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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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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金主画风清奇作者:陆犯焉识

第5节

我在楼上纠结片刻,迅速行动起来,趴在窗户边竖起耳朵。

周钰说:“这单生意,我看够呛,你看开点吧。”

霍先生道:“本来就是去凑个热闹。”

“哟,说得比唱的好听。有本事你成功以后别找我开香槟庆祝啊。”

“那就借你吉言了。”

“看你这满面春风,小日子过得特别舒心吧。”周钰话锋一转,“刚刚的,就是你家小朋友?”

霍先生没有回答。

周钰又嫌弃道:“荡得跟吃了春药似的。”

“看起来还挺不错,落落大方,上得了台面,比上一个强。”他一本正经道,“你就准备这么耗下去?不结婚?不生孩子?”

“再看吧。”霍先生说,“我挺喜欢他。乖巧,不粘人,性格好。其实我也奇怪,他不乱花钱,不提要求,也不要人捧,当个明星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来想去,他也许只是喜欢我。”

“您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周钰说,“听你这么一说,这小朋友简直是出淤泥而不染,妖孽众生里一朵盛世小白莲?”

“你还能再酸一点儿。”

“你还别不信。人家职业演戏,风里来雨里去,练就一双火眼,专钓你这种大龄男青年。”

“行吧,就当他是钓。”霍先生云淡风轻道,“愿者上钩。”

此刻,躲在楼上偷听的我,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上一个是谁?

第12章

有一件事我反复重申过:我不是傻,只是在面对霍先生时脑子犯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听起来大义凛然,放在我身上,放在这一刻,大概叫恶意卖蠢。

“霍先生,上一个是谁?”这话一出口,我恨不得反手抽自己两耳刮子。

我忍来忍去,没忍住,在晚上入睡前破功。

他听后第一反应是蹙眉,不快之意溢于言表。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事儿,胆怯地往外挪了挪,离他远一些。只可惜再远也逃不出一个被窝。

“你偷听我说话?”霍先生面色冷硬。

我老实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没有关窗户,声音就传到楼上来。”

“哦。”他平静道,“不是故意的,难道是有人拿枪逼着你?逼着你不把自己屋的窗户关上?”

“……”我无言以对,瑟瑟地缩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他。

气氛僵持,我们都不轻易开口。我不安地绞着手指,暗自凝固心神,以便揣测他的反应。良久过后,他先是轻不可闻的叹息,而后将手中的俄文书甩到一边。“啪”的一声,卷好的书页凌乱散开,狼狈地摊在柜子上。

这场意外的重点我们彼此心照不宣。难堪是两个人的事,可谁又能想到,一次闲谈就把我们都暴露在明面上。

“和你是同行,但不怎么出名,你恐怕没听过他的名字。”霍先生说。

我意识到这是在讲“上一个”。

“男人还是女人?”我抬起头,忍不住问。

“男人。当年在一起的时候,他比你的年纪还小,也比你闹腾。”霍先生说,“相处不到一年,聚少离多。算一算,都过去四五年了。”

四五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当演员……等等,相处不到一年,也就是说遇到我之前有长达三四年的空窗期?

“为什么会分开?”我又问。

他笑得有些唏嘘:“聚少离多,自然要分开。他年纪小,又高傲又娇气,我想着既然没时间陪他,就任他折腾。豪车豪宅,手表首饰,只要他想要,我就给。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满意。三天两头打电话,大吵大闹,要人哄着才肯罢休。”

“这……听起来有点……”我在心里补上后半句:有点像养儿子。

这霍先生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有时候我真的挺烦他,只好劝自己别跟小孩子计较。”

“你都烦成这样,还不赶快把他踹了?”我不可思议道,“你还忍了快一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时没想这么多,何况我自己也有错。实话说,我对他不是太上心,忙起工作就会忘记他的存在。这一点儿纵容算是补偿。要不是那一天我发现他在夜店和人鬼混,说不定真的会拖上一段时间。”

我实在听不下去,抬高音量叫道:“什么?!还是捉奸在床?你是不是脑子进水。这整个就是一妖艳贱货。拿着你的钱花天酒地?让他赔偿!吃了也得给老子吐出来!”

“你别激动。”他好笑地按住我,“都过去那么久了。”

我怒火难消:“后来呢?他什么下场?”

