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作者:青花玉龙子
第33节
穆修白又催李瑄城走。他总觉得李瑄城成天在这里呆着不是事。这要是让李瑄城呆着,总免不了一些麻烦。他虽然睡着,也知道外间时而有人拜见李瑄城。这叫穆修白哪都不舒服。可李瑄城又不肯走。穆修白道:“李瑄城,你再这么守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临盆。”
李瑄城道:“你要真能给我生个娃,也好。”
穆修白被这么反呛一声,嗤道:“我生不出来,你找别人去。”
李瑄城道:“哪敢呢大爷。”
穆修白道:“有什么敢不敢的。你想要,我管不着你。谁让我没肚子生。要是你李家绝了后,可别怪我头上来。”
李瑄城忽然就舍了案前的简牍,坐到床沿上来,道:“我还当你之前胡闹,怎么这便不吃味了?”
穆修白听他又讲前事,心下还是有些膈应,但其实这事穆修白也考量很久了,只把头往枕头里埋得低一些,道:“你和我不一样,我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
李瑄城道:“你这是想明白了?”
穆修白没有再答,只道:“你好生对那些姑娘,她们有些是真喜欢你。”
李瑄城道:“我没说不让你要孩子,你要是想要便和我讲。留一个人下来,总是念想。”
穆修白摇了摇头,他的拒绝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事情有悖道德,相反,他的道德观念很浅薄。就好像他会替李瑄城内院的姑娘们难过,但这种难过只如同捕杀猎物时的一分不忍,并不会对行为造成任何影响。一切的法则最终都会上升至生存的法则,而生存的法则是最原始最残忍且不容置喙的。这些道理自然不只有他一个人明白,每个人都将为每个人的选择负责,每个人注定有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苦难也好悲剧也好。吟诵着雪月风花的人自然不会明白凡尘对活着的奢求。而四季和暖的问闲山庄之外也尚有冻死的尸骨。连这些都明白的穆修白,怎么会连眼前事都不明白。
李瑄城道:“我也不是小气之人,你若有子,我一定视若己出。”
穆修白听这一句,依旧拒绝道:“你本来就喜欢女的。我本来也喜欢……但我现在看到她们,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她们美得不若凡物,不该由我这样污秽的人玷辱。”
李瑄城倒是呆了一呆,他不知道穆修白竟然是这样想的,道:“说什么蠢话?你这么讲,是说我眼拙?”
穆修白道:“我没有说蠢话。我家乡的人尚且对伶人娼妓不齿。这里也是一样的。便是我自己心里再明白,非我所愿,非我之过。但是我没有那种勇气。我向你讲明白我对你的渴求,都已经废掉了不少力气。”
李瑄城没有讲话,只拿手去摸人的头顶,又一路到后颈,以示安抚。乌发从颈侧分开,那处露出一小块肌肤。
穆修白又道:“……我单是看到她们,我就有些后怕。”
李瑄城并不知道这句指的是什么。穆修白也没有再讲。李瑄城便还是用手安抚这人,一并用上些推拿手法,按摩穆修白有些拉伤的肌肉。
李瑄城道:“都过去了,往后我会好好待你。”
穆修白便抬起头来看李瑄城的眼睛,道:“李瑄城,你前三十年都是这样过的。愿意妥协,是因为我在你心里的席位确实高过那些风月事。对此我感恩戴德。但要是我不在了,你还是过你原来的日子,死人没有知觉,管不得那么宽。”
穆修白说得太直白。李瑄城眉头一皱:“你说这个干什么?”
穆修白扭了头去,小声道:“我就是想说说明白。”
李瑄城微微沉默一会,只道:“七晋山人说你非福薄之人,说死还早些,等你能下床了,我们便往率卜去。”
穆修白道:“其实我是真有点怕我过完这两年就死了,否则我还真没胆子和你讲。其实我挺怕是另外的结果。”
李瑄城心里明白,若不是穆修白可能只剩这两年,或许真的未必是这个结果。只道:“血龙骨会寻到的,不要担心。”
穆修白道:“你真要和我同去?”
李瑄城道:“老鸮脾性古怪,一定要本人去求药。但给与不给,又要看他心情。我只是听闻他喜好结交江湖奇人,就想去赌一下我算不算得上奇人了。”
穆修白道:“如是说来,庄子里怎么办?”
