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瑄城这厢已经答应,子午长邱仍自说道:“我少时便寡亲缘,年长学医,仍奔走于尘世,然尘缘终浅,亦无妻子。常有真人云游,愿收我为徒,每每拒之。梅山道人乃我毕生挚友,十年前亡故;而你承我衣钵,学医有成,青出于蓝。我遂入道家,至今仅十载。”
李瑄城沉默地听着,七晋山人的气色并不很好。但其本人也研究医道,未得许可,李瑄城不便置喙。
“窥天命之事,不可多为。损人元神,亏人血气。日来精神不济,有日薄西山之态……”
李瑄城遂道:“师父这些年来操劳了。”
“我前日与你提过,宜静不宜动。我欲闭关数月。往后之事,怀璧自行考量。”
李瑄城长跪起,恭敬道:“是。”
“我为你取此表字,是望你谨记此中险恶,临事谨饬。天意如此,我也不再劝你。”
李瑄城遂道:“徒儿往后见机行事。”
·
李瑄城其实在等。他没有太大的野心。换句话说,他或许有野心,但他看得明白这天下形势。他知道时机未到。或者早些年,他并不在等待时机。时机何其渺茫,而这之前的成本和风险却是无法衡量的。
但现在不是时机的问题了。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他的警惕心忽而便较以往高了许多。
祁千祉向来是信任他的。但是这层关系并非坚不可摧。仅凭李蹇之子这一身份,祁千祉未必会杀他。但是他身后有沧戟教,且和寒山枯木崖之间也有牵连,要是祁千祉得知此事,他就不知道祁千祉还能念多少旧情了。
这些款曲,祁千祉便是一时不察,他的谋臣不可能不察。就看是何时查明白了。
自一开始,他的处境就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是一局早已设好的棋局,每一步都只有一种走法。他弱冠之年必须回京,因为这是长公主当年放他走的条件;他回京必须任职,因为李家是国戚,长公主亦是国戚;他必不得深入朝堂,不得建功立业,以此示无权欲之心;至于祁千祉之事,他必不遗余力,以答李如镜之恩。
一步不慎,全盘皆输。他被架在悬崖边上,进退维谷,被他父亲李蹇,被他师父梅山道人,被这除沉双珠。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而不得不深谋远虑,做最万全的准备,给自己留足够多的后路。
他以沉珠换穆修白之时,本是存了出世之心的。谁料到穆修白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
他不是没有想过,未来最坏的打算,是东窗事发,这些教派最终会被祁千祉赶尽杀绝。他从一踏上梅山,见到沉珠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结局很可能已经七分注定。他和七晋山人对天下形势的分析基本一致,举事必败。但这些人既然留下和江京一起藏入梅山,便不会轻易妥协。而息事宁人,何其难也。
这个赌局,只在赌未来太平不太平。未来太平,则远处江湖;未来不平,则尚可一战。
除珠已出世,未来必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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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事无巨细自有人打理,李瑄城仅看大目,也不多上心。直至有人和他提起穆修白颇有见解,而不仅仅在造纸一事,从其建议,也对山庄有所助益。李瑄城略感惊讶,寻穆修白时便也说到此事。
穆修白只道:“我在山庄寄居,总要做点什么……”话还未讲完,心下便一凛,这句话说不得。
果然,李瑄城道:“寄居?”
穆修白只看着案上的菜色,酒盅里的清酒可以映出对面人严峻的面色。穆修白一动不动,他不善辞谈,一下不知道如何补救了。
那厢李瑄城逼问道:“寄居……穆修白,这便是你当初想清楚的结果?”
穆修白硬着头皮道:“我只是觉得不能做个闲人,也望山庄可以长足兴盛…”
李瑄城这些日子来,颇摸不透穆修白脾性,穆修白有何见解,竟然也是找院主说明……故而冷笑道:“好个长足兴盛……我日日来你这里,你有这么多闲暇和我讲,为何非要舍近求远?”
