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睁眼的瞬间,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孔居然就在他一步之外。本能地,格雷抓住了安娜伸向他胸口的手,果然,一个散发诡异紫光的蜘蛛印记卧在她的手心。
安娜只因面前这个男人的突然醒来愣了一秒,随即快速反应过来,右手持匕首刺向格雷的腹部。经过约克的训练,格雷已能摸清安娜的套路,他迅速侧开身,另一只手推向安娜的手腕,按照之前约克教他的套路,他接下来应该紧抓对手手腕不放,将对手绊倒在地上,然后迅速拗断对方手腕。
可是当对象换成安娜,格雷的动作顿住了,安娜是他这一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安娜教给他大陆常识以及基本的格斗技巧,虽然她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却算得上是他最信赖的人之一。
格雷片刻的犹豫给了安娜反击的机会,她手腕一转,被钳住的左手欲反抓住格雷的手腕,看到安娜手心的蜘蛛还亮着紫光,格雷立即松手,却猝不及防地被安娜牵倒在地,安娜动作如猎豹般迅捷,匕首快速逼上了格雷的喉咙。
“你知道我的能力?”安娜眼神凌厉。
安娜善战格雷是知道的,而真正面对如此强劲的压迫感,说没有被震慑到是假的。
“不知道……只是觉得你的左手很诡异。”格雷假作慌张态辩解道。
安娜左手压上格雷的胸口,“哼,是不是知道,一试便知。”
“啪”一声格雷死抓住了安娜左手的手腕,已顾不上喉咙边的匕首,他决不能让安娜手心的印记的碰到他,安娜除了幻术外还有一种神秘的复制能力,而一旦被发光时的印记碰到心脏,被碰到的人就会被读取信息,不管是体态、声音还是记忆全都会被刻录下来,安娜能根据这些信息具象化出一个高度逼真的牵线木偶人,这些木偶人甚至能在遵循安娜指令前提下,根据自身的记忆和习惯,作出自主判断,难辨真假。
而一旦被安娜读取,他的秘密将暴露无遗。
安娜没想到这小子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不管他清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灭口,她握匕首的手腕转势要刺入格雷的喉咙。
“啪!”一个蓝色的便当盒掉在地上,盒盖被摔开,里面的饭菜撒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莫妮卡弯下腰把盒盖合上,重新拾起便当盒,递向一旁,“真是笨手笨脚的!撒了一大半,我看你还是重买一份吧。巫术·清!”
看到地上的饭粒和菜汤应声消失,莫妮卡心情舒畅了不少,可手上的重量却没有少,饭盒根本没有被接过去,莫妮卡脾气上来了,直把饭盒推到了对方怀里:“吉尔!!你在发什么呆呢,自己突然摔了饭盒,我帮你清理了,你就木头似的杵那儿,连声谢都不会说!”
“啊、谢……谢。”吉尔仍是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他的眼睛面向莫妮卡,里面却漆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倒影,莫妮卡第一次感到这个小男孩的眼睛有一丝恐怖。她假装镇定地不去看吉尔的眼睛,大步向前走去,“别愣着了,傻子!我陪你去食堂重买一份晚餐。”
吉尔小声地应了一声,腾出一手擦了下额角密布的汗珠,慢吞吞地跟上了莫妮卡,可他依旧能感受到心脏在急促地跳动,从他刚刚眼前一黑起就开始如此,不安、恐惧、动摇是他从卡米洛的颜色中读到的感情。
一路走神的吉尔突然撞上了一面柔软的墙,一看,居然是莫妮卡的背,她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对、不起。”吉尔知道莫妮卡脾气火爆,匆忙道歉道。
而莫妮卡仿佛没有听到吉尔说话一样,纹丝不动,“上神将死,众生嗟叹,心之所向,魂之所葬。”
“你说什么!”这绝不是平时的莫妮卡!吉尔站到莫妮卡面前,却见莫妮卡面无表情,眼神虚无得仿佛在看往另一个世界。
“上神将死,众生……”
莫妮卡曾说过她的能力是预言,预言时的情状就如现在一般,吉尔双手抓紧了莫妮卡的肩,迫切地追问:“上神是谁?”
“卡米洛。”
是他的哥哥,格雷……吉尔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你、你说什么?卡米洛怎么会死,他是鬼王,是上神啊,他怎么会死?”
