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鲤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要坐起来,但他根本挣脱不开,殷冉遗几乎是将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箍着乐正鲤纤瘦的腰部,大手似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好了?”
“……啊……”乐正鲤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自己感冒的事情,再一想起自己昨天近乎撒娇地跟殷冉遗要求煮饭吃赶紧回来陪自己什么的……他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讷讷道:“嗯,好……好了。”
殷冉遗细细看了看他,这才点了点头,而后松开了乐正鲤,十分坦然地裸着上半身翻身下床往门外走去。
看着殷冉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乐正鲤咬了咬嘴唇,单手扶额十分苦恼地一下子躺了回去,这次再怎么催眠自己,他也无法忽视醒来看到殷冉遗那一刻,心中涌起的满满安心和惬意,那一瞬间他想的是,哪怕只是跟这个人这么沉默地拥抱在一起都能让他觉得无比高兴。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人,但也知道自己这种悸动的感情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好兄弟”就可以敷衍过去的,也许这种感情在他体内已经积淀了很久,只是现在忽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突破口,便全部喷涌而出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倒没有什么“自己居然是个同性恋”的惊慌感,也许因为殷冉遗可以变成黑蛇?乐正鲤想到此处还笑了笑,没想到自己初恋就这么重口,喜欢上男人算什么,小爷喜欢的男人可是还能变成威风堂堂的大蛇!
这时殷冉遗在门外道:“吃面?”
乐正鲤应了一声,懒洋洋地翻身坐了起来,事实上他压根没注意殷冉遗说的是什么,只不过下意识地应了一句而已,此刻他脑海里想的都是——昨晚自己那么矫情殷冉遗也没甩冷脸给自己看,可见小爷在他面前的好感度还是刷得挺高的吧?那现在要怎么再把好感度刷高一点?
想起方才殷冉遗面无表情地裸着上半身出门的场景,乐正鲤又觉得十分苦恼,看起来殷冉遗是已经很信任自己了吧?卫一泓他们之前不是还说他不愿意跟人合住的?现在都能跟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毫无反应了,问题是,这“毫无反应”不是他乐正鲤要的反应啊!
乐正鲤幽幽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嗯,肤白貌美,可是肯定不如女孩子身娇体软,身材不错,可是既不前凸又不后翘……也许第一步应该先给殷冉遗灌输审美方面的相关知识?或者告诉他除了男女之外,还有很多新世界的大门等着被他打开?
他坐在床上发呆,殷冉遗却以为他是又觉得不舒服了,推门进来看着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疾步走过来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急切道:“还是不舒服?”
乐正鲤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初初明白自己心思的缘故,他此刻像个十来岁的少年一样心情激动且手足无措,做了个深呼吸才拼命抑制住自己现在就想要扑过去抱着殷冉遗亲一口的冲动,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殷冉遗这个人情感表达和接收方面都很笨,要慢慢教,温水煮青蛙,不信拿不下!
见他眉目间露出一丝喜色,殷冉遗虽然不知道这喜从何来,却好歹松了口气,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地出了卧室。
第60章鬼宅春秋(十一)
一进办公室,乐正鲤就明显觉得其他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其中尤以卫一泓为最,这小子看他时眼中的同情和好奇几乎都快具象化了,乐正鲤愣了一下,差点儿就以为这三个人知道自己喜欢上殷冉遗的事情,这莫不是在间接地对他追求这样一个大冰块表示同情呢。
他以手掩口咳了一声,道:“你们仨有事儿说事儿,别这么看着我,跟看猴子似的。”
夏铭立刻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小鲤鱼你怎么能这么形容我们看待革命同志时温柔如春风的眼神呢?”
唐中柳在他进门的时候就飞快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u盘,二话不说扔给了站在乐正鲤旁边的殷冉遗,后者动作迅速地接了过来,朝他点了点头,沉声道:“谢谢。”
乐正鲤凑过去问殷冉遗:“什么东西?”后者把u盘装进了裤子口袋,摇了摇头:“没什么。”
乐正鲤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不说就不说吧,眼下他的主要任务是先写玫瑰圣母堂的事情,次要任务是研究如何追求男人,他自己也够得一忙了。
按照之前的节目制作意图,众人决定就把摄像机里拍到的东西真真实实地展现在观众眼前,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老祖宗的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的;何况这回视频是真的,鬼是真的,科学理论也是真的,多少也能免去些“装神弄鬼”的嫌疑。
按照惯例,《深入科学》会找数位相关权威专家对节目里的怪异现象做出科学分析解说,鬼宅这东西在世界各地都不罕见,且有不少鬼宅都是在暴风雨之夜显露鬼影的,这就为他们的解释做出了一个极好的铺垫——为什么电闪雷鸣之时会更容易看到传说中的鬼怪?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觉得这种出场方式比较拉风?
