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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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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炟狠狠瞪了原夕争一眼,转脸笑道:“不妨,我这就唤人上菜!”他转脸无奈地挥手道:“让下人们先将酒菜端上来。”

楚因笑道:“我早闻原氏de女儿们弹得一手好琴,真不知道我今天能否有这个雅兴能听得一二曲。”

原炟微微一愣,但随即一喜,自己正室de女儿宛如不正是弹琴的吗?

他刚想开口,原夕争却抢在了前面,笑道:“原来梁王也听过楚瑜的名声。”

楚因没想到果真有那神奇的女子,不由心中一喜,道:“楚瑜?”

原夕争笑道:“我家楚瑜de琴声能使烈马落泪,飞鸟停驻,能落花也能摧花,人送称号为嫡琴仙子。只是楚瑜不大愿意出门,否则怕便不只是梁王听过她的名声,北齐二殿下也必会有所闻。”

原炟暗骂原夕争简直胡言乱语,但自家人又不好拆台,再一次忍了,笑道:“楚瑜琴确实弹得好,但比她强的人比比皆是,即便是原氏里,便也有一二个女子强于她。”

楚因笑道:“那就快请!”

原炟还未答应,原夕争已经转脸对立于一旁的下人道:“都听见了!还不快去请楚瑜小姐。”下人应了一声是,原炟眼看着一个大好的机会从眼皮子底下飞过,落入了他人的盘中,他不得不再次强压住心头之火,和颜悦色地看着曾楚瑜抱琴而入。

一群粗鄙地男人间,一柔弱的女子白衣蒙面抱琴而入,越发显得她秀美不可言。

曾楚瑜抱琴万福了一下,柔美的声音道:“小女子曾楚瑜见过十皇子。”

楚因一眼便看见了她发间的蟠龙发簪,面露西色,道:“不用行礼了,快快请起!”

李缵直勾勾地看着那女子,片刻才悠悠地道:“果然是绝色佳人也。”

原炟轻咳了一声,道:“楚瑜,梁王想听一首曲子,你便拣一首拿手地弹来!“

曾楚瑜点头应是,落座抚琴,原夕争笑道:”好久没跟楚瑜合奏了,不如我吹笛,跟楚瑜合奏一曲,算是借花献佛。“

楚因喜道:”原兄肯赐曲,那真是意外之喜,请!“

原夕争掏出一根笛子,在修长地手指间一晃,横于嘴边,笑道:”还请楚瑜妹妹多多指教了。“

曾楚瑜地琴声极尽柔和,便如大幻梦境处,似有泉水叮咚,原夕争地笛声便似云间飞鸟,一瞥惊鸿,来去无踪。楚因看着那端坐于客厅地曾楚瑜,只觉得她果然美矣,闭目听那琴声,虽然隐隐似远不及清晨所闻,但琴笛相合,颇有古韵,曲子更是闻所未闻,且不失为大家之作。

李缵de眼神却一直被立于门厅外的原夕争拉过去,微风轻拂的长发,衣袂飘动,配上俊秀到极致的容貌,令他有一些心神不宁。但曲子一收,李缵立即将目光转于曾楚瑜的身上,笑道:“果然江南多才女,今日一见才是不虚此行啊。”

楚因睁开眼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我私人藏有一把古琴,今日便赠于原小姐,也算是宝剑赠英雄!”

曾楚瑜上前行礼,李缵作势要去扶,可他刚离席,却觉得脚一疼,原来同站在曾楚瑜旁边一同谢恩de原夕争身体向他靠过来,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这么一瞬间,楚因已经抢先将曾楚瑜扶了起来。李缵抬头一见,却见原夕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缵微微扬眉,道:“原老族长,我虽未有正妻,但妾室却有十余名……”

他见原夕争的脸色一变,话锋一转,笑道:“当初也以为阅尽天下绝色,却未曾想绝色的容颜怎及得上绝世de才华。原小姐轻纱蒙面,却是堪称绝色无双。”

原炟心中大喜,巴不得李缵就此看中曾楚瑜,带走了她,自己的宛如便有了出头之路,哪知李缵道:“在下极好乐曲,不知道原兄可否现在陪我出去,我想要此曲谱子,如何?”

