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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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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儿女情长,两人慌忙穿上衣服,随意绑了头发,打开了门,登时愕然立足。

外头立着一名拂尘内侍与四名侍卫,为首的内侍手里托着金黄灿灿的圣旨,视线扫过二人,再次道:“沈絮接旨!”

沈絮最近回过神,立刻双膝下跪,临清被他扯了扯,也急忙跪下,头伏到地上。

内侍展开圣旨,高声道:“奉旨召沈絮入宫晋见,即日启程!”

短短十三字,犹如晴天霹雳。

沈絮浑身一震,半晌竟不曾动弹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结局了~~

很好,字数在我预计的范围內~

he妥妥的~

☆、第六十章(正文完结)

沈絮一走,便再无音讯了。

被带走那日,临清苦苦抓着他的衣袖,含泪道:“皇上召你做什么?还要问你的罪么?我跟你一起去,你别丢下我……”

沈絮心里百转千回,只觉世道轮回有兆,这日正是正月十二,一年前的今日,沈府一朝枷锁加身,一年后的今日,他尚才情定,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前路未卜,是福是祸具握在太极宫中稳坐如山的那一位手中。

心转如电,他推了临清,仓促之间写了一封信塞到他手里,沉声道:“你千万慌张不得,小宝还要你照应,你切要等我,不要做意气之事。”

临清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不行,不行……”

沈絮哽咽唤他:“等我,等我——”

临清用力拽下腰间的玉佩塞进他手里,再也追不上马蹄,抱着小宝站在路边嚎啕大哭。

人影已遥遥,临清觉得天塌地陷,仿佛有人硬生生将他的身体劈成两块,从里面掏出他的心,拆骨剥皮之痛,撕心裂肺。

灾难来得这样突然,上一刻的浓情蜜意还来不及缱绻,下一刻便已经人各一方。

临清眼前一黑,就这样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琴晚家里。

临清含泪拆了那封信。

寥寥数字,刚扫了一眼,眼泪就汹涌而出。

“此去凶险,万莫等我,自当珍重。沈絮绝笔。”

便知先前全是在安慰他。

临清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冬去春来,沈絮依然没有回来。

临清日日去镇上问讯,旬旬去苏州城打听,若不是周勉拦着,他甚至打算收拾包袱上京探听消息。

然而四月来了,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村里总有村人小声耳语,圣上要重申沈氏案,旁系的人都要抓回去入狱呢。

临清骂他们胡说,骂着骂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琴晚伴着他,周勉时刻替他打听官家消息,王婶帮他带小宝,柳玉郎甚至写信给家里请求他们向京城的友人探问圣意。

临清咬牙坚持着,他一定要等到他回来,他还有许多话没有同他说,那呆子也欠他一句允诺。

某日忽然传来消息,王家的小公子考中了举人,不日便要衣锦还乡。

而后,又来了消息,圣上降恩,复了沈氏门楣,本家旁系全都免了罪责,退回家财,还了富贵身。

周勉告知临清这条消息时,临清几近狂喜。

沈絮没有事!沈絮要回来了!

然而跳着跳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停下来,眼神逐渐涣散。

“临清?”周勉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临清摇摇头,勾起一个勉强的笑,“没,没事。”

夜里哄睡了小宝,临清坐在桌前,对着一盏烛火,久久不曾眨一下眼。

沈府复了,沈絮要回来了,也要回去了。

他要回去从前的生活,不再是与他落魄乡野、枕雨而眠的教书先生了。

凝碧、绿萝、云珊统统都要回来了,他又要变成执袖揽红颜的纨绔公子了。

不会再欢喜自己了吧,欢喜自己只是因为别无选择了吧,荣宠加身,自己便要退场了吧……

临清想着想着,落下泪来。

他伏在桌上,满室幽寂,只有他哀哀呜咽的声音。

十数天后,村里忽然锣鼓喧天,临清坐在屋里,只觉心口兀然收紧,快要窒息。

那喧哗的声音朝着家里来了,唢呐高扬,锣鼓震震,人声鼎沸,临清仿佛坐在一锅煮沸的汤里,浑身不可抑制的发抖。

“临清!”有人推门而入。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临清浑身一僵,兀然望去,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下来了。

他没有事!

他回来了!

沈絮热泪盈眶,奔过来想要拥抱他。

死里逃生,失而复得,天知道他有多想抱住眼前的人儿,亲他吻他,告诉他他回来了。

临清却退了一步。

沈絮不解地看着他,“临清?”

