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处一室,贺易行与江非离交谈时却说完全听不见再说什么,很明显是在避着什么人,高诚是贺易行的师兄,自然不会是他,那么只有自己,才是贺易行躲避的对象。想通这一点的羽镂幽目光幽幽,结束了和高诚的对话后,朝贺易行笑道:“不知道贺师兄和江公子在聊些什么,可以让镂幽也听听么?”
高诚见状,舒舒服服往后一靠,含笑看着几人。贺易行闻言,只淡笑道:“私事,怕是不方便让羽姑娘听。”
羽镂幽娇笑道:“哦?这么一说,镂幽真是好奇呢!不知道贺师兄和江公子有什么私事可言的呢?”
江非离首次出声道:“与你无关的事。”
少年很少在他们面前主动说话,清冷的声音中很明显能感觉到一些不耐。这让羽镂幽暗自咬了牙。不好继续再问的她只好转移目标,继续和高诚师兄交谈。羽镂幽倒是也有主人家风范,不管怎么说,这个偏房中,起码没有失了人气。
成亲工序一道道很多,上午主要是招待宾客,提前安排好宾客席位,等新郎下午迎亲队伍回来时,才能有条不紊。
很快就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羽菖迦的小厮跑过来,对贺易行并高诚道:“少庄主请问,二位可要与少庄主一起去迎亲?”
高诚看了眼贺易行,问道:“你可要去?”
贺易行想了想,笑着拒绝了,道:“罢了,师兄去吧,我还是不要去凑热闹的好。”
高诚也是这么想的,看了眼羽镂幽,对贺易行道:“这会儿叫你也没什么事,你和江公子倒不如先回去休息,等黄昏,你作为羽师兄的师弟,少不得要去帮忙敬酒。”
这种事情是贺易行无法避免的,当即笑道:“那我和非离先回去了,等羽师兄请回师嫂时,高师兄你来叫我?”
高诚白了他一眼,道:“什么毛病,自己看准时候过来!”
贺易行哈哈一笑,给江非离耳语两句,两人起身跟高诚告了别,面对羽镂幽只点头示意了下,两人就走出了房门。
毕竟是羽菖迦的大日子,庄中皆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样子。贺易行和江非离往回走时,迎面来了一群吵杂的少年人,嬉笑着朝贺易行方向走来。
走近了一看,那群人中有着前几日遇见过的圆眼少年任浅,青衫男子沈默,并几个颇有些眼熟的人。来人也看见了贺易行,纷纷拱手笑道:“兄台又见了,有礼有礼。”
贺易行也回了一礼,江非离只停下脚步,却不见任何还礼的行动。贺易行稍微侧了侧身,挡住了江非离,笑道:“诸位有礼。”
那个叫任浅的少年人好奇地看了两人一眼,直言道:“你们这是去哪?不去前院么?”
贺易行慢吞吞道:“惭愧,前院在下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回去稍作休息。”
任浅眨了眨眼,仔细瞧了瞧贺易行,又伸着脖子去看被挡着的江非离,奇怪道:“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你们,不像是江湖上有名的人。你们别太实诚,趁着人多机会,多去认识下人,对你们没有坏处的。”
贺易行不提,江非离要是真跑去认识了什么人,等身份暴露出来,是害了那些人呢,还是那些人会反手来害了江非离呢?
贺易行只好道:“人微言轻,凑上去反惹人厌。还是不去讨嫌的好。”
那任浅好似有些鄙视贺易行的言语,面色表情很是不屑,只教养所为,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让开了身,任由贺易行并江非离走过去。
江非离与众人擦身而过时,听见人群有人惊呼了声:“快看那个人!长得真好看!之前怎么没留意到!”
语音刚落,那个开口的少年就被一个飞来的树叶击断了发带,瞬间从一个打扮得体的少年公子哥儿变成了披头散发的呆小子。
目瞪口呆的众人顺着树叶飞来的走势看过去,却是看起来温和好说话的贺易行,正巧站在一棵树下摸了几片叶子在手中把玩了下。
贺易行完全不管身后那群少年人如何的诧异,只自己含了笑,问道:“如今,我可有长进?”
