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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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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车司机作者:木八格

第6节

林爷爷沉默不语,林错也不说话,静静听着听筒里的电流声,心情居然平缓许多。

“你不要怪她。”林爷爷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林错露出苦涩的笑,我不怪她,我只是,我只是很想很想她。

矛盾的两面,一面开解自己,一面忍不住臆想,如果我没有生这个病,那么她会不会爱我,会不会在离开的时候想起带我一起走,或者会不会来找我见一面。

自我安慰又自我厌弃。

林错昏昏沉沉睡了两三个小时,醒来后天光大亮,暴雨过后天气晴朗高爽,金色的日光铺在床上,可他依然郁郁不乐,难过地要命,梦里忆起从前被人笑被人欺负的日子。

大人说,你要坚强。于是他筑起高高的白色围墙,四四方方,人被困在其中,偶尔有人进来,又因各自的事出去忙碌。他一直待在里面,有一天偷偷开了一扇小窗,看人来人往,看许许多多默剧。听不见污言秽语后,却更加孤独。

如果我不生这个病就好了。

那样也许我会更开朗,有更多朋友,不必被人笑话,可以更加坚强挺拔,也可以,留住更多人,比如妈妈,比如奚岳岑。

林错转身紧紧抱着另一个枕头,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心。被压抑的沮丧和自卑重新席卷大脑,红肿的眼睛又涌上酸涩感。

谁也留不住。心脏如果能撕裂就好了,把所有的顾忌和怯弱都抛下,只伸手抓住自己想要的,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

如果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如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没有过往的伤害,只要能留下一些难以割舍的温暖,只要能得到无论什么形式的爱,那么我愿意……

一阵急促的铃声拖回林错的意识,是奚岳岑发来的消息:今天太阳超级好!可以趁休息日出去晒晒太阳。ps给你快递了新学的药膳,刚做好的,估计还有两个小时能到,记得吃~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林错将手机抛到一边,为自己刚才的妄想感到好笑。继续扑倒在柔软的床上,他准备再也不想这些东西,好好睡一觉起来赶稿。

矛盾反复循环,林错依旧是林错。

谢谢看文么么哒(づ ̄3 ̄)づ

今天是短小君,顶锅盖逃走~

请假:今天心情极差,怕虐待小两口就不更了。

下次更新还是后天~

估计十一月底完结吧~车也会开

第二十六章

“根据近一周的温度显示,东川市已有连续五日以上平均气温高于22摄氏度,本市正式进入夏季……”

林错听着电视新闻整理出差的行李,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夏天,低温乳品的高峰季又来了,转眼林错在乳邦邦工作也将近一年半,时间不算长,但姚晓晓就偏偏选了林错一起跟去乌市开会。

这是林错第一次坐飞机,心里不免有些不安,边叠衣物边瞎想那大铁鸟万一掉下来他该给爷爷奶奶留些什么话……转而又想好的不灵坏的灵,赶紧“呸呸”两声去霉气。

门铃响,林错站起来去开门。果不其然又是这一片的快递小哥。

“嗨,您在家啊,这回买的东西可真多哈,老沉了。”快递小哥几乎三两天就上门给林错送货,一来二去两人竟然熟了起来。

林错签单子,浅笑道:“辛苦你了。”随即又把放在门边的一瓶未开的饮料递给小哥,小哥也不推辞,笑呵呵地告辞。

刚关上门,信息就来了。

奚岳岑:听说你明天去乌市出差,给你寄了点东西,可以缓解在飞机上的不适感,还有夏天了别不舍得开空调,我托人买了点外地正宗的祛湿药材,可以泡茶喝……

林错心里好奇,出差的消息是昨天下班刚决定的,他怎么会知道。

手机又叮叮两声,还是奚岳岑: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嘿嘿,我看到小张朋友圈说他这几天放假,问了他才知道你要去出差的[得意][得意]

林错无语。

随后奚岳岑又发来一大段整理好坐飞机几大注意事项,他懒得看。他拆了快递包装去找有没有价格标签,边拆边心痛。

这两个多月的包裹压根儿不是他买的,全是奚岳岑这家伙自说自话给他寄过来,他一开始声明了好几次让他别寄,还寻着原地址退回去过。可全都不管用,如今他只好每次找价格标签,找不到就去网上搜差不多的商品自己估估价,然后再转账过去,奚岳岑不要这钱他就威胁要搬家。