李瑄城道:“我往日不在时,庄子照常运作,也不曾出过什么差池。且我顺道去查看一下率卜如今的形势。”
……
☆、章三十九众生幻相(一)
率卜并不与祁夏接壤。欲往率卜,先过南梁,或者先过寒山。而寒山如今也已是南梁境内。
李瑄城斟酌之下,相比南梁原境,还是过寒山更为易取。寒山的形势虽乱,也可为遮掩。
过寒山先过定勉,这处是李瑄城故人之地。定勉王乃祁景凉。
茶馆酒肆往往说些逸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百姓说一方事。定勉城中酒家的堂上,便有人讲定勉王的逸事。这定勉王进来遇到些不顺意的事,而不得不举城寻求神医。城中寻不着,亦听闻语谰池主人盛名往泷上请之,依旧不得。
却闻语谰池主人云游过此。定勉王便恭敬迎至府中。再过两日,便听定勉王要寻月圆时成虫的一对蟋蟀,拇指大的海珍珠,婴儿的胎发。
这几样东西都不算难找,但也不好找。
穆修白拿着一双红着戳着碗里的馒头,往葵菜汤里一蘸,鲜滑的汤汁便将馒头浸透。穆修白啃了一口,道:“有人打你的名号招摇撞骗呢。”
李瑄城道:“往日也有不少。只怪信的人蠢。”
穆修白心道,看来李瑄城已经见怪不怪,不再多话,只把馒头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去。却听那边人把酒盅往案上一搁,道:“随他去罢。我既然弃了语谰池,保这些无用的声名有何用?”
穆修白把葵叶挑干净,最后的一块馒头往嘴里全塞了,又喝了一大口汤,呜咽不清道:“我吃好了。”
李瑄城才把扇子一收,起了身去结账。
·
两人的马车在主街缓行,忽闻一阵喧扰声,便是有官兵来清道。穆修白赶了马车避到路边。便见一条大道石砖齐整,洁净无尘,尽头来了一对车队,马匹皆是高头大马,车盖亦绘有彩饰。行至近前,方听得有细细碎碎的摇铃声。
车舆中人是一位异族女子,笑眸盈盈。边上金冠华服的便是定勉王祁景凉了。
李瑄城在车里嗤道:“祁景凉倒是不甘寂寞。这又是和率卜的女子搭上了。”
穆修白摸摸下巴上的一寸黑须,只是仔细看了看那位率卜的舞姬,生得确实好看。
车架将过时,却见祁景凉往这里斜眼看过来,和穆修白的眼睛对上了。穆修白自知盯着人家的宠姬看,甚是失礼,便心虚地移开了眼睛。却不料车上那位王爷眯了眯眼睛,侧头吩咐了身边人一句。
车架旋即缓缓驶过。但见一位家臣上前来,拱手道:“先生,我家主人请你府上一叙。”
穆修白打量了下这人,四十上下的年纪,衣着甚是讲究,像户大户人家的家人,道:“你家主人?”
那家臣道:“正是定勉王。”
穆修白不知道当如何,才听车内的人道:“那便会他一会。”
·
祁景凉在正厅接见他们。
穆修白与李瑄城被带入时,祁景凉正就着茶碗喝水,喝了一口,眼见得两人上了堂,矮一些的是穆修白,脸上装模作样地贴着些胡须毛发。身后跟着的高一些的面上也留了长须,走进一些,眉眼和口鼻却是他如何都不会认错的。一口茶便喷了出来。
李瑄城道:“子炎,许久未见。”
祁景凉陪笑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承运兄,真是巧啊。”
李瑄城但笑不语。穆修白本来正要给祁景凉行礼的,听这两人似乎在叙旧,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动作,就只作了揖,完了又后退了一步。
祁景凉道:“我听说虚泷侯谢官不拜,隐居去了。承运兄这是正云游么?”
李瑄城面不改色,道:“正是。”
“我那皇帝弟弟甚是想念你。正好你云游过我这鄙陋之地,不如我找人知会他一声。”
李瑄城打断道:“不必了。”
祁景凉犹自滔滔不绝道:“果真不必么?你和我四弟闹了什么别扭?你们不是打小穿同一条裤子么?说出来小弟也能在你们俩中间充个和事老……”
李瑄城只斜眼看他。
祁景凉浑然不觉,只把这个话头收了,算是告一段落,那厢便张罗道:“承运兄快坐下。这等贵客小王怎能不好好招待。来人,奉茶。”
却并未招呼穆修白。穆修白见李瑄城果然在堂下的几案后坐了。自己便立在他身后,只看场上到底如何。
祁景凉就着朝事侃侃而谈:“承运兄有所不知,我那皇帝弟弟最近因为失却了一位美人,心情尤其糟糕,把这气全撒在朝臣身上。连阮相溪的旧账都翻出来,也被罚俸半年。”
“所以吴喾有惜夫人,祁夏有望月。吴喾那群朝臣可是为李其威的子嗣操透了心,我们这朝上都为脑袋操透了心。”
祁景凉并不看穆修白,只是神色寻常地说着这些宫闱秘事。穆修白听得尴尬,眼观鼻鼻观心,有些面红耳赤。李瑄城只取了茶盏微微呵了气,认真地品着香茗,适时地道一声:“哦?”
