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退了殿里的闲杂宫人,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人悄然而至,一身玄色的锦袍官服,跪地道:“卑职参见皇上。”
宣文帝摆摆手,示意他平身。
那人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启禀皇上,西北王那名男宠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请皇上过目。”说罢,李文德便小跑着下了台阶接了过去。
宣文帝打开看了几眼,登时有些惊讶,“这是真的?”
他不是怀疑影密卫的能力,只是这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下面的影密卫沉声道:“属下所查,皆是事实。”
良久,宣文帝问,“西北王他知道吗?”
影密卫点了点头,“回皇上,西北王是知情的。”
自从他知道了老六有了男宠之后,他也没有多关注,只是后来有人来报,说那名男宠极美,把老六迷得七荤八素的说什么是什么,清了后府,不惜代价的宠着,就为搏他一笑。他便派人查了查,结果耽搁了一个多月才查到,身份竟然是遥国的皇子。
一个有着国恨家仇的人老六也敢养在身边,宣文帝眼中一抹锐利一闪而过,手渐渐握紧,老六是糊涂了不成,难不成忘了老四究竟是怎么死的?
宣文帝把这封信递给李文德示意放在炭炉里烧了,挥手退了那名影密卫。
宣文帝拿起旁边的奏折继续看了起来,这是他的习惯,一旦想事情就会拿起身边的书,奏折之类的盯着看。良久,他抬起头来,对旁边候着的李文德道:“朕记得李太师家里是不是还有个云英未嫁的姑娘?”
“是。”李文德思索了一下,答道。
“那便好,明天早朝过后,把李太师请到永乾殿。”
经过这两日的休息调养,临易的气色好了不少,但是君裕都看的出来,临易的气色比以前差上了不少。临易自己也感觉得到,可现在除了等消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派下去调查黎明之国的山南山北已经带上十五皇子齐临烨去了宁古村探路。关于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临易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激动了,说到底也只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罢了,如果他自己还有以后的话,再去见那个弟弟也不迟。
临易站在窗前看着院里那唯一一棵槐树,现在已经枯桠桠的了,连个小黄叶子都没得飘了。
“公子,躺床上休息一下吧。林神医说了,您要多休息。”秀珠在他身后道。
临易回神,转身看她,这两天秀珠看见他有些诚惶诚恐,临易觉得有些愧疚,这件事必竟是自己牵连到她,便问道:“秀珠,你怪我吗?”
秀珠摇摇头,“奴婢知道公子对王爷是关心则乱。”而后又羞涩的笑了一下,“其实奴婢有心上人了。”
临易听到后失笑,让秀珠扶着他走到了床边,“是哪家公子这么有福气?”
秀珠扶着临易慢慢躺倒床上,给他盖上锦被,道:“他算什么公子,就是王爷身边一个呆侍卫。”
临易来了兴趣,问道:“是谁?”
秀珠脸红似云霞,绞着手指呐呐道:“山北。”而后又赶忙道:“公子千万别说出去,让那个傻小子知道就美死他了!”
临易笑着点点头。
闲谈了一会儿,秀珠就遵照林神医的嘱咐,让公子休息,自己便退了出去。
临易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心下想,这两天天气不错,明日让君裕带他去皇宫吧,他想让君裕看看他生活过的地方。?
