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修白待李瑄城用白布压住伤处,方才出声道:“我帮你罢。”
李瑄城依旧压着伤处,眼睛也垂着看着自己的手。只道:“这血的颜色这么好看。这是最后一回了罢。”
李瑄城闭门第十日的时候,穆修白和凛冬的心便落下来了些。只是李瑄城不能安心,依旧避人。穆修白上前坐到李瑄城身侧,用手扯住白布两端,上面已经渗出了些余血,便五指飞快,缠了两圈在李瑄城臂上系紧了。
李瑄城垂眸看着他,开口道:“你不在医馆悬壶济世,怎么回来了?”
穆修白听惯了李瑄城的调笑,只当听见后一句,直起身子道:“午时还晴朗,天色骤变……”
李瑄城微微皱眉:“你这寒症我日后还得替你调理。”
穆修白是回来拿驱寒的水丸的。天气一变,他的骨头就有些吃不住。一路往回走,雪片就下来了,越下越大,直至飘乱迷人眼。
李瑄城又道:“管我作什么。一身的雪渣子,快去换了,不然吃药也不顶用。”
穆修白没有打伞,走到半途见到落雪也只是仗着路近继续走。这会儿被雪落了一身,不过在进院门的时候已经尽数掸去了。
穆修白撇撇嘴,道:“这就去。你好了,医馆也自己去罢。”
李瑄城嘲道:“是这神医太难装装不下去了么?”
穆修白腹诽道,当初是谁赶鸭子上架,口中道:“主人病愈自当归其位。我也不必在那空坐着。”
便站了起来,要往自己的房间走了。
李瑄城便在身后道:“你要是疼得厉害下半日便不用去了。什么时候撑得住了,便和我一道去。前日不懂的我会替你讲明白。”
翟陵雪已经落了三日。这是祁夏的都城。
祁千祉即登基,入主昭华宫。
昭华之雪纷扬扬。昭华宫侧殿内,祁千祉看着伏在脚下的被打扮得精致有余的少年。
他的面庞稚嫩,只怕比穆修白还小了几岁。眉目只和穆修白五分相似,也算是生得俊秀。终究不是那人。
祁千祉满心的欢喜被浇灭,生生憋了一口怒气在胸腔里。勉强沉声道:“姓甚名谁?谁叫你装作望月来见朕?”
那少年的肩膀抖了三抖,道:“回陛下,草、草民陶远,梁下纱闾人氏。草民、草民并未装作……奈何刘、刘、刘大人……”
祁千祉听得累,接道:“刘泉教你装作那人?”
陶远一听急得满面通红,出口的话更结巴了:“回陛下……非、非也,草民自报姓名,奈何草民没有爹、爹娘,那刘大人非以为草民是编的。”
祁千祉听得有趣,方才郁闷的心情也退去了些,倒是有心逗他,又道:“那你想回去么?”
“回陛下,草民自知罪孽深重,但、但由陛下处置……”说到此句都快哭了出来。
“我若留你在宫中,你可答应?”
陶远不抖了,他的身子明显地一僵,面上由红转白,然后诺诺道:“草民……”
他就爱望月怕人的性子。陶远五分相像的相貌,三分相像的性子。然而他还没能到随意对一个祁夏百姓下手的地步。
祁千祉便道:“罢了,你下去吧。你从哪来,朕便让人送你回哪去。”又扬声道:“叫刘泉过来见朕。”
刘泉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灰溜溜回去,重新找了画师画了穆修白的像。自登基,祁千祉便派了一队人举国搜查穆修白。至于祁夏之外,暗里也委托了人去寻。
穆修白没有想到自己为了这一句话生生又留了一个月。他本想早早走的,只将本来之前不明白的弄明白了就走,不料越学越深,不懂之处便越多。一日复一日,一问套一问,便没了尽头。
放血疗法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用。李瑄城用这手法救人,且辅以伤寒汤药,竟也只能活十之一二。且所得之血污不可触,执刀之人心且生惧,而实难推行。
好在新染病之人很少了。疫情因为隔离日渐和缓。疗法虽然局限颇大,也从殳州往四围传出。年末了,虽是萧条,病魔的梦魇总算是被白雪从这座城池里洗去。红灯笼稀稀疏疏地点缀着,殳州的雪色也变得近人。
殳州灾去,宛城治下余下的十一县也会渐渐走出阴霾。
李瑄城绝口不提祁千祉。穆修白也不提。倒是相安无事。穆修白心道,算起来这回自己救了他条命,总不至于那人还要恩作仇报将自己捆回去。
每年近于年末的时候穆修白都有些恍惚。就如每到一年收官人们都会祭奠先祖追忆世辈的痕迹,穆修白也会念起那些已经是上辈子的往事。
上辈子的事。穆修白只有偶尔想起,他忙于奔走自顾不暇。况于他的上辈子也是忧愁多于欢愉,而无甚令人惦念。
过年的时候他总是希望身边有人的。穆修白把今日的见闻好好地往纸上抄了,决意过了年便走。
祁夏行启元年。吴喾定晗二年。南梁新玄二十年。
正月。
