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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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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圣城骑士作者:千佾

第20节

萧瑜心中讽刺地笑了笑。蒙吉萨这一役后,莱特的身体情况骤然变得糟糕,不管是他的母亲,还是雷蒙德,此刻都已经在盘算着耶路撒冷王位今后的归属问题了。阿格妮丝的打算便是让莱特生下有着他血脉的儿子——同样具有库尔特奈血统。

而雷蒙德,则将主意打到了茜贝拉的婚事上。

成为莱特的骑士后,萧瑜与茜贝拉的接触不少,这位继承了阿格妮丝性格的女孩,始终洞悉宫廷中的一切,对于自己今后的命运,也有着非常冷静的认识。因此在阿格妮丝给她安排与长剑者威廉的婚事时,她反而前去劝慰了莱特一番,表示自己是自愿嫁给他的,毕竟这桩婚姻对于耶路撒冷来说有着极大的益处。

但他们都清楚,这仅仅是一桩有着浓重政治色彩的婚姻,庆幸的是,长剑者威廉作为西欧贵族的代表,对茜贝拉还算尊敬,尽到了他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

萧瑜也非常清楚,对于茜贝拉的婚事,莱特从一开始便是心存愧疚,不容许别人再对此做出任何的盘算。因此明白雷蒙德的想法后,他便直接拒绝了。

但雷蒙德却步步紧逼:“说笑了,阁下与茜贝拉公主是多年的好友,并且您的意见深受陛下的看重,若是由您提出人选,陛下就算不满意,也是会好好考虑一番的。”

雷蒙德的长相很周正,让人联想到坚忍、果敢等等的骑士誓词,而他向来以正直公正的形象示人,因此在他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正义凛然的态度。

萧瑜双眼幽深,凝视着对方正直的脸孔,半晌,才开口:“雷蒙德大人的人选是?”

“巴里安。”

从雷蒙德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萧瑜并没有多少意外。贝里昂同托伦的汉弗雷一样,是温和派中举足轻重的一员,自他去世后,作为继任的伊贝林男爵,巴里安不可避免地与温和派走得比较近,雷蒙德以巴里安作为筹码迎娶茜贝拉,确实是温和派可能的手段。

但他不会想到,茜贝拉的婚事,不会那么容易。

“大人。”萧瑜停下了脚步,认真地说道,“伯爵大人,若是您把希望押在我的身上,那您算是找错人了。”

“茜贝拉的婚事,陛下不会这么容易就决定下来。从纯粹的政治联姻来看,他更倾向于欧洲的贵族,具体的原因是什么我想您也知道。”

“作为茜贝拉公主的生母,您认为阿格妮丝殿下会容许我插手她女儿的婚事吗——在她已经如此憎恨我的情况下。”

这句话刚说完,萧瑜便敏锐地察觉到雷蒙德眸中闪过的一丝诡异的光芒,那似乎蕴含着什么更加深层次的原因,只是他并没有探究出什么。

“最后,陛下对于茜贝拉公主此后婚姻的考虑——会更加注重公主自己的选择。请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萧瑜说的这几点,雷蒙德不会没有想到,只是他所打算的,并不只是茜贝拉的婚事而已,他希望借此达到的,是作为鲍德温国王最亲近骑士的公开表态。

阿格妮丝对他的厌恶已经明确地表现了出来,所有人都清楚,鲍德温国王将活不了多久,这位固执己见,从来不加入任何派别的骑士今后将会如何,众多人都带着写幸灾乐祸。若是他能够现在便站好队,为温和派赢取利益,那么在鲍德温死后,雷蒙德不介意将他从阿格妮丝的手下保下。

但是,他却不知道,萧瑜并不在乎。

或者说,他清楚地知道这位耶路撒冷国王会在什么时候死亡,自己今后的选择,他也清楚得很。

雷蒙德抬了抬手,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萧瑜却后退了一步,快速地说了一声“告辞”,便转身往自己的府邸走去,留雷蒙德在身后沉下了脸。