☆、黎明之国(三)
?既然临易想要去皇宫看看,便直接同君裕说了这件事。
西北王皱着眉头考虑了半天,又把林苏竹请过来问问了临易的身体情况,最终在临易的各种担保下和林苏竹说没问题的情况下终于点头答应了。
为此临易特地起了个大早,早早的让君裕带他来到了皇宫。
朝阳才刚刚露出它的全身,就有一辆金丝楠木的马车停到了遥国皇宫的大路前。
君裕小心翼翼的把临易扶下了那个豪华马车,伸手牵住他,让跟着一同跟来的侍卫小厮原地待命。山南山北最近在调查黎明之国,无暇□□来保护王爷,何大壮那个粗鲁的性子也不适合近身候着,所以此次陪他们一起来的除了秀珠,便是一直在暗处保护王爷的暗卫了。
西北王牵着临易的手进了皇宫。
君裕脸上的疤还是被遮盖住,显得有些老实木讷,一身紫色貂裘,华贵无比,穿在他的身上远远望去活脱脱像一个有钱的土财主。不过他经过战场上的厮杀,一身戾气,气势凌人,依旧让人不敢轻视,即使真的很像一个粗鲁的暴发户。
临易看他的样子已经低头笑了一路,君裕看见临易这个样子,只能憨憨的挠挠头。临易穿的也不差,一身狐白裘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缘上的白狐毛衬得临易像个及其精致的画中少年,临出门的时候,君裕特地让他戴上了那个狐狸毛的大氅,戴上兜帽后盖住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出门时一群手下纷纷赞赏王爷这个英明的决定,临公子的长相是在是太招人了有没有。
君裕也觉得挺好,可以让阿易少吹寒风,也可以挡住阿易的脸。
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路走过来,临易也是有些吃惊的,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皇宫会变成这个样子。
遥国被灭只是过了三年而已,皇宫已经荒凉无比了。遥国虽说是西北异族里最大的国家,但毕竟财力有限,跟泱泱大国宗岳没法比。但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帝居住的地方,不可能差到哪里去,没想到短短三年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一路走过来都萧条的很,路过的宫殿的大门都是半开着,红色琉璃瓦上都是灰尘,路上都是四处蔓延的杂枝枯草,有的墙上都已经爬满了青苔和枯萎的藤蔓,短短三年之内曾经最奢靡的地方已经成了荒草凄凄的野房子。
连刮过的风都要比别的地方还要凄厉几分。现在的皇宫里只有蜘蛛网和随处可见的鸟窝。
以前有多么奢靡,现在就有多么没落。
不过想想也是,临易低头,当初君裕攻下皇宫时,兵荒马乱的,皇宫了只要是值钱的能拿走的东西差不多被洗劫一空了,一个被灭了的国家没人会再过来打理这座长草的皇宫的。
临易有种物是人非不知所措的感觉。君裕看临易的样子,便搂过他的肩膀,“这很正常,这里已经没人了,变成这个样子不奇怪。”当初他拿下皇宫时,里面很多值钱的东西都在,他便命人全部换了银钱发给了当地人,遥国国库里虽剩的不多,但他也命人全都上缴给了郦都。
临易没说话,他呆愣楞的看着这周围杂草丛生的景色,杂草四处都是,已经覆满了脚下的路,这跟他印象里的皇宫一点儿都不一样。
不只是临易,君裕其实也有感触的。当初拿下皇宫,虽说当时乱作一团,但也看的出这个皇宫的精雕细琢和美轮美奂,现在这荒草凄凄的样子是在是有些太过出人意料。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秀珠始终在离他们五米以外的地方。
“怎样?君裕,有没有很失望?”临易问道,他左手扶着兜帽,这个兜帽太大,盖着眼睛只能看的见脚下的路,要想多看点儿只能往上抬着。
君裕摇摇头,道:“早料到会有今天的景象。”君裕拿下临易抬着兜帽的手,天太冷,他不想阿易冻着手,便把兜帽帮他往后退了点,勉强露出眼睛,让他看清楚。
临易抬头看他认真的表情笑了笑,“也是。”意料之中不是吗,他该庆幸的是这个皇宫还没有被拆掉。
天空澄明,不远处的宫殿显得有些没落。
两人走到了承明殿,殿外的石台灯已经成了鸟儿的窝,到处都是散落的羽毛和细小的树枝。承明殿的牌匾还在,只是已经落满了灰尘,推门进去,听见明显的老重的吱呀声,灰尘飞舞,君裕连忙把临易拉到自己的身后。
“无事。”临易摆摆手驱赶眼前的落灰。
二人一边驱散落灰,一边向里面走去,承明殿里什么也没有,只剩四个大柱子支撑着房顶,连墙上镶着的金薄片都被人撬了去,整个殿里灰尘满地。
看临易的目光落在斑驳的墙上,君裕出声:“那些金薄片是我让人撬的。”
临易抬头看向他,君裕别看眼去,“如果不弄干净的话,总会有宵小惦记这里。”
临易点点头,笑道:“你做的很对。”
临易忽的看着一个方向神情恍惚,君裕看过去,依旧是满地的灰尘,而后想到,那个地方似乎是齐朱死的地方。
看着临易有些怔忪的神情,君裕把临易的手我的更紧一些,问道:“当初既然已经进了承明殿,为什么没直接杀了他?”
