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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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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弄完毕,绿竹已经提着早点来给原夕争,见原夕争正在慢吞吞地磨墨,便道:“小少爷,你这还不动工,这法华经要抄到什么时候?”

原夕争懒懒地道:“法华经的妙义即依因缘成佛,万事即空,抄即不抄,不抄即抄。”

绿竹笑了一下道:“是,是,那是佛家,如今我们是俗人,还是抄上一抄,你也不想老太太生气吧?”

原母生气仿佛是原夕争头上的紧箍咒,他立刻便摊纸动笔。江南的冬日多是暖冬,淡水太阳透过祠堂院中的槐树叶子洒落在纸上,映衬着漂亮的字体,生似纸生了墨香,氲氤流长。

而此时的建业码头,从一艘远航的船上跳下来一位年轻人,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道:“柴平,这便是建业了?”他的相貌颇为俊美,挺直的鼻梁,饱满的额头,轮廓分明的脸上两道挺拔的剑眉更是令人眼前一亮,年轻张扬里透着一种淡淡的雍容。

“少爷,建业乃是南国都城,这里人杰地灵,可谓风水宝地!”他身边有一个人背着行李,看模样也像似一个读书人,但举止之间又对年轻人颇为敬重。

年青人微笑道:“哦,自然,尤其是有一个人更是要见的。”

天色一晚,原夕争提了文房四宝出了祠堂与绿竹还家,路上有说有笑。绿竹笑到酣处,便抱着原夕争撑住自己的身体,原夕争也反手将她抱住,免得她笑得太厉害,不慎摔倒,却突然听到有人叫原夕争,回头一看,见曾楚瑜脸色苍白站在路边。

“子卿哥哥,我有话要跟你讲。”曾楚瑜道。

原夕争笑道:“说吧。”

曾楚瑜看了一眼绿竹,却不吭声,原夕争转头看了一眼{绿竹,笑道:“你还不给你家少爷把东西提回去。”

绿竹接过东西,用眼睛瞪了一下原夕争,原夕争回看了她一眼,意思是我明白。他们这么一来,在曾楚瑜的眼里倒仿佛是在眉目传情,脸又白了几分。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村子边的小林里,曾楚瑜始终不言声,原夕争也看出来她心绪不佳,便也沉默着陪在她的身边。

走了很久,曾楚瑜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子卿哥哥……你喜欢我多一些,还是绿竹多一些?”

原夕争见她开口问自己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道:“楚瑜,你跟绿竹不同,我与你是好朋友,但绿竹就像是我的家人。”

曾楚瑜凄凉地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原夕争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只能是好朋友,也将永远都是好朋友!”

曾楚瑜突然叫道:“那你跟绿竹呢?因为她肯当你的一个妾侍,对么?”

原夕争苦笑,道:“没有的事情,绿竹始终都是绿竹,不会变成我的什么人!”

曾楚瑜嘴唇颤抖了一下,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做不了你的正妻,若是我也肯当你的妾侍,你会不会……会不会……”

原夕争猛然抬起了头,道:“楚瑜,你为什么要轻贱自己,你在我的心里很重要,但是你不可能是我的伴侣,因为……”

曾楚瑜没能等原夕争把话说完,便掩面而去,原夕争懊恼地看着她耸动的肩膀,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还有那远去的压抑着的哭泣声,方苦涩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原夕争有气无力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连晚饭也没吃就上了床。原母一见,误以为儿子病了,急得手足无措,未了在床边暗暗流泪,心中甚为怨恨自己把儿子罚到宗祠去,怕是着了风又或是那里阴气重,原夕争受了什么邪气。

原夕争只好坐起身来,道:“娘,我很好。”

原母拉着原夕争的衣袖流泪道:“你可不要吓唬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原夕争连忙做了一个鬼脸,站起身来,在床上蹦跶了几下,道:“娘,你看你儿子这不生龙活虎的。”

原母这才破涕为笑,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原夕争还是站立在床上,久久的,未了轻轻地冷笑了一声,绿竹无比担忧地看了原夕争一眼,道:“小少爷,你没事吧?”

原夕争慢条斯理地道:“明明是女子,心里却以子为天,简直是莫名其妙!”