萧瑜的心情并不好,雷蒙德的打算是什么,他多少有些察觉,联想到莱特越加严重的病情,他胸口像是堵着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硬生生将自己憋得内伤。

因此,在回到府邸后,他没有理会手忙脚乱的仆从们,而是自己牵了一匹马,往城外奔去。

这种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距离蒙吉萨要塞不远的地方结束了。

萧瑜握着缰绳的手不知不觉地紧了紧,他眺目望向前方——那里,是一大片沙漠,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只有几颗沙漠植物零星地排布着,像是远古的战场,经历了时间的洗刷,依旧静默地存在,苍凉而悲怆。

沙漠的入口处,是鲜少有商队走过的一条小路,那上面,斑斑点点的黑色依旧点缀在黄色背景的土地上——那是已经干涸的血液。

骑士和士兵们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但这些血迹却依旧存在,昭示了当时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视线上移,当萧瑜的目光触及到那一块已经焦黑的痕迹时,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尽管他没有亲眼见到伊兹被架在十字架上烧死的场景,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一幕幕却始终挥之不去。

“驾!”心脏猛地揪痛了一下,萧瑜敛眉,甩动缰绳,驱动着胯下的马向那块地方疾驰而去。

但当他到达那块地方时,闯入他视野的身影让他怔愣了半晌。

那人披着宽大的披风,笔直地站立在那块焦黑的树干前,微微仰着头,眉眼间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与成熟。只是现在,男人眼中流露出一种无声的悲哀,也有着丝丝缕缕的怀念。

像是被男人的情绪所传染,萧瑜忽然感觉到自己喉咙干燥无比,梗在喉头的,是难以言喻的哀痛。

“哈德良……”

“伊兹曾经跟我开玩笑,她日后必然会死在战场上,只是她始终有个遗憾,那就是爱德华。”

萧瑜顺着哈德良的视线看向那块依旧高耸着的树干——那像是一个祭台。周围烧成灰烬的树枝已经被风吹散,只留下这一个架在小型高台上的十字架。

火刑,那是被判为女巫或者恶魔的人,才会遭遇的刑罚。

伊兹的笑容忽然浮现在脑海中,萧瑜沉默了半晌,才艰涩地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至少,她去世的时候,爱德华是陪着她的。”

话落,两人同时想到了士兵找到两人尸体时的场景。

沙漠的大风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瞬间就将他们包围。哈德良的宽大披风在剧烈的大风中发出猎猎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弥漫的气氛。

哈德良忽然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伊兹死前是否已经原谅爱德华,是否已经接受他的心意,我衷心祝愿他们能够在天堂快乐。只是,我也明白了一件事。”他的语气忽然慢了下来。

“什么?”萧瑜疑惑地看着他。

哈德良忽然转过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凝重,他定定地看着一脸茫然的萧瑜,问道:“萧,你清楚你现在的心思么?”

“什么意思?”萧瑜皱眉,直觉不妙。

“你对鲍德温陛下的心思。”

哈德良根本没有给萧瑜插口的时间,便自顾自说了下去,“自你遇见他后,你的注意力便被经常被他所吸引。我知道你并不是看重他的身份,而是自内心便关心他。但是我很疑惑,以你那般冷漠的性情,怎么会对一个孩子这样关心。”

萧瑜忽然感到语塞,在他得知沙漠中碰上的少年莱特是耶路撒冷的麻风王后,他的地位便在自己内心有了变化,但是他如何向哈德良解释这一情况?

