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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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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猫“喵”一声蹿下地,扒着东子一条腿,伸爪去抓肉。

煨足了半个时辰的红烧肉,用冰糖上的色红通通的油光四溢,并炒鸡蛋和炒青菜,一个虾皮汤。

苻秋吃得一嘴的油,朝东子问,“怎么你什么都会?也是流放时候学的?”

东子嘴角的笑意很浅,“宫里学的。”

苻秋点点头,“回头教我两手,不然你要是不在,我总得自力更生。”

东子伸出去的筷子一顿,“不用,奴才一直给皇上做。”

“唉……我这是什么劳什子的皇上。”苻秋摇头叹气,中午时他下楼吃饭,都听说了,他的十叔想自立为帝,要不是一帮老臣拦着,这会儿估计已经改天换日了。

东子没说话,给苻秋碗里夹了大半只鸡蛋。

剩下的又给一半给脚底下蹲守的黄猫,才就着小半鸡蛋扒饭。

苻秋饿得有点狠,足吃了三大碗,一碗红烧肉就剩点汤,东子拿油汤泡着又吃了碗饭,吃过径自收拾碗筷下楼。

苻秋抱着黄猫坐在屋里,无意间瞧见东子带回来的包袱,鼓鼓的。

他心生好奇,拿起掂了掂,很沉,打开包袱一看。

竟是满满一包银子,少说得有二百两。

苻秋喉结艰难上下一番,待东子进门,立刻把门关个严严实实。

“我问你话,老老实实说。”

苻秋站着,东子坐着,东子极不习惯,站起来,把苻秋拉过来示意他坐。

苻秋急得一脑门汗,指着桌上的包袱道,“这里头是什么?”

“银子。”

“我知道是银子,多少?”

“二百三十四两。”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拿着三两银子出去的。”苻秋吞了口口水。

东子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指头。

“你去打劫了?”苻秋猜测道。

东子摇头。

“偷的?”

东子还摇头。

苻秋一咬牙,想到最坏的一种可能,“你杀人越货了?!”

“皇上喝茶。”东子捧着茶杯。

“不喝,快说啊!你要急死我啊!”苻秋炸毛道。

东子耐心又无辜地把杯子放在苻秋手掌里,才道,“白天去赌坊,手气好。”

东子艰难地喝了口茶,神色十分复杂,“咱们是不是一年都不用做工了?”

“可以找个地方,买所宅子,暂避风头。”

“去哪儿买?”苻秋倏忽间发现自己就像个傻子,从前在宫里,什么事都得问过他,周围人成天都是,皇上您想干嘛,皇上您要神马,出了宫,他只要在床上坐着就成。

这发现让他生出点挫败感。

“朝南走,边走边看。”东子停了停,又补充道,“等皇上的腿伤好了。”

苻秋神思复杂地点头,眼巴巴地望着东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东子想了想,眼睛望着床。

“哦,这个我会。”苻秋大感欣慰。

于是当天晚上,东子又要打地铺,苻秋面色一沉,拍了拍床示意他上去。

东子踌躇片刻,最终屈服于苻秋不太好看的脸色,苻秋这才好过了点,嘿嘿一笑,“我这手暖床的功夫还不错吧?”

“……”东子身体僵硬。

“床上的事我最会了,还要我做什么?”苻秋摩拳擦掌地正打算去解东子的衣扣。

东子抱着被子一卷朝着外侧。

苻秋不禁讪讪,“我说说的嘛,过来。”

东子一动不动。

“过来!”苻秋带上命令的语气。

东子这才转过身,苻秋拉扯过去半床被子,在被窝里搂过东子的腰身,他怎么就这么瘦呢?

“明天开始,饭桌上要天天有肉。”苻秋宣布道。

“……现在也……”东子的声音低下去,察觉到苻秋的手在他身上摸索,东子闭上眼,身体绷得紧紧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皇宫里,等回去我要升你做大总管,再也不欺负你。”苻秋喃喃道,将头埋在东子的胳肢窝里。