绿竹扑上来,捂住原夕争的嘴道:“小少爷,女人的心,你就不用操了,你中过秀才,中过贡生……是有功名的人。”

原夕争一把拉过被褥,将自己卷了起来。绿竹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昱日,族长原炟接到了一份礼部公文,公文意喻不祥,只说是要接待—位异国的使臣,但给这位使臣作陪的却是当今的十皇子楚因。原炟不免心中忐忑,心想此人的身份即便不是一名异国皇亲,也要是一名公爵、一名大臣。整个原村都家家户户打扫庭院,忙得人仰马翻,唯独在祠堂里抄经文的原夕争依旧逍遥自得。

楚因虽不是嫡孙长子,但也是当今受宠贵妃的儿子,因此光冲着他,原炟也要穷其排场款待来宾。又因为日前传出十皇子正在选妃子,所以原炟颇有一点私心,倘若自家的女子被挑中,那岂不是一椿天大的好事。这件事情在族里一传阅,各系凡是有女儿的都敲破了脑壳,想着怎么在楚因过来这短短的一日里,叫自己的女儿引起他的注意。

注1:旗杆石是过去凡是子孙有功名者便可在宗祠前打造旗杆石,南北略有不同,北方的是一根木柱,上面是一个斗箕,似盛米的斗箕,四面雕刻有镂空的铜钱,取意富贵荣华。

注2:《硕人》是《诗经》“卫风”中的一首。

注3:柴禾馄饨是江南的一种小吃,俗称小馄饨,也叫裙边馄饨。

注4:北宋理学家、教育家张载十五岁,其父病故于涪州任上,全家护柩回开封,行至勉县武候祠,张载拜谒后题言:言有救,动有法,画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

第二章

原炟将女侍们都撤了,准备换上各家的女儿盛装伺候,又恐女儿家抛头露面叫楚因看轻了,于是又令她们各个丝巾蒙面。

原夕争听绿竹说了,噗嗤一声将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笑道:“原家女儿的脸果然还是遮起来得好。”偏偏这句话又被原母听了,原夕争只好又在祠堂抄写《法华经》。

绿竹替原夕争研着墨,笑道:“少爷,你说这位贵客会是谁?居然让皇子陪着!”

原夕争提起笔在旁边写了两个字:“李缵。”

绿竹吓了一跳,道:“就是那个番王?”

原夕争笑道:“北齐、蜀地与我南朝本是一块故土,后来才天下三分,说他是番王,那是瑞安刻意贬低。”

绿竹想了一下,不由急道:“你说这个李缵会不会是来找你麻烦的?”

原夕争呵呵一笑,道:“他若是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子一句赌气的话便要来找我的麻烦,那他就不是李缵了。原家是南朝最大的盐商,北齐旱地多,长年缺盐,他只怕是为此而来。”绿竹松了一口气,道:“小少爷,无论怎么样,你这两天还是老老实实地在祠堂里躲着吧。”原夕争笑道:“知我者,绿竹也。”

两人正说话间,却听叔公那鸭嗓子道:“纳兰,我跟你说过了,族规祠堂里女子不得进入!”原夕争与绿竹均是吓了一跳,却听门外有一个柔美的声音,道:“叔公,我是楚瑜。”

两人听了面面相觑,只听叔公道:“果然是楚瑜,进去吧。”

原夕争见曾楚瑜穿了一身白衫慢慢地走了进来,她似乎轻施了一点簿粉,但眼圈还是粉红一片,像是昨晚上哭了许久,原夕争心中不禁一片愧疚。

绿竹咳嗽了一下,道:“小少爷,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原夕争连忙将石凳上的纸都收拾好,道:“楚瑜,你坐!”

曾楚瑜慢慢地在原夕争面前坐好,顺手拿起一页,描着上面漂亮的字体道:“以前常听人说原家子卿惊才绝艳,十三秀才,十四贡生,将来必定从龙帝师。”她微微一笑,将纸缓缓放下道:“我一直认为自己将来要嫁的会是一名太子傅,帝王师。”

原夕争看了她一眼,内疚地道:“楚瑜,除了这个,你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弄给你!”

曾楚瑜眼光一闪,道:“你欠了我一个一品夫人的称号,那你就用一个王妃来还我吧。”

原夕争微微一愣,轻轻皱眉,但似乎终究不忍说什么,只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楚瑜,我那本是玩笑话,候门深似海,何况你又完全不认识楚因,岂是良配!”