原夕争见他眼中有话,于是便道:“子卿愿意效劳。”说着,竟然丢下满堂陪客,两人施施然出了门,走过曾楚瑜的时候,原夕争发现她依然还与楚因四目相对,微微垂目,然后转身离开。

原夕争刚出门来,却突然被李缵擒住双手,只听他怒道:“你欺骗我,一个大男人扮成个女子原来是为了让那女子攀高枝。”

原夕争大吃一惊,道:“二殿下何出此言?”

李缵凑近了原夕争,露出牙齿一字字地道:“那女子的琴技不过尔尔,图有形,却无魂魄,与清晨所奏根本是云泥之别,更何况我的鼻子很灵,只要闻过的味道便不会忘记,而你的味道这么清爽,令人难忘啊!倒真是没想到你除了算卦精,弹琴也不错。“

原夕争的手一沉,一反,竟然巧妙地从李缵的手中挣脱,淡淡地道:“原来二殿下还长了一个狗鼻子。”

“你果真是个男人,不会是女扮男装的吧!”李缵轻声哼道。

原夕争将脸一沉,道“二殿下,我原夕争有名有姓,你辱我不要紧,但我是当朝贡生,却容不得你辱我君王。”

李缵也只是存了侥幸之心一问,试想满村的原氏有什么理由要帮着一个女子扮成一名男子这么无聊。只是清晨那名女子琴技冠绝天下,风流潇洒,全然不似世俗女子,李缵一眼之下,只觉得整个人似被雷击一般,虽然言词傲慢,其实心中暗暗欢喜。哪知弄了个半天,这名女子竟然是个男子。

他李缵这辈子吃过的亏加起来都没有此次这么大,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将一颗心失却在了一个俊秀de少年身上,心中又气又恼,又苦又涩。他虽然不是娇生惯养,但一生当中着实在没有哪一样东西是想了却得不到的,如今心中仿若失了一件极要紧的东西,生似怒火中烧。“

他存了心要找原夕争的麻烦,可是这么一抬头,原夕争的青衫乌发,俊秀的容颜尽画在眼底,是男人又如何,是女子又如何,一时之间竟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不知为何李缵觉得自己的心就这么轻轻一软,怒火尽熄。

李缵扬了扬眉道:“我平生只耍人,却从未被人耍,你那么想那女子攀上高枝,我偏偏不让你如愿,只要我跟你们那马屁皇帝说一声,这女人我便带走了。我自己倒是没有兴趣,随便赏个什么人,那你就要祈祷一下我那天的心情了。”

原夕争冷笑了一声,道:“李缵,倘若你真敢这么做,我会令你后悔被生出来。”

李缵哈哈大笑,一扬乌黑的剑眉,道:“吓唬我,我李缵是吓大的?”

原夕争折了一根树枝在手,道:“李缵,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李缵皱了皱眉道:“倘若你肯跟我回北齐,那么这交易亏是亏了点,倒也算勉强凑合能做的。”

他说着便突然扑了过来,如有雷霆之势,原夕争却是手一扬正中他的眉心,李缵头一偏,堪堪错过了枝尖,原夕争却已经跟着变招,二人一连过招四五次,原夕争手中的那根树枝始终不离李缵的眉心。

原夕争笑道:“你只知道我算卦精,却不知道我琴艺好,可这二样跟我的剑术比起来,只能算作雕虫小技!”

李缵看了原夕争半晌,突然露齿一笑,道:“那么你说说交易吧,看看是否能让我满意!”

原夕争笑道:“原氏是南朝的大盐商,若是我能说动南朝,以后盐只跟你手下的商贩交易,这算不算得上是—笔划得来的买卖?”

李缵眼帘猛地一抬,面容却不变,原夕争淡淡地道:“我知你为盐而来,你想清楚了,倘若你掌握了北齐盐货的来源,那么你的财富便会如同滚雪球一样,三四年之内便有与你皇兄一争高低的本钱了。”

李缵微微一笑,道:“这买卖倒也还算过得去,不过我想知道南朝凭什么听你的建议呢?”“很简单,因为你是北齐皇子当中偏弱的那一个……倘若不扶植你……”

原夕争菀尔道:“又怎么才能让你们北齐两个皇子势均力敌,祸起萧墙呢?”

李缵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敬佩,世人多阴谋诡计,而眼前这人却是堂堂正正地阳谋,却还令人不得不中圈套。他轻哼了一声道:“那算起来,这也算不得是一笔好买卖了。”

原夕争皱眉道:“莫非你还想得寸进尺?”