临易摇摇头:“他不值得我亲自下手,再说,让他自己在恐惧绝望中自杀,比我亲手杀了他要痛快的多。”
当初西北王进了皇宫,齐朱已经死了,服毒自尽。穿着皇袍,坐在承明殿内的主椅上,神色灰白,最后君裕命人葬在了齐氏的皇陵里。
他做不出人死之后再曝尸昭告天下的举动。
“当初你攻进皇宫的时候,我当时就在这里。就在这里见的齐朱最后一面,当时我想大仇得报,不见见齐朱绝望恐惧的样子是在是太可惜了。”
临易说到,神情不悲不喜,君裕默默地把他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其实比起齐朱我更恨的是宁妃,不过齐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临易在他怀里道。
君裕摸了摸临易的脑袋,临易抬头对他笑笑,“本来以为到了承明殿会有好多事想告诉你呢,现在想想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本来以为自己会很无助,看到这里只会兴起逃跑的欲望,三年前,我进来的时候,即使我有我的武功作为依仗,心里依旧压抑着莫大的恐惧,现在又来一次,觉得并没什么了。”
君裕看着自己胸前的阿易,给他整理了一下兜帽,笑了笑道:“阿易自己心里放开就好,那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临易点点头,便同君裕出了承明殿。
出来时,寒风过堂,殿门吱呀了一声,临易回头望去,有些怔然,承明殿,这个改写他命运的地方,终于不用再见了。
临易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阳光耀眼,临易抬头对君裕道:“棕熊,我带你去长乐宫吧。”长乐宫是以前宁妃住的地方,临易自然也是住在那里的。
君裕自然点了点头。
临易便带着君裕来到长乐宫的偏殿里。这个偏殿比别的地方更为荒凉,里面什么也没有,院子很小,里面只有几簇竹子在那里肆无忌惮的长着,进了宫殿,里面连椅子都已经被搬空了,只剩光秃秃的四面墙,以及在角落里的一张床,破破烂烂的,估计没什么价值所以没人搬走。
临易一边同君裕讲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一边四处看看。虽说这里只剩一个破烂的床,不过临易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里放过什么。
“这就是我被关了六年的地方。”
“虽说明面上不会少吃少喝,但宫人总不会尽心尽力伺候我,有一顿没一顿也就这样过来了。”
到了这个地方,临易放松了稍许。
临易指了指东面落满灰的墙,讽笑道:“那里以前有个书柜,为了让她夸奖我,我当时读书可认真了。后来我被软禁,无事可做,这里的书被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背下来都不是问题。”
“你别看我面上像个文弱书生什么都会似的,其实我只认识字,抚琴,画画练字什么的我都不会,因为根本没人教过我这些,六岁以前学的早就忘了。”
君裕静静地听临易对他说,搂着他的腰,看着临易跟他讲他以前的生活。
临易自从进了偏殿就没怎么听见君裕说过话,他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眼里有着隐忍的怒气。
君裕见临易看向他,便把他搂的更紧一些,问道:“怎么了?”