“他患有麻风病……”最终,萧瑜只能从喉咙中挤出一句无力的辩解。

“不,你不用解释。”像是从萧瑜为难的脸色中找到某种好笑的事情,哈德良忽然笑了起来,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而自从你成为鲍德温的骑士以来,你一直在做一个称职的皇家骑士,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国王身上,与他形影不离。”

“你甚至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没有加入任何的派别,而是始终保持着独来独往的现状,只效忠于鲍德温陛下。”

“告诉我——”哈德良忽然跨出一步,拉近他与萧瑜的距离,身体紧贴,几乎到了鼻尖相对的地步。他的双手死死地握住萧瑜的手臂,将对他毫无防备的青年给禁锢住,“你对他到地是什么心思?”

“哈德良,放手。”努力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在对方的力道下,自己连扭动一下都不可能,萧瑜脸色沉了下来,皱眉冷声说道。

闻言,哈德良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嘲讽般的弧度。

“我总是告诉自己,不急。按照你的性子,只有从普通朋友慢慢做起,让你慢慢适应我在你身边的感觉,你最终总能明白,并且接受我的心意的。而不是这样——一直装聋作哑。”

最后几个字说出口,哈德良的眸子忽然变深,像是无尽的黑洞一般,将所有东西都吸进去,不留任何的痕迹。而他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凶狠,掺杂着抹不去的痛苦和挣扎。

萧瑜还没从哈德良所说的话中反应过来,便感觉眼前一黑,嘴唇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按压着,紧接着,那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野兽啮咬了一般,让萧瑜猛地醒过神来。

近在咫尺的,是哈德良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他的双眼如同困兽般死死地盯着自己,眸中的绝望一闪而过。萧瑜甚至有种错觉,他是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做出这件事情的。

唇上狂风暴雨般的掠夺忽然缓慢了下来,换成温柔的舔舐,紧接着,他的嘴唇被撬开,一阵黏腻的触感长驱直入,在牙床各处肆意侵略着,不放过任何的角落。

口腔中的冲击太过剧烈,呆愣着的萧瑜只感觉后背猛然升起一阵酥麻感,沿着遍布全身的神经传递到四肢,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片刻,萧瑜终于从这酥麻感中惊醒过来,他剧烈地摇动头部,避开哈德良紧贴在自己嘴唇上的动作。

“你在干什么?!”

猛然间爆发的力量让沉浸在方才美妙感觉中的哈德良被迫松了手,他看着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萧瑜,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抹去嘴边残留的晶莹液体,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所明白的,便是在死之前,必须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终于平静下来的萧瑜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他死死地咬着牙,抑制住胸腔内快要爆发出来的怒意,一字一句,冷硬地说道:“记得你的身份。”

说完,他便猛地转身,牵过一边的马,翻身上去,向原处疾驰而去。

直到萧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哈德良才重新抬手,抚摸着嘴唇,仔细感受当时的触感。下一刻,他若有所感地抬眼,看向远处的山顶。

那里,一个人影静静地矗立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第111章泉水谷

对于感情这件事,萧瑜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感到迷惑。中世纪的二十多年生活让他早已学会了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生存上,即便是现在成为莱特的骑士,他也不认为自己在今后的日子依旧是安全的,所以,他一早便将感情这种事情摒弃在了自己日后的计划之外。

但他始终逃避不开的,是哈德良的态度。他喜欢自己,这件事在多年前便已经明朗,并且被骑士团中众成员开着玩笑,但萧瑜始终认为,哈德良只是一时的错觉,时间久了,他便能够分清自己的感情,只是因为长期没有接触女性而造成的短暂冲动而已。

这次莫名其妙被强吻,萧瑜心中是愤怒大于羞恼,更有一种被侮辱了的感觉。圣殿骑士团中这种男性情人并不少,但仅限于普通骑士,他们两人,一个是男爵阁下,一个是鲍德温国王的骑士,若是传出这种事亲,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另一方面,则是萧瑜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回应哈德良。

多年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拒绝。

这件事情之后,哈德良便再也没有出现在萧瑜眼前,就连他作为男爵前来耶路撒冷汇报情况的时候,也只是走一套公式化的套路,然后很快便自圣城离开。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次在议事厅见到风尘仆仆的哈德良时,萧瑜都能发现,男人脸上越来越严重的阴郁和憔悴。