李缵看着原夕争,半晌才道:“这笔交易跟子卿你比起来,根本不足一提!我倘若有你为参赞,南朝迟早都是我的,我又何必眷恋区区一点盐。”

原夕争清秀的眉毛一扬,道:“李缵,别漫天要价。”

李缵竖起三根修长的手指道:“我要你无条件为我做三件事!”

“你休想!”

李缵淡淡地道:“这是我李缵的极限,我一生从不受胁于人,不要以为我没有别的法子取得南朝的盐货。”他说到后面几句话,隐隐便露出了一种傲气。

原夕争深吸了一口气,道:“好,这三件事一不害园,二不害人,三不能伤了我自己。”

李缵伸出手掌,笑道:“一言为定。”

原夕争却不与他击掌,反而拂袖而去,李缵看着原夕争的背良久,才微笑道:“似你此等人物,我怎能让你留在南朝。”

李缵与原夕争一前一后地进了大厅,原炟笑道:“二殿下当真是—个雅人啊,其实等会儿让子卿抄录给你即可。”

李缵笑道:“我是一个心急之人,一听到新曲不立时三刻拿到谱子,只怕这酒也饮不好了。”

楚因已经归座,他面色红润,听了便道:“李兄喜爱音乐,回头我向宫廷乐侍给你抄上—份南朝的乐曲。”

李缵淡淡地道:“我只喜爱这种信手拈来,返瓖归真的东西,太过于精美的我并不喜欢。”

楚因一番讨好却扑了一鼻子灰,不禁略略尴尬,但是他也只是温和地一笑,道:“那我看看能不能搜集到令殿下喜欢的。”

众人不禁均想这梁王倒是性格温和得紧,着实令人心生亲切之感,只原夕争心中想着李缵这个大麻烦全然没有去理会楚因到底说了什么。

楚因的目光原本一直停留在曾楚瑜的身上,无意中瞥见了原夕争,正好看见原夕争这么轻轻的一皱眉,他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跳快了几下,不禁在心里隐隐地想倘使他是一个女子,只怕无人能及。他想到此处,竟是有一点出神。

几个人才说着话,外面呼啦啦进来了一群蒙纱白衣的女人。原夕争抬头一瞧不禁莞尔,心道好险。一个女子轻纱白衣便美若谪仙,一群蒙纱白衣女子便当真是犹如寡妇们出殡了。

原炟面色极其难看,道:“都先下去吧!”

这些女子原本以为能与梁王河边偶过,远甚于上一道菜,连匆匆一瞥的会面都算不上,不曾想都扑了一个空,反而被寻来的奴仆告知族长大怒,心急之下慌慌张张地赶来大厅,却又忘了自己手中该端着一盘菜,再加上被原炟这么一喝,均羞愧难忍,退了下去。

只有一个女子立于原处,她望了一下已被赐座的曾楚瑜,转头便看向原夕争,道:“子卿哥哥,你为何总是这么偏心?”

原炟知道此事必定有古怪,原夕争肯定脱不了干系,但却不能当众发作,只沉声道:“宛如,还不快退下!”

那女子不但不退,反而将自己面纱拉下,指着原夕争,道:“爹爹,是子卿把我与姐姐们都骗去臭水沟的!”

她将面纱一拉下,露出了一张俏脸,她的装束也与寻常的大家闺秀颇有不同,一身白裙也不是寻常的罗裙之,而更像是一身紧身服,头上只扎了个简单的辫子,高高翘起,更衬得她这个人俏皮可爱,令见惯了高贵典雅女人的贵族们都是眼前一亮。原夕争却暗暗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原家小丫头是如此厉害。

原炟也是一个聪明之人,见自己的女儿能绝地反击,便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好了,好了,你这丫头真是被我宠坏了。”他转头惭愧地道:“此乃我的小女宛如,有失家教,请王爷见谅!”

楚因见眼前的小姑娘高翘着鼻子,当真是可爱无比,于是便笑道:“无妨,那就给令千金也赐一个座吧。”

原宛如冲着原夕争扮了个鬼脸,原夕争无奈地还她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曾楚瑜却在一旁冷然看着,仿佛浑然无我,此间的事都与她无关似的。

此后气氛便似逐渐融洽,一席饭毕宾主皆欢。

楚因起身作别,眼光瞥了曾楚瑜几次都欲语还休,最终开了口,却是道:“原族长,我与子卿一见如故,不知道我是否有此幸运,能拜他为师,请他给我教诲?”