祁千祉既继位,便不如往日般束手束脚。正月之嘉晨,祁千祉一身衮冕领百官往郊外社坛。十二旒之冕于顶,玄衣纁裳于身,十二纹章于肩,白罗大带于前,赤舄于足下。年轻的帝王英姿勃发,胸怀凌云。
祭天明志以守祁夏江山,诏赦天下以求万民之福。
南梁和吴喾自然也是要祭天的,只是这祭词里的护我河山虔诚非常,心下却以整个九州为志。谁说祁夏不是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出了祁夏王庭的除沉珠失窃的消息。
穆修白来这里的第二个年头又算是和李瑄城一起过的。
新年伊始,殳州的禁令已经解了大半,来往的消息也变得灵通些。新一轮的除沉珠现世的地点又被疯传。传说就在这宛城殳州。
李瑄城心下全当这是鬼话,本来疫病已去他也正当离开。只道是雪路难行,便依旧闲闲散散地在殳州待着。
便有人上门来拜早年。穆修白瞥见来人的官服,便躲到一边去了。
来者宛城郡守与殳州县尉。
那郡守作揖道:“去岁旱涝交加,仓廪无继;又遇瘟疫,民不聊生。实不太平。幸得神医过此,救我宛城百姓。经此一劫,宛城虽仓浅,而少人食谷,不知谓幸或不幸。”
宛城下辖十二县,殳州卉潭均在其内。治殳州,殳州设郡守府。
“殳州死者半数以上,而邻县十有七八,余者寥寥无几矣。至于岭南与永呈二郡,亦有波及。”
穆修白唏嘘于这天灾之下人命如蝼蚁,便见郡守让人抬了两个箱子过来。颇一打开,穆修白被里面满满的白银闪了一眼。
李瑄城却道:“郡守大可不必给我这些。”
郡守花白的胡子随着身体的晃动也飘了起来,他道:“语谰池主人如何不收?”
“我初时并未向郡守提出诊金,既然无约在前便不用付酬。”
那郡守坚持,李瑄城便推辞。再坚持,再推辞。
穆修白听得烦,自去看医书去了。待到再出来,并没有见到那两个箱子,下意识便问:“银子呢?”
李瑄城道:“他们抬回去了。”
穆修白想说你不是很爱钱么,出口道:“那你岂不是相当于两个月没行医?”
李瑄城笑着看了他一眼,道:“钱我有不少。你倒是操心操得宽。”
穆修白便没再说话。却听李瑄城又道:“我倒是忘了,这诊金里原有你的一份,唉,我思虑不周,这就去和人要回来。”作势要走。
穆修白听得好笑,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反驳,只道:“且住,我也没说要。”
李瑄城变戏法一样,不知什么时候手里便托着一袋碎银子,轻飘飘往穆修白这里丢过来,道:“这是我身上所有的盘缠,好好收着,算是我给你补偿的诊金。”
穆修白手往上一伸接住。毫不推辞道:“多谢!”
李瑄城这算是给他路费么。当然他也不信李瑄城身上就这么些银子。
正月十五。郡守便邀请李瑄城去赏灯。
穆修白这些日子他日日去医馆,得李瑄城倾囊相授,过得尤其充实。只是穆修白自觉真的不能再留了,他连包袱都收拾好了。就听李瑄城一句:“你要去看灯么”
穆修白看了他半晌,道:“好。”
穆修白白天学医,晚上想得也不少。他心道“天冻雪寒不宜行路”,“生而有涯知无涯,多学几日又何妨”,左右就是不想走。
毕竟他不知道这次分别再见会是几时。
☆、章二十七穹湖春满(二)
殳州城里有一座湖,叫做穹湖。
穹湖湖如其名,能纳苍穹。白日是澄空一碧,天色入水色,水净如天净,无限空明。入夜则繁星遍生,皎月苍寒,银河贯长湖,罡风探深流,水深深于九天。
虽是苦难方尽,新年伊始,元宵灯火却依旧不减当年繁华。
宛城的郡守只陪同李瑄城主仆三人在岸边游了一遭。他素知语谰池主人有些古怪脾性,不喜旁人在侧,连安排暂住的院子语谰池主人都推却了仆从。及上画舫,郡守也便不在侧陪同,只派守卫湖边暗候,自去了。
这画舫是宛城最大的画舫,只在殳州城内。名曰天色舫。
待上了画舫,穆修白便皱起了眉头。语谰池主人风流的声名在外,不怪郡守早已替他备好了这些绣幌佳人。游湖赏灯是天色舫的传统,只是眼前这画舫上的客人,只有李瑄城三人。
李瑄城道:“可惜了这一船的天香国色,我甚想念京中的好友。”祁景凉阮相溪之流,都是玩得好的。
李瑄城的京中好友都是那些不求上进的王孙公子,穆修白当然也知道。至于画舫红楼,穆修白是恨透了的。便有些后悔自己出来。但不便开口说要走,面上只勉强撑着。
画舫里暖融融的,烧着好几个碳盆,有酒有菜,有各色燕乐之物。
李瑄城方一坐下,一边的侍女便上前来斟酒,也替穆修白斟上了。
见穆修白一上船,脸色黑得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便向他一举杯道:“穆公子喝一盏?”