穆修白道:“主人事务繁忙……”
李瑄城听穆修白完全无意义的辩白,只觉得心里凉成一片,道:“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你在床上这么卖力,为的也是不做闲人罢?”
这话实在伤人,穆修白只觉得目眦欲裂,以往他一定和李瑄城打起来了。但是他依旧纹丝不动。
半晌道:“我下回便直接向主人进言……”
李瑄城打断道:“不必了。日日见我,难为你了。我往后不寻你便是。”甩袖而走。
穆修白眼见那衣袍消失在门口,心下也便微微发凉。他喊周生过来收碗。他并不想气李瑄城。他只想回到他醉酒胡言之前,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
往后李瑄城果真不寻穆修白。
平日只在浅夏处。一则事务繁忙无暇他顾,二则阅尽繁花心生疲惫。他时而想去寻穆修白,却也知去也只是受那一番外热内冷的脾气,他从未有这般难熬的日子。他也算明白了,求而不得尚是其次,同床异梦才是大苦。
一回见到周生,便问:“那人如何了?”
周生道:“穆公子照常行事,没有什么异动。”
李瑄城道:“谁问他有异动?”
周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又道:“穆公子平时吃饭也都吃两碗。”
李瑄城气不打一处来,他寝食不安,穆修白倒是悠闲自在,哼了一声,正待走,又折回来道:“我问的你就不必回去和他讲了。”
周生道:“属下明白。”
·
问闲山庄之外,寒山再度爆发了骚乱。也是在回堂,南梁依旧采取了屠杀的策略。因为有一事在先,此次便称为回堂二屠。李瑄城只道:“南梁是铁了心要称霸了。苛捐杂税压榨寒山,而本国内却一派欣欣向荣。祁夏与吴喾本可以结盟,结果祁夏心急说双珠已全,就不能合力对抗南梁了。”
又道:“楚无觞势必会来找我。”
第二事,泷上天火下界,正在螣山,火势绵延三日不灭。滕山因为地诡谲而少人烟,周围百姓大都幸免。而螣山脚下的医馆为火烧尽。
李瑄城听闻此事时正在用饭,将筷子往案上一搁,手上青筋暴起,眼神几欲喷火,道:“你说什么?”
凛冬拱手道:“素秋已经退守语谰池。镜寒洞有藏冰魄的石脉,是烧不起来的。但是螣山经火烧,十分荒芜。”
李瑄城道:“你再找人查探明白。是天火还是人火?还是红烛门放的火?”
凛冬道:“是。”
李瑄城便又沉思半晌又道:“螣山既已荒芜,语谰池的入口便可能暴露。璇玑道江湖中并非无人能走,而过了璇玑道后,幻生萝遇火即死。此后那洞中的迷宫破解,也只需要时间罢了。”
凛冬面色微沉。
李瑄城又道:“不过螣山地势到底怪谲,司南又是错的,这般一片焦黑,地标也都毁了,真能寻到也看他们本事。”
凛冬不语。李瑄城已经起身,行到柜前,取出一枚金钥匙,递给凛冬道:“泷上潮湿,火势难起。拿这个问问喻朝河,泷上地界,岂有隔岸观火之理?”