曾楚瑜打断了原夕争想说的话,道:“人人都说梁王相貌俊俏,风流倜傥,建业多少豪门小姐都爱慕于他,我又为什么不会喜欢上他,这样的夫君……才不比你差。”

原夕争简直哭笑不得,曾楚瑜似乎已经忍不住,眼圈又红了,原夕争立刻投降了,道:“好,好,那我想办法让你跟楚因见上一面,到时你真喜欢了再说,好么?”

曾楚瑜哗啦一下站起身来,冷冷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原夕争撑着头想了一会儿,绿竹又进来丁,道:“小少爷,楚瑜小姐跟你说什么了?”

原夕争长叹了一口气,道:“她说如果不能嫁给原夕争,她就要让我帮她当王妃!”

绿竹惊叹地“啊”了一声,原夕争隔了许久,才轻轻地道:“若是他还在,不知道该多么高兴。”

绿竹皱眉,道:“小少爷,这楚因也不错了,原小姐嫁了他也不委屈。”

原夕争将手中的笔轻轻一投,刚巧正中笔筒,颇有一点头痛似地道:“哪有说得这么容易,我们也只好先会一会这个楚因。”

此时正是隆冬原节,太阳一西斜便没有了正午时分的暖意,原夕争收拾好文房四宝正打算要走,却听一男声道:“请问从龙君在么?”

原夕争字子卿,号从龙,但只有江湖上的人士才称他为从龙君,叔公道:“在里头,族规女子不得进入祠堂。”

那个男声听上去年纪不大,说话也很客气,道:“老先生,我等不是女子。”

叔公不再言声,很快两名男子便进来了,走在前面的那一位相貌英俊,面相敦厚,他见着原夕争不由地愣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道:“请问您就是从龙君?”

原夕争笑道:“正是,请问……”

那名男子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我乃路过的商人,听说从龙君问字卜卦犹如神算,想出重金让原先生替我卜上一卦。”

原夕争微微笑了一下,道:“我已经久不替人卜卦,先生只怕要跑一趟冤枉路了。”

那名男子见原夕争拒绝得如此干脆,不由有一些尴尬,他身后打扮似仆人的中年男子从包袱中掏出十两黄金放于台面上,道:“原先生,我家少爷远道慕名而来,实在非常的有诚意,还请看在这一点上,能通融一下,我等绝不多扰,只问一卦便罢。”

原夕争看了一眼黄金,绿竹已经在拿手指悄悄地敲他的背,原夕争微微一笑,道:“我没带算卦,做不了算课,这样吧,我替你测一个字,只测一字如何?”

那名男子略作犹疑,立即道:“好!”

绿竹欣喜,上前便去取金子,却被那仆人的手压住了,只听他含笑道:“原先生,虽然你盛名在外,但是这年头浪得虚名的人很多,你总要让我们家少爷见一点真功夫才能收金子吧。”原夕争闻言露齿一笑,那仆人似乎一呆,便听原夕争微笑道:“那你要怎么见呢?”

那位少爷道:“不如从龙君先看一下我们从何而来?”

原夕争手一伸,道:“请赐字。”

绿竹立即送上纸墨,那男子犹疑了一会儿,才在纸上端端正正写了一个问字,笑道:“既然是问卜,那便不用舍近而求远,就这个问字吧。”

原夕争伸出细长的手指轻敲那个字,微微一笑道:“先生是从北方而来吧!”

那名男子大吃一惊,半晌才诚实地道:“我是在南方长大,不过此次确实是从北方而来,不知道从龙君因何而得知?”

原夕争笑道:“你的口音是南方口音没错,但这个问字上的门确是坐北朝南,想必是你如今家住北方,自然是从北方而来。”

那名男子与仆人对望了一眼,道:“不妨从龙君再测测我此来可是事事顺利?”

原夕争看着他,淡淡地道:“口字关在门里,可见有口难言,先生非主事之人,只怕遇事也做不了主。”

那名男子眼中微露讶异之色,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先生不如测测我等此来可有成效,我做不了主,可我主上却是一个能做主的人。”

原夕争微笑地看着,轻启薄唇,道:“心口相对,去口填心,是一个闷字,此次前来恐怕是要郁郁而归了。”

那名男子脸色大变,他的仆从则微微一笑道:“如今南北不再战争,边市新开,我等先下江南,先机占足,从龙君却说我等要郁郁而归,这当真是令人费解!”