临易抬手摸了摸君裕被盖住的刀疤,道:“我跟你说着些是想让你了解我的过去,可不是看你生气的。”
临易又轻笑了一下,道:“其实被关在这里也少了不少纷扰,我对这个地方并不恨。”他恨的是宁妃和齐朱。
君裕表示明白的点点头,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怒气。
临易笑笑,眼睛随处一瞟,看见一个角落里有个东西反光,便拉着君裕走过去瞧了瞧,登时惊喜无比。
他毫不在意的拾起那个都是灰的小瓷盖子,很粗糙的白色碗盖,上面有着很粗糙的祥云花纹,大约只有十公分那么宽。
“这是盖子是我以前装弹珠的罐子上的,没想到还能看见它。”临易满眼都是惊喜。君裕从临易手里接过它,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帕,先擦了擦临易手里的灰尘,又擦了擦那个盖子上灰尘,最后又递给了他。
临易笑嘻嘻的接过去,很宝贝的拿着。
“这是兰娘给我的玩具,宁妃从来不会给我任何东西,这还是兰娘出宫的时候给我买回来的。”临易反复看着手里这个小瓷盖子,眼睛里柔和的都能溢出水来。
当初匆匆离开皇宫,自然什么都不能带,后来他回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报仇雪恨,已经忘了曾经有个人给过他温暖。
“兰娘是谁?”
临易的脸色白了白,手握紧了手里的瓷盖子,“她是以前照顾我的宫女,后来我被软禁的时候,她被杖毙了,说都是因为她的教唆,我才会去行刺宁妃。”
君裕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大手摸了摸临易的脑袋,“阿易不必自责,你已经给她报了仇。”
临易没说话,眼睛里的狰狞隐隐闪过,而后自己赶快摇摇头,他不能再去想这些事情了,否则心魔乱入,只会让他的身体变得更糟糕。
临易抬头,道:“我们再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到个弹珠,那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应该还能找的到几个。”
君裕点点头,便放开他,拉着他的手在周围仔细搜寻……
?
☆、黎明之国(四)
?果不其然,在周围几个角落里捡到几个蒙尘的石头弹珠。
君裕一个个擦过,便把这些石头做的弹珠都递给了临易。临易看着手里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很是高兴。
君裕摸了摸临易的脑袋,看着他这么高兴,他也挑起了嘴角。
临易找到这些小东西心情不错,两人又在这呆了一会儿,临易同他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他被关禁闭的时候,并没有受到过多少苛待,只是遇见了这样的母亲他做不到不恨。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台撒了进来,看的出闪闪飞舞的灰尘,很亮。破旧的纱窗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投下了胡乱的阴影。
君裕扯着临易的手出了这里,这个偏殿是离永乐宫主殿比较远,临易手里的小东西全都让秀珠收了起来,天气较冷,君裕不让他拿东西,两人就走了过去。
走在去往永乐宫主殿的路上,临易抬头看向君裕,问道:“有没有调查过她?”
她自然指的是宁妃。
西北王点了点头,面色有些难看,“宁妃在遥国内似乎很受尊敬……”
临易勉强一笑,“她是大将军宋殷唯一的女儿,从小娇护,长得又很好看,有遥国第一美人之称。不仅如此,她受宋殷的影响较大,性格忠烈,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临易眼眸渐暗,君裕摸了摸他的脑袋,替他说完:“后来进了宫,也是不改分毫,树立了不少敌人,她很硬气,谁都不求,也不服软。为了服人,她有不少铁血的手段,看谁不顺眼就一定要扳倒谁。她从小受尽宠爱,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绝不允许有人在某一方面超过她。”
临易点点头,君裕握紧了他的手。
不远处永乐宫的大门半掩着,几只小麻雀在台阶前愉快的四处啄食,见有人来呼啦一声全飞散了。
君裕推门而进,这个高阔的宫殿与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满是灰尘,混乱无比,临易有些怔然的看着这个地方,三年前混乱的样子似乎还在眼前……
君裕看向他,临易看着大殿怔然道:“三年前我来找她的时候,皇宫里已经乱作一团……”
临易进了永乐宫,看见宁妃坐在高位之上……
她神色庄严的坐在椅子上,画着最完美的妆容,穿着最得体的衣服,看着手底下那帮平时对她忠心耿耿的奴才在那里争抢东西,面无表情。
临易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场面,那帮宫人见是有人进来回来也不为所动,依旧在那争抢着首饰银钱。临易没理他们,走到宁妃的面前……
跟在宁妃身边的宫人都知道她有个被囚禁的儿子,但长什么样子,只有她近身的几个人见过。
临易四处看了几眼,曾经奢华的宫殿变成今天这般破破烂烂的田地,最后对上了宁妃那双惊愕的双眼,躬身勾唇道:“母亲看到我似乎很意外?”