如果一旁有人听到吉尔这番话一定会觉得这个孩子疯了,在胡言乱语,崇高的鬼王、上神之衔怎会落在一个无人听闻的叫做卡米洛的人身上,同样曾表示没听说过卡米洛的莫妮卡此时却平静地问答了吉尔的问题:“上神卡米洛,亡于七日之后,联邦刑台,执刑人——阿梅代奥。”
吉尔的眼睛震惊地放大,他隐约觉得自己曾听说过这个名字,混乱的头脑却理不清是何时何地听来的。
“那个阿梅……”吉尔还想追问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诶,”莫妮卡如还魂了一般,眼睛迅速恢复了神采,她一把打掉了吉尔还放在她肩上的手,不客气地嚷嚷道,“傻子你碰我做什么?”
莫妮卡瞅见吉尔眼神不对劲,狐疑地眨着眼睛,“哼,看你被吓得不清,我刚刚是不是预言了?老实交代,我说了什么!”
吉尔看了眼手里的便当盒,再看看莫妮卡,踌躇地答:“对……你说……我这次考试会不及格。”
“哈哈哈哈哈!”莫妮卡止不住地大笑了起来,这时有个别早早吃完晚饭的同学路过,被这夸张的笑声引开了注意力,而看到是学校出了名的坏女孩莫妮卡,又纷纷识相地收回了揣测的视线。
吉尔还以为莫妮卡会安慰她一下,却听莫妮卡笑得没心没肺地说:“哈哈哈,傻子,这种事不用预言,我也知道你会不及格。”
☆、倒戈
冰冷的枪头隐没在枝丛中,准心瞄准了格雷的眉间。
“你知道我的能力?”
听到安娜这样的质问,埋伏在后的蓝斯特饶有兴趣地抬起了扣在扳机上的食指。
“不知道……只是觉得你的左手很诡异。”
格雷脸上虚伪的表情骗得过安娜,骗不过蓝斯特混迹官场的眼睛,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撕开那家伙虚伪的皮囊,而手中的金属质感时刻提醒他务必冷静下来。
“哼,是不是知道,一试便知。”
安娜的动作再次逼近,背影完全遮住格雷,失去了瞄准目标的狙击手变得焦躁起来,准心在原地晃动,焦点也变得模糊,随后准心下移,徘徊在安娜心脏一带。
那两人之间似乎僵持起来,忽然见安娜持匕首的右手有了动作,有取格雷性命的架势,蓝斯特立即提高警惕,准心瞬时清晰,瞄准了安娜后背心脏之处,“嘣!”开枪的一瞬间狙击手的心情是最放松的,何况蓝斯特已经预见到了下面的几种结局,无论哪一种,他都不吃亏。
“沙——”安娜迅速跃开,脚底与地面的摩擦声。
“唔。”弹体插入心脏时格雷发出的一声闷哼。
一石二鸟的计划看来是失败了,持枪的人不满地啐了一声。
安娜的目光迅速扫了过来,蓝斯特也毫无掩饰的意思,大大方方地从高处跳下,姿态优雅地落在安娜和格雷之间,豪不躲闪地与安娜对视,眼神戏谑:“哟,辛苦了,安娜……”
看到安娜眼底的阴霾,蓝斯特才慢悠悠地补上了她的姓氏,“龙。”,而他的左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小□□,对准身后,枪口正抵上他身后正欲偷袭他的格雷的额头。
“呵。”蓝斯特看到格雷虚弱地捂胸喘气却故作沉着地瞪着他的样子,心底舒畅不已,几天来的郁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次我还得谢谢你,族长大人,要不是您制造出我方增援的假象调虎离山,我也不能这么轻松地到叛军后营来拿人。”
蓝斯特说这番话时,格雷不留痕迹地观察安娜的脸色,他不明白安娜为何会协助政府?而蓝斯特显然没有把安娜当成同盟来看。
安娜的话和表情一样少,而她不会忘记刚刚蓝斯特狙击时投在她背后别有深意的眼神,只是安娜向来不懂得与人周旋、玩弄手段的道理,遇上蓝斯特这样的人,能杀的则直接杀了,不能杀的,她只能忍着或者视而不见。正如此时,与蓝斯特对视数秒后,安娜自觉落了下风,转过头去,准备一言不发地离开。
“喂,亏你也是个高级猎人,原来靠的就是躲在女人后面狐假虎威么?”尽管头上抵着枪口,被迫半跪着的格雷依旧气焰嚣张,一脸不屑地吐出嘲讽的话语。
安娜闻声看过去,几乎在同时……
“嘣!”那个刚刚还在冷嘲热讽的年轻男人已在枪声里倒下,头上溅满鲜血。