两人关系越来越疏远,就连莱特都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他向萧瑜询问,却只得到对方略显抗拒的摇头,之后他便没再探究下去。

一切都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下去,原本的矛盾在刻意的忽略之下逐渐被掩盖。但命运总是在人不经意间做出骤然一击,让人无力招架。

萧瑜没有一刻如此后悔自己的记忆力。

他握着手中薄薄的信纸,那上面的黑色字迹潦草凌乱,明显是执笔者在紧急的情况下匆忙写就的。

泉水谷,遭遇萨拉森军队。

前世模糊的记忆终于浮现在脑海中。蒙吉萨战役之后,萨拉丁没过多久便再次发动了进攻,他记得清清楚楚,在这次战役中,拉丁十字国家死伤惨重,莱特本人也差点死在战场上。

“通知各个贵族,让他们尽快召集人马,随我前去温泉谷!”莱特在见到手中的信纸后,快速地浏览片刻,接着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吩咐侍从传话下去。但还没站稳,他便重新倒了下去,被萧瑜一把接住。

接触莱特身体的瞬间,萧瑜便感觉到少年后背的肌肉在颤抖着。视线上移,对上莱特面具遮盖下的双眼,他愕然地发现,莱特紧紧地闭着双眼,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

“怎么了?”

蒙吉萨一役后,莱特的身体状况越加糟糕,这种恐怖的病症终于蔓延到了他的脸上。萧瑜犹记得莱特那日发现自己脸上的肌肉开始腐烂的时候,将所有人拒绝在门外的情形。他强行破开门上的锁,进入那间重新恢复昏暗的房间,触目所及的便是少年缠满绷带的背影。

听到声音的莱特慢慢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萧瑜,他的双眼在一瞬间闪过某种光芒,接着便如同火堆中奄奄一息的火苗渐渐熄灭了下来。

萧瑜这才看清楚莱特脸上的情况。尽管他的心中早有预感,但面对少年狰狞的面部时,他还是不免吓了一跳,心中也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

原本清俊的脸庞此刻已经布满了脓包,将他光滑的皮肤撑开,脓包内,浑浊泛黄的液体隐约可见,其中有几个,已经破裂开来,渗出丝丝液体。

少年说,他不想面对其他人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目光,不想接受那些贵族隐秘的窥探。萧瑜明白这个要强的少年极强的自尊心,便让人给他做了一个面具。自那以后,萧瑜便再也没见到他将那面具摘下来过。

此刻少年倒在自己怀中,原本结实的身体已经消瘦不堪,像是随时都会随风消逝,徒留一具没有生机的骨架。少年睁开眼,勉力撑起自己的身体,摇了摇头,接着转向下面的侍从,虚弱地说道:“命雷蒙德和巴德带人前往雅法门,我等会儿就去。”

“等等!”萧瑜叫住了应声后打算下去的侍从,接口道,“只让他们带人前去雅法门便可。”

“陛下,你的身体不可能支持你去泉水谷,若是遭遇什么不测,不是耶路撒冷能够承受得起的。”萧瑜将莱特重新按回座椅中,郑重说道,“我代你前去。”

“但是……”

萧瑜截断他的话,哈德良已经处在危险中,他不想让莱特也遭遇险境:“这次的攻击太过迅速,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够糟糕了,我不想再发生蒙吉萨后出现的情况。”

两人同时想到了那场战役胜利后,莱特倒在萧瑜怀中的情况。

半晌,少年才点了点头,自面具后面传来的声音瓮声瓮气,像是隔着一个时空一般遥远:“那好,你好好保重。”

少年的表情隐藏在面具后面,萧瑜无法分辨在说出这句话时候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表情,但他发自内心的关心与担忧,他却清楚地感受到了。