临清将小宝塞到他手里,用力将他推出了房间,关上了门,而后抵在门上,簌簌发抖。

“临清?”沈絮拍着门,“开门,临清,我回来了。”

临清咬着嘴唇,眼泪像溪水一样,一刻不停地往外翻滚。

“临清,你怎么了?临清,开门!”

沈絮急了,离开的这几个月里,他每一日都在担心着临清,怕他受了自己牵连,怕他看不懂信里的意思还傻傻等着自己。

他能够想象被丢下的临清有多害怕,所以一朝得了赦免,便马不停蹄回来见他。

只是他没有料到,两人还没说上一句话,临清便把他推出了房门。

“临清,临清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临清深吸一口气,颤声道:“你回去吧……你回苏州吧……我,我不走了……我们就此别过……”

话毕,他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沈絮一怔,眼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化为一缕清朗。

嘴角慢慢弯起,“你不见我了?”

“……不见。”

“从前的事也不要了?”

“……不要了。”

“小宝也不管了?”

临清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不……不管了……”

外头便没有了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临清打开房门,空荡荡的堂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仿佛刚才的热闹全是一场幻觉。

临清蹲下身,抱着自己哭得撕心裂肺。

于是收拾了行囊,辗转难眠,次日清早,肿着一双眼睛,便要远走。

推开门的一刹,火红的花轿停在院子里,媒婆扬着手绢喜滋滋走过来,唢呐吹起来,锣鼓敲起来,不知从哪里哗啦啦涌进一群人,各个都是熟悉的面孔,各个都拱手说着恭喜的话。

临清错愕相望。

高头大马踏进小小院落,有人一身红衣翻身下马,缓步走至他面前。

媒婆将绸带塞进他手里,说着吉时已到,新娘请上轿。

那人轻笑,握住他的手,柔声道。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样来接你,你愿意同我走了么?”

临清一怔,眼泪潸然而落。

≈lt完≈gt

作者有话要说:嗯,就是这么豹尾的完结哒!

结局是好早之前就想好的,我一贯又很喜欢在高潮部分卡地结局,这个习惯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会有一个番外讲初遇的故事,一个番外讲之后的故事。

谢谢大家一路追到这,真的非常感谢~~

年尾最后一天哒,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哈~~

之后打算写一个小宝的短萌文,智障儿童和竹马小哥哥的故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

作为新手渣,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真的很感谢每一条留言和每一个建议,鞠躬一个!

然后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梗,可以留言告诉我哈,我都来写一写~

那么,这篇就到这里了,谢谢所有人~~下篇再见,挥挥~~

☆、番外一

六月的苏州,蝉鸣刺耳,热气袭人。

沈絮从堂哥那里喝完冰镇梅汁出来,晃悠悠往张府去了。

张家少爷张澜今日邀了一众少爷赏戏,他新买了几个胡姬,个顶个的美艳,会穿露肚皮的衣裳跳舞,腰肢软得像水做的一样。

沈絮才进了张府,就听到明快的琵琶声。

管家笑道:“已经开始跳了,就差沈少爷你一个了。”

沈絮笑笑,“堂哥那里耽误了。”也不说是嫌暑气太盛,所以贪了好几碗冰镇才出门。

管家将他带至张府后院,果然已经聚了□□个人,个个锦衣华服,谈笑风生,皆是苏州城有名的纨绔。

张澜道:“小絮儿姗姗来迟,得自罚三杯。”

沈絮拍拍自己的肚子,“容我先歇歇,堂哥那里灌饱了出来的。”

这一群人都是平时不务正业,时不时聚在一起饮酒作乐的主,坐拥家业,游手好闲,哪家有热闹往哪家窜,没有热闹便弄点热闹出来。

一个说:“小絮儿堂兄要娶乔家小姐了,这回总定下日子了吧?”