其实林错哪里会搬,预付了三个月房租呢,现在还剩下一个月。

如此一来开销就越来越大,林错就更加不想理睬奚岳岑。

林错有一次在休息室不小心听见几个女孩围在一起讨论少女心事,大概是一个姑娘看上了it部某小伙子,告白被拒不甘心,另外一个稍大一点的姑娘就让她先殷勤地追一段时间,送送早餐、做做便当,微信上多“骚扰骚扰”,等那男生习惯了她的存在,再突然冷淡几天,那男生自然会念起她的好,此时再出手保准手到擒来。

他听的第一反应是受教,万一哪天写也能用上,等到对奚岳岑不胜其扰的时候,终于顿悟原来他正在“殷勤”阶段。

奚岳岑退了三百块回来,发消息道:没那么多钱,都是很平常的特产。

晚上林错服了药后早早地睡了,为了明天能早起赶飞机,奚岳岑的“晚安”讯息掐着点来,也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林错迷迷糊糊间怀疑奚岳岑在他家里装了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要不然怎么每次都能猜准他的决定呢……

哎,奚岳岑这晨昏定省,嘘寒问暖的“上赶着”阶段到底什么时候能进入“冷淡期”啊!

结果林错次日还是起晚了。

等他匆匆洗漱完提上行李箱出门的时候离起飞还有两个小时不到,坐公交是来不及了,他小跑着奔去门口打车,早高峰时期还不知道能不能碰上空车,林错愁得眉头皱成一团。

经过一辆深灰色路虎时,车主轻轻按了喇叭,林错下意识循声望去,奚岳岑摘了墨镜弹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你怎么在这儿?!”林错喘着气惊讶地大声道。

奚岳岑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来跟踪你呗。快迟到了吧?上车,我送你去机场。”

林错下意识回绝:“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奚岳岑任他去,安安稳稳地坐在车里。等了五分钟,来来去去出租车倒多,就是没有一辆空的,林错忽然想起时下流行的打车软件,赶忙掏出手机想订一辆才发现,他根本没有装这些软件!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扶着行李箱的把手,肚子还咕噜咕噜叫。林错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暗暗给自己打气,决不能上奚岳岑的车,空车马上就会来的!

奚岳岑驱车稍稍朝前走了两步,停在林错面前,“只剩一个半小时了,这是你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差,别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打车去机场收你一百块,走不走?”

他前面说的像是爸爸教育儿子,后面一句又变成了痞痞的车夫口气。林错权衡再权衡只能认栽,恨得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都怪自己睡过头!还白白浪费一百块。

奚岳岑眷恋地从后视镜里看林错装箱子,一脸地痛苦,眉头挤成川字,还露出一颗小虎牙咬自己。他忍不住笑了,笑得宠溺温柔。

到了机场林错递过一张红票子低声道了谢就匆忙跳下车取箱子,期间一点眼神交流都没有,奚岳岑看他惊到的模样真是好笑又无奈。

“往那边走。”见林错站在大门口左右张望,奚岳岑忍不住出声给他指路。

林错顺着他指的方向隐约看到公司的几个同事,向前走了两步之后,不情不愿地回头:“谢谢,再见。”

奚岳岑笑得阳光灿烂,将林错不知所措的神态都看在眼里,脑中忽然冒出一个词,叫傲娇。林错虽然装得冷静而无所谓,其实也不过是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绷着脸皮故作镇定罢了。

直到林错同大部队会和,一起消失在人群中,如鱼入大海而不可寻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奚岳岑也不是有多大的神通,只不过常常掐着点等在林错家门口,远远地看一眼再走。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好笑又吓人,可就是忍不住,信息林错从来不回,一页页都是奚岳岑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就只好跑来望梅止渴,否则的话身体里就好像有千百根细密的针从内向外戳他的皮肤,又麻又痛。

忍耐一周,忙过了期末考试就起了个早来看他,本来想看一眼就回去补觉,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让他碰上个大福利。

奚岳岑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依恋一个人的一天。

手机进来一条消息,趁着红灯的空隙他瞟了一眼,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去赴约。

市中心一家休闲咖啡馆内,上午刚开门,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人,奚岳岑报了个名字后便有服务员领着他往深处走,早有人端着已经凉了的咖啡在等他。

“庄教授。”奚岳岑就坐后先打了声招呼,然后点了杯清咖。

庄子兮将将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放下手中的杯子,带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这么早请你出来。”

奚岳岑摆出一个大方的笑容,“没事儿,正好我送朋友去机场回来。”

庄子兮若有所思地“哦”了声,状似犹豫,视线落在玻璃面的桌上。奚岳岑也不先开口,他自从比赛结束后没有再和庄子兮联系过,更是从来没有什么学术方面的交流,想也知道这回庄子兮约他出来干什么,奚岳岑替林错心里堵着一口气,对着长辈没有不尊重但也没什么好脸色。

还是庄子兮先打破了沉默,“你和林错……是朋友?”