科学理论当然不会这样解释,事实上国内最著名的“见鬼”事件应该是故宫内的清代宫女游魂一事,不少游客都曾亲眼见过身穿旗装的女子以虚影行走在走廊上,当时曾有学者撰文称,这可能是多年前宫女经过走廊时恰好遇到了雷雨天气,空中劈下的闪电将她们行走的影像记录了下来,如同一个看不见的录像机,只等到下一次行雷闪电时,再将这段封存好的影像播放出来,就形成了众人眼中的“鬼影”。
乐正鲤正皱着眉头查这种“建筑录像”的相关资料,忽听办公室的门被人在外头敲了三下,夏铭道:“请进。”
推门进来的人正是张九,这家伙似乎常年都穿着西装衬衫,他站在门口朝众人笑了笑:“几位,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念你大爷……乐正鲤看了殷冉遗一眼,后者正低头看着手里的u盘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张九看了他二人一眼,勾了勾唇,道:“上回不是给了几位一个香囊?这个东西是一次性的,你们既然去过了玫瑰圣母堂,那它就没用了,也不用麻烦各位自己去扔,把它给我就可以了,咱们得做好回收再利用工作对吧,创建卫生城市,人人有责嘛。”
乐正鲤一听就愣了,这东西还带回收的?他自己的倒是还在包里放着,可殷冉遗那个小香囊已经扔在玫瑰圣母堂下面了,殷冉遗还说那个香囊上面滴了他自己的血,不知道现在赶过去拿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殷冉遗对张九的话充耳不闻,乐正鲤皱了皱眉头,问道:“现在就要?”
张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是的。”
此刻殷冉遗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张九一眼,淡淡道:“丢了。”
“丢了?”张九微微眯了眯眼睛,问道:“真丢了?”
殷冉遗点了点头,张九一皱眉头,道:“那你完了。”
乐正鲤问道:“什么完了?”
张九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对这小子的事情还挺上心”,他清了清嗓子,道:“做这个香囊的人很不喜欢别人把东西乱扔,老人家年纪有些大了,你们还是跟我去当面和他道个歉吧。”
乐正鲤心说我这也没丢那香囊啊,怎么就“你们”了呢,不过他也没有出声反驳,与殷冉遗对视一眼便一同起身道:“好。”
张九转身便走:“走吧。”
出了办公室之后张九并未领着他们下楼,而是按开了电梯带着他们上到了十七楼的会议室,在电梯门口他就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前方半掩的玻璃门道:“他在里面等着二位,请。”
事到如今乐正鲤要还不明白张九是找了个托词引他们上楼那就是傻了,不知道里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人,他看了殷冉遗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那意思是没什么事,可以走。乐正鲤弯了弯嘴角,两人这才往大会议室走去。
张九在一旁瞧见两人互动不禁笑了笑,这时电梯门又一次开了,里面走出来个穿着军绿色迷彩服,脚蹬高帮军靴的高大男人,他手里拿着件大衣,看见张九便道:“穿衣服。”
张九一面嘀咕着“我又不冷”一面伸手将衣服接了过来,将大衣披在身上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事情过来。”男人应了一句,按开电梯等两人进到里面,又道:“听组里人说你昨晚熬夜了。”
张九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坚毅的脸庞,笑道:“对啊,睡不着。”
“……”男人也任由他对自己上下其手,片刻后才道:“这几天没睡好?”
“可不是吗,忙着招安小朋友,特别劳心劳力。”张九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事情做完没?”
“做完了,我陪你回去睡觉。”男人点头应了。
张九眼睛一弯,伸手便勾住后者的脖子吻了上去,唇齿交缠间,低声呢喃道:“可是我现在精神得很,根本睡不着。”
后者眸色微暗,沉声道:“你很快就精神不起来了。”
“是吗~”张九笑眯眯地挂在男人脖子上,趁其不备猛地咬了他舌头一下,后者吃痛,张九趁机按开电梯走了出去,将微微凌乱的衣领理得整整齐齐,头也不回地说道:“走了,回家。”
第61章鬼宅春秋(十二)
殷冉遗二人推门进去,迎面便看见会议桌另一端有个正襟危坐的中年人,殷冉遗一见那人脸色刷地冷了下来,本就冷淡的面孔上仿佛罩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沉默了片刻,他才冷声朝那中年人道:“师父。”
乐正鲤一下子呆住了,这个人是殷冉遗的师父?可是殷冉遗不是说他早在十年之前就去世了?眼前这个怎么看都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殷冉遗的师父死而复生了?