原夕争眼帘一抬,眼中闪过一抹清亮,悠悠地道:“南北一战,南朝称臣,北朝息战休兵实是疲乏,而非没有继续南下之意,倘使南朝此次割地赔款能满足北齐的需求,只怕二位的生意是做不长了。”

仆人微笑道:“先生此言颇为悲观,依你此言,南朝覆灭便是几年之事了。”

原夕争微微一笑,道:“你错了,倘使南朝能采纳我的良言,必能阻北齐于黄河北,让他们寸步难行!”

那年轻的男子脱口道:“狂妄!”

仆人却笑问:“还请先生赐教!”

原夕争笑着拿过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八个字:西连蜀国,北约契丹。那八个字写得银钩铁画,配上原夕争泰然自若的神情,俊秀的眉眼,当真是极具震撼人心的气势。

年轻男子眼露惊色,倒是奴仆客气地作了一揖,道:“多谢!”

男子起身,两人没走出多远,原夕争在他们的背后笑道:“既然两位诚意而来,我便不妨多赠两句,古来龙门难跳,这门字上窄下宽,若是硬要前冲,必定是一条蜀道,有道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两位不妨退后一步,倒是海阔天空。”

年轻的男子没有作答,倒是奴仆转过身来淡淡一笑,道:“多承子卿赐言。”

他刚才不多说话,叫人不容易留意他,现如今只这么微微一笑,便仿佛有一种睥睨一切的傲气,他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原夕争,才躬身离开。

两人一出祠堂,年轻男子才抹了一下头上的汗,大出一口气道:“建业真是藏龙之地,这原夕争只怕看穿我们的身份了。不知这原氏的族长有没有这般厉害,要是也这么厉害,殿下跟他谈合作倒是要小心了呢!”

那中年奴仆似乎全然没有听到那男子的嘀咕,只是缓缓地拉掉脸上的胡须假发,露出一张俊美的脸,他看向祠堂半天,才道:“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俊秀的少年。”

祠堂里绿竹拿着黄金兴奋地跳着,道:“小少爷,早知道算卦这么挣钱,你以后便是开个问卦摊得了。”

原夕争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刚才来得那二人是谁?”

“谁?”

原夕争笑了笑,道:“便是你口中的番王。”

绿竹大张了嘴,道:“是北齐二皇子李缵?!小少爷你又是如何得知?”

原夕争笑道:“冬日北方酷寒,而南方温暖,因此北方人爱戴毡帽,可南方人却极少有人戴。他们两个人必定是穿着北方的服饰一路南下,等到了南方才刚刚换过南方服饰,只是这额头上的帽沿印却还未去!”他伸了个懒腰,打趣道:“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个李缵果然不服气来瞧我来了,只是他却不知道我实在是救了他的命,要是瑞安真成了他的王妃……”他说着脸色微露尴尬下面的话没往下说。

绿竹则吐了吐舌头,道:“原来你是看出来的,我还真当你算出来的呢。不过这李缵听说很厉害,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成为北齐的皇帝?”

原夕争懒懒地道:“北齐国仅有二位皇子,北齐江山多半是长子李晟跟当今北齐皇帝李頊打下来的,李缵这个次子据说李頊盼了二十年才有的第二个儿子,极度受宠。李頊多次表露有废长立幼之意,但都因朝中老人阻扰,才迟迟没有更替。”

绿竹笑道:“那便又如何,天底下的事情还是皇帝说了算!”

原夕争微微一笑,只道:“快把东西收拾了,李缵既然到了,只怕楚因也不远。”

两人一回到家中,原母便脸露喜色,道:“子卿,你爹爹到底是想着你,给你找了个机会,到时候让你大伯把你引荐给十皇子楚因,听说他极爱下棋,也很敬重棋手。”

原夕争失笑道:“那我脸上要不要蒙纱呢?”

原母心情大悦,也就没过多计较原夕争的贫嘴,只笑骂了一句:“正经一点,可别让你大伯也生气,快随我来,等会儿你大伯要跟我们说明日招待的详情。”

原夕争笑着应了一声是,跟着自家的母亲朝着大院走去,到了红灯高照的大院门口,原母平日里那挺得笔直的腰似有一点点弯,在高大的朱红门前更显得人迹渺小。

“子卿啊,你进去吧!”原母转过身来道,“我在这儿等你。”

原夕争道:“娘,一起进去又有何妨?”