一方帐子里寂静无声。

苻秋心底里有说不出的内疚,然而皇帝的尊严不允许他再说更多,就连许诺,现在看来也是空口白话。

东子抬手,犹豫片刻,摸了摸苻秋的头。

有了银子,东子给苻秋请了最好的大夫,半月后二人重新上路,雇了马车,东子在前赶车,苻秋便在车里坐着。走前攒了个食盒,各色的点心让他隐约生出在宫里享福的惬意。

虽说马车是差了点,比不得他的銮驾。

虽说人是少了点,从前他要出行,随随便便就是前呼后拥的百来号人。

但阳光正好,又塞了满嘴的点心,苻秋钻出车厢,车前的横板上同东子一块儿坐着,随手塞了块榴莲酥在他嘴里。

东子一半脸在阳光里,一半脸阴着,神情温和,眉目敦实。苻秋怔怔看了会儿,他喉结上下滚动,苻秋心底里便升起奇异的感觉。

趁着东子不注意,苻秋猛地凑上去,一手托着他的另一侧脸,飞快在东子的喉结上啃了口,又飞快闪回车厢里。

他的心扑扑跳得厉害。

马车颠簸,车帘时不时分开一条缝,苻秋只看见东子瘦削的肩膀和不太宽大的背,但他知道那背脊有多安稳。

一夕之间,苻秋从富有五两的穷酸皇帝变成了坐拥二百三十两的小富翁,二百两够在京城买一所三进大院的。马车一路向南,天黑时候遇上城镇便投宿,遇不上就在车里将就对付一晚。

苻秋腿上的箭伤好了,留下个浅浅的凹,嫩红的颜色。晚上睡觉总不老实,为防着他挠,东子便把他两只手压在自己身后,半是揽着他睡。苻秋窝在东子怀里,黄猫窝在苻秋怀里。直朝着南边行了七日,已经是阳春时节。

苻秋在马车里睡了个饱,挑帘子出来,怀里抱着猫,极目所见,漫山遍野都是新季秧苗抽出的绿意盎然。

苻秋忍不住叫了声,“啊!”

“喵。”黄猫恹恹睁开一条缝。

东子一勒缰绳,路边荒草丛里歪着块红漆涂字的界碑。

“到青州啦。”苻秋在车上笑吟吟地问。

东子嗯了声,继续赶着马儿行路,“在青州住下?”

他歪头问苻秋。钱是东子赢回来的,这一路可说省心又惬意,苻秋只觉得比从前做皇帝时候还要宽上几分心。便也出来在横板上坐下,脑袋依恋地靠着东子的手臂,阳光晒得他睁不开眼,只留一道细细的眼缝。

“听你的。”

东子嘴角浅浅勾着,没说话。

“你爹回京城了?”苻秋一路都没问,这时分忽然想了起来。

东子神色如常,“嗯。”

“做的什么官?”苻秋依稀记得八叔出京之前说的,东子他爹流放前是大学士。

“太傅。”

苻秋面色一愕。大学士说到底手里无权,但太傅就不一样了,辅政大臣,官居一品。怪不得那掌柜的说若是东子回去,也能谋个爵位。

久久没听苻秋说话,东子低了低头,又正色凝望前路,“奴才不回去。”

苻秋的手指穿过黄猫光滑的皮毛。

“将来我回去你也不回去?”苻秋问。

“那不一样。”东子淡淡的。

“有什么不一样?”

“我跟着你,不因为你是皇上。”

苻秋心里一震,目光在东子的侧脸上游移,他下巴生出了青碴,眉毛浓了,稍添成熟。他没来由地一阵亲近,将头脸贴着东子的胳膊,脸在他衣服上蹭来蹭去。

马车一颠,东子分出一只手来,将苻秋往自己心口上揽了揽。

过了青州界碑,入城里只跑了半日,先是找了间客栈,安顿苻秋歇息。

东子下午出的门,没一刻,门外便有人敲门。

苻秋嘀咕着去开门,只道是东子又回来了。

门缝里透入一张潦草邋遢的脸,一身僧衣,剃了个光头。

苻秋一愣,“找谁?”

大和尚手持木鱼,敲了两记,笑笑,“找你。”

“砰”一声门关上,两声脆响,和尚的木鱼掉在地上,捂着鼻子弯下腰一阵痛叫。

傍晚,东子回来便见如此光景——

鼻子通红的一行脚僧坐在房间门口,手持木鱼,双目紧闭着入定。

听见动静,和尚抬起脸来,朝东子笑眯眯道,“三弟,哥哥来寻你了。”

东子睫毛颤了颤,摸了摸和尚的光头,面无表情道,“既已了断尘缘,还是回山里去吧。”

“哥哥放心不下你。”

东子浑身一颤,“不必。”

“必的必的。”

门方一开,和尚便飞快闪入门内,门内的苻秋与东子面面相觑,“认识的?”

东子艰难摇头。

“施主,你与贫僧前几日才见过,忘记了吗?”和尚摸着自己的头,谆谆诱导,“客栈,掌柜。”

苻秋看看他,将东子一把扯进门,关门,放黄猫。

黄猫对着和尚的光头一阵乱挠,口中喵喵不止,没一会儿和尚满脸抓痕,脑袋上蒙着的层皮子被抓破,露出蓄满头的青丝来。

和尚终于忍无可忍地将黄猫抱着,猫自不甘心地张牙舞爪。

“三弟,哥哥其实是来投奔你的。”

苻秋自然不信,走近两步打量和尚,他头发乱扯着,但难掩读书人自有的那番气度。苻秋看看和尚,又看看东子,作出结论,“你和东子一点都不像。”

