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矜?”好看的柳眉微皱,神色中似有倦意,目光落到陆子矜身上又很快平和了起来:“怎么不在包厢里?”
“啊…我…出来透透气,哈哈。”陆子矜拿出专业演员的素养,迅速摆出一副头疼的模样:“里面乌泱泱的人吵得人难受,你是也出来透气吗?”
沉牧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的话,往后靠在罗马柱上,垂下眼睑摆弄着裙尾上的刺绣印花。
陆子矜小心翼翼地靠近,确认站在了她看不见背后手机的角度才开口:“你是不开心吗宝贝?”
沉牧歌视线从明黄裙摆移开微笑,笑意不达眼底:“主要是也没什么开心的事情呀。”
“杀青了你不开心吗?”陆子矜试探着问。
倚着柱子的人不说话,她的沉默便顺着听筒传到了萧煜耳中。
“还好吧,也不是多值得开心的事情就是。”良久她的声音敲进耳膜里。
“是因为杀青了就见不到师兄吗?”听筒里的陆子矜索性单刀直入。
萧煜原本已经在快速往回走了,听到这一句却忽然止步,隆起的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了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令他拿着手机的手都不自觉捏紧了,用劲到指尖也泛了青白。
他却浑不知觉。
能给出答案的人依然沉默。
他突然就不想听了,重新迈开往回走的步伐,不过须臾,已能遥遥瞥见那一抹鲜嫩的明黄,像是扎根在他心上染开一片澄黄的郁金香。
随着一声沉牧歌的“嗯”尾音落地,萧煜也走到了距她只有七步之遥的地方。
出来的时间也有一会了,她不好离席太久,但一想到要回到觥筹交错的酒局,沉牧歌又觉得兴致缺缺。
一抬眼,看到萧煜不知在前方驻足了多久。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刚见了一面,两人却都有恍若经年的错觉。
他眼神稠至浓墨,里头的情绪她分辨不清。更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要是她方才说的话被他听了去,她怕是连个辩解的借口都难找。
短暂对视中,沉牧歌有些慌乱地率先瞥开眼,四处找寻陆子矜的身影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包厢门前,正冲她挥手示意。
要说这两者毫无关系,实在是有些牵强。
沉牧歌:……
多想无益,萧煜已经站她眼前,事已至此,她只好拿出十二分的演技,打起精神笑:“萧老师可算肯赏脸来吃顿饭了。”
她脸上的笑意很虚,是觥筹交错间常用的笑,萧煜却看得目不转睛。沉牧歌在他目光中绷紧了后背,外人看来是姿态端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在强撑一口气,不想让最后的告别落得那么不体面。
就在沉牧歌觉得脸都要笑僵了的时候,萧煜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想笑的时候就别勉强。”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真正开怀的笑,恰恰是因为见过,才觉得难过。
他们本不该如此。
有些话不在对的时候说,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沉牧歌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淡了下来,最终维持在一个礼貌的弧度:“其实杀青宴已经快要结束了,但还是要谢谢你。”她顿了顿,复又说:“谢谢你最后成全了我这份体面。”
她语气里的释怀太明显,庞大而无声,却震得萧煜心头一痛。
什么体面,体面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