“对。”

“那他现在,怎么样?病好了吗?”庄子兮始终没有抬起视线,只捏紧了搅拌勺,机械地搅拌着还剩下一点的冷咖啡。

奚岳岑默默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来赴约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还是只不过是多管闲事,“还行,工作……也还不错。至于病情,我不大清楚,体质比较差吧,一直有在服药。”

庄子兮惊讶地抬头,眼中满是询问,“服药?他没有做手术吗?”

“不知道,他没提过,我也没问。”奚岳岑浅尝一口刚送上来的咖啡,“您既然这么关心,为什么不亲自问他呢?按理说我不该过问他的私事,也不应该泄露他的个人隐`私,只不过……”

奚岳岑审视地看了眼庄子兮,她的关切和担心此刻那么明显,“只不过,在我认识他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一直将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想体谅素未蒙面的母亲,可缺失就是缺失,宽容和谅解并不能替代这份感情。”他顿了顿,复而又道:“他非常珍惜他母亲留下的书,每一本都用包书纸包好,定期拿去晒太阳、换新的包书纸,翻阅之前一定要把手洗的干干净净。”

庄子兮又看向窗外,碎发落下来遮住了眼也没有打理。

奚岳岑说的很少,两个人静静地坐着,想着同一个人。

“马上就要七月了……小错出生的那一天可真热,”庄子兮强迫自己直视那个夏天,泪水氤氲,“他哭的特别小声,外面的蝉声都能盖过他。”

那天她在镇上的医院生产,出了好几身汗,用尽了精力却还清醒着,身体很疲惫,精神却感到无尽的悲哀,护士把孩子抱过来给他看,庄子兮只看了一眼。

他在她肚子里九个多月,亲眼见到的一刹那,庄子兮心中一片柔软。

堕入昏暗前她想,那是我的孩子啊,我想要爱他。

谢谢各位看文的宝宝!!感恩o(n_n)o~~非常抱歉前天没更,然而也并没有什么补偿…/(ㄒoㄒ)/那就继续剧透一下?大约还有五六章左右林错就能试着去接受大喜辣!(希望大家不会觉得突兀…其实我都有铺一些心理变化der…)

第二十七章

出差结束后林错动了搬家的念头,联系了原先小区的物业,被告知那间小地下室早就被租出去了,他在网上搜了好多天又再三衡量,决定续租现在的一室一厅。

相较于一年前他的境况好了一些,而且当初搬进来前奚岳岑费了好大的功夫装饰摆弄,处处透着舒适和温馨,林错是个喜欢蜗居的人,安了窝没多久又要走的话整个人都会觉得蔫蔫的提不起劲。

跟房东签完合同、交了三个月租金后,回来的路上林错买了一小袋高级猫粮,搬到了隔壁小区后他又认识了几只小猫咪,还惊喜地发现黑猫一家大摇大摆地爬上景观亭,原来它们的活动范围是在这相连的两个小区内。

他把猫粮包装拆开照旧放在假山边上,待一只胖猫领着众猫一步三试探地走进他身边,“今天是我生日,请你们吃顿好的。”他说罢傻兮兮地笑出声,然后离得远远地坐在石凳上瞧。

一大早老家就来了电话,爷爷奶奶挨个喜洋洋地同他讲话,还不忘叮嘱他煮长寿面,林错嘴上应和,挂了电话该干嘛干嘛,一点儿都没有多数人生日当天该有的喜悦和重视。

哦,还是有一点点重视的,他给流浪猫们买了店里最贵的猫食庆祝。

半个小时不到,这场生日宴会就散了,林错也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准备回家。

眼熟的路虎停在楼下,奚岳岑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林错想悄没声地溜上去,结果还是被叫住了。

“林错!”他兴奋地下车,疾走两步又突然大拍脑袋,钻进车里提了一只小巧的蛋糕递过去,“生日快乐!”

林错诧异地挑眉,没接。

奚岳岑也不收手,“呃……我之前不小心看过你身份证,就记下了日子。”不是,是那天庄子兮告诉他的,他不想让林错困扰,所以没说实话。

“对了,今天来找你是因为范深,我记得你很喜欢他?他今天在东师大有个小讲座,不对外开放,不过我和里面的人有交情,能让我们俩进去。范深不是极少有讲座的么。然后顺便,顺便买了个蛋糕。”奚岳岑眼睛亮晶晶地含着希冀,额头上被太阳晒出一层细密的汗。

林错一听范深的名字就有点迈不动道,脸上仍旧拒人千里,心里雀跃地要飞起。

是范深啊!!封笔声明四年之后重出江湖的范深!!写书十几年只开过两场签售会的范深!