一个说:“沈兄倒沉得住气,先前那个耗到病死了,也没能进得了沈家的门,这个小乔小姐不知道有那福气也无。”

沈絮左右摆着张笑脸,一个字也不说。

众人议论了一阵儿,撬不开沈絮的嘴,也就转了话题聊别的了。

张府后院有一个大水池子,几人坐在池边的榭阁里。荷花开得正盛,莲叶遥遥,红莲婀娜,日头烈得很,水光粼粼的,晃得人眼睛痛。那池子中间造了一个亭台,要划船才到得了,这是张澜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放几个伶人到里头唱戏,扮成仙童仙女,美其名曰“蓬莱仙岛”。

张澜端了杯酒坐到沈絮旁边,指了那“蓬莱阁”,笑吟吟道:“龟兹国的女子,黑是黑了些,但眼睛最为漂亮,睫毛长得像扇子,你看,”他指了领舞的那一个,“中原的女子可做不来这样妖娆的身段。”

那女子□□着双足,抖动着肩膀正慢慢下腰,眼睛还望着这头,说不出的眼波如媚。纤细的腰肢露在外头,快要仰成一座拱桥了。银环叮铃相撞,配着琵琶声悠悠传来,满满异域风情。

“如何?沈兄若喜欢,我送一个到你府上,你那明雪院尽是小家碧玉,也该偶尔尝尝新鲜的。”

沈絮笑道:“张兄一番盛情,墨怀却之不恭。”

张澜大笑,“如此甚好,一会儿叫她们下来了,挨个让沈兄挑上一挑。”

沈絮但笑不语。

少年不识愁滋味,赏花遛鸟,游街逛市,哪个家里都养着几个姬妾,哪个又都不知情为何物。

有人笑道:“还是沈兄潇洒,上无高堂下无妻儿,来去不受拘束。”

便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我家那悍妇三天两头堵着我不让我出来,我都好一阵儿没去醉湘楼了。

这一众人都二十六七上下,早早娶了妻生了子,如今想出来鬼混潇洒,也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拘束得很。

沈絮也随他们笑,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倒不是不想成亲,姬妾养了一屋,情话说了个遍,却哪个都不是那个滋味。

戏文里说的两心相知,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成了一团迷雾了呢?

又聊到长安城的时局,玄武门事变已过十数年,太极宫那位似乎开始顾念旧情,有意恢复被他诛杀的兄长的地位,一干文武大臣摸不清圣意,不敢轻易站队,皆是观望踟蹰。

这些事沈絮素不关心,由他们去议论,自己坐在那里,不知在思索什么。

胡姬舞完了一曲,张澜怜惜她们跳舞辛苦,让人领下去沐浴更衣,又拍手让琴班上来演奏。

临清跟着师兄师姐们上了小船,心砰砰跳个不停。十四岁的小孩第一次登台演奏,显得有些紧张。

张澜买下这个琴班快两年了,平日闲来无事便会叫出来弹个曲助助兴,临清年纪小,师傅嫌他琴艺不精,一直未让他露过面。临清苦练了一年多,终于可以登台,心里的兴奋与紧张,涨得他手指都在发颤。

临沅握了他的手,柔声道:“莫怕,你坐我后面,忘了谱子就做样子弹,隔那么远,别人看不清的。”

临清点头,还是紧张,指尖都冒出一层细汗。

临沅笑笑,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温柔地看着他。

小船划过水面,漾起层层波纹,荷花潋滟,被船身轻碰,颤颤作瑟缩状,好似含羞的少女。

张澜指着水面对众人道:“仙童登岛。”

一众纨绔笑得东倒西歪,这张澜平素不爱念书,却喜欢附庸风雅,做什么都要安一个雅致的名号,还浑然不觉俗不可耐。

沈絮望去,只见一艘轻纱缦绕的小画舫穿行于荷叶之中,六七个白衣飘飘、或男或女的琴师抱着各自的琴端坐其中,确有几分味道。

画舫近了,划船的牵了绳搭了板,琴师们次第下船,凉风徐徐,衣摆飘飘,琴师们临风而立,倒也仙姿玉骨。

落了座,摆了琴,临沅回头望了一眼临清,以眼神安抚他,临清微微笑了笑,镇定了心神。

为首的女子素手轻拨,流畅的琴音便缭绕开来。

张澜坐在椅子上,得意地打着拍子,蓬莱岛上仙音袅袅,接天莲叶映日荷花,水光之中,一派旖旎逍遥。

沈絮素来知道张澜养的这个琴班,也听过几次曲子。这样的排场不是第一回见,大抵是因着暑气蒸腾看不真切,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有人唤道:“如此佳音,沈兄不作首诗助兴?”

便起了哄,要这位才子为那蓬莱仙音赋诗一首。

沈絮退却不过,只得应了。

张澜叫人拿来笔墨纸砚,铺了纸磨好墨,笔直接送到沈絮手里。

一位少爷端了酒过来,笑道:“无酒无诗,来来来,我喂沈兄喝一杯。”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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