穆修白沉声道:“我不喝酒,我赏灯。”
李瑄城无限怅惘,道:“好好好,没人陪我我只好自作乐了。”一口将玉盅里的酒饮尽了,便向弹琴的姑娘道,“姑娘方才说名叫新玉?”
虽是冬日,为了不使体态臃肿,新玉只着一袭粉色的长裙。听闻李瑄城问话,手中的拨弦未停,只道:“回大人,正是新玉。”
李瑄城道:“上前来。”
新玉便舍了琴,碎步上前,袅袅偎在了李瑄城身侧。
凛冬早已习惯,目不斜视。穆修白终于看不下去,拂袖出了船舱。他一定是脑子有病,才会喜欢上这个人。
自己在求什么,在求李瑄城变成什么样?他不得不承认,他像期待一个能共度余生一般的人一样期待李瑄城,但是这些心思都埋在深处,是个见光死。因为现实永远不可能是这样。
死心罢。
李瑄城眼见穆修白出去,便让侍女倒了三盅酒,道:“新玉会喝酒?”
那新玉毫不推拒,接过一连就喝了三盅。
李瑄城夸道:“好酒量。回去抚琴罢。”
新玉便下去了。李瑄城听着琴声,眼睛瞟向窗外的倒映着画舫华灯的水流,手中的酒一盅接一盅地往口中灌着,似乎尝不出辛辣。
新玉一边抚琴,一边抬眼悄悄观察这所称语谰池主人的人,他面上银具森冷,凤目微眯,有些看不出情绪。但想必不是愉悦的。
……但似乎,有些头晕。
李瑄城道:“新玉似乎有些醉了,我留下她。余下人下去罢。”
舱外有些冷意,但是天气晴朗,穆修白还披了大氅,并不难耐。
穆修白只看画舫绕着湖边走,湖上的风月比船舱内好上不知多少。除却岸边的火树银花,那些好容易活过了冬天的殳州百姓,一盏盏往穹湖的静水之上放着灯。
叶托莲花灯,行波一层层,水流光转人也转,风戏火摇人不摇。当真是天水相对,俱是繁星万点。
岸边有行人,也有同放一灯的。穆修白见着那女子娇俏地对身旁人一瞪,霎时有些不知味。喜欢女孩子,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罢。
穆修白知道自己算不上情深义重的人,或者也算不上好人。换作他人,早就死了罢。但是他是他,他是穆修白。所以他活着。他偏偏是连对死亡本身也要想出个所以然来的人。
李瑄城的手将要搭上穆修白的肩时,穆修白回手就去拆招。李瑄城和人对了两招,两手分别握了穆修白的双手,便将人转上了一圈锁到怀里,道:“是我,你的警惕性也忒强。”
李瑄城又逗他道:“你今天怎么回事,这四围全是花灯,偏偏你的脸是黑的,照都照不亮?”
穆修白手上和人耗着劲,抿紧嘴唇并不答话。
李瑄城道:“你别再对我出手,我可放开你了。”
穆修白没什么心情和李瑄城闹,只把绷紧的身躯放松下来。
但是李瑄城并没有放开他,反倒得寸进尺得将人抱得更紧,舒舒服服地圈在怀里。穆修白正欲出声呵斥,猛然觉得有东西顶着自己的腰。
穆修白猛然一个哆嗦,回头道:“你!”
身后抱着他的人却嬉皮笑脸道:“正常反应。”
穆修白的心更沉了。就如穆修白心知自己对李瑄城有些情愫,他也知道李瑄城也早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点什么。不过是上一个冬天太过凶险,李瑄城也无暇分神想这些风月。
他一直都知道李瑄城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不是有祁千祉这茬,指不定李瑄城早对他做出了什么。
穆修白的面上早已透了薄红,怒道:“你先放手。”
李瑄城便拿下[]体蹭蹭他,鼻息透在穆修白耳侧,酥酥[]痒痒的,还有些酒气,他道:“我在舱里好没兴致。”
李瑄城已经在撩他了。穆修白觉得很好笑,李瑄城这副样子,就像求偶的兽类。偏偏穆修白还被撩了起来。他的身体不听他的,他这么喜欢这个人。
穆修白道:“主人这是向我要学费来了?”