一般人对林错的印象,说的好听是高冷,说的难听的是面瘫。奚岳岑和他处久了,潜移默化地就知道了林错眉头怎么皱是生气,唇角怎么翘是困惑,眼睛往哪盯是喜悦……

他再接再厉,“是小型讲座,期间还能和范深面对面交流,范深和东师大的中文系教授是相熟,所以才能请来,名义上是心得交流。”

林错的心又是一动,可这么一来又欠了奚岳岑一个人情。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林错若是真想斩断他们之间的牵连,就得断然地拒绝,像这样迟早被煮成熟青蛙。

可是一个“不”字还没出口,林错的眉毛先拧做一团。

范深真人!想到会错过,他的心就钝痛,狠狠地一咬牙道:“去。”大不了之后再还奚岳岑!

上了车后林错还是有点丧气,自己特别像个没有自制力的小孩,明明说好睡觉后不能再吃糖了,却还是忍不住爬起来偷偷地含一颗,还要安慰自己说:“没事儿,难得吃一颗牙不会坏的。”

路上奚岳岑详细讲起这次讲座的流程、内容等细节,没一会儿雀雀而起的期待和激动就盖过了罪恶感。

抵达小报告厅的时候讲座已经开始了,范深没有站在台上,反而随意地靠在第一排座位边。他本人和林错在网络照片上见到的并无二致,穿的干净齐整,换了一副黑框眼镜,颇有儒雅之风。他是左撇子,习惯用右手抬桩头部位来调整眼镜位置。

林错两人找了末排空位就座,因为是小型报告厅,只能容纳一百来人,座位紧凑,呈扇形,即使坐在最后一排也能看得清晰。

自由交流环节预留的时间占了近一半,来的大多是中文系高材生,也有传媒、编剧等其他专业的学生,氛围空前热烈,讨论的问题有前沿有深度。林错听的入迷,一会儿抿唇思索,一会儿提笔记录。

算起来范深只比在座的百来人大了十多岁,他常被称作是新一代文学界的领军人物,这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不似其余因这圈里纷乱暧昧的纠葛而拉出来南郭先生们,范深的真才实学以及思考的角度深度都令人折服,他为人又低调,书迷们都逮住机会要好好地请他交流答疑。

范深也大方随性,询问了几位工作人员,确定该报告厅接下来没有人预定,并且即使延长时间也不会在手续流程上有影响后答应可以再留一个小时。

直到结束林错也没提问,人都散光了他还是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也没注意到奚岳岑去了哪儿。

“我看刚才范深走过来的时候你盯着他看,要不要去隔壁休息室请他签个名?反正他还有时间,还能私下说说话。”奚岳岑趴在旁边,怕惊扰到林错,小声地建议。

写完最后一个字,林错才说:“不用,能见到,还能听到他表达很多想法就够了。”

奚岳岑稀奇地问:“真的不见?你不是他的迷弟么。”

林错听他那个用词,又新奇又好笑,憋不住笑了一下,“真的不用。”说罢他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六点多了,“你接下来有事没?我请你吃个饭吧,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没事没事,我特别有空。”奚岳岑蹲着,双手交叠趴在桌上,下巴枕着手背,一听林错主动请他吃饭,喜得秒露八颗白牙,大狗一样恨不得摇个无影尾。

地点是奚岳岑挑的,就在大学城内,是一家极具棒国特色的烤肉店,叫棒uple!,简称棒咖。一来这家店的价廉物美,算是中等的消费层次,老板是奚岳岑的直系学长,毕业后和读书期间来交流的棒国女友一起开的,他们一帮学生常在这儿聚会,既有折扣又有好货;二来棒咖的装修完全符合年轻人的喜好,重隐`私又带着活泼,气氛热情但不吵闹,非常适合促进感情。

奚岳岑走在前头带路,林错落后半步。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店内生意红火,还要排队等号。奚岳岑结果号码纸一看,前面大约有六七桌的样子,店外摆了休闲区供客人等位,白日里用于遮阳的庭院伞被收了起来,边赏月边聊天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本来还想和林错文艺一把,结果店内靠窗位的四个学生见了奚岳岑,连忙在里面比划要把他拖进来一起用餐。

奚岳岑顾忌林错在,怕他不习惯和陌生人同桌,况且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二人世界呢,谁乐意被人搅和,于是示意他们可以等一会儿。