对面的中年人表情淡漠,闻言也只冷冷地“嗯”了一声,乐正鲤算是明白殷冉遗这冰块一样的性子是跟谁学的了,从小把他养大的师父就是这么个大冰山,那徒弟可不得是个小冰山么。
中年人又看了一眼乐正鲤,颔首道:“许久不见。”
“呃……许久不见。”乐正鲤条件反射地笑了一下回应道,心中却很奇怪,自己和这个人见过?不可能吧。
他微微侧头看了殷冉遗一眼,后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前面的中年人又开口了,道:“都坐下吧。”
两人依言坐下,殷冉遗还是没有开口,他的师父也只是盯着他不说话,会议室里这种极度的安静气氛都快让乐正鲤憋到压抑了,他做了个深呼吸,悄悄把手伸到殷冉遗的手背上,用食指画了一个问号,殷冉遗摇了摇头,瞧那意思是说他也一肚子的疑问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对面的人开口了,他缓缓道:“冉遗,你近来可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殷冉遗沉默地摇了摇头,他师父收回了一直紧紧盯着自己徒弟的目光,又看向了乐正鲤,道:“这位小先生可觉得,他最近有何不妥之处?”
乐正鲤心说有啊,他不是不记得自己变成小黑蛇了嘛,莫名其妙出现在教堂内还想咬人,简直大大的不妥啊!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温柔笑意:“抱歉,我没有发现。”殷冉遗自己都不说,那可见他是不愿意告诉他师父的,乐正鲤自然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对面的中年人闻言,一直冷硬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懊恼的神色,他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将杯子放下道:“冉遗,你可还记得师父当年为你批命时的解词?”
殷冉遗沉声道:“批命不得命,是人非是人。”
他师父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当年我的话没有说完,这后头还有两句——十洲不相见,无处寻生门。”说罢深深看了殷冉遗一眼,“师父并未欺瞒于你,十年前,我的确是已经死过一回。”
乐正鲤在一旁听得背后一凉,十年前死过的人又活了?不过他这会儿对殷冉遗这位师父倒不是那么反感了,他看着殷冉遗的目光并不像他外表一般冰冷,反倒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很像是自家老祖宗看着小孩儿的眼神,全然不见疏离。
殷冉遗这才抬头看着他师父:“为什么?”
他师父道:“因为你的命数,不该是由常人判的。”
命数这东西玄之又玄,乐正鲤也曾随父母上庙抽签解命,不过说来也怪,但凡他摇签筒,百来根竹签子就像是被胶水给粘在了签筒里头怎么都摇不出来,久而久之他便再不去抽签了,不过对于解命一说还是有些了解,天干地支中的太乙神数奇门遁甲、天文星垣的紫微斗数梅花易数都与命格相关,真正精通此道的方术人能从八字命格中推演出前世今生诸般大事,可谓是掌握了真正的“天机”。
魏晋时期中国历史上曾出过一位颇负盛名的风水大家,他就是写就了《葬书》的郭璞,其所倡导的“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传承至今仍被风水家们奉为圭臬,称之为风水鼻祖,此人能观星象而知天机,测风水而夺地势,但天机又岂是凡人可以尽数窥探的?他后来因阻止王敦谋反被往所杀,而郭璞早已算出自己命尽当日,死前长叹:“吾生有涯,天机无涯,难测!难测!”
而殷冉遗的师父,就是郭家后人,他说郭家祖上窥得天机太多,天道将罚让家族人丁不旺,传至他郭玄这一辈,就算是彻底绝后了。
乐正鲤往日还觉得天机风水一说纯是古代统治阶级为了巩固自己地位而刻意打造的一种文化,对于天机命格他也并不在意,从思想来说,他还是比较坚持结合客观事实发挥主观能动性从而达到“人定胜天”的理想境界,但此刻听对方说起殷冉遗的命格,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然蹦出来当时喀纳斯湖中八荒陵鱼说的“托身凡体”这句话来,心中不禁起了些疑惑,却又不好贸然开口询问,只得抿着唇听郭玄继续说话。
郭玄看着殷冉遗又道:“冉遗,我死过一次,八字早已不在轮回中,才又为你批了一次命,如今你的生门来了。”
乐正鲤对他口中的生门毫无了解,只能猜测也许类同于“生机”一类的东西,但见郭玄朝着自己点了点头,不由得奇道:“是我?”
