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非离却没有他那么好的胃口,恹恹地坐着,筷子也只是偶尔夹一下。一副心不在焉。
贺易行吃一口菜看一眼江非离,吃一口菜看一眼江非离。本来打算忍住的江非离终于怒了,筷子往桌面一甩,怒道:“好好吃你的,看什么看!”
贺易行单手托着腮,笑道:“古人说,秀色可餐,愚兄对着江弟这张脸,也能多吃几口。怎么江弟没有胃口?愚兄虽比不得江弟,但是这张脸,也是人见人夸的。不妨江弟也多看看愚兄?说不得能有胃口呢。”
江非离哑然。眼前的青年笑弯了一双眼,嘴角的弧度让人很舒心。本来相貌就不错的贺易行,硬是靠着善于笑这一点,加分不少。江非离突然觉着一下子放松了。不由乜了贺易行一眼,重新拿回筷子,默不作声吃了起来。
一顿早膳用了不少时间,等江非离扔下筷子时,贺易行也放下筷子,静候在门口的阿荛上前来奉上茶杯,在两人漱口时,收捡了餐具。
等阿荛离开,贺易行赞道:“江弟这个侍女真不错,跟你多久了?”
江非离站起身活动了活动身躯,漫不经心道:“从我被选出来之后,跟了我六年了。”
贺易行跟着少年的步伐上前,继续问道:“江弟今年有十六么?”
江非离赏了贺易行一个白眼:“十八了。”
贺易行若有所思:“也即是说,江弟十二岁被选出来……被选出来做什么?”
江非离这才发现自己漏了嘴,却也不在意,只道:“都是和你无关的事。”
贺易行牵了牵少年的衣袖,朝门口努了努嘴:“江弟,我们去外面转转。”
江非离不置可否,跟着贺易行这个反客为主的人出了门。
庭院里种植了大量空竹,绿中带黄。很是茂密。贺易行拉着红衣的少年沿着竹林边散步。
“这次怎么没了弓|弩手?”贺易行故意打趣道。
贺易行的话惹得少年一哼:“你想要,我马上给你安排。”
贺易行哈哈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免了免了,愚兄怕伤到了江弟的手下,又惹你不高兴。”
江非离可有可无道:“反正你惹我不少次了,我打不过你,又有求于你。你爱如何就如何吧。”
贺易行歪了下头,满脸诧异道:“江弟何处此言?你要打得过我作何?我又不会伤害你。至于求我……江弟忘了,我的功法会通过吸食毒煞自由成长,你我的合作是一举两得之事。至于我惹你……”
贺易行停下脚步,低头微微一笑,语气中尽是宠溺:“谁让我喜欢你呢。”
江非离闻言一呆。
少年少有的表情惹得贺易行手痒,正想偷偷摸摸揉一把少年的头,侧目间竟看见一条绿莹莹的小蛇盘扶着躯体沿着竹林边的竹子,吐着信子游向江非离。
贺易行手一挥,一股力度直直打在小蛇身上,小蛇‘咚’得一声,摔在了地上。
江非离这才发现蛇,低头一看小蛇儿痛苦地在地上翻滚,顿时心疼。抬起头的少年朝贺易行大喝:“你有病么打我的小翠!小翠伤到了,我剁了你!”
贺易行这才发现,这小蛇好像是少年的宠物?不由苦笑连连,对蹲下身怜惜地抱起小蛇的江非离道:“抱歉,是愚兄鲁莽了。”
江非离确定了手上的小翠并无大碍后,对贺易行的话冷哼了声。没再言语。毕竟刚刚的情形,很可能是贺易行误会小翠会对自己不利才出的手。
江非离这时顺势假装没有听到贺易行之前的话,抱起小翠站起身来,冷冷道:“还站着干嘛,回了。”
贺易行呵呵一笑,跟在江非离身后,结束了被蛇打断的散步。
贺易行如同江非离的影子,跟着少年的步伐去了一处别院。少年抱着通体碧玉的小蛇,站在院落门口喊了声:“董哥,过来看下小翠!”
“来了来了,”董大夫从一处小屋子里摸出来,擦着自己的手看向江非离,却被江非离身后的人带走了注意力:“这是?”
江非离上前几步,把小蛇塞到董大夫怀里,随口说道:“我那个救命药,贺易行。”
闻言,董大夫意味深长打量了贺易行一眼,道:“久仰久仰,贺大侠百闻不如一见。不知可否替你把个脉?”