李缵的目光微微一动,没想到这楚因的眼光倒也不差,他如此肯俯下身躯,只怕真会打动原夕争的心。

原夕争却只微笑了一下道:“王爷,我岁数尚小,资历也不够,怎能做您的师傅?”

楚因听原夕争婉拒,不由脸上现出急切之情,道:“莫非子卿是嫌我愚鲁,不肯教诲?”

原夕争无奈地道:“实不相瞒,我与公孙先生有约,只怕就是近日要返山静修,王爷之请,恕子卿不能从命了。”

楚因眼中显出失望之色,长叹了一声,与原炟作别上马。李缵的目光似笑非笑地与原夕争对碰了一下,道:“京城再会了!”

原宛如却道:“王爷为何不与我跟楚瑜姐姐作别。”

原炟低声道:“宛如,不要胡闹!”

楚因的脸一红,却是下了马,对着两位女子长长一揖,道:“楚因失礼了。”

宛如轻声一笑。曾楚瑜却只是缓缓将自己的面纱拉下,轻声道:“人都说梁王温文尔雅,楚瑜今日一见方知温文尔雅不足以描拟王爷本人,王爷是宽厚仁德,遇人坦诚,海纳百川,楚瑜受教了。”

她说着盈盈万福施了一礼。

楚因震惊于曾楚瑜的绝丽容颜,竟然忘了出手相扶,等清醒过来,曾楚瑜已经施完了礼,飘然而去。楚因见佳人已去,不由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与李缵上马远去。

原炟看着远去的马队,长叹了一口气,道:“楚瑜真是出落得如花似玉,看来王爷对她也有心啊!”

原宛如却在一边不服气地道:“曾楚瑜总以为自己长得漂亮,那不过是纳兰姐姐不在,我去告诉王爷,倘若是纳兰姐姐在,她给她提鞋都不配!”

原夕争原本刚想开溜,如今却见这顽皮的丫头把火烧到自家门口,不由连忙道:“我妹妹已经皈依佛门,这种皮相之争对她来说实属无稽之谈,再者说纳兰的外表其实也远不及楚瑜,你莫要胡言乱语。”

原炟总算想起了这个罪魁祸首。

那天原家村半个村子都听到了原炟的吼声:“原夕争,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原夕争一连跪了三日的祠堂,由原缘亲自押着看跪,这也算是连坐了,老子连着儿子一起受罚。原缘想想也气,心里不由又暗恨这个庶出的儿子不争气,原本梁王诚意相邀,却不会想被这逆子一口回绝。正事不干,却把整个村里的姐妹都骗去臭水沟,害得自己也不得不待在祠堂里挨饿思过。

绿竹隔着祠堂外面大声道:“少爷,楚瑜小姐找你。”

原夕争一听便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原缘一看,便喝道:“跪下!”

原夕争笑笑,道:“老爷,这可是未来的王妃在叫我,你如果拦住了我,就不怕这位未来王妃记恨?”

原缘一愣,随即哼道:“一个庶出的丫头,便痴心妄想了!”

原夕争淡淡地道:“倘若你料错了,这……可是灭门之祸哦!”

原缘一惊,原夕争已经扬长而去。

绿竹见原夕争出来,喜道:“小少爷,你可出来了,皇宫里来了人,让楚瑜小姐跟宛如小姐把生辰八字的牌子递上去!”

原夕争点了点头,一挑顾姨家的帘子,顾姨正在院中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见了原夕争便像见到了救星,道:“子卿,你可来了!”

几日不见,这院子便像是换了新貌,各房的礼品摆放得屋里都搁不下,只好堆在院子里。原家经商的人不少,这一些人从来都是见风使舵的主,虽然曾楚瑜还没有被选中,但是既然皇子对她感兴趣,将来说不定做不了正室,也能当—个侧妃。给一个未来的王妃送礼,原家人是从来不会手软的。

原夕争扫了一眼那些东西,转头冲顾姨微微一笑,示意不用慌张,敲了敲会楚瑜的房门,却不见动静,原夕争笑道:“楚瑜,我进来了哦!”