“对。”
一直默不作声的殷冉遗却忽然站起身来,拉着乐正鲤转身往门口走去,乐正鲤吓了一跳,扭回头却见郭玄坐在原地苦笑着摇了摇头,如同在看一个跟自己闹别扭的奶娃娃,道:“冉遗,他是你的生门。”
殷冉遗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乐正鲤虽觉得殷冉遗这行为不太尊师重道,不过这家伙是典型的帮亲不帮理,毫无异议地跟着殷冉遗进了电梯,见殷冉遗脸色阴沉得可怕,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试探着问道:“这……生门……有什么不对吗?”
殷冉遗摇了摇头,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响停下了,他才忽然伸手按住了关门键,然后一把抱住了乐正鲤,在他耳边喃喃道:“我不会让你死。”
揽在身上的手臂微微发抖,这是乐正鲤头一次感觉到殷冉遗似乎是在恐惧着什么东西,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也会有恐惧的时候,于是轻轻回抱住他,语调轻快:“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魏晋时期中国历史上曾出过一位颇负盛名的风水大家……“吾生有涯,天机无涯,难测!难测!””参考自百度百科郭璞词条,至于人丁不旺一说纯属杜撰。
第62章疑心暗鬼(一)
天气一天天暖了起来,坐在办公室里也不用裹着羽绒服还要开暖气了,广电大楼里的女主播们更是早早就换上了轻便灵动的春装,简直比窗外的树叶子还要迫切地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迎接着春天。
乐正鲤他们摄制组办公室里也热闹非凡,几位后期组新招的实习生正围着唐中柳和卫一泓两人请教,《深入科学》的市场投放效果非常的好,时真时假的画面效果和神神叨叨的解说配词无一不紧抓着大众的猎奇神经,在外界眼中,这诡异离奇的画面全是后期特效的功劳,一时间外景组受到了帝都电视台上下关注,更何况外景组几个男人长得都不错,自然更讨小姑娘喜欢。
夏铭正跟几个小姑娘宣扬玫瑰圣母堂的美景,让她们和自己男朋友一起去玩,他指着几张照片道:“看,这种老建筑的味道不是现在这些‘意识流’楼盘可以比拟的,照片上外面的花开得漂亮吧,这要是等到五六月开花的时候,一整个教堂都完全被花海包围了嘛!你们想想,跟自己男朋友去那地方逛逛多浪漫,啧,真是想想就跟拍偶像剧似的。”
一个小姑娘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可是……不是说里面有鬼吗?”
夏铭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咱们都是唯物主义的坚定信奉者,鬼神之说都是封建迷信思想,我们可是专门去里面探访了的,哪有鬼呢,专业说法,那是由于……由于……小鲤鱼!由于什么来着?”
乐正鲤正咬着一根棒棒糖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愣了一下,方才呆呆地扭过头去看着他们:“啊?”
“这圣母堂鬼影的科学原理是什么来着?”
乐正鲤把棒棒糖拿出来,飞快地说道:“墙壁上内的四氧化三铁记录影像,闪电传导电能,两者综合把以前人物的活动片段记录下来,等到下一个雷雨天再重复显像。”
夏铭挥了挥手,继续转头朝小姑娘说:“对的,任何事物都能用科学原理解释……”
乐正鲤噼里啪啦说完这段话就又开始走神,他始终对殷冉遗师父口中的“生门”耿耿于怀,生门一说出自玄学的《奇门遁甲》一书,是一个吉门,书中说生门正当立春之后,万物复苏阳气回转,所以有大吉大利之意;按说怎么听都是个吉利得不能再吉利的词儿,却不知殷冉遗为何一说起这个就要黑脸,只恨不得把“生门”二字吃进肚子里一般的厌恶。
而殷冉遗那位死而复生的师父似乎也知道自己这徒弟的倔脾气,除了托张九又带了一个香囊给殷冉遗外便再没有主动来找过他们,只是让张九帮忙带了句话:只要殷冉遗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去找他。
乐正鲤对郭玄的身份有些好奇,他本以为郭玄师父也是特别科的人,但张九却说他们根本请不动这样一位大神,殷冉遗自己又不愿意去打听他师父的事情,也只得就此作罢。
但殷冉遗越是对此讳莫如深,乐正鲤就越是对此好奇,只是不知道该想个什么办法从这家伙嘴里套话出来,灌酒这法子试过了,再喝下去铁定先倒下的是他,对付一个男的除了威逼利诱还能干嘛……美人计?