他感受到身后的人僵了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他的耳边甚至听不到鼻息。
李瑄城将人推开,发出了一声冷笑,穆修白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翻出栏杆跌倒水里去。
好容易站稳,见到李瑄城似笑非笑地在一旁看着,道:“你说话如此不经脑子,该去水里醒醒。”
穆修白反口就道:“你才该去水里,也不知道是谁在发情。”
李瑄城脸色一黑。
穆修白直觉他会和李瑄城打起来。
果不其然。
两人在空间狭小的舱外翻滚着,扭成一团,偏偏都不想发出声音。李瑄城是真的没留情,三两下就将穆修白给压在了身下,只道:“穆修白,你以为你是谁,我治不了你?”
话没说完,李瑄城猛地觉察到了身下人的异样。他的表情绷不住了,戏谑道:“你居然硬了?”
穆修白面上一烧,愣是半晌没有说话。
李瑄城徐徐道:“何必呢,我们这算两情相悦罢。可惜我只知道怎么讨女人的欢心,不知道怎么讨男人欢心。你要我怎么讨你欢心,你说便是了。”
穆修白嗤道:“两情相悦?”
李瑄城没有什么心情和人耗着了。他的身下已经硬得发胀,他今天非得手不可。于是一挑眉道:“罢了,我还是不费心讨男人欢心了。”
便将人抱起来,从另一端进了画舫的一间空房。
月下的李瑄城下巴和脖子的线条被照得发亮。穆修白目不转睛地看着,有些浑身脱力。既然李瑄城也不准备送他回祁千祉那里,这一别日后也再不见。那么就叫自己死心吧。
李瑄城将人的外面的氅衣解开,平放在榻上时,猛然感觉到穆修白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一手熟稔地将李瑄城错银的面具摘了,眼睛一转不转地望着他,接着便吻上了他的唇。
无论从哪里想,被认为肮脏的自己也好,风流成性的李瑄城也罢,想要达到穆修白所期待的未来,都太遥不可及了。倒不如一夜[]欢好,一拍两散。
李瑄城的脑海里有一线的空白,大概穆修白的每次主动都不会让他觉得是什么好事。但是马上便反客为主,吮吸着人的绣口。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本来两人都已是箭在弦上,随着肢体的摩擦体温进一步上升。李瑄城一边吻着人。穆修白被他高超的接吻技巧吻得身体一阵阵发软。他方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身前却被握住了。得到照顾的分[]身涨得更大,穆修白浑身过电一般,反应过来时后面已经被[]□□了两个指头。
穆修白有了一丝心慌。他都不知道李瑄城是从哪里掏出来的脂膏,似乎是早就备好的。李瑄城的温柔的确是出了名的,他一点点地分开人的臀瓣,探进去的手指将肠壁上涂满脂膏,再开始扩张。
穆修白已经多时未承性事,加到三根手指的时候便觉得有些难耐。李瑄城的指头还在体内探着,忽然戳到某一处,穆修白的身体不由地弓了起来。
……
李瑄城只顾将人从被子下面挖出来,亲吻着人的面庞,又一路吻到嘴角。不料穆修白推开他,声音沙哑地道:“你快一点。”
……
李瑄城吻完某一处抬起头,却被穆修白双手抱住脖颈,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李瑄城的舌头在穆修白的口腔里翻搅,穆修白应接得有些笨拙,嘴角流下晶亮的涎水。既然是穆修白自找的,李瑄城的深吻便持续了很长时间,他托住穆修白的脑袋,顺便动了手指灵巧地将发带解了,乌发散下来,在雪白的肌肤上从横交错。李瑄城一直吻到穆修白因为脱氧而变得迷离。
……
【省略】
……
穆修白前端释放出来的瞬间整个人有一瞬地失神,身体便发软,直溜溜地顺着李瑄城的身上往下滑。李瑄城拖住他,安抚地吻着他。他吻着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那张精致的脸和英气的眉目,以及上面带着情[]欲的酡红。他阖上的眼睑的余线一直延伸到眉梢,溢出了些情动处的泪水,平添了些撩人的疲惫。
穆修白的肌肤很白,身材匀称,但是有些瘦。他的腿和腰腹都是有力的,上半身的肌肉虽然有,但是仅是刚够绝不多余,看着比李瑄城单薄许多。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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