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楼下操场上渐渐热闹起来,孙瑞和林蔚然不聊了,屏气凝神专注练功,再过一会儿该吃早饭了。
双桥新村,九十平米,高级装修,涂料进口,可以水洗。这些词在哪里听过诶,好耳熟。林蔚然换了条腿站立,脑子飞快转着。
☆、第六十一章
啊想起来了,去年生日的时候,在沈秦天家的别墅里,他听见沈越天接电话说“那麻烦您啊徐老板,双桥新村那套毛坯帮我装修一下,对对五楼,九十平米吧,要高级装修,是的进口涂料,可以水洗那种,对对您太有经验了,以后是要有小孩子的”。
虽然双桥新村五楼的房子多了,但直觉告诉林蔚然,是同一套房子。
他的直觉再一次对了。沈越天知道孙瑞因没有婚房而迟迟无法结婚,便主动找上了孙瑞的姑姑。他说自己的弟弟和孙瑞是好舍友好兄弟,孙瑞的事就是他的事。
两个弟控有许多共同语言,最终孙瑞姑姑答应了,但反复承诺一旦家里有了其它房子,将会把这套马上归还给沈越天。
沈越天尽管是个商人,但并不是丧尽天良的奸商,他也会助人为乐,也会雪中送炭。如果林蔚然和沈秦天不是这种关系,他同样会在林蔚然需要的时候奉上一串房钥匙,甚至再加一把车钥匙。
不管是不是沈大哥的房子,这事千万不能让孙瑞知道,怎么说都是沈大哥的一片好心。林蔚然调整呼吸,脑子里全是那晚沈家别墅的情景。
沈秦天的房间是漂亮的淡蓝色墙壁,家具全是西洋风格,做工精良,用料高级,设计巧妙,使用方便。他房间里的浴室装修成游轮的样子,在浴缸里坐着就好像在大海上航行,挺戳笑点的。这绝对是沈秦天自己的创意。
他的床,旁边有楼梯,可以直接上到顶层的阁楼去晒太阳看书。要说和林蔚然去过那套房子里唯一相像的,就是被子,都是一个睡袋,放在床上像条大肉虫。
一面墙上挂着个巨大落地镜框,真人高度,装的是沈秦天第一次登台演出的剧照,诸葛孔明手执羽扇,意气风发眉眼如画,林蔚然险些以为那是真的沈秦天站在面前。
你说过两天来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操场上一阵歌声传来,打断了林蔚然的思路。
食堂老何的熊猫牌卡带机又开始唱了。他相当喜欢邓丽君的歌,他说就是因为听了那些些甜美的歌,自己才能做出大家喜爱的小葱豆腐。众人表示完全不理解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欢迎他大音量放邓丽君的歌,也欢迎他继续做好吃的豆腐。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把我的爱情还给我!
噗!林蔚然喷了,在和孙瑞眼对眼的过程中,他实在憋不住了,这什么歌词,窥探内心啊!
孙瑞也破功了,他跳到平地上站着,抖动着双腿放松,脸上努力忍笑。
“你笑,你笑出来。”林蔚然受不了孙瑞憋得那一脸横肉。他明白孙瑞已经洞察。
“先说好我没有觉得你们另类啊。”孙瑞笑着,嘴边呼出白气,好像在抽烟。
他戒烟一年多了,演员大多抽烟,为了提神。但现在经济困难,咬咬牙戒了。
林蔚然没问孙瑞啥时候发现自己对沈秦天这点心思的,也没感谢孙瑞守口如瓶,他对孙瑞的感激不止这一桩,以后机会合适一一报答。好兄弟不说那些虚话。
孙瑞伸手扶林蔚然从水缸边儿跳下来。和林蔚然一样,他没说什么苍白的安慰话。他知道沈秦天一定会回来,回到林蔚然身边。这两个人根本分不开的。
三婶弯下腰,把箱子里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她总觉得还有东西没带,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啥。这个黑色的箱子,是林蔚然的行李,他要去北京两个月。
今年以来,林蔚然的工作态度非常端正,再现了当年县剧团里的精神头,练功排练演出都卯足了劲儿,小嗓用得越来越好,唱功提高不少。
他顺利通过了上半年的自选剧目测评,没错,还是《绣襦记》。考试前,他终于把前段时间的精神分裂调整好了,先把和沈秦天重新联系上的喜悦揉了进去,和李亚仙卿卿我我相依相伴。又将沈秦天离开时的痛苦适时代入,郑元和被他爹打得魂飞天外,气若游丝。
上个月,院长宣布,今年有一个为期六个月的昆曲小生培训班,省院得到一个名额,拟派林蔚然去学习,以提高京剧艺术修养。
林蔚然想起羽绒服的话:要想被买家挑中,这个核桃自己首先要争气,别长歪别开裂别黄皮,然后呢,就要等着识货的伯乐。
目前省院的几位领导明显是识货的,那林蔚然要做的就是当一个不歪的核桃。这么想想,真像孙瑞说的,羽绒服该不是什么高人吧,来点化自己的。
于是高人送的那对核桃,林蔚然随身携带,练腿功的时候就拿出来搓,表面已经光滑发亮了。说不定哪天功夫到了,核桃自然裂开,掉出一本迷你天书:京剧小生学习秘籍。
培训班下个星期开学,在北京某戏校,为非昆曲剧种的小生演员讲授昆曲,旨在弘扬百戏之祖,提高各剧种小生演员的表演水平。
“开胯,蹬蟒,开胯,蹬蟒,开胯,蹬蟒……所有人大腿收紧!收紧!保持住!开胯,蹬蟒,开胯,蹬蟒……”昆曲小生班已经开始了,这个培训班绝不是休闲度假,是实打实地培训。
林蔚然想擦汗,结果一捏肩上的毛巾,得了,毛巾早已整个潮透,他只得用手背甩了两把汗,继续跟着指导老师的口令,迈步开胯,脚尖挑住蟒袍的下摆,露出厚底靴的白,四平八稳地,一步步在场内绕圈走着。
路过东墙的时候,他眼角瞟了一下墙上的钟,九点过五分。要不是刚才看的时候是八点五十八,他真以为这钟罢工了。
今天的训练虽说只是走台步,但踩着四寸高的厚底靴,每走一步都要全身收紧,大腿缓缓打开,再用脚尖撩一下蟒袍,看似闲庭信步气度不凡,做起来却不容易,更别说已经连续走了快两个小时。
说真的他没想过培训班从基本形体开始,每个动作都细抠一遍。他原本以为老师会讲一些虚化的表演风格,给点资料影像看看,做做笔记。这也导致他来北京数日,根本没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