蓝斯特吹了下枪口的青烟,冰冷的眼神扫过格雷倒在草丛中的躯体,顺势着还抬起军靴踢了踢对方的手脚,“嘁,别装死,这一发可不是银子弹,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贝尔纳多交代。哼……罢了,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运个尸体回去总比活的轻松。”
安娜没有兴趣再去看那血腥之景,继而转身离去,只是心底产生了动摇,那男人宁可顶撞蓝斯特也要说那些话,是在维护她吗?安娜的左手松了松,设在前线的幻术耗费了她大量精力,是时候解除了。
格雷倒下的时候没有一丝痛苦,反倒是随着脑门儿上的那一枪,胸口的灼烧感也消失了,接着就是所有的知觉都消失,他倒下的时候还能看见天空,但很快眼前立即变得模糊,变黑,最后安静得如睡着了一般。
这样的感觉令他很熟悉,似乎在极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也是在这样的沉睡中度过。
那些被安娜幻术控制的后援军不少已经奄奄一息了,毫无还手之力,蓝斯特下令自己的部下就地扫射,不留活口。而蓝斯特没有想到叛军在前线的人居然这么快折了回来,他们中显然有高等传送魔法师相助,很快就有大批叛军调回营地,火速赶来的叛军立即支起了防护罩,并随着人数的增多开始反击,蓝斯特的主力军大多还滞留在前线,势单力孤的他不得不下令撤离。
蓝斯特一路拽着格雷的领子,将他已经停止心跳的尸首丢进了后车厢,等他回到驾驶室时,却见司机正呆滞地愣在那里,他怒喝道:“发什么呆,我让你干什么?开车!”
“长、长官……我们的系统被、被黑客了。”
蓝斯特看过去,果不其然,操作系统对输入毫无反应,屏幕上只嚣张地不停旋转着一个红色的名字——西蒙。
“好……”蓝斯特虽然在笑着,话语却令人不由得手脚阴森地发凉,“叛军还有点本事。”
蓝斯特推门下了车,只搁下一句话“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修好系统!”,而这十分钟,叛军,我来陪你们好好玩玩,蓝斯特的眼神变得危险,这是猎人猎杀时特有的眼神。
蓝斯特曾经高居猎人榜首的记录不是徒有虚名,尽管他用枪,但狙击并不是他的长项,他原本的战斗方式以狠和快出名,直到加入贝尔纳多的手下才被迫改变为低调的战斗方式以符合政府形象。
“终于……苏醒吧!我挚爱的武器!”蓝斯特张开双臂,空气中掀起黑色的阴风,紧接着他的臂膀上空浮现出两个黑色的弹膛。而弹膛与他的肩膀融合在一起,如两只大铁块嵌在那里,他的手臂如同成了枪管一般,十指则如枪口。
蓝斯特面对敌人举起了双手,十指火光四射,密集的子弹往敌方射去。
“啊、啊!!”轰炸声中传来对面的惨叫。
叛军中真正擅长防御的后援部队尽半数已经倒下,余下的人在防御方面则显薄弱,于是蓝斯特的子弹轻易地穿过对方搭起的屏障,凶猛的攻势瞬间夺去多人的性命。
突然,自对面射出一支箭矢,通体包裹着幽蓝的鬼火。箭法很准,正对蓝斯特的眉心,而在蓝斯特看来,速度却慢得可笑。他起身往那箭矢的方向跃起,居然轻易地用手抓住了箭身,鬼火受他灵压震慑瞬间熄灭,手指再一用力,那支箭已断成两截。
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地敢攻击他呢,蓝斯特往那人群中看去,随即眼中有了笑意。
射箭的是个魔族法师,当看到身边的队友中弹倒下,他被愤怒烧去理智,无视指挥便举起弓箭射向那个正肆意开火的银发男人。有着百发百中的箭术的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能有人能空手接住他的箭,事情发生的太快,只见那个男人朝他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然后瞬间消失踪影。
去哪儿了!弓箭手慌张地后退了一大步,后脑勺却抵上一个硬物。
“找什么呢?”背后传来诡异的询问,不必回头,也能感受到是那个银发男人危险的气息。
蓝斯特右手作□□状抵在那弓箭手的后脑上,“砰。”他轻声说道,手指一扬,一发子弹瞬间穿透对方的头颅,看到对手喷溅的血液,倒下的身体,蓝斯特觉得这世上真是没有比爆头更有趣的事情了。
“是敌人!!”