乐正鲤耳朵尖一红,想想自己梦里十八禁的场景就实在是忍不住想哀叹,梦里的进展倒是神速,现实生活中连牵个小手……不对,他们倒是牵了好几次手了,虽然意义不一样……
他这思维一发散就跑得有点远,正琢磨着如何告白才能在不吓到殷冉遗的情况下还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忽然觉得眼前一白,抬头去看,原来是夏铭拿着叠a4纸在他面前晃,他回过神来,道:“怎么了?”
夏铭摆了摆手:“就是看你坐这儿走大半天的神了,小姑娘都走光了你还在走神,你想什么呢?想得脸都红了?”
乐正鲤立刻坐直了身子,将注意力转回了屏幕上,想了想他认真道:“我……其实我有一项特异功能,叫睁着眼睛睡觉。”
卫一泓立刻表示赞同道:“我们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也有这个功能!那简直是,早读课都能站着睡着啊!”他正想继续追忆一下自己的高中时光,却忽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盯着手机道:“卧槽,闹鬼了啊!”
外景组的人现如今对“鬼”这个字都很敏感,几人当下都追问道:“怎么了?”
卫一泓清了清嗓子道:“你们看啊,这是帝京公安在线的一条微博,说前日傍晚,本市一名二十岁左右青年于二环内一电梯公寓楼梯间死亡,经法医鉴定,死亡原因是运动过激及饮酒过度刺激心脏引起的意外死亡,经现场办案民警推测可能是该男子连续上二十七楼楼梯引起的,排除他杀可能。广大市民朋友平日里须多注意锻炼身体,适度饮酒,注意身体健康。”
剩余三人齐刷刷地收回了目光,唐中柳就坐在卫一泓对面,站起来随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这就是闹鬼?身娇体弱鬼吗?”
卫一泓道:“哎哎哎,我这不还没讲完吗!你们接着看啊。”说着他把手机举起来:“你们自己过来看,这原po的确没鬼,可是你们看看微博上的评论,有个人说死者是他认识的人,死亡当天这小年轻是跟他们聚会去的,当时大家都喝高了,这人说酒不够,就还要下去买,没想到下去了没一会儿,忽然打电话说找不到电梯里的楼层按键了,当时大家以为他喝高了没在意,还笑他不会走楼梯上来,过了小半天那人又打了个电话上来让人去接他,可刚说了两句电话就突然被挂了,等一群人清醒过来,再去找到的就是尸体了。”
乐正鲤几人面面相觑,道:“真的假的?这听着也太扯了吧?怎么一个案件的详细细节被描述出来这么惊悚呢?!”
卫一泓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下面还有人求这个人再说详细点的,哦对了,还有人说按那个po主的说法,死者是在十二点前后下楼去买酒的,这本来就是最容易撞鬼的时刻,死了也难怪,这人被一堆人追着骂冷血呢还。”
“子时本就阴气重,自寻死路。”
殷冉遗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冷冷地插了句话。
这要放在以前,众人肯定是觉得这尊冷面大神是在表示对尔等凡人的不屑,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殷冉遗虽则是冷了一点,但也并非会将其他人居于千里之外,更何况乐正鲤还在这儿嘛,因此都一同追问道:“老大你觉得……真是有鬼?”
作者有话要说:
——cp插个花——
乐正鲤:你告诉我那个生门是什么好不好呀?(__)
殷冉遗:……▼▼
乐正鲤:你只要告诉我,我就亲你,我主动亲。o(////▽////)q
殷冉遗:一句话。▼▼
乐正鲤:嗯(⊙_⊙)?
殷冉遗:说一句话,亲一下。▼v▼
————
【备注1】“墙壁上内的四氧化三铁记录影像,……等到下一个雷雨天再重复显像。”参考故宫鬼影解密。
【备注2】文中卫一泓说的故事不是lz原创梗,是听人讲的,当时被吓一跳。没想到后来又在暴走恐怖故事第二季的《电梯》一集中看见了_(:3」∠)_所以算是借梗。
第63章疑心暗鬼(二)
“也许。”殷冉遗对此不置可否,他走到乐正鲤身边,抬手扔给他一个东西,道:“收好。”
乐正鲤抬手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条黑色的手链,链子上坠着片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鳞片,这鳞片如同黑曜石一般暗不透光,但因为表面极为光滑,在手中泛着丝丝暗光。
乐正鲤猛地合上了手,这链子的材质他看不出来,鳞片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当下十分诧异地抬头看着殷冉遗,问道:“哪儿来的?”