一个高挑的青年不干了,拿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接着往桌上一扔就抬腿朝店外走。他吊儿郎当地插着口袋,一双深邃的睡凤眼一挑,左边眼角的泪痣也跟着跃了一下。林错正面对着那青年,看他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带着点雅痞、透着些慵懒。他穿着简单的黑t,还戴着一根细细的链子,坠子是用同样纤细的线头勾勒出的银色树叶。这项链颇为女气,林错看着觉得别扭,可戴在那人身上又不突兀。

未及细品,那人一掌拍在奚岳岑背上,状似恼怒地说:“哎哎哎,大喜,咱可好久没聚了啊,听说你上次金融大赛还拿了金奖,哥几个还想一起庆祝,结果半天找不着人,哼,你可比我还忙。”

奚岳岑连连讨饶:“痛!小安哥,我哪儿敢老往您面前凑,灏哥不得吃了我啊。”

“哼。”那人回头看了眼往这边瞧的三人,像是不经意,又像是不由自主。

林错忽然觉得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傲娇”。

“这位是你同学?”

“是我朋友,林错。”奚岳岑介绍,“林错,这是我发小兼学长,何安,你直接叫他名字就行。”

何安不服气,“敢情你打小叫我哥叫的不情愿是吧?还特意强调个什么劲。走,今儿你荷包不出出血,叫你灏哥揍得你流鼻血!”

奚岳岑无奈地看向林错,瞧他点了头才顺从地跟着何安进去。他们俩落后几步,奚岳岑小声地解释这几个都是他的好友,人品极好,也容易相处。

林错无可无不可,反正一顿饭,咬咬牙就过了,还能避免他们两个人独处。

第二十八章

何安他们四个大男生,个个人高马大又胃口极大,所以选了个大半包围桌,把边上的珠帘放下就自成一方天地,因此多加两个人也不挤。

其中一人见何安把人带了进来,自发地坐到对面何安两人那一排,空了两个位置出来。奚岳岑怕林错坐中间不适应,坐最外边被服务员上菜打扰到,笑嘻嘻地对另一人说:“若明儿,换换呗。”

汪若明睨着他,“什么好处?”口头上讨好处,却已经先行站起来让他们俩坐里面。

“叫服务员!上肉!”

服务生过来收换了盘子,换了一应工具,又上了几大盘肉和果蔬。期间奚岳岑简单介绍他们认识。

和林错坐在一排的叫汪若明,个子在这几人中不算高,稍稍有些胖,人又白,像个白团子,他和奚岳岑初中起就是校友,如今同系不同班;一开始坐到对面的那个叫陶滔,外号套套,科技大的,今年研究生刚毕业。

对面坐中间那个就是他们在外面提起的“灏哥”,全名李如灏,戏剧学院导演系,看上去有点冷淡,对上林错这个怕生的,就见两个人都板着脸互相微微点头。

何安看得煞是好笑,老母鸡一样咯咯咯笑个不停,李如灏无奈地看他,他便低下头去吃早就烤好淋上酱的鸡翅,只吃了一口就讪然放下,抱怨道:“不烫了。”随即用筷子夹起放进身边人的盘中。

“谁叫你刚才不吃。”李如灏白了他一眼,不像是在责怪,反而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林错二人没来前一直是李如灏在勤勤恳恳地料理烤肉,如今奚岳岑来了他自然不用再操心,他们打小一起吃喝玩乐,李如灏的习惯奚岳岑都懂,也就放心让他来。况且他们俩虽然年纪相仿,到底差了一辈。奚母曾跟着李如灏的父亲学过几年小提琴,虽然李父只比奚母大十岁,她还是喊了几十年老师,十分尊敬,所以奚岳岑虽然叫李如灏哥,见着他的时候还是恭敬乖巧的,不如同何安一起时那么嬉皮随性。

汪若明他们早就来了,吃的也差不多,故而上了壶解腻的茶以聊天为主,偶尔再尝几口鲜。一片肥牛烤的刚刚好,奚岳岑赶紧拿起来,包了生菜淋了酱,还撒了点白芝麻放在林错盘中。

何安见状调笑道:“大喜,你也太没规矩了啊,你灏哥在这儿呢第一口居然不给他,小心我回头就告诉你妈。”

奚岳岑深谙何安的性格,“小安哥你想吃什么,我来帮你弄。”

“我才不想吃。”说罢李如灏将一小碟水果沙拉放在他手边,何安拿起叉子一口一个圣女果。

汪若明鼻孔出气,开始指控何安天天秀恩爱,顿顿喂狗粮。何安反击他单身狗就该老老实实吃狗粮,还霸道地搂过李如灏的肩,嘴边带着番茄汁狠狠地亲在李如灏唇上,李如灏眼带笑意,给他擦拭嘴角,宠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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