中。
金舒菀病重,祁答雁便跑到丞相府看她。
金舒菀身体倒是好得很,根本没有生病,倒是一看到祁答雁就哭了,抽抽搭搭的,搞得祁答雁也哭了起来。
“菀儿姐姐莫伤心……”
“殿下他说死就死了……我前些日子还冲他耍脾气呢,我,我不该……呜呜……”
“莫哭啊。”
“我应该多和他呆些日子,我那么喜欢殿下……我干嘛要跑回来呢,以后再也见不着了呜呜……”
祁答雁笨拙地拍着金舒菀的肩膀,自己也哭得喘不过气。
“我没有怀上殿下的孩子……所以也没有什么小产。”
“咦?”
“殿下为了避祸想的法子,叫我事情过了便装作小产,我还记着呢,我只有最后为他做些事情了。”
“……”
“殿下他虽然有些时候荒唐,但是我相信殿下不会害陛下的。”
“我也觉得太子哥哥不会做那些事的……呜呜呜……可是为什么陛下就相信了呢。”
“呜呜呜……雁儿我觉得我快要难过得死掉了,心里堵得慌。我当时不该生他的气的。”
祁答雁又道:“菀儿姐姐为什么生太子哥哥的气呢?”
金舒菀心灰意冷,便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祁答雁心虚道:“我也没想到望月是哥哥……不是姐姐,我还让娘亲让他做我陪嫁的人呢。”
“雁儿你怎么还……反正我不喜欢他。”
祁答雁道:“可是雁儿喜欢他。”
金舒菀漠然道:“随你吧……反正殿下都已经不在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倒是雁儿你也要去南梁了,漪儿也不知所踪,真的要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祁答雁被她这一句说得心口一堵,眼泪又止不住了。
金舒菀又默默道:“其实我觉得漪儿一定不简单,可是我还是那么想她。明明之前失踪了,后来又跑回来告诉我殿下要被抢走了,说要和我打个赌,若是望月和殿下之间有什么,她就叫我回来陪父亲——父亲那时正好生病,你知道的——她说也好叫殿下冷静冷静;但是若是望月和殿下之间没什么,她就回来见我。
“可是啊,之前殿下还跟我说漪儿是有什么任务在身,漪儿却什么也没有跟我说。我本来是信殿下的,可是漪儿居然一直没有回来,我就不那么信他了。我觉得漪儿大概也死了罢。而且可能她死得还不冤……但是她一直想着我,一直一直都想着我,不想叫我牵扯进去。
“也许就像你对望月一样,我不喜欢望月,但是你那么喜欢他。”
祁答雁不知道说什么来应。明明两个人的年岁都不大,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繁杂不知道如何应对。
金舒菀就抱着祁答雁,两个人哭得异常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了一下,然后更下一章…
我拆快递的时候把手指给砍了,真是要命,打字都比平时慢……(不要找借口
另外巫蛊之祸参考的是戾太子刘据的悲剧。
☆、章十四南梁落雁(三)
长公主既然重新入了京,也半数接手了大局,李瑄城沾着光,一个小小的校尉也所向无敌了。正好方便他着手查一些事。
长公主与李家一向交好。与祁千祉母李如镜、李瑄城母李画欹都颇有往来。李画欹死后,长公主一度将李瑄城接进宫来和祁千祉作伴,也曾想将李瑄城过于她为子,只不过宗正不同意。又想另辟蹊径收李瑄城做义子,祁钺却也不同意。
但是这并不妨碍长公主将其视若己出。祁钺知道长公主早年丧夫膝下无子,但是生生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就是喜欢这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李瑄城去诏狱的时候,正好淮九兆也去了诏狱。
李瑄城不知道他能遇到淮九兆,下意识地就往边上躲。淮九兆的身份很特殊,确实是个有才之人,却也是个爱财之人,仗着是淮夫人的哥哥就差光天白日地从国库搬钱。他做的那些破事人尽皆知,每次侍御史们没什么人弹劾总是第一个拿他开刀的。堂上之人听着听着也便见怪不怪,且说祁钺也不会真的动他。
但是这不是李瑄城躲他的原因。
淮九兆已经看见他了,打了个招呼道:“哟,这不是调戏我妹妹的那个谁么?”