“攻击,别让他跑了!”
“上——”
反应过来的叛军瞬间朝蓝斯特扑过来,然而处于敌人包围中的他却显得意外地冷静,他张开十指,轻蔑地扫视敌人一圈。他一脚踮起,另一脚似圆规的另一端在地上划过,快速旋转一周,这是枪法的艺术,敌人的鲜血和哭喊则是对这艺术的赞美。
这次的火力更猛,更快,更密集,枪弹自他的位置往四周散射,看到一具具躯体倒下,蓝斯特发出残酷且满足的笑声,“呵呵哈哈哈——”
这时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果然不一会儿,他部下驾驶着军用越野车往这个方向冲过来,越野车开足了马力,将来不及避开的敌人通通撞开,车子发出鸣笛,蓝斯特也不恋战,等车子靠近,随即打开车门,飞身闪进驾驶舱。
“回本部!”蓝斯特下令道。
叛军中有人冲出来试图阻扰他们离去,但立即被蓝斯特紧随其后的部下缠住,蓝斯特所乘的越野车将马力开到最大,扬起一片尘土,顺利冲出敌人的包围圈,驶进森林深处。
“联络上前线了吗?”蓝斯特紧接着问,操作台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
开车的人答道:“报告长官,叛军的主力依旧集中在前线,他们还有一个巫坐阵,我们的人处于不利形式,恐怕……”
“撤军!都撤回去。”蓝斯特在车载电脑上快速敲击指令,头也不回地吼道。
很快车厢广播传出提示音:“政府军撤军指令已下达,警戒级别,三。”
事情办完,蓝斯特才松了口气,将背部倚靠在座椅上,突然想起来车后的格雷,又警惕地坐直身子,在电脑上按了两下,电脑画面随即切换到后车厢监控,看到格雷依旧以原来的姿势躺在角落,除了地上血迹的增加,毫无异样,蓝斯特这才将一直绷紧的神经放下,倚靠在座椅背上,将视线投往前线的方向,眼底闪过狠厉之色。“安娜,你居然敢耍花招!”,本有机会歼灭叛军势力,却被安娜临阵倒打他一把,蓝斯特咬牙切齿,心中已盘算好了该如何将此事添枝加叶地报告给贝尔纳多。
此前听闻安娜想借此合作在议会增设龙族议席,蓝斯特便在心里忍不住嘲讽,清高自傲的龙族居然会想投靠政府,接着战场发生这样的变故,他更不会容许那个女人的计划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还是很善良的,一枪爆头的死法并没有多少痛苦。
☆、婚戒
纸张声哗哗作响,看的人心不在焉,他已习惯了用电脑阅读,对于议会使用的传统纸张毫无耐心。
“咖啡。”背后那人轻声提醒他,卡米洛把胳膊往身边挪了下,一只白瓷咖啡杯跟着托盘被摆到他手边。
他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文件,伸手去拿杯子。
“这次是低因的,上次你喝了咖啡说胸口不适。”阿梅代奥站在他身后,眼光温柔地看着坐着的那位,他名义上的上司,亦是他名义上的丈夫的人。
卡米洛喝了一口,豆浆拿铁,是他一贯的口味,虽说是低因咖啡,味道与以往的倒没有什么分别。
“这些文件有什么问题么?”在卡米洛喝咖啡的空隙,阿梅代奥简单扫了一眼那叠文书,虽然页码已被卡米洛打乱,仍能粗略看出是有关越境者事件的报告。
“嗯,”卡米洛放下咖啡,“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是下次议会的内容,贝尔纳多那小子让我开会前看完。”
听得出来卡米洛口气里对贝尔纳多的不满,阿梅代奥替他把文件按照原来的顺序摆好,微笑着说道:“我之前负责过这一类的事件,可以帮你整理出要点,这样你看起来轻松点。”
卡米洛没有说话,眼神跟随着阿梅代奥手上的动作,那些单页的纸张在他手里有序地归为一叠,最后被一个文件夹稳妥地固定起来,直到阿梅代奥收回手,他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视线。