一上来就要替人把脉这种事,也就董大夫做的顺理成章了,迎着贺易行挑起的眉,董大夫解释道:“我听门主说了,贺大侠修炼了一门叫做《星辰摘》的功法,可以在吸食毒煞之力的同时,提升自己的内力?我是个大夫,喜欢研究这些,如是贺大侠不介意的话,里面请。”
江非离擦过董大夫肩率先往里走,不忘提醒一句:“先给我小翠看了再说。”
贺易行也微微一笑,从董大夫侧开的身子旁边走过,冲董大夫道:“自然可以。”
当下三人一蛇进了董大夫的药房。董大夫的药房堆置了许多木架,上面放满了贴着不同标签的瓶瓶罐罐,靠窗的两侧,堆积了不少装满草药的匣子。一进里面,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董大夫丝毫没有感觉,江非离也未表达出异样,只有慢吞吞走在最后的贺易行,苦着脸抽了抽鼻子。他真的不喜欢各种药味。
董大夫率先坐到一处草团上,把小蛇整个身体摊开了来,细细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小蛇儿倒也乖巧,任由董大夫翻看自己的身体。半响,董大夫圈起小蛇儿,摸着自己的胡须对江非离道:“摔了一下,没有内伤,可以养两天恢复恢复精神,也可以不养。”
江非离这才表示安心,笑道:“那就把小翠留给董哥吧,我这几日忙,没照顾上它。之后也要忙几日,董哥这处安静,留它在这我安心。”
“早干什么去了?”董大夫嘟囔了声,冲着缩在门口屏住呼吸的贺易行勾勾手,“贺大侠,里面请啊。”
贺易行见状,慢吞吞往里一步步挪动,无视了江非离明显好奇的眼神,上前盘腿坐到董大夫对面,直截了当伸出手:“董先生请。”
董大夫伸出没有缠着蛇的手,搭在了贺易行手腕上,眯着眼打量贺易行的各处穴位。
半响,董大夫收回手,语气中包含复杂道:“贺大侠这脉象……不太像只学了《星辰摘》这一种功法的啊。”
贺易行拉好袖子,笑道:“自然不是,这《星辰摘》原是年幼时好奇翻来学习的。十几年来几乎未派上用场,不想这次竟能帮助江弟,可见这都是缘分。”
“从未派上用场……”董大夫虚着眼打量了江非离一眼,语气奇怪,“那你怎么能确定,就能帮得上门主呢?”
贺易行也回头看了面色正常的江非离一眼,回过头来对董大夫一笑:“只是试一试罢了。全是凑巧。”
董大夫应道:“哦……只是凑巧啊。”
贺易行对董大夫的怀疑没有生气,好脾气地点点头:“是的,只是凑巧。”
董大夫摸了摸胡须,又试探问道:“不知贺大侠师从何处?可有什么同门不曾?”
贺易行挑挑眉,叹气道:“在下偷跑出来,实在无颜说出家师之名,恐师尊蒙羞。同门中独我一个不成器的,不提也罢。”
董大夫道:“贺大侠过谦了,我只是个大夫,不太懂你们武林中人。但是我也看得出,贺大侠这实力,似乎不是泛泛无名之辈啊?”
贺易行微一叹气:“其实比起在下,董大夫才是真的,不是泛泛无名之辈吧。”迎上董大夫纹丝不动的表情,贺易行道,“在下少行走江湖,甚至不知江弟真名江让在武林中的地位。但是在下对于柔风谷的董尚柯,可是清楚的很啊。”
☆、17第17章
柔风谷的董药师,会知道此人贺易行也是完全听师父说过。大约在二十年前,十来岁的董药师初出茅庐,以一身辨识草药,制药高手的实力,在江湖稳稳占据了一席之地,不求回报的董药师十几年来救人无数,在江湖中很是受人敬赞。直到五年前,传来董药师采药之时不慎掉落悬崖身陨的消息。
董药师捻着自己的胡须,问道:“贺大侠怎么猜测出来的?我不记得之前有见过你。”
贺易行面对着董药师和江非离高高挑起的眉,坦然道:“七八年前,董药师在清风苑做客,在下少年心性,曾去偷看过董药师给人疗伤。那时的董药师和现在别无差异,所以认得出罢了。”
“难怪了,”董大夫嘟囔着,“就说应该做个面具来着,不然真的要缩在这个小地方躲着人了。”
贺易行看了眼两个,试探性的问道:“不知董药师怎么会在此?”