李瑄城只好硬着头皮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宣室丞,失敬失敬。”
李瑄城从小放荡不学无术,被接进宫里后也不见收敛,有事没事就调戏调戏宫女,其年十三,淮夫人方入宫,不巧眼拙调戏了淮夫人,还被祁钺撞见,差点将他定了大不敬之罪。长公主保他不住,恰逢梅山道人云游过此,便放他从师而去。
淮九兆道:“李校尉来诏狱有何贵干?”
李瑄城反问道:“淮大人又是所为何事?”
“我正从淮夫人那过来,李校尉有空的话也好过去看看。”
“不敢打扰。”我可不想过去被云平公主追着打。
淮九兆没有心情再磕碜李瑄城,只道:“我来诏狱自然是为公务。”
李瑄城道:“我来诏狱也是为公务。”
两人都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大眼瞪小眼地耗了两句,往诏狱中并肩视察了一番,然后又互相道了别走了。
不用说都憋屈得要死。
李瑄城大致扫视过去没有发现望月被关在里面。淮九兆不认得望月的脸,权当参观了。
南梁使臣所住的驿馆之外,一个小贩和守卫争执了起来。
“你们这里的一位大人欠了我一碗米粉钱和三两桃花酒的酒钱!”
“你胡说什么呢!”
“大人吃完我家米粉才发现没带银两,说让小的过来这里要钱。大人你行行好让我进去吧,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大人认得小的!”
守卫觉得此人甚是无礼,被他吵得不耐烦,便要将人打走,小贩便要躲。可是一个区区小贩,哪比得上守卫的身手,只一下就被打得摔在了地上。守卫不再打他,他却顾自往驿馆里冲,守卫便恼火了,只拽着小贩又踢又踹,将人赶跑。小贩离了驿馆远些,啐一口道:“非人哉!畜生生养的罢!”
骂人非人是极重的侮辱,守卫见小贩居然如此辱骂于他,还骂了他娘,当下就要冲上来和他拼命。没想到小贩却蓄力已久,待守卫过来时“啪”地就打了他一个巴掌,自己却又往驿馆方向连滚带爬地逃命,口中道:“别打我!别打我!”
守卫恼羞成怒,抓住小贩一阵猛打,小贩被打得连连告饶,不多时口中吐了一口鲜血。
对面楼上的吴喾使臣一直看着这番闹剧。
谢微达道:“子更,你瞧这小贩,可瞧出什么名堂来没?”
孟代便也到窗子边上,看了一会道:“这个小贩虽然被打得很惨,实则身姿灵巧,被打中的地方都避开了要害。要说他的功夫,恐怕比守卫高上了不少罢。”
谢微达赞道:“聪明。这戏恐怕有趣得紧。”
孟代也便听在窗前托着腮帮子看着。
“你猜,会不会和那天的那个姑娘有关?”
“子更不知。”
周围的人都被引过来了,不多时连巡逻的人也过来了,李瑄城眼见好不容易能行使一下他校尉的职责,便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甄如意被下面的吵闹吸引,便下楼来,道:“何事吵闹?”
守卫道:“两位大人,此人油嘴滑舌,说使臣大人欠他米粉钱。”
甄如意一见站在一旁的李瑄城,官服之下还有几分威严。边上便有人对甄如意耳语道:“此人是李瑄城,官职校尉,与长公主的关系非比寻常,大人还是小心为好。”
甄如意真准备说什么,小贩从地上坐起,争辩道:“是米粉钱和酒钱,两样!”
甄如意被他中气十足一声吼,吓了一跳,对李瑄城歉意地揖了一揖,道一声“校尉见谅,此事我会处理”,便转向小贩道:“这位兄台,我何时欠过你米粉钱和酒钱?”
小贩还坐在地上揉眼睛,一边道:“十日之前欠的!那天下雨,我记得的!”
“甄某自认确实没有见过你,也更不会吃过你的米粉和桃花酒。”
小贩此时终于揉完眼睛站起来,伸了脖子往甄如意一瞧,惊道:“不是你呀!来吃米粉的不是你!”
甄如意耐心道:“那是谁人?”
“我只知道他说他是这个南梁来的使臣,他说他会派人给我送钱,如果他不慎忘了,便让我到此地找他。”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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