凛冬面有疑惑,但是还是半句未问。李瑄城解释道:“这是喻朝河给江烟的。”
凛冬道:“烟儿恐怕会生气…”
“江烟给我的。”
凛冬正准备收了那钥匙。李瑄城却又道:“能不用就别用罢。”
☆、章三十八天火焚山(二)
螣山的火势变成了李瑄城的心火。他不能在众目之下显出疲态,便无比地想寻穆修白。而行至院前,又过而不见。
他是一个十分善于忍耐的人,故而才得韬光养晦隐而不发。忍耐力和表面功夫,无论是以声色不忌的语谰池主人自居,抑或是而今忍受相思之苦,这都绝非难事。
忍受绝非难事,只看有无必要。后者便是如此。李瑄城并无心情去内院的任何一人处,并无心情去贪享那些温香软玉凝脂柔荑。他只觉得内院有如废院。□□并不成为享乐,而只成为必要。好似吃久了阿芙蓉,再也不能入那无上幻境,而只为了填补失却后的虚空。海味山珍而食不知味,沧海巫山后再无山水。
李瑄城兀自觉得好笑,他觉得这是不是成了瘾,戒不掉了。他只能叹穆修白的好手段,他十分厌恶为人掣肘,他对这人恨之入骨。
且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不寻,哪有再寻的道理。
·
沧戟教长老杀河再访问闲山庄,已是入夏。
尚是清早,穆修白练剑归来,一身是汗。日头方起,白露未曦。穆修白踏进门,便见李瑄城已在案前坐着。月余不见,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平了平气息抱剑行礼道:“主人。”
李瑄城道:“血龙骨可解千寒。这药难寻,听闻率卜有一毒师名号称作老鸮的手里有。我欲携你同去问药。”
穆修白道:“谢过主人。”
李瑄城又道:“只有你我。”
穆修白不知接什么话,便不出声。
李瑄城只道:“坐。”穆修白便将佩剑往墙上挂了,也在案前坐下,那人就开始反客为主地替人倒了茶水,问:“你不开口留我过夜?”
穆修白有点发懵,这便问过夜?然而还是道:“主人想来便来。我自然不会闭门谢客。”
说罢这句,又觉得不太妥当,补了一句道:“随时恭候。”觉得这话听起来更冲,便不再讲了。
李瑄城道:“那便好。”便伸了手过来解人衣带,穆修白眼疾手快地挡开了。李瑄城笑道:“叫你摆出这副从容就义的姿态,你这又算什么?”
穆修白微微平复了下心绪,道:“是我失态了。”
李瑄城轻笑一声,便擒起一盏茶仰头喝了一口,并不言语。
穆修白又道:“……还是请主人……温和些。”这般光天化日,连门扇都未阖上,是要做什么。
李瑄城这才正色道:“哦?我还以为你不吃那套呢?这般你应当不介意。做我内院中人,就要做得像个样子,自己把衣服脱了,跪下来舔我。”
穆修白才觉得李瑄城今天是来挑事的,终于忍不下,“噌”地站起来,道:“你要上床,随君喜欢,你莫羞辱我。”
李瑄城斜眼看来,嘲道:“羞辱?谁在羞辱谁啊穆修白?”
穆修白仔细一看,那人的眼睛里遍布着微不可察的血丝,才发觉李瑄城是醉了,大早上的,衣冠齐整的,一副醉态。
穆修白道:“你醉了。我找霜叶过来。”
李瑄城一听霜叶,道:“别。”又道,“我醉了,你便没法和我上床?你这般不敬业?”
穆修白气得想冷笑,便走过去,从后背拦腰抱住人,往床上拖去。刚拖到床上,又后悔了。他心里想的明明是顺其自然,结果有时偏偏和人对着来,偏偏要逞英雄。何必呢。
正想着不知如何时,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却是无防备地被李瑄城反压在身下。铺天盖地的吻灭顶而来。他们极少有这般凶狠激烈的深吻。穆修白又是月余未经性事,情绪混着邪火攀脊直上,心下只道不好。
穆修白终于知道,他心里虽然试图说服着自己对这人放弃了。但是身体对这个人的渴望却是切实的。性事本来就是情绪的表达,他的身体诚实得不能再诚实。他要真正能把李瑄城从心里抹去,可能还要耗上很多时间。
这次的x事激烈而绵长,门也不知是周生什么时候带上的。穆修白喊得有些带了哭腔。他是真的疼。李瑄城体内的力量确实大得很,醉起酒来下手又不知轻重。疼痛感已经被麻木取代,巨大的刺激感在脑内叫嚣,快感随之而来,像是余下的绵长的尾音,却又让人支撑不住。
……
穆修白终于哭着道:“李瑄城,这么下去我会死的……!周生…!周生!”