“那美人传闻是被长公主给杀了。你是没有瞧见我四弟在长公主府上痛哭流涕那副样子。”便放下手里的茶盏,两手往脖子上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惟妙惟肖。
李瑄城惯听祁景凉油嘴滑舌,并不接他话茬。祁景凉莫名其妙地要请穆修白进府一叙,叙得是什么他能不知道么。
祁景凉这出戏自己自然还是要演下去的,又道:“望月一死就没有太平日子,朝上多得是觉得长公主不该杀那人的,连我这远在边陲的王爷,也是这么想。”这才往穆修白瞪眼一瞧,道:“你说是不是啊?小兄弟。本王瞧你好生面熟。”
李瑄城打断道:“马夫就是马夫。”
祁景凉撇撇嘴,道:“是个马夫你也用得着向我瞪眼睛。”又道,“来,马夫兄,你叫什么?不然来本王这里,本王可不叫你当马夫,本王叫你当将军。”
穆修白只得不搭理。李瑄城道:“你要人我改日遣人送几个给你。可我只有这一个马夫,路上还要他照应我出行。”
祁景凉只道:“承运兄这么稀罕,我可不敢叫人站着,赐座赐座,赶紧奉茶。”
穆修白见祁景凉果真让人给他拿了席子,奉了茶,便看看李瑄城。李瑄城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穆修白才入座了。
祁景凉见人坐下,这才扬着调子轻蔑道,“我算是知道你和我四弟怎么闹得别扭了,还真是为了个小倌?”
穆修白才端起了茶碗,听这一句,面上一阵青白。
李瑄城道:“子炎讲话客气些,堂上何处有小倌?这是穆修白穆公子,字远志,为行路方便,才替我驾车。”又道,“这是祁景凉,字子炎。”
祁景凉嘲讽之意僵在了嘴角,道:“李瑄城,你认真的?”
李瑄城眼珠子一抬,道:“你以为呢?”
祁景凉自己把茶碗放下了,歪了个头不知在想什么。忽而便长跪起,向穆修白行了个礼,郑重道:“既是承运的朋友,就是本王的朋友,小王方才出言无状,可请见谅了。”
穆修白惊叹于他一瞬间变脸,不知道如何答话,也长跪起,只点头应承罢了。
祁景凉回了座,便道:“承运,你胆子忒肥了些。往日我在你府中见到穆公子,就觉得有些蹊跷,你如今把人带走了,我四弟还能不满世界追杀你?”
李瑄城道:“他不知道。”
祁景凉道:“对对,他以为他的望月死了的。”
李瑄城道:“怎么,你还准备跑去和小皇帝讲?”
祁景凉道:“哪能呢,君子成人之美。穆公子往后也会谢我罢?是不是?”
穆修白见祁景凉看他,又长跪起,向祁景凉拜了一拜。
祁景凉只道:“我这山高皇帝远。他不会知道你们来过。只不过么,现今想照着穆公子的样貌给小皇帝塞人的大有人在。两位往后行路还得谨慎些。”
“他们比不得你眼尖。我敢说除了熟识之人,其余的都认不出来。”
祁景凉不以为然,转而道:“我四弟没了望月脾气便大了不少,淮家被抄家的事承运兄可有耳闻?”
李瑄城的茶碗一顿,道:“哪个淮家?”
祁景凉道:“就是往常和你一块逛燕声楼的那个,淮大人,淮九兆。”
李瑄城微微咳了咳,眼光不由得瞟了眼穆修白。京中之事,李瑄城多有关注,大都知晓。不过是如今出行月余,便对淮九兆一事少有耳闻。
便再问道:“他以何事抄家?”
“他犯的事可多了去了,别和我说你不晓得。数都数不过来。这头一桩,就是广沙王举事时他趁国难取财。”
“那次我记得他已经领罚了,连降三级。”
“再者便是那些私相授受了。淮大人的把柄要抓起来还不容易?本来说是要斩首的。后来饶了他一命,贬为庶民了。可怜我那雁儿远在南梁,还不得恨死他皇帝哥哥。”
穆修白听得心惊。淮九兆是有才之人,且不怕得罪人。贪腐之事虽有,绝对是功大于过。且说淮九兆当年是太子一党。祁千祉这样,当真是没有念旧情。
大奸大恶之人,往往深藏不露的。穆修白几乎可以肯定,祁千祉这般行事,只会动摇朝堂根基。至于云平公主……可怜的雁儿。
但淮九兆回回是清流们众口直指的奸邪之臣,李瑄城其实是有预料的。便皱眉问道:“还有谁?”