“我们小时候很像的。”和尚将猫轻轻放下。

黄猫嗖一声钻到东子背后去了。

“爹命你,来找。”东子的疑心挂在脸上,将苻秋往身后一带。

和尚扯下掩饰头发的那层皮子,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情自若,“不说来找你们,怎么离开京城,你们是跑了,没见着如今京城里有多乱。十王爷就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子,封了十来名正一品大员,各说各的,谁也不听谁的。”

大秦官制,正一品两名,一为右相,二为太傅,各部尚书从一品,依次而下。

苻秋一言不发地坐在桌边,神色郁郁,想起了宋太后。只不知道他母后出宫之后朝着哪边跑的,有没有遭到追杀,身边都带了哪些人。

“太后……”东子犹豫道。

“十王爷已经昭告天下,说太后与皇上已死,还做了个假诏书,以皇上的名义,传位给他自己。”

东子点头,“你回去。”

“不回去。”和尚很坚决。

“回去。”东子也坚决。

“我带了银子。”和尚把包袱解下来,两张五百两银票。

东子想了想,仍然摆手。

和尚一咬牙,从包袱里取出个小匣子,打开铜锁。东子朝苻秋招招手,苻秋朝里一看,少说有百两黄金。

苻秋也咬了咬牙,想了又想,“他是你哥。”

东子把银票也放进匣子里,一并都交给苻秋。终于拍定,“不许捣乱。”

斯文的和尚露齿一笑,袖中抽出一柄折扇,扇上一个大大的“静”字,翘着腿朝苻秋一拱手,“在下袁锦誉,袁歆沛的二哥,你可以称在下二公子。”

苻秋理也没理,坐到床上数银钱去了。

第6章买人

青州离前线二百余里,到青州的第二日,宅子打点好了。是间三进的大院,一百五十两银买下的。苻秋没见过地契,东子让他收着时他心里感觉挺奇怪的,虽说皇帝是富有四海,但四海是个没有地契的玩意儿。

地契拿在手里,苻秋才真真切切有种这宅子是自己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苻秋的,心里难免怀着些热切,东子铺床,他在旁看得摩拳擦掌想自己上。

偏偏东子不让他动手。

袁锦誉的扇子上写了个“静”原是有说头的,这人大抵前二十年寒窗苦读,流放路上也是一路以圣贤书为伴,甫一被放回来,心烦气躁,一天到晚都有说不完的话。

“咱们就在青州住下吗?什么时候去边城联络八王爷的军队?要不然我去,但我武功不太行,东子你得同我一块儿去。皇上自己一个人能成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留在家里也算锻炼锻炼,不过没人同皇上说话了,不知得闷成什么样,不如这样,东子你一个人骑马去,二百里路快马加鞭也就是两天,哥哥会帮你照顾好你的人和你的猫……”

苻秋忍无可忍地把个冷馒头塞进袁锦誉嘴里。

袁锦誉一脸无辜地站在门边上,边嚼馒头,边借着大亮的天光打量苻秋。

少年郎的样,生得唇红齿白,娇生惯养出来的贵气,现不赶路了,擦干净了脸,白玉生生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东子直起身回转头来,正对上袁锦誉的若有所思。

“先住下。”东子言简意赅。

苻秋点头,“收编军队的事不着急。”他心里自有一番盘算。他十叔当年最不得皇祖父欢心,用先人的话说“空有蛮力,满腹草包”。

苻秋也觉自己年纪轻,逃了出来先观形势,并不急着作为。他如今连虎落平阳都说不上,从前他的江山就是一笔烂账,宋太后捏着各大士族,八王爷捏着最强的一支军队,八王爷死了,要回去就难了。

苻秋心里稍有点沮丧,但少年人的沮丧总来得快去得也快,吃过中饭就忘得一干二净。东子给他洗了脚,把黄猫赶到院子里去,也给它搭了个窝,拿根绳把猫拴着。起先那猫并不进窝,后来鼻子抽一抽的,觉出窝里柔软暖和,便也妥协了。

袁锦誉端个板凳在院子里晒太阳,东子从屋里走下来。

“二哥。”

袁锦誉坐起身,“睡了?”

“嗯。”东子在不远的台阶上蹲着,袁锦誉也从板凳上下来,与他面对面地蹲着。

“这些年,你受苦了。”袁锦誉喉头发苦。

原是三兄弟里最受宠的幺儿,流放前东子也是白玉生生个富家子,他十二岁那年,父亲带着去见宋皇后,皇后还亲辞了个玉佛给他,说是等太子发蒙时,请袁大学士去给太子做师傅,让袁歆沛去给太子做伴读。

结果伴是伴了,却是以阉人的身份。

现眼前的东子,再没进宫前那股浑然天成的天真与纯粹。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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