殷冉遗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多问,你自己收好了就成,乐正鲤拿他没办法,只好先放在了衣兜里准备回去再细问。
这会儿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他们这个组迟到早退的现象非常严重,左右他们外景组在办公室里呆上没几天就会立马奔赴下一个拍摄地点,台里对此还是比较宽容,只要不老被其他组的人看见就成;因此这群人这会儿便非常理直气壮地全组早退了,轻手轻脚地猫着腰过了走廊,在电梯口卫一泓看着电梯旁边的数字从1一楼楼地跳上来,在他们面前打开,忽然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个电梯门像个妖怪的嘴巴,慢慢张开然后把人给吃进去,到下面再吐出来什么的?”
余下几人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一旁的安全楼梯走去。
卫一泓抬手叫道:“诶,等等我啊。”说罢也追了上去。
下楼时几人的话题也还是围绕着网上那桩诡异的命案,殷冉遗在乐正鲤的追问下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子时阴气重,本就是一日之中调养休整的时刻,不该随处走动。”说罢又看了乐正鲤一眼,那意思很清楚:尤其是你这种自身阴气就重的人,最好缩在被子里别动弹。
乐正鲤正处于想方设法要把好感度刷得更高的阶段,见状立刻非常乖觉地笑起来:“我就没那么笨,肯定不会蠢到到处乱跑的,要跑也跟着你,比较放心。”
殷冉遗淡淡“嗯”了一声,神色仍是淡漠,唇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了几分。
几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慢慢下了楼,刚走到一楼大厅,只听得卫一泓压低声音惊呼了一句:“卧槽,还来?!”
唐中柳偏过头去看他手里的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字后也是一愣:“真的假的?扯犊子呢吧?!”
乐正鲤有些好奇地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卫一泓嘴角一抽:“又见鬼了。”
有人在网上发了个帖子,说自己进了电梯之后发现电梯内的按键全部失灵了,只有一个19楼的按钮按了之后有反应,问题是这会儿电梯停在19楼不动了,门也打不开,电梯里的救援电话也跟被人拔了线一样拿起来什么反应都没有,发现手机还能连上网就赶紧来求救了,问有没有在附近的网友能帮忙跟物管说一声的,自己被困在电梯里觉得很害怕。
“19楼……”乐正鲤眯了眯眼睛,嘀咕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数啊。”
数字也蕴含着吉凶之意,这点大概在东西方都是一样的,西方将13视为不吉利的数字,据说这出自宗教典故:耶稣被自己的门徒出卖,而这个出卖他的犹大正好排号13,因而“13”这个数字就成了背叛的同义词,变得让人心生厌恶起来,他们的很多楼层数、门牌号都会直接跳过13,直接在12后面跟上14,或者是用12a来代替;但中国不信上帝信玉帝啊,所以这13的邪恶意义在中国没效果。
不过这并不代表中国人就不相信吉凶之数一说,相反,风水命理学说中十分注重数字的吉凶,比如数字“1”,这是万物之始,一般来说代表着健全幸福,被称为“吉数”,数字“6”代表着多少有些障碍,但还是能获得吉运,这叫做“次吉”,而数字19的代表意义看上来就没那么好了,基本就是多灾多难的简写版,因而此刻乐正鲤瞧见那人停在19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帖子下面有不少回复,有问这个楼主睡醒了没的,也有追问楼主到底在哪个小区哪栋楼的,还有发挥科学精神研究楼主是不是穿越了的。
乐正鲤瞥了两眼,倒不觉这人是真的撞了鬼,众人也都猜测着大概就是趁着新鲜来刷个话题度的,因而也并未在意;但等到了晚上,众人就不这么想了。
晚上乐正鲤正和殷冉遗坐在客厅里吃饭,宿舍门忽然被砸得砰砰作响,乐正鲤被吓了一跳,筷子上的菜都给抖落了,殷冉遗放下碗筷站起了朝门边走去,乐正鲤扭头喊了一声:“谁啊?”
殷冉遗冷着脸打开门,迎面碰上的就是一脸震惊表情的卫一泓和夏铭二人,他们朝着殷冉遗点了点头问道:“你俩看新闻了吗?”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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