江非离看见贺易行主动为自己出头,心中确实有几分高兴,故此嘴角也带了点,他道:“真希望什么时候整个武林与我为敌时,你也能这般姿态。”
贺易行随手扔掉手中的落叶,牵了江非离继续往回走,闻言笑道:“我不会让你有那一天的。”
“哦?”江非离似笑非笑道,“你能掌控整个武林?”
贺易行笑着摇了摇头。江非离继续道:“还是你觉着,你能掌控的了我?”话到这里,江非离的眼眯了眯,口吻也多了丝危险。
贺易行忍不住回头对江非离温柔笑道:“是你掌控了我。”
江非离呆了呆,脸上浮起了一丝的红晕,稍有不自然的道:“你说的,是真的?”
贺易行见状悄悄笑了笑,道:“我说的是真的,所以你不用故意这样。”
被揭穿了,江非离也不恼,把用内力挑起的红晕恢复了平静,只道:“刚刚那个姿态,难道不是最应该的?”
“我不知道别人,我只知道你,”贺易行靠近江非离,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戏谑,道,“我家的非离,只会最短时间内算计我的话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该怎么应对我,才能让我最大程度的……”
“更加心服口服的……愿意被你掌控。”
话语间,已经走回了院门,贺易行和默不作声的江非离进了房间后,贺易行反手锁上了门,吃吃笑着靠近一脸镇静的江非离,舔了舔少年的耳珠,用低哑暧昧的语气道:“我的非离其实什么都不用做,我都会愿意被你掌控的……”
亲吻上少年嘴唇的时候,贺易行贴着江非离的唇温柔道:“即使是你想用我做一把刀……”
江非离猛然瞪大了眼,满是错愕。却在瞬间被强势的青年捂着了眼,缠绵缱绻之中,令他无暇细想。
☆、27第27章
日头逐渐西斜,黄昏到来。余光撒在地面上,拉长了人与景的倒影。
从山脚下一路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绵延不绝,热闹的鼓钵声声敲打响彻问鱼山庄。为首的是骑着高头大马,面带笑意的问鱼山庄少庄主羽菖迦,他的身后,是一顶华盖轿撵,八人合力而抬,同步前行,把持着轿撵稳稳的,不让垂着红纱幕背后的新嫁娘受到大的颠簸。之后是女方娘家众人,族兄族弟浩浩荡荡围在其后,其他亲眷随行于后,只男方前去迎亲的众人位列最后押尾。
等停到问鱼山庄大门前时,羽菖迦翻身下马,转身朝华盖轿撵方向点了点头,那八个汉子抬了轿撵,拐了个弯儿,直直先进了大门,送新嫁娘前去休整。
没有了新嫁娘的问鱼山庄大门口,很多前来凑热闹的年少的宾客嬉笑哄闹着拉住了新嫁娘的族人大声调笑着,一时间问鱼山庄门口门庭若市,下了马的羽菖迦整了整大红的衣衫,看着身后的长队,噙着笑有礼的请了众人进门观礼,等大家一处笑笑嚷嚷前去正堂院中落座时,羽菖迦自己也回去稍作准备。
有些身份的宾客,早早在正院中被安排了佳座,身后跟着站着同门的弟子。羽未祸换了身新衣,容光焕发,和众人不断言谈大笑。
羽未祸眼尖,正和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孟长生交谈时,猛然发现正院门口两道身影让过人,走到了最后,当即喊道:“易行,过来过来!”
正打算猫在角落观礼的贺易行闻言,只好笑着和身边的人点了点头,在确定江非离不愿去凑近后,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贺易行笑着抱了抱拳,道:“恭喜羽伯伯了。”
羽未祸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同喜同喜!易行你小子刚刚缩后去作甚!还不站到伯伯身后,帮着伯伯待客!”