原母连连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哪里能进这种地方,这是你们男人待的地方。”

原夕争也不勉强,转过身只微微冷笑了一下,一撩衣衫,跨过了原家高高的门坎。

原炟看了一眼原夕争,点了点头,坦率地说他从不讨厌这位出身不好的侄子,不论他人品俊秀,更难得是确有才华,后辈子侄中有可能会有出息的,怎么看都是原夕争居首位。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原夕争那淡淡的貌似客气的谈吐之下总是掩藏着对他们的一种轻蔑,可当他想要用族长的威严去镇压这种藐视的时候,偏偏原夕争又总是能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把他的挑衅化为乌有。

“大伯!”原夕争有礼地道。

“都坐吧!”原炟道。

原夕争扫了一下坐席,道:“大伯,不是说姐姐们也会去参与招待十皇子殿下么?怎么没见她们。”

原炟冷哼了一声,道:“女子如何上得了席面,有什么事等她们的兄长回去传一声便好。”原夕争坐了下来,原炟开始事无巨细地将明日里怎么招待说了一遍,又按家按户交待明日里他们家的女儿该如何上菜,上哪道菜。原夕争听着,嘴角边露出了一个隐隐的微笑。

等说到未了,原炟摆出一副宽容的样子道:“子卿,你在京城里闯了不小的祸,原本是不该让你见殿下的,但到底念你是原家的子孙,不忍见你就此仕途无望,便冒险为你引荐一下,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原夕争端端正正地做了一揖,道:“多谢大伯眷顾,子卿不敢有负所托。”

原炟才满意地收了回了视线,道:“各位就此回去吧,明日里是你们的机会,自己想清楚了该怎么做。”

原夕争跟着叔伯哥哥们从大院里出来,他没有回家而是绕了几个弯到村中织布的院落外面,神神秘秘地逮住正扫街道的何伯,道:“何伯,村尾那条河清理得怎么样了?”

何伯是外乡人,逃荒流落到原村便在这里做了一个管饭的仆人,每天负责打扫村子里的院落,收拾一些杂务,织布房外面的线头最是多,因此他常在这里打扫。他猛然一听原夕争的话,便面露困惑,道:“子卿小少爷,村尾那条臭水沟怎么了?”

原夕争大惊失色地道:“你没去打扫,那族长委托我的事情……”

他说到一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即缩了口,但此时屋内织布机的声停了,所以尽管原夕争的声音不大,却也能听得清楚,原夕争含糊地道:“你明天卯时以前务必要打扫干净,记得要焚香,辰时时分,这里万万不能有人在。”

何伯困惑到极处,道:“这又是为何?”

原夕争道:“让你做你就做,不要问为什么?”

何伯道:“可是,子卿少爷,这总要说清楚了,我才好打扫。”

原夕争无奈地道:“因为有人要在这里掏龙虾,记得不能让旁人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讲,听明白了没有?”

何伯嗫嗫地应了一声是,原夕争才扬长而去,何伯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这是哪家的衰仔,要在冬日里掏龙虾?”

原夕争会完何伯,便来到了曾楚瑜的家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笑道:“顾姨,楚瑜在不在?”

顾姨见原夕争来了,连忙小声道:“楚瑜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都不太开心,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曾楚瑜道:“娘,是不是子卿哥哥来了?”

顾姨道:“是子卿,你快出来。”

曾楚瑜沉默了一会儿,道:“让他进来吧!”

顾姨微微一愣,还要开口说什么,但却被原夕争抬手阻止了,原夕争来到会楚瑜的房前,用手轻叩,笑道:“楚瑜,我进来了。”

原夕争一推门进入,却见会楚瑜一身白衣纱裙站在窗前,一头乌纱上插着一根镶玉蝶恋花步摇,金灿灿的发簪衬得原本容貌绝色的曾楚瑜平添了一份艳丽。

即便是原夕争也不禁骇然于这份美丽。

两人对视许久,曾楚瑜才略略沙哑地问:“子卿哥哥为何而来?”

原夕争道:“我想问你取一样东西!”

曾楚瑜慢慢地朝原夕争走来,道:“为何不能是娶一个人?”她越走越近,几乎整个人都要贴上来的时候。

原夕争急急一个闪步,错开了两个人的距离,随手在梳妆台前取了一根木簪,然后才低头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明早会差绿竹来找你,你万万不要离开。”说完,他便匆匆离去,只留曾楚瑜一人在原处。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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