“恩,麻烦了。”卡米洛点头道,他支着颚继续端起咖啡,热气扑上他漆黑的眼睛。由于他自身神力的缘故,他的情绪经常不稳定,对下属使用暴力的行为也很常见,唯独阿梅代奥成为他秘书以后,只要两人一同办公,卡米洛的心情就会平和许多,他们之间似乎有种长期磨合才能养成的默契,他总有耐心等阿梅代奥说完他的话,而阿梅代奥也总能不偏不倚地把握他的意思。
“我之前以前见过你吗?”卡米洛问过他很多次,而每一次,阿梅代奥都没有正面答复过他。
同样这一次得到的,也只是那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这样的态度令卡米洛感到无趣,他眼光上下打量着阿梅代奥,期许自己能找出点什么线索,而他的视线投往对方的手上时,就像刚刚阿梅代奥帮他整理文件时一样,他总觉得对方手上少了什么。
“对了,”卡米洛拉过阿梅代奥的手掌,终于发现是少了什么,“说起来,登记以后,我们还没有买婚戒。”
“可是……”我们并不像一对真正的伴侣啊……本以为卡米洛起初随意地登记婚姻,有一天也会随意解除这样的关系,像孩子般随性,阿梅代奥完全没有料到卡米洛竟会主动提出婚戒的事情。
“没有可是,上回劳瑞说我一点也不像个结婚的人,嘁,后来我才知道有婚戒这种东西,你们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跟我提过,害得我在那家伙面前丢脸。”
怕是除了劳瑞以外,也没有人敢对卡米洛的做法指指点点了。阿梅代奥看着卡米洛懊恼的样子笑了,就算他知道现在这个男人由于失忆的缘故,心智还不成熟,他也会尊敬他,顺从他,以及默默地爱他。“你感兴趣的话,我去帮你安排直辖区的首席珠宝设计师来见你。”
“不用那么麻烦,反正我也不想看这文件了,你现在就陪我出去买。”
“好。”他笑着给卡米洛披上外套,不但能容忍卡米洛呼来喝去,还能乐在其中的,估计也只有阿梅代奥一个人了。
华勒斯是极富盛名的一家首饰行,旗下的分店遍布人族、魔族以及神族的各大中心城市,以独居创意的设计和精美昂贵的珠宝著称。华勒斯的总部就设在联邦直辖区,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名门贵族和珠宝收藏家。
走进水晶拱门,首先有一个穿礼服的男侍者站在那里迎接客人,“欢迎光临!”有着丰富行业经验的侍者一眼就能从这位长头发的男士的衣着及神情中看出他有着颇为高贵的身份,而他正微笑相迎时,只见男人后面跟上了一个身材修长高大的金发男人。
阿梅代奥进门的一刻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自身高贵的气质向来令人折服,而举手投足间又兼具军人严谨自律的素质,那对深邃的双眸发出冰蓝的微光,令这里所有的宝石都黯然失色,他扫视了一圈店堂内部,瞬间将那些人的心魂都吸了去。
而这幅美如天神的画面却被极不和谐的一声叱呵打破,“别慢吞吞的!”走在前面的卡米洛一把拽过阿梅代奥的手腕,动作鲁莽地把一路跟在他身后的阿梅代奥拽到身边。
“您是我的上司,这样不符合您的身份。”阿梅代奥压低了声音对卡米洛说。
卡米洛不耐地将他一路拽上阶梯,“我们是来买我们的婚戒的,又不是去开会!”
卡米洛的声音很大,不光是那位男侍,还是其余的顾客,都清楚了听见了“买婚戒”三个字,同性的婚姻在联邦直辖区内是合法的,也不少见,得知对方伴侣在场,众人纷纷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投在阿梅代奥身上目光。
“两位早上好,”侍者清了清嗓子,端出职业的微笑,“请问两位是刚刚订婚,来选购戒指吗?”