祁景凉道:“还有?……没了,这才刚刚开始呢。连本王都担心,什么时候火就烧我头上来了。”
李瑄城道:“所以你还不好好读些圣贤书。小皇帝恩师是杜正,最喜欢这些正经事。你不然瞧瞧,朝中那些善诗赋的,小皇帝一律以为是忠良。”
祁景凉便叹气:“可是本王只喜欢风月,不喜欢吟风弄月。”
李瑄城道:“你之前帮过广沙王,还是装些样子叫小皇帝喜欢你罢。不然进个贡小皇帝都还疑心你搜刮民脂民膏。”
祁景凉一脸苦相。
☆、章三十九众生幻相(二)
李瑄城又道:“吴喾李其威的事,你知道得详细么?”
“李其威年前封了个惜夫人。那惜夫人好手段,弄得三宫六院鸡飞狗跳,不是这位娘娘滑胎,就是那位娘娘小产,可她自己又偏偏怀不上。这点上还是我四弟强些,起码有了祁琮。”
祁琮是金后之女。祁景凉讲到此处,随口又提一句:“可惜相权如今也分了不少到大司徒手里。”
“这惜夫人什么来历?”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似乎是有人进献了李其威一副画,那画上人美得不似凡尘。李其威便举国寻画中人,才寻到了惜夫人。”
李瑄城道:“这惜夫人怕是不简单。”
祁景凉也道:“不过就是些美人入宫的手段。前朝还有掌中藏钩的钩弋夫人。”
李瑄城道:“怕是不止如此。这画是何人所画,何人所献?”
“献画之人乃吴喾相州江家。那画传说是尚山河作的。”
李瑄城只道:“尚山河不是死了百余年了么?”又道,“可惜我对这些书画一窍不通,远志可有耳闻?”
穆修白对远志这一表字还起不了什么反应,见两人都眼光灼灼地看他,道:“尚山河善山水,不擅画仕女,他画过的仕女图只有两幅。也都不传。”
其实惜夫人的画像必定是不轨之人造伪。穆修白所说的不过是从旁佐证了。
李瑄城道,“不过也不必我们操心的。子炎,倒是你,还是少去勾搭那些率卜的歌姬舞姬,省得也招来一个惜夫人。我见着白日车里那位,可不是什么扶风弱柳。”
祁景凉嘿地一笑,道:“小王倒是真想看看这惜夫人到底如何地天香国色。”又道,“小王不过是买个率卜的舞姬,承运管得也忒宽。承运兄欺君罔上,夺人所爱,往后被圣上知道,可别说你来过本王这里……”
李瑄城不欲再说这事,只转了话头道:“我问你,你那月圆夜的蟋蟀,海珍珠,和胎发都找齐了么?”
祁景凉道:“连你都听说了。还差海珍珠呢这不。”
李瑄城只道:“这么荒唐的三味药引子你也信,你不怕误了病情?”
祁景凉只作惊愕状,道:“此话怎讲?”
李瑄城便拿扇子叩击桌面,道:“你要不要我替那人看看?”
祁景凉眼珠子转了三转,嘿然一笑道:“我倒不知道承运还懂这些杏林之道?”
李瑄城道:“你信得过便让我去看诊。信不过也便罢了。”
祁景凉忙道:“哪能呢。承运这便替我过去看看他。”又正色道,“不瞒你说,我这王府里的大夫也不少。但这病来得凶险,我遣人去泷上寻人不见,还去找过我四弟。往日江湖上有传言说语谰池主人受我四弟驱驰。可这回陛下也说寻不得那神医。”
“要说我今日以前还没有想到这茬。你和语谰池主人一并失踪……”
李瑄城只道:“我可没说我是否能治。我也不认识什么语谰池主人。”
……
·
祁景凉便只往前面引路,不再出声了。偶尔回头来替李瑄城指路,眼神便也会飘到穆修白面上。凤目眯了眯,却并不再讲什么。
穆修白只在外间侍候,并不进内室去。
李瑄城和定勉王都进去了,便见一红木的花床,天青帐子。帐子里是低低的咳嗽声。边上还有捧着盂的侍女。
祁景凉只道:“我走的时候从醉玉阁将人带来定勉。”又用眼神示意了下,那些个侍女便都退下了。
李瑄城正疑惑。祁景凉只对外间道:“穆公子,不来见见你故人么?”
穆修白见祁景凉一张俊脸从内间探出来,心道,故人?
李瑄城才掀了帐子,一看,那人一张瓜子脸儿,五官都柔和秀美,面色却苍白如纸。这人是瑶光。
瑶光并不言语。李瑄城只搭了人的腕子,凝神屏息了一会儿,道:“你进来看看他罢。”这是和穆修白说。
祁景凉却一下慌了,道:“李瑄城,尹乐这是没有救了?”
李瑄城道:“有救。要尽快救。要先把你喂的药都吐出来。”又道,“问问你府上那位语谰池主人都给他吃什么东西。”
祁景凉知道自己前述干了蠢事,一时尴尬,忙道:“我这就去。”又道,“李瑄城,你救他有几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