贺易行笑着道:“小侄不擅长此事,还是要高师兄来才好。”
羽未祸瞪了贺易行一眼,道:“你高师兄早早就去安排众来宾了,算了,你且跟着我,认认人。”
眼见着问鱼山庄庄主抬手招来一个年轻俊美的青年,交谈如自家人一般,周围看着的人有些好奇,还是孟长生仗着交情好先笑着指了指贺易行道:“这个才俊是谁家的?”
羽未祸拍了怕贺易行的见,道:“这是我儿菖迦的师弟,名贺易行。易行,这是伯伯当年江湖上的老相识,孟长生,你只喊他孟伯伯就是。”
贺易行含笑朝那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拱了拱手,道:“晚辈贺易行,孟伯伯有礼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贺易行的孟长生摸了摸下巴,看了眼一脸自豪的羽未祸道:“你儿子的师门成谜,至今也不见你给我们这些老友交个底。如今你儿子的师弟也在,不妨直说吧,哪个贵处教出的好弟子?着实不俗。”
羽未祸闻言只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你也觉着我这侄儿好?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会儿告诉你没啥意思!”
孟长生闻言又打量了贺易行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既然如此,那我只等着你们何时揭晓谜底罢了。”
与孟长生交谈过后,羽未祸带着贺易行又与几个江湖很有名望的中年人打过招呼,众人互相寒暄之间,吉时已到。
众宾客纷纷收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或者站回自己门派长辈的身后,不一会原本杂乱的正堂就井然有序。
羽未祸等来了羽夫人,两人双双坐上高座,含着一脸慈爱的笑,等候新人。
贺易行与匆匆回来的高诚站在羽未祸身侧往后一些,既不用受到他们师兄羽菖迦的礼,又能最直观的观礼。
鞭炮‘噼里啪啦’鸣起,铜锣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响,在喜娘的牵引下,一对儿新人从正堂的大门前一步一步朝厅内走去。
羽菖迦带着团扇覆面的新嫁娘一边从众宾客座位前走过,一边微笑点头示意,在众人‘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声中,到了正厅。厅中所坐大多数是上一辈的江湖名人,羽菖迦算是他们的晚辈,故此大都一脸慈爱之意,看着羽菖迦与新嫁娘在主持这场婚事的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老前辈口中指点中,完成一系列礼仪。
礼成之后,一直站在羽夫人身后的羽镂幽带着一脸笑意,上前扶着她的新嫂子,带着喜娘丫头等去了后院。
此时众人也移步正院前已经摆好席面的场地,纷纷找位置落座,羽未祸大手一挥,令羽菖迦自行招呼客人,羽菖迦一手一个,把自己两个师弟拽在手上,一同去给宾客敬酒。
三个年轻人器宇轩昂,不同的人都有着相同的气质,一时令众人惊叹,问过那两人身份后得知是羽菖迦的师弟,有些人难免骚动;羽未祸送出儿子学艺后,从来没有对外宣称过,自己的儿子师门何处,直到今日,才有羽菖迦师门人正式露脸,然而众人私下多方打听,也未得到有关这这三人师门的一丝半点。
贺易行被师兄抓了个正着,也就陪着羽菖迦和高诚师兄一起帮忙敬酒,只忙里偷闲,环视一圈众桌,却没有看见江非离,不由皱了皱眉,轻叹一下。
羽菖迦顾着和宾客说话,高诚师兄退后半步靠近贺易行小声问道:“怎么了?”
贺易行动了动嘴皮,话到跟前只摇摇头道:“没事。”
高诚道:“其他的别想,等忙完了这处再说。”
贺易行颔首道:“我知的。”
万天宗三师兄弟当下都一门心思招待宾客,陪同敬酒。热热闹闹的场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出现了一处不和谐的声音。
羽菖迦当即面色不变,继续和身边的人寒暄,招呼打足了才抬起头,朝着那处看去。却是一桌子年轻的少年侠客正怒视着旁边一个桌子上的人,其中一个圆眼少年已经气愤填膺地单脚踩在椅子上,指着对面桌子上的大汉骂着什么,一群少年中只有个青衫的男子劝阻,然而并么有什么用。
羽菖迦不好越桌而走,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师弟们,高诚二话不说,拉着贺易行上前去。
贺易行不由低声苦笑道:“师兄别带着我,我和那几个少年人见过面。”
高诚头也不回道:“正好,劝阻起来便利。”
贺易行无奈,只好跟着上前去。他们二人一走近,那个青衫的男子率先看见他们,拉扯了圆眼少年一把,朝高诚贺易行拱了拱手,笑道:“小浅年幼无状,还请莫怪。”
高诚与贺易行的到来没让任浅收敛,反而瞪大了眼指着贺易行惊呼道:“是你!”