“他在国内混不下去,卖掉我给他买的房子和车,移民到加拿大。至于后来怎么样,我没关注。”霍先生回忆道。

妈的,我要气炸了。我特想揍他,对,揍睡在我旁边的这位。我想扯着他的脑袋摇,听听,是不是海浪澎湃?这他妈何止脑子进水,简直进了一个太平洋!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你还给他买房买车,你钱多得烧手怎么不捐给我!他算什么东西,渣贱蠢集一身,你是看他貌美如花还是怎么的,我说,你眼睛没毛病吧?我真是日了狗,圣父都没你这么圣的。勇当冤大头,算你厉害。”我霹雳啪啦说完一长串,又立刻熄火。

静下心想想,我也傻,我们老大不说老二。

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有什么资格管他。

霍先生被我集火得有点懵,哑巴似的盯我半天,这才后知后觉道:“你……你别生气,我承认我干了蠢事。房子和车是早就买给他的,事后没有收回,我有自己的想法。他……他确实行为不堪,但是相处时的愉快没有掺假。我认为这些礼物加在一起,没有超过对他的估价。既然不欢而散,也没必要撕破脸,就当是花钱买一段开心。你知道,我最不缺钱。怎么说呢……乞丐跪在你面前求了半天,总该给点打赏是不是?”

“我做的蠢事不是拿钱打发他,而是识人不清。早知如此,我根本就不应该理会这个人。”霍先生检讨道,“他就是我的污点。幸好只是钱色交易。”

“……”我稍微松懈,“你到底看上他哪儿?长得好看?有多好看?”

“当时……只是喜欢年轻人朝气蓬勃。我这么死气沉沉,要是再找一个同龄人,不是都可以开葬礼了嘛。”他轻松地说,“我哪知道青少年这么难搞。”

“哦——”我拖长音调,“你喜欢年轻的,朝气蓬勃的。”

“是的,所以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甜言蜜语让我骤然红脸:“年轻是年轻,但是我也不活泼啊。”

“不。”他单手捧起我的脸,“这三十多年,我认识的人里,你最可爱。”

“……”

就让我原地爆炸吧,炸成天边一场烟火。

堪堪二十五年,青春正在踩油门,什么都是转瞬即逝。浪掷也无所谓,现在时机正好,我只想好好谈恋爱。

我清咳一声:“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忘记上一个的事。”

“我觉得你的思想有问题。”我仔细想了想,“你见过城中村吗?就是光鲜亮丽的城市里,最犄角旮旯的地方。脏乱差,狗都不屑撒泡尿。你肯定不知道底层人民活得多艰难。我上中学的时候,校门口有个卖栀子花的老太太。她穿得破破烂烂,瘦小又佝偻。有一次她问我,矿泉水没喝完,可以给她吗,她口渴。栀子花一块钱一大把,一瓶矿泉水也是这个价。我听得难受,重新买了一瓶新的给她,还被她硬塞了一口袋花。

后来电视台报道这件事。在十平米的土房子里,她对着摄像机不停说谢谢。栏目组要捐钱给她,被她挡下,说不用,我能赚钱。你说世界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人家老得走不动还得努力生活,你顺手就给乞丐扔钱。”

“哎……”我唯有长长叹气。

霍先生认真听我说话,过程中搂上我的肩膀。我们并排靠在床背,我一点点歪下头。

他坦然道:“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宝贝。你在电视露个脸,赚的钱抵得上人家通宵加班一整年。有的人贫穷,有的人富有,穷的人里,有的咸鱼翻身,有的每况愈下。他遇上我大方,是他运气好,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干这种蠢事。人的想法总是在变,前几年我那样想,现在却不了。我承认我有时候同情心泛滥,那都是闲的,我自己衣食无忧,当然会忧患身旁的人。”

“现实不是连续剧,不一定恶有恶报。说不定他现在仍然过得很好,傍上新的富商。不过这都跟我们没关系。”霍先生说。

“真是窝气。”我连连叹气。

“好歹给我上了一课。感情这事儿,虽然天天黏着挺腻人,但是不黏就得完蛋。”

是的咯,不能靠钱,不能靠浮夸的纵容,所以,这就是他巴巴的陪我出来玩的理由?搞了半天,人家千帆过尽,倒让我捡漏了。

“说了半天,你倒是把名字报出来啊。”我气道。

“好像……叫叶檬?”