告别莱特后,萧瑜直奔雅法城门。那张信纸被他细心地叠好,放在了怀里。

哈德良——等我。

————

泉水谷。

哈德良奋力地挥动着手中的大剑,向眼前脸色狰狞的穆斯林士兵砍去。不远处是圣殿骑士团的成员,团长杰拉德便在其中,只是此刻的他们,多少有些狼狈。

多倍于自己的萨拉森人在他们没有防备之下打了个措手不及,将他们逼到了泉水谷。狭窄的通道中,圣殿骑士团和金蔷薇的成员被迫分散开,无法组成有效的阵型,只能单枪匹马对上来势汹汹,自高而下的萨拉森军队。

手臂忽然传来一阵热辣的疼痛,哈德良险些握不紧手中的大剑。

“团长!”

“团长小心!”

那是金蔷薇的老成员。尽管他已经被册封为男爵,外界众人对他的称呼是男爵大人,但这群多年前便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始终坚持叫他“团长”而非“大人”。

“没事!”躲过前方马穆鲁克的冲击和对方砍在自己头部的弯刀,哈德良沉声回了一句。

周围的众多马穆鲁克在解决另外的骑士后慢慢朝他靠拢,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

哈德良心中沉了下来,眼前一对六的局势,他没有赢的可能。只是,除了继续战斗,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啊——”一名马穆鲁克大喊着,驱动着胯下的战马向他冲过来。他的手中挥动着带有铁刺的硬头锤,直直往哈德良的头部砸过来。紧随而来的,是他身后另几名骑兵,他们手中都持着弯刀,冰冷的刃部还残留着被他们杀死的其他骑士的血液。

前后的夹击同时发动,哈德良忙抬起手中的大剑迎上前方的硬头锤。

“铿——”一阵火星飞溅后,哈德良顺着对方的力道收回大剑,恰好此刻,后方的弯刀尾随而来,颈部泛起一阵冰凉的感觉。哈德良猛地将大剑往后甩去,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后,大剑稳稳地卡住了三柄弯刀,两方一时僵持着。

“啊!”身侧再次响起一声怒吼,紧接着,哈德良的手臂蓦地一凉,他持着大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而察觉到这一动作的几名马穆鲁克立刻加重了手中的动作,其中一人立刻收回弯刀,再次向他肋间劈砍而来。

四处都是攻击的刀剑,哈德良试图抬起手中的大剑,但手臂处再次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整只手都抽搐了起来。

“哐当——”大剑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随着这声脆响的,是硬头锤砸在胸甲上的剧烈声音,接着,混乱的马蹄声中,弯刀刺入人体的钝响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在哈德良耳中响起。

他只来得及抬起右臂,抵住左前方劈砍过来的弯刀,只是身后和右侧的攻击,却已经无力再抵挡。

全身各处传来深入骨髓的疼痛感,哈德良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肋骨断掉的声音,以及自己体内鲜血不断流失的冰凉感觉。

远处,圣殿骑士一个个倒下,杰拉德的身影在慌乱的逃窜后,终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天际,而他身边的兄弟们,所有金蔷薇的同伴们,都已经一个个地倒下,有几个还伸着双手,向自己这边爬过来,口中不断地喊着“团长……团长……”

哈德良无力地倒在地上,他的胸甲已经被硬头锤给砸出了一个硕大的洞,一柄细剑插在他的肋骨处,而他的手臂,也已经被弯刀给割断了筋骨,他甚至无法握紧双手。腿部的伤口深可见骨,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听说这是金蔷薇骑士团的团长?”上方投下一片阴影,那是一个马穆鲁克士兵。

“也不怎么样嘛!”他忽然抬起脚,踩在哈德良的脸上,还细细地碾压了几下,“我们几个人围攻之下,他就倒了。”

“你想想我们费了多少人才把他给干下。”旁边传来另一个声音,他抽出插在地上的大剑,走上前来,看着狼狈地倒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的金蔷薇骑士团长。