董药师朝江非离抬了下下巴,无奈道:“还不是受人之托,照顾这个麻烦的小鬼。真是的,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功法,每年都要提心吊胆这个家伙还能不能撑下去。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受人之托?贺易行看了眼江非离,少年注意到青年递来的眼神,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是谁的,反正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吧。”
贺易行笑眯眯道:“那可不一定,江弟身上的所有秘密,愚兄都很想知道。”
江非离定定看了贺易行一会儿,嗤笑道:“怎么了,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套出我的信息?”
贺易行柔声道:“你知道不是的。只是我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你罢了。”
江非离无话可说,视线游离着不肯再与贺易行相视。贺易行也不介意,只冲着少年的侧脸投以温柔的视线。
董大夫在一边看了看,突然出声赶人:“你们走走走,别在我这碍眼!”
两个人被董药师扫地出门。
大门‘嘭’得一声,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贺易行江非离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抿唇一笑。携手往回走。
“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江非离出声道,语气中有些迷茫,“老是说,若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的利益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和我合作救我。但是很明显,你完全利用不上我。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救我?”
贺易行望着天回想起自己的举动,又侧目看了眼身边并肩而行的少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救你。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救了。你的存在好像打乱了我的步伐。”
青年停下脚步,扶住江非离的肩,低声道:“所以为了让我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让我待在你身边。我探索原因,你用我救命。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互相利用。”
江非离拍开青年的手,冷哼了声:“我晓得了,你暂且在我这儿做个食客吧。”
贺易行笑着反驳道:“不好不好,食客多难听,就当我是你的老友,前来做客不行么?”
江非离嗤笑道:“不都是一个意思么?”
贺易行注视着少年绚丽灿烂的眸子,笑道:“不一样的。”
江非离躲开青年的视线,率先走开,不自然地道:“随你好了。”
贺易行踩着慢悠悠的步子,追逐着少年的影子,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贺易行算是在重心门落了户,过了几天优哉游哉的日子,正是怡然自得之际,突然想起自己当初下山的目的来,苦着脸跑去找忙忙碌碌的江非离交涉。
“我师兄成亲,我也是专门为这个来的。如今所剩时日无几,是该出发了。”贺易行对着趴在桌上写着东西的江非离道,“我观这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江弟不妨和我一起去,看看新娘子?”
这几日堆积的事物把江非离压得够惨,每天还要分出时间来陪伴贺易行,少年也是繁忙不已,闻言眼皮子抬都不抬随口道:“你师兄成亲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贺易行摸摸鼻子,不死心地道:“晋州很好玩的,那里有种糖堆儿,可以串在一起,吃起来酸甜甜的。我可以陪你去吃的。”
江非离扔下笔,无奈道:“我不知道贺大哥你师门究竟如何,但是本座是掌管着整个重心门。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吃糖堆儿。”
少年精致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疲惫,让贺易行心疼了一下,几乎可以说是给少年带来了更多事的他此时有些内疚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的么?”
江非离揉了揉额角,斜眼看向贺易行道:“我虽不知你究竟还会些什么,但是毕竟是我重心门事物,不是能拿来与你的。贺大哥倒不如去找董哥,我看你们有些话聊。”
两人虽说差了点年岁,但是实力够强的贺易行和阅历丰富的董大夫,很有的聊。两人在那之后断断续续也有过几次相谈。
感觉自己是被少年嫌弃了,贺易行无奈之下只得摸一把少年的头,在对方不满的嘟囔中道:“罢了,我先不打扰你,等晚上再聊。”
贺易行转身出门。江非离却呆坐了会儿,才重新开始处理事务。
一出门,发现庭院内热闹非凡,贺易行这才想起明日就是中秋,眼下亲朋好友都不在,唯一一个谈的上愿意过节的人选,正在屋里忙他自己的。
一时间贺易行感慨万千,在院中站了会儿无所事事,索性如江非离所说去找董大夫一处喝个小酒。
转眼,就是中秋时节。
从早上起床到目前为之,贺易行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整一个白天未见到江非离,坐在室内的他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心生奇怪。
等不住的青年起身出门,拦下匆匆过路的劲装青年阿照,询问道:“江弟今日怎么看不见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阿照对于实力比他强出太多的人有着敬意,况且此人也是自己主人的救命药,故而恭恭敬敬回答道:“门主的事情属下并不知道。贺大侠可以去问问阿荛。她一直跟着门主,大约知道。”
贺易行放开阿照,等青年施了一礼离开后,有些头疼:“若是找的到阿荛我拦你作何,江弟主仆二人,怕是不在这里吧……去哪了呢?”