高诚等人随着圆眼少年的指向,看向了贺易行,贺易行大大方方拱了拱手道:“又见面了,任公子,沈公子。”
任浅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桌上的一个少年,那少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看向贺易行的眼神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憋屈,赫然是那个口中轻薄被贺易行打断了发带的少年。
武林中人,敬重实力,任浅也稍微收敛了些,放下脚丫子,尴尬一笑。
高诚已经和对面桌子上那位被指着骂的壮汉对上了话,三言两语得知此人是雷门弟子,因为这边少年中嘻嘻哈哈没个正行,想及刚刚传来自家少主意外殒命的消息,稍微说了他们两句,不想被这群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不依不饶了。
雷门,贺易行怔了怔,想起什么似的眯着眼再次搜索视线可及之地,依旧毫无江非离的身影。
高诚听了那雷门汉子的话,扭头对少年们道:“都是误会,少侠还请和这位壮士共饮此杯酒,化干戈为玉帛的好。”言罢给那雷门汉子端起一杯酒,又用眼神示意了下贺易行,贺易行也从少年们桌上端起一杯酒不容拒绝地笑着递给了那个任浅,那少年懵着接过,稀里糊涂被拉着跟对面桌上的那个壮汉子碰了碰杯子,一口干了。
那雷门汉子放下酒杯,道:“原是看你们和我家少主同龄,好意多说两句,也是我多事了。勿怪。”
那少年们面面相觑,任浅忍不住道:“雷门少主我当初也曾经相识的,性格和我们也没什么差异,怎的今日你倒说上我们了?而且你们少主怎么没有来?”
那汉子暗沉着脸道:“少主……日前被害了!”
“什么!”
任浅等人脸色大变,面上尽是不可置信,高诚闻言,也微微变了脸色。
那雷门汉子咬着牙道:“前两天我门中人传来消息,我门少主在前来晋州途中……被重心门门主江让所害!”
“前去报仇的弟子们死伤无数,罗五哥也被伤的很重,这是我们雷门和重心门的血海深仇!”那汉子满脸戾气道,“等羽少庄主亲事完了,我雷门一定要去找重心门讨个公道!”
那些少年们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闻言纷纷义愤填膺道:“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那重心门太嚣张了!”
“哦?”羽菖迦这时也踱着步面带笑意过来了,有些疑惑道,“众位在说重心门?”
红衣的青年好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着对贺易行道:“我记得你那小友似乎和重心门有些关系?”
闻言,众人视线纷纷投向贺易行,带有各种闪烁怀疑。被众人所目视的贺易行,只微微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气定神闲的羽菖迦。
两人视线相交,电光火石之间,贺易行好似在羽菖迦眼中看见了他一直在回避的东西。
☆、28第28章
“什么?!”率先出声的那雷门中人,他一双眼紧紧盯着贺易行,连声问道,“不知这位大侠的小友何人,与重心门又和关系?事关我门少主,还请这位大侠如实相告!”
贺易行面对众人的视线,只微微笑道:“雷门少主之事,在下也知一二。坦白来说,贵少主之死,和重心门并无关系。”
贺易行的话引来雷门弟子的极大反弹,怒声道:“此事是我门中罗武亲自传来消息!那重心门江让杀伤我门弟子无数!还能有假?!”
周围人的视线也含了一丝疑虑,本因为贺易行是羽菖迦师弟这一身份而多有亲近之意的人都退后两步观望。
羽菖迦这才慢吞吞道:“易行,这其中既然牵扯了雷门少主之事,不妨你把那小友请来,相问两句如何?”