李瑄城仿若才醒,慌忙地堵住了穆修白的嘴。随后便是一阵炽热在体内绽开来。
穆修白终于松了一口气,这酷刑总算是结束了。
李瑄城也呆愣在那里,他其实从来不在穆修白体内xx。他的温柔和周到都是做到了极致的,他在床上十分在意对方的感受。他注意技巧,绝不会横冲直撞。
良久,李瑄城伸手去用拇指揩掉人的眼泪,道:“对不起。”
穆修白道:“先出去。”
李瑄城便很快地退出来。穆修白这会身后缓解了些,前面的知觉才又明显起来。穆修白便微微动了动,自己想用手去纾解。
李瑄城便将人制住了,然后垂了头下去穆修白没防备,仰颈便是一声长吟。随之而来的是慌张,穆修白没有那么慌张过。李瑄城是那种极端自负傲气的人,他竟然能替他做这样的事。
舌头的□□和唇齿的骚弄,□□的舒爽感是任何一个男性都拒绝不了的。穆修白被这快感弄得发狂。
……
穆修白仰着头,有一瞬间的失神。那厢李瑄城却是尽数接住了穆修白的东西,合上嘴。穆修白眼见地李瑄城的喉头一动,疯了一样冲上去,捏着李瑄城的嘴就道:“你给我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这哪里是对李瑄城的羞辱,这分明是对他的羞辱。
李瑄城的眼里也是些醉酒后的发红和□□后的泪光,他道:“我都能做到这一步,你还不相信我喜欢你?”
穆修白只道:“你要我怎样?你还不满意么……”
“谁谓雀无角,你这是要和我一块,只有你我,是么?”
穆修白喉中艰涩,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瑄城接着道:“我还不知道你么,你一边存着这个心思,你一边只想跑。你面上不说,背后就能将我一军。你叫我如何对你,我把最好的给你,你却连话都不能和我讲明白,你这是诛心啊,你怎么还有脸问我满不满意?”
穆修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李瑄城说的就是他打算的。他觉得李瑄城生来是这副风流性子,改不了的。
李瑄城还是有些微醉,这话说完便有些坐不住,一下倒在了穆修白身上,鼻息在耳边生热,如果穆修白没有听错,还带着微微地哽咽。他道:“你不跑,我就只你一人。你赌不赌?”
这句话讲得很轻,穆修白一愣,道:“你说什么?”
再没有回应。穆修白推了推,才知道李瑄城已经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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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修白用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将李瑄城从身上推开,他在床边脱力地靠着,将自己的气息调得平稳。然后拿手摸摸李瑄城下巴浅青色的胡茬,慢慢地讲道:“□□之所以为□□,到底是用来表达感情的。你不论情的时候,将情与事分开,随性风流。我是管不得的……”
说到这里,嗓眼干涸,不太能讲得下去,便停了一会儿,再补道:“可你都说喜欢我了,你都开始谈情了,怎么还能这样……?”