直至深夜,被贺易行惦念的人才冰着脸披着寒风回来,一直在屋中静坐等待的贺易行看见江非离推门而入,精神大振,起身端起刚刚倒上的热茶给少年端了过去,口中道:“什么事让你在中秋还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有我能帮得上的?”
少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暖了暖身子后,把空茶杯递回给贺易行,自己解下略有潮意的披风随手扔在地上,双目中饱含深意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直言不讳道:“你和万天宗是什么关系?”
贺易行愣了愣,干脆利落回应道:“我的师门。”
“果然是你的师门么……”少年若有所思,“万天之下人之上。你是万天宗的人。难怪……”
贺易行本以为自己的师门不该是少年能知道的,毕竟万天宗在这个江湖中的地位微妙,老一辈三缄其口,小一辈少有耳闻。江非离的年纪,不该知道万天宗的存在才对。
贺易行见少年陷入自己的思绪,,微微一叹,自发牵过少年的手,引导着走到案几前分开坐下,等江非离抬眼看他时,贺易行问道:“谁告诉你万天宗的?”
江非离眼神复杂,恹恹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居然真的是万天宗的人。那个万天宗……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们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贺易行正色道:“并非如此,万天宗比其他江湖门派多的也仅仅是资历罢了,没有你想想中的那么高不可攀。”
江非离头耷拉在重叠起来的双臂上,侧着脸细细打量着贺易行道:“别的不说,万天宗三个字说出来已经足够唬人的了。”
贺易行苦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现在小辈几乎不知万天宗,也就你不知从哪儿知道来了。”
万天宗的存在对于整个江湖而言都是特殊的:开山四百年之久,比本朝时间还长。出过七个武林盟主,集天下武功之大乘,教养数百名武林中流砥柱。甚至在百年前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江湖势力都会把自己选出的继位人年幼之时送往万天宗。万天宗也倾力教导这些孩子。为江湖带来一片和谐生机。
差不多三十年前,万天宗关闭山门,不再公开接收外来弟子。江湖中也几乎没有了头顶万天宗的弟子行走。不过几年时间,万天宗三个字,逐渐在江湖中消失了。
江非离乜了贺易行一眼,道:“我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笨蛋,小辈不知道,不代表万天宗失去了威名之下的实力。这三个字了解之后,任谁都会敬你三分。你是万天宗的内门弟子?还是长老亲传?”
江非离咧嘴一笑,道:“这个问题等你跟我回去见师父时就知道了。”
话题又被拐走了方向的样子,江非离狠狠翻了个白眼,道:“罢了罢了。不问你了。”
半响,江非离皱着眉道:“你师兄成亲,”他顿了顿,道,“我跟你去。”
贺易行歪了下头,一挑眉:“你是想去看万天宗弟子?”
江非离沉着脸不太痛快,答非所问道:“我问了,过两日我还会发作一次,你不在我身边不好办。”
看着眼前口不对心的少年,贺易行一弹指敲在少年的额上,对着少年怒视的目光坦然道:“你有什么只管说,我不会拒绝你的。”
江非离怒视了贺易行片刻,不满道:“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么?”
贺易行笑道:“不行啊,毕竟是我师兄成亲,我怕你有什么计划是我不知道的,给我师兄砸场子。”
江非离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绕开贺易行走向床榻,头也不回道:“反正你会跟着我,怕什么?”