叶檬。我默念这名字,渐渐咂摸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我想,大概是嫉妒。

玩乐不宜过多,不然我收不住心。第四天,我们乘车回家。

那一天在客厅,江姐一脸历经沧桑,熟练地点了只烟:“跟霍先生说一声,给你换个经纪人吧。”

我摇着她的手臂撒娇:“别啊,姐,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开工,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你把行程表排满都没关系。”

她幽幽瞥我一眼:“我哪儿敢啊。前有项少,后有霍先生,您是他们的小宝贝,那就是我的小祖宗。”

“……不要这样,你知道我是清白的。”我悻悻地说,“我这么乖巧听话。”

她简直要吐了:“就你?这几个词,你跟它们哪一个笔画沾边?你可行行好,放过我。没有工作抽成,我拿什么养房养车,拿什么吃饭。”

“我这里有张卡,你可以拿去刷。”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她。

她接过去,狐疑道:“真的能刷?额度多少?”

“能,霍先生给的。”

她手一抖:“你是想谋杀我吧!”

我把掉在地毯上的卡捡起来,扔回桌上。

“你刷一刷怎么了,他又不知道。”

“切。你少显摆。”江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早知道我也去当明星,傍个老板。”

“这个……”我打量她,“你得先去趟韩国……”

“滚蛋!”

我哈哈大笑,朝她挤眉弄眼:“你知不知霍先生的上一任是谁?”

“谁啊,我只知道有一任是豪门千金,都订过婚呢!”

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我说了一个名字,江姐着急地说:“听起来好耳熟……快快快,上网搜他的资料,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我就知道,她战胜不了女人的天性。

我们俩花一下午时间,行迹遍布各个娱乐网站。不搜不知道,一搜真的吓一跳。他只出演过一部古装剧,特别招人喜欢。除此之外,什么信息也没有。不知道出身,没有公众账号,从此杳无音讯。

有人猜他死了,也有人说他疯了,还有的说他家世显赫,回去继承家业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脑洞都赶得上黑洞了。”江姐感叹说,“还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不去写。”

“啧,现实真残酷。这些人民群众啊,还是toonaive。”我说。

“还是你牛逼。”江姐说,“这个叶檬,明显没脑子。他以为他谁啊,还拿乔。你别说,咱霍老板还真是画风清奇,这种货色都养。”

“额,我觉得你对霍先生有点误解,他是很正派的人。”

“误会什么呀,他是有修养,我知道。但是你以为他一直就是这样吗?人家年轻的时候可狂了,什么没玩过?他现在收心,还不是因为玩够了。”

“……”我好像无法反驳。

“诶呦,光顾着跟你八卦,忘了正事。”江姐一拍脑门,“你后天有个通告,在苹果台。前段时间那个古装剧,收视率大爆。片方有拍第二部的打算,特意聚齐剧组打算热个场。”

“热场?这也太早了吧。”我说,“唉,我跟剧组的关系还真不怎样。还要再见到黄泽雨,可怕。”

“怕他个肾,你比他红多了。你去上网看看,微博涨了多少粉,有多少视频和动图。我靠,绝世美人好吗,你那古装造型,我都舔上了!”

“……”

“几点了,霍先生是不是该回了?我麻溜滚蛋,你们二人世界去吧。”江姐拎起包,作势要走。

正巧,霍先生走进来,笑道:“什么二人世界?”

江姐尴尬假笑:“没什么,没什么。”

他看看手表:“要留下一起吃饭吗?”

“不不不,您们吃,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江姐逃走,霍先生看着她的背影疑惑道:“江艳容怎么这么怕我。”

“你是老板。”我面无表情道,“我也怕你,怕死了。”

他高深地笑两声,拍拍我屁股,可能觉得手感不错还捏了两下。

我挡开他的手:“流氓。”

第13章

娱乐圈百花齐放,什么样的人都有。我见过亲民的,刻薄的,耿直的……而黄泽雨这人,则是24k纯傻逼。

后台挤兑我也就算了,上台还这么咋咋呼呼,我都看见主持人翻好几次白眼。

做游戏的时候,上百双眼睛盯着,他也敢对我下黑手,当观众瞎啊。

私底下我问江姐:“你说,我要是给霍先生吹枕头风,会不会从此让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江姐双眼放光:“你可以试试。我真是看这智障不爽。区区龙门娱乐的三线小艺人,还真以为自己鲤鱼跃龙门啦?你看谁搭理他?据我线人说,这节目可能会剪掉他多数镜头,台里嫌他说话不过脑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跟着笑两句:“算了,我还真不屑和他计较。”