不如何。贺易行眼神投向一脸微笑的羽菖迦,勾了一抹意味难明的笑,道:“师兄,人不在此处,我如何相请?”
羽菖迦看了眼周围逐渐围了过来的人,斟酌了下,道:“江小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这样,等人回来了,易行你派人来说声,我们请了雷门中人过来,两厢问问,多少能有些收获吧。”
“江?”那汉子疑惑的眼神投向贺易行,道,“贺少侠,不知你这小友和重心门门主江让,有何关系?”
贺易行不言语,只默默看着雷门那汉子,眼神中略含歉意。
高诚师兄见状插嘴道:“大约是同姓?说来我竟不知你那小友是重心门的?羽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羽菖迦看向贺易行,眼神中有些抱歉,道:“这事怪我,之前得知易行身边有个身份未明的小友,怕出了什么事,打听了下,得知是与重心门有些关联。刚刚又听闻你们说起重心门,故而多嘴一句。本以为无事,只没想到竟然和雷门扯上了关系。”
高诚师兄转头去看贺易行,贺易行依旧一副神情末辩,沈默不语。那雷门汉子道:“不管如何,还请这位贺大侠请出令小友,怎么也要让我们见见,问问清楚才好!”
贺易行看向羽菖迦,又看了看周围一圈人满是厌恶的表情,不由轻笑道:“此事,真不是……”
“不好了!”贺易行话未说完,被远处一声惊叫打断!一个满身是血的问鱼山庄小厮挣扎着朝羽菖迦所在的方向跑来,脸上写满恐慌,高声叫道:“少庄主!不好了!大小姐被那个江公子抓了!”
这一声叫出来,全场哗然!席面上坐满了众宾客,全是武林好手,各个都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闻言不由自主转头看向正笑脸迎客的羽未祸。
羽未祸一脸震惊,转过层层人群,直直看向自己的儿子。羽菖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贺易行感觉自己这个师兄可能要不管不顾做些什么的时候,羽菖迦闭了闭眼,缓了口气,再度睁开眼时,羽菖迦语气多了几分沉重,对贺易行道:“易行,那位江公子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贺易行在众人哗然中,默默回忆了下江非离近日来的举动,不免带了一丝苦笑道:“师兄,你问我非离要做什么,我也想问问你,究竟何意?”
贺易行顾忌到自己师兄,那话只用羽菖迦能听得见的声音道,羽菖迦闻言,脸色变也不变,只温声对众人道:“今日出了些小乱子,诸位对不住了,还请先回了院子休息,招待不周的地方,明日补上。”
众人视线在那小厮身上转了圈,又看看满脸震怒的羽未祸,最后才对明显更有羽菖迦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少庄主有事,我们大家必然要出手相帮的!贵府大小姐被人抓了,我们去帮少庄主救回来!”
这话引得众人附和,一时间堂外众人宾客纷纷起身,摸上了武器,端得是一派义愤填膺。
贺易行身边这群少侠们也都高声响应,纷纷围着羽菖迦,愿与羽菖迦一同去解救羽大小姐。那雷门汉子更是不用说,直接站起身来,对羽菖迦抱了抱拳,道:“少庄主,雷门上下愿与差遣!”
羽菖迦看向羽未祸,道:“父亲,我们先去找妹妹吧!”
羽未祸嘴角肌肉抽搐了下,龇着牙道:“务必把镂幽完好救出来!至于那个姓江的……易行,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贺易行朝羽未祸拱了拱手,坦然相对。
高诚满脸不可思议道:“你究竟是招惹了什么人,他这是要陷你于不义之地!”
“我知道,”贺易行悠悠然道,“我本想告诉他,我愿意信他,想让他信我一回。只是如今看来,他还是不信我。”
高诚师兄气结道:“这是信不信的问题么?这是关系到你在这整个江湖中名声的问题!江非离绝对是有计划的!”