卡米洛冷眼盯着他不说话,阿梅代奥安抚地把手放在他腰上,说道:“您好,我们已经结婚了,是想看看结婚戒指。”
“哦哦!恭喜啊恭喜,”侍者的反应很快,随即动作娴熟地在平板电脑屏幕上敲击了两下,将他们带到一处柜台前,“这里是男性对戒的专售柜台,请两位可以先看一下,我们专业的导购马上就来。”
卡米洛浮光掠影地看过玻璃窗下各式戒指,大部分设计极简略,也少数有仿着当下流行的女戒镶满了珠宝、造型繁复,他原以为随便买个戒指就可以走人了,这样麻烦的流程却令他有点头痛,早知道还是让阿梅代奥给他安排个什么见面好了。
“两位早上好。”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卷发女孩走过来,笑容洋溢着暖意,“让你们久等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们吗?”
在阿梅代奥重复了意图之后,女孩便介绍起了自家的品牌,她观察到这个金头发的男人虽然听着她的介绍点头,眼神却一直追随在身边的脸色冷淡的伴侣身上,随即转变了攻势,主动去询问卡米洛的意见:“请问您喜欢什么类型的戒指呢,这一种是现在最流行的简洁款,这一种呢,是……”
“随便哪种都好。”卡米洛打断她。
女孩惊讶地大呼:“这怎么行呢,婚姻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而戒指代表互相维系的意思,意味着对您的伴侣的承诺。圆呢,象征生命和永恒,而婚戒会带在无名指上,这只手指的血脉直通心脏,心脏是我们爱的源地,这样我们就能牢记自己爱对方的初衷,让爱情历久弥坚。”
阿梅代奥犹豫着要不要打断导购的话,因为他知道,爱情之类的,卡米洛大概不会懂,也感受不到。
而卡米洛的态度却出乎意料地发生了转变,他居然颇有兴趣向导购问询更多戒指的种类和寓意。最终选择了一款由罕见的银色亚瑟石打造成的对戒,外观光滑简洁,内环则会镶上对方的名字,戒指带上后,伴侣的名字就会嵌入自己的皮肤中,脱下时,可以看到手指上印着对方的名字。
“这款带着会痛哦,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欢这种戒指,可是我觉得啊,爱情啊就是深深地印在血肉里才感人呢。”女孩愉快地签下了这个单子,这款戒指价格高的惊人,却因为这种设计一直无人问津,居然有人买下,她简直要佩服自己的口才了。
取戒指的时候,卡米洛执意要互相为对方带戒指,阿梅代奥握住卡米洛的手的时候,激动地有些手抖,直到把戒指推到对方的指根处才松了口气,这样的感觉幸福得令他恍惚回到了过去。
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这么慢!”卡米洛不耐烦地将手抽了回去,紧接着给他戴上了戒指。
回去的时候,阿梅代奥边开车边作不经意地问:“卡米洛,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呢?”
卡米洛还在低头摆弄手上的戒指,脱掉再戴上,确保真的能留下名字的印记,回答道:“我不跟你结婚,你就会和别人结婚。”
接着他抬头看向阿梅代奥,风轻云淡地说:“你是我的。”似乎这只是理所当然。
阿梅代奥眼中浮现出两千年前,那个有着和卡米洛同样面孔的男人,曾经疯狂地将向这个世界宣称:“他是我的人!”就算是失去记忆,也能做同样的事情,说同样的话,习惯这种东西,真是神奇。他的眼里泛着温柔的涟漪,笑道:“自然。”
格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甚至梦到了以前和阿梅代奥一起买戒指的事情,他的眼前逐渐显现出朦胧的光亮,同时也隐约恢复了听觉。
“长官,他手上带着个奇怪的戒指。”
“取下来我看看。”
“是。”
感觉到有人在试图拔下自己无名指的戒指,格雷条件反射地捏紧了拳头,他头脑依旧一片混沌,只是出自于本能地保护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长官、他力气太大了,我掰不开。”
“使点力!犯人还在昏迷呢,能有多大力气。”
“住手!”格雷尚能听出这是蓝斯特的声音。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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