“哎哟哟,这就开始摆谱啦,果然是有后台的人。”江姐揶揄我。

这时候休息室门外传来声响,有人在敲门。江姐走过去打开门,是电视台的人,想一起约着吃顿饭。

当地的特色美食是小龙虾,听说最有名的虾店从傍晚开始排队。我光是想一想,就有些嘴馋。江姐用眼神示意我,我立刻说:“好啊,刚好也想吃晚饭。”

拍摄结束已经是六点,又到后台换衣服卸妆耽搁了一段时间。我们走出电视台,门口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我从保姆车上透过车窗看,女孩们手中五光十色的荧光牌,有我的名字,但多数是贺兰陵。

我想起刚刚拍摄期间,贺兰陵在台上唱了首歌。以我个人的眼光看,唱功非常优秀。

我问江姐:“贺兰陵什么时候开始拍戏的?”

江姐说:“不知道。你看了他拍的那个电视剧吗?谍战片。演技太好,完全不输专业演员。他这种,应该算天才吧。”

我心有余悸点点头:“昨晚在酒店看了两集,有点吓到。”

“唱片业不景气,唱而优则演,很正常。对了,你什么时候也去唱首歌?下次再接剧,唱歌个主题曲怎么样?”

“我?”我猛地摇头,“我不行,五音不全。”

“唱不好?没事儿啊,粉丝装聋装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还是抵触:“算了,我自己听的都尴尬。”

“你呀,就是包袱太重,生怕自己露怯。”江姐对此颇为不爽,“死要脸皮,有什么用。你看那些被骂出来的明星,哪个不是脸皮比城墙厚。我看你这辈子都达不到这境界。”

她的弦外之意我听出来了。这几年过去,我想她早该对我厌烦,只可惜苦于我的后台压迫,不敢泄露一丝不满。人终究不是机器,她伪装不好。

我倒是想痛快,但是心里一直摇摆不定,遇到霍先生以后,更加剧了我的拖延症与选择恐惧症。

她争强好胜,想带出天王巨星,想成为金牌经纪人。拖累她几年,我心里愧疚,只是我恐怕真不是这块料子。

忧患未来,成了我最迫在眉睫的事。

这次娱乐节目,几位主演悉数到场。此外还有第二部剧的预备演员们,新一代小鲜肉和小女神。吃饭的时候人不齐,黄泽雨铁定不在,莫紫杉也要赶飞机,一眼望去,在场的人我认识不超过三个。

我应该算这些人里比较大牌的,成了敬酒的主要对象。

“别别别,真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我连忙推脱。

酒精过敏的事真假参半。真的那部分是:我确实喝不得酒。曾经只喝了一杯带酒精的薄荷苏打水,回家的路上头昏脑涨差点没摔死。后来不信邪干脆喝掉三杯啤酒,直接在烧烤摊吐得天昏地暗。看反应好像不似过敏,但我确实和酒有仇,索性也不折腾自己,从此滴酒不沾。

我不是交际花,有人是。拒酒的事让气氛稍显冷场,很快又被小女神们救回来。她们很年轻,有的大学还没毕业,这是莘莘学子里幸运的一批,早早出来见过世面。别管演技如何,至少在审时度势上,她们已经领先。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小龙虾,没敢多吃。大约晚上十一点左右,宴会散场。地方本来就是我们下榻的酒店。各家助理出来扶着各位主子上楼休息。

贺兰陵席间烟不离手,让我有些反感,更何况他就坐在我身旁。他也不算热情的人,但身上风尘气重,融得进集体。

和苹果台作陪的领导打过招呼,我抓起桌上的手机迅速离开。还在等电梯的时候,贺兰陵追上来:“搞错了,你拿得是我的手机。”

我颇为不好意思:“抱歉抱歉,走得急,没看清。”

桌上全是一模一样的手机,谁能分得清。他理解地递上我真正的手机,恰巧在这刻,有电话打进来。我们不约而同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四个字:金主大人。

我两眼一黑:手贱害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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