贺易行沉默了下,看着眼前羽未祸率领众人,朝着小厮所指之地浩浩荡荡前去,羽菖迦也带着身边一群少年弟子并雷门众人跟上,他叹了叹气道:“我只希望,我想的是错的。”
高诚师兄皱了皱眉,见贺易行已经向着众人方向走去,连忙跟了上去,语气不太好,道:“我不管你想到了什么,只眼下,要好好解决这件事,那个江非离,绝不能伤到羽镂幽一点!不然的话……”
“无事,”贺易行头也不回道,“羽镂幽……不会有事。”
贺易行所说的无事,在他看来,确实无事。
事发地点是在羽未祸的书房附近,或者是说,如今羽菖迦的书房附近。
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衣衫的江非离避开了红色,唇红齿白的少年手扣在衣着华丽的羽镂幽脖子,嘴角噙着笑一步一步逼退羽镂幽,脸色苍白的羽镂幽一双眼惊恐地盯着少年,喉咙中不断嗞着声,只可惜说不全话来。被少年按住命脉,不得已一步步退向刚刚赶来的众人。
羽未祸率领一大帮宾客,找到了此处,却发现和他们想象不一样,行凶的少年好似闲庭漫步,完全没有手中还捏着一个女子的命脉感觉,除了地上躺着一群问鱼山庄弟子的身影外,竟找不到一丝凶煞之感。
羽镂幽背对着羽未祸,扣着女儿脖子的少年正对着羽未祸,见乌泱泱一群人冲到此处,似笑非笑道:“来得真快。”
羽未祸怒声道:“不管你是谁,放开我女儿!”
江非离看了眼涨红了脸毫无挣扎之力的羽镂幽,有些疑惑道:“你女儿有这么重要?明明为了保命,连你书房的暗锁都愿意替我解开。啧啧啧,羽庄主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羽未祸闻言,眼神转到羽镂幽背后,被身后目光注视着的羽镂幽浑身颤抖,看向江非离的眼神中带有哀求。少年环视一眼,发现整个问鱼山庄的主客几乎到了个齐,这才朝人群中走到前方来的羽菖迦点点头,道:“羽少庄主,抱歉在你大喜的日子搅扰了。”
羽菖迦看了眼少年,无视了江非离手中的妹妹,微微拱了拱手,道:“还未请教江公子究竟所为何人?”
江非离视线直直对上人群中的贺易行,勾起一抹微笑,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在下重心门,江让。”
江让!
这名字一出来,所有人哗然,只见人群中猛然有个年轻人的声音传出来道:“你不是贺大侠身边的那个江公子么?你是江让?!”
此话一出,认识贺易行的人都把视线纷纷投给了贺易行,贺易行被众人火热的视线包围着,只微微一叹。
这时,那雷门弟子拨开众人,挤到贺易行面前,一字字道:“你明知道他是江让!是杀害我少主之人!是杀害我门中弟子之人!为何还包庇他?是不是你也是重心门混进来的人?!”
那雷门汉子声音洪亮,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特别是刚刚被羽未祸带着贺易行一一见过的那些老前辈们,更是疑惑此事。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其中的怨恨几乎已经要冲达云霄。
“重心门江让?那他身边的那个人就是贺易行?杀害我夔目派二十三条人命的刽子手!还我师门二十三条人命来!”
人群中纷纷为这个说话的人让开位置,贺易行回头,一眼看到一个红着眼扭曲着脸怒视他的青年,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这个青年举起手中武器,直直冲上来,一刀劈向贺易行头顶时,他才喃喃道:“……葛少侠?”
一把稳稳夹住袭来的武器,贺易行这才面色露出一点疑惑,面对眼下一身煞气的夔目派葛少艾,感觉与之前所认识的葛少艾完全判若两人,不由出声道:“葛少侠,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装!”葛少艾一击不成,退后两步,一张脸上尽是愤恨,咬牙切齿道,“当初信你,我简直瞎了眼!明着指向我们前往潭州寻找赵大善人,暗中竟然将我一行二十三人全部杀害!贺易行!贺大侠!你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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