宁妃登时瞪大了眼,手指颤抖的指向他,“你还活着?”
临易抬头,眼角上挑,“托母亲做过的好事情,儿臣怎么能死呢?”
宁妃愣了一会儿,忽的大笑起来,指着他,神情癫狂,“我的儿,如今遥国将灭,可惜了你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可是会在乱世遭罪的。”
临易看她癫狂的样子,冷笑一声,一个箭步飞身上前,抓住她的脖子把宁妃拽了起来,看着她明显年老色衰的脸,对着她的眼睛,阴沉道:“母亲现如今也觉得儿子会遭罪么?”
临易手勒紧,满意的看着她满脸痛苦的神色。宁妃的手无意识的抓住临易掐着她脖子的那双手,痛苦道:“放开,给本宫……放开!”
临易勾唇一笑,手臂一甩,把她甩到台阶下。宁妃一身华服扑倒地上,头上的珠钗哗啦声响,她伏在地上干呕起来。
还在争抢东西的太监宫女看到这边的情况,纷纷停下动作,往这边看了两眼,瞄到这个满脸寒霜的陌生人后纷纷噤声。
临易转头看像他们,勾了勾唇,做了个无声口型:“滚”,那帮宫人登时惊若寒噤,连东西都顾不上,慌不择路的跑了。
临易又笑了下,抬步下了台阶,看着仍在咳嗽不止的宁妃道:“母亲可曾想过有这一天?从最高的地方跌下来,看着一帮狗奴才为所欲为,自己却只能在旁边看着……”
宁妃登时抬头瞪着他,刚要开口斥骂两句,看见他左边眼角什么也没有了,一时瞪大了眼,“你眼角的……”
临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对着她薄凉地笑道:“母亲说这个?难得母亲还记得儿子这里有个朱砂痣。只是可惜的很……”临易蹲下来与她平视,“儿子没了这个,似乎依旧比您还好看。”
宁妃瞪着他,伸手就要向他的脸上刮去。临易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甩,宁妃登时又被甩到了地上,头上的珠钗因为震动掉下来几支。
宁妃疼的干呕不止,身上的华服皱成一团,“你不配……做我的儿子,你有了武功,国恨当前,不去杀敌,却到来宫里来嘲笑你的母亲。”
临易嗤笑一声,“真难得你还知道你是我的母亲,小时候诬陷我杀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我的母亲,把我送给齐朱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过你是我的母亲?”
临易越说越怒,上前一把抓她的脖子,狰狞道:“现在宗岳大军兵临城下,你知道你是我母亲了,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宁妃挣扎,神情痛苦,临易看着她嘴角上挑,道:“如果我告诉你,这宗岳大军是我引过来的,你觉得如何?”
宁妃忽的停止了挣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临易一甩手,又让她重新倒在了地上。
“这是真的?”宁妃问。临易看着她,没有说话。
“呵呵,齐临熠,”宁妃看他,“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一己私仇,把自己的国家沦为陪葬。男生女相,乱世枭雄,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临易一脚把她踢到角落里,宁妃痛苦的叫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临易有些吃惊,他根本就没用多大力气。
宁妃痛苦的看着他,把他的惊愕的神情看在了眼里,勾唇讽笑:“齐临熠,你不配当……我的儿子!本宫身为遥国人,即使不能上阵杀敌,也要保护我遥国皇室的脸面。”
临易走过去,把她扯了起来,怒道:“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害,有什么资格说保护遥国皇室的脸面,当真可笑之极!”
宁妃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的很,便笑了出来,“我的儿,你是傻子吗?你该不会还天真的等着本宫给你道歉吧?”
临易看她讽笑的表情,有着被说出心事的尴尬,恼怒的放开她,宁妃倒在地上,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我的儿,你可真是天真的很哪。”
她笑着笑着面目变得狰狞,恨恨道:“你本来就该死!谁让你长得比本宫还要好看,本宫才是遥国第一美人!要怪就怪你,怪不得本宫!”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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