贺易行注视着少年脱衣翻身上榻,释然道:“你说的对,我一定会老老跟着你的。”
青年走过去脱下外衣毫不客气地挤了挤江非离,在少年气急败坏地声音中紧紧贴着少年入睡了去。
☆、18第18章
翌日,江非离打点好重心门要紧的事物,给阿荛并阿照两人交代好,又去董大夫那儿拿了不少的瓶瓶罐罐装起来,和小蛇儿玩耍了一会儿,这才收拾了包袱与整装待发的贺易行出发。
好在重心门给门主准备了两匹油皮光滑的好马,免了江非离和贺易行一起靠蹭的出行方式。
眼下距离贺易行师兄成亲不过十天,从徐州出发前往晋州,快马加鞭要不了五天。贺易行成功拐带了心悦的少年出门,满心喜悦,口中轻哼着小调儿,好不快哉。
江非离没那么多好心情,高坐在骏马上的少年跟着贺易行身后,在青年看不见的地方冷着脸,不远不近地缀着青年所骑的棕马。
马蹄‘嘚嘚嘚嘚’一路,两个人路上无什么交谈,飞驰的骏马急速路过了郊外的小村庄,朝着无人的小道前进。
“吁——”贺易行嘞住缰绳,使得马匹停下奔跑的四蹄,停留在原地等待一路飞尘后不快不慢的江非离。
换掉红衣的少年穿了一身青色袍子,打着马从贺易行马边‘哒哒哒’跑过,侧目的江非离丢下一句:“走啊。”就跑到了贺易行前面依旧不快不慢地前行。
贺易行一双眸子追着前面青衣的少年,把玩着手中的马鞭若有所思,眼见着前方飞尘扬起已经快要看不见少年了,这才扬鞭打马,快速追了上去。
太阳随着时间的过去逐渐移了位置,等到中午,刺眼的光无处不在时,贺易行一夹马肚子,跑上去与江非离的马并肩而行,他道:“日头大,我们找个地儿歇着,吃点干粮,等会儿再走吧。”
少年抬起衣袖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点点头道:“嗯,待会儿多留一阵,直接避开午时,等夜里赶路也行。”
贺易行这才发现,少年体质容易出汗,对于高温十分不耐。他嘞住马,左右环视了一圈,唯有靠山的一边有林子,长着密密麻麻的树,枝繁叶茂之下,铺着浅浅一层落叶的地面上只有枝桠中透过的点点微光,于是他指着林子道:“树林里会阴凉些,我们先进去稍作休息吧。”
江非离看了林子一眼,率先打马进林,贺易行紧随其后。
两人入了林子纷纷下马,牵着缰绳,把两匹马分别拴在两颗大树上,这才从马背上取了干粮水壶来。江非离理也不理贺易行手中的食物,先从拥挤的包袱里抽出一张四方的布,趴在地上铺得展展的,这才在贺易行的眼神中接过水壶坐了下去,一口一口喝着。
贺易行拿着食物笑看江非离,道:“江弟真讲究。”
在贺易行也坐下来之时,江非离冷哼道:“有讲究的条件的时候为什么不讲究?”
“哦?”贺易行饶有兴趣问道,“那什么时候是没有讲究的条件的时候?”
江非离抿了抿唇,把玩着手上的水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自己的命不在自己手里的时候……”
贺易行闻言不再追问,只把手中的干粮递了过去,自己接过少年手中的水壶,仰头痛饮。
贺易行刚刚的话很明显给江非离带来了不好的回忆,少年撕着手中的干粮,满脸深沉地咀嚼着。
二人之间少有的沉默让贺易行无从下手,少年阴沉的脸也让贺易行张不开口。
贺易行跟着的沉默反而惹得江非离多看了他两眼,贺易行连忙抓住机会,谄笑道:“江弟可是被愚兄的花容月貌所迷倒了?如是觉着看不过瘾想来摸上一摸,愚兄也是允许的。”
就不该关心这个人!江非离很干脆地别过头去,来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贺易行完全不是会被忽视而会受到打击的人,腆着脸凑过去捧着水壶,道:“江弟吃得口干了吧,来喝一点。”
江非离还没有到能直接与贺易行共饮一壶水的地步,朝自己的马背上努了努嘴,道:“去给我重新拿来。”
贺易行轻笑,惦着自己手中的水壶起身帮江非离重新拿了个水壶来,递给少年。少年赞许般的对贺易行点点头,接过水壶,道:“谢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贺易行软声道,“江弟与我太客气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可以不客气的时候吧?想是这么想,但是怕说出来又被贺易行胡搅蛮缠说些其他的,江非离只哼了声,并未作答。就这回应,也让贺易行表露出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两人在林间避了一会儿,等到日头不再正晒,才出了林子,重新翻身上马,一路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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