他的声音实在哑得厉害,出口的话自己尚且不能听得完全。李瑄城又是睡死过去,更不可能听见了。
穆修白便扭开了头去不再看李瑄城,自语道:“……算了,你自己悟罢。”
便又花去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来穿衣服。他看着自己腿间的狼藉,他这次是出了血的,往后几天一定不好过了。穆修白要下床,结果脚一着地,一阵刺疼从脚心袭来,腿脚一软,便摔在了地上。这一摔摔得结实,声响很大,摔得穆修白强忍着才不流下眼泪来。大约李瑄城以前和他上床,多少是顾及到他的。他这会儿真的下不来床了。肝肠寸断也不为过。
回头去看李瑄城,却见那人只是微微挣了挣,并没有醒转。
穆修白在地上缓了缓,想想却先蹭到床沿去捏人的脉,这一捏才觉李瑄城脉象紊乱,又是饮酒过度又是□□力竭,总之十分不妙。
便摸着墙出去耳房找周生,叫他煎一副醒酒安神的药来。
作者有话要说:删了荤腥。而且这章我写得不喜欢。
☆、章三十八天火焚山(三)
穆修白伏着身子,只盖了一床薄被,两手交叠置于枕上,侧着头搁在上面。他的眉毛有一处是断的,因为那处有疤,往下是睡梦中依旧疲惫不堪的眉眼,往下是秀气的鼻梁,嘴唇上尚留着些李瑄城胡啃乱咬的伤处。整个人就像蔫蔫的白菜。李瑄城愧疚不已,日日守在在穆修白床前,便是有些旁事,也在外间处理。若是些信函消息,就只在内间漆案上看了。
周生见他时面上都有些轻微的不满,只道:“还是穆公子给你开了方子,叫我抓的药。”
李瑄城更觉愧疚。
他自己那日喝了一晚上的酒,本就有些不省人事,且□□用力过度,以至于晕厥。也算是尝到了不小的苦头。至于穆修白,完全是被他拖累,完了还替他张罗药方。李瑄城只觉得脸面都丢没了。
穆修白起了烧,他大部分时间都睡着,半梦半醒间也会发出些轻微的哼哼声。李瑄城听他哼一声便抬头看他一眼,连手头的事情都做得无比缓慢。
第二日的时候穆修白终于醒转了些,李瑄城见人醒,喜道:“你醒了?”这一句的声音也还带些沙哑,像是被烈酒烧坏了的嗓子。下一句便道:“这事我混账。你……”
穆修白的眼睛也不能完全睁开,睫毛颤动着,像是微风中纤弱的高枝。他迷迷糊糊见李瑄城,身体微微缩了缩。很快他便清醒了些,见李瑄城并没有什么动作,才哑着声音道:“你也知道自己混账。”
李瑄城哄道:“你打我也成,怎么打都成,我不还手。”
穆修白没有再讲话,他有些疲累,又把眼睛闭上了。他也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处置。
李瑄城便伸手去捏这人的脉,那手依旧有些汗湿,体温也没有完全降下来。便道:“你体温还是没有降下来。”
穆修白依旧没有说什么。这日之前,他们尚在冷战。穆修白在等李瑄城自己讲一遍,结束这场僵持的那句话,可是那人只是关切他的病状,道:“……你昨天讲的那句,是什么,你再讲一遍。”
李瑄城都不记得自己讲了没,讲了什么,穆修白这样问他,只答道:“我说,你不喜欢,我便不去理她们。”
穆修白道:“那天那句。”
李瑄城不敢说自己忘了,可这氛围里一时也说不出那类海誓山盟的情话,只道:“我往后就守着你一个人。”
穆修白知道不是这句,但不再问了。
李瑄城道:“好了,你不是就要我这样么,现在如你愿了,你以后和我都把话讲敞亮了。你都窝在心里,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穆修白想说,我明明和你讲了。但是实在没什么精力讲话。那厢李瑄城便喊了周生,叫他将银汤瓶里温着的汤药盛出来,又向穆修白道:“起来喝药。”
穆修白一点都不想动,他浑身上下都疼,比当日折腾完都还要疼上百倍,眼皮子却沉得像铅一样。李瑄城只好亲自将人抱起来,小心地避开人的伤处,即便这样,穆修白面上还是露出了些痛苦的神色。李瑄城将人横抱了,自己坐在床沿,将人放在两膝之间,以避开些伤处。
周生便端了药碗,一勺一勺地喂人喝药。穆修白在喝药上还算自觉,不管多难喝都能忍着喝下去。喝完了,依旧是棵喝了药的蔫白菜,又往薄被里趴着去了,不多时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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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烧来势汹汹,但去得也快。再过了两日,穆修白便好了不少。
李瑄城带着愧疚的心思,药都往贵了用,生怕穆修白不原谅他。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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