哈德良眼前被血液所覆盖着,待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向上方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带着圆盔的马穆鲁克。他冷凝着脸,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剑,口中冰冷地说道:“金蔷薇骑士团长,这算是我们马穆鲁克对你的回礼。”

话落,大剑直直地落下。

————

萧瑜带着临时拼凑的五千骑士和步兵,全力奔向泉水谷方向。直到看到迎面而来的身影,萧瑜猛地勒住了战马,倾过身一把抓住杰拉德的领口,不顾他呼吸不畅的痛苦表情,扭曲着脸庞狠狠问道:“告诉我,哈德良呢!哈德良在哪里?!”

“萧!”巴德在一边抓住他的手,“你放开手,让他说话!”

“告诉我哈德良在哪儿!”萧瑜心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这种感觉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让他一瞬间慌乱了起来。

萧瑜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就连巴德在一旁也无法让他松开。被死死勒住领口的杰拉德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情况,就算口中呼吸不畅,也挣扎着说道:“还……还在后……后面……”

将眼前的圣殿骑士团大团长狠狠地掼在地上,萧瑜猛地催动着胯下的马,往杰拉德前来的方向冲去。

“哈德良——”

待慢一步的巴德和雷蒙德带着身后的人赶到泉水谷时,两人见到的,便是漫山遍野的死尸,和尸体堆中,跪坐在地上,抱着一具尸体嘶吼的男人。

男人的怀中已经沾满红色的血液,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而是双手死死抱着怀中的脑袋,满脸泪水地抬着头,朝天空发出嘶哑的吼声……

第112章居伊

萧瑜以为,在中世纪生存的这二十多年,已经足够他看淡自己身边的一切。金蔷薇随时可能倒下,而身边的朋友,也随时可能死在战场上,甚至他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在萨拉森军队的攻击中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

但当他真正触摸到哈德良已经失去体温的身体时,他蓦然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整个人生都昏暗了下来。

那种绝望的疼痛感,深入骨髓,无论他怎么逃避,都躲不开这种痛苦。他总是想起最开始相遇的时候,哈德良对自己穷追不舍,在将自己收入金蔷薇骑士团后,他总是不动声色地关照着自己,看着自己真正融入骑士团中,他会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还会想起这位年轻的团长在自己每次状态不对的时候默默地待在自己身边,小心地照顾着自己,避免自己做出伤害自己,也伤害他人的行为。

……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萧瑜甚至感到一丝疑惑,自己为何会将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记得那么清楚,但是一切都像是黑白的默片一般,在脑海中自动播放着,始终挥之不去。

几日下来,莱特见到的,便是一直沉默着,将自己彻底封锁在府邸中的萧瑜。

“萧——”莱特看着眼前背对自己的落寞背影,犹豫着开了口。

他的印象中,萧瑜从来没有表现出如此难以接近的状态。他给人的印象永远是冷静沉着,就算是在战场上的厮杀,他也永远保留着一份理智。

但现在,萧瑜整张脸上都被痛苦所覆盖着,或许是由于多日来的情绪波动,他向来干净整洁的下巴冒出了大片的胡茬,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衣服的前襟散开一大片,露出白色的里衬——那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白色。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柄大剑的剑柄,那剑简单朴素,没有任何宝石装饰,剑柄处已经被摩挲得发亮,完全是一把老旧的大剑。与简朴的外表极其不相称的,是锋利的剑刃。没有人会低估,这柄大剑已经砍杀过多少敌人,泛着森然寒意的剑刃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几乎将它周围的一切都冻结起来。

“陛下……大人这样子……已经好几天了……”领着莱特进门的侍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位少年国王的表情,略带犹豫地向他禀告萧瑜的状态。

闻言,莱特双眼沉了下来,他抿紧了嘴唇,挥手示意对方下去,这才向如同雕像般坐在石凳上的萧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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