原夕争推开门,便见屋里倒没有摆放一些什么东西,只是多了一张琴,看那琴样式古朴,七弦,琴面上有火烧焦纹。原夕争心中一动,没想到梁王送的这把古琴竟然是一把汉室的稀世琴——焦尾,心想这皇子倒不是一个吝啬之人,这么想着对楚因又多了几分好感。

原夕争回过头,见曾楚瑜披头散发地坐在梳妆台前,她的面前摆放了许多金钗珠饰。

他走近她,笑道:“怎么楚瑜你拿不定主意选哪一枝来戴吗?你可要学会挑选哦,这要是进了王府,恐怕所拥有的珠饰会更多。”

曾楚瑜突然将所有的珠饰都扫到桌下,原夕争被她吓了一大跳,只见曾楚瑜转过脸来含泪道:“我凭什么跟原宛如去争,她的母亲是当年御史曹见清的女儿,父亲是原氏的族长,大户人家的嫡系闺女。我呢?我只不过是一个寡妇的女儿,这个寡妇都没有被人娶回过家门,这么多年来都不知道是给谁守寡!子卿哥哥,你说想要我幸福,是想要我给人看笑话么?我如果被王府拒了,你让我跟母亲在这个村子里面如何抬得起头来?!”

原夕争长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将这些珠钗一样又一样放置于台上,笑道:“你不用过分担心,平贵妃可不一定舍你而取宛如。”

曾楚瑜睁大了那双秀美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原夕争,道:“子卿哥哥,你是什么意思?”

原夕争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平贵妃的出身?”

曾楚瑜摇了摇头,原夕争笑道:“她的出身跟你完全没有两样,平贵妃原本是小户人家的闺女,选秀那年,江南太守舍不得自家的女儿,便认了她做庶出。她进了宫中也正是因为出身小户人家,懂得低头服软,反而一帆风顺,当了贵妃。婆小而媳大,并非她所愿。”

曾楚瑜的脸色逐渐平息了下来,原夕争微微一笑道:“楚瑜,现在你只要说你觉得楚因是否还过得去,要不要挑他做你的夫君,其他剩下的都由我来。”

曾楚瑜将头别了过去,似要落泪,但脸又微微一红,低头不说话。

原夕争微微一笑,挑了一个钗子插于她的秀发之中,道:“楚瑜,我想要你幸福快乐。”他仿佛看到眼前那人,便在心中暗叹道:“阿大,我依你所愿,必定尽力照看楚瑜的。”

曾楚瑜低声道:“子卿哥哥。”她想什么,终却欲言又止。

原夕争收手出了门,便直奔原炟那里。

原炟见原夕争飘飘然地进来,一脸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不请自坐,拿了他刚泡的大红袍茶给自个儿斟了一杯,他知道自己是忍无可忍了。

可是还没有等他吼,原夕争已经笑道:“大伯,你犯了一个足以掉脑袋的错误,可知?”

原炟眉头一皱,他知道原夕争平日里虽然不务正业,但却不是一个妄言之人,于是族长不得不忍气道:“说!”

原夕争笑道:“你可知道南朝递进秀女的规矩?”

原炟略一沉吟,突然面色一变,原夕争修长的手指在杯沿上划了一圈,道:“身家清白,父母双全!”

第五章

“原夕争!”原炟压低了声音怒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原夕争两手一摊,委屈地道:“大伯,我在救你啊!”

原炟冷哼一声,道:“你不给别人找麻烦就很好了!”

原夕争一笑,道:“大伯,你宴前向王爷推荐了楚瑜,这已经是在向皇室递进秀女,倘若你此刻再说楚瑜有一个寡母……楚瑜的婚事自然告吹,但只怕会惹怒了对楚瑜已经有意思的王爷,宛如嘛……也就不用再想了。”

原炟心中一权衡,渐渐明白原夕争的意思,他压着气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不如你认了楚瑜做庶出,到时候不论是哪一个进了王府,你都是王爷的岳丈……再则说楚瑜是庶出的身份,未必便会阻了宛如正妃的好事,你说呢,大伯?”原夕争胸有成竹地笑道。

原炟细细想了一下,觉得果然这是—条上好的计策,自己的宛如不但是大家族族长的独女,母亲也是出自书香世家,虽然从小喜爱跟着自己走南闯北,但自身的素养也并不差。他怎么想也不觉得宛如能输给了曾楚瑜,若是原家一双姐妹都能进王府,将来多一个倚仗,也不失为是一椿好事。

原炟想到此处,心中暗暗一喜,但依然拉长了脸道:“你便是正事不做,尽动这些花脑子。楚瑜自小便是受我照顾,我自然早就把她当了女儿,还用得着你多事!”

原夕争听了,笑道:“那我便替楚瑜谢过大伯了。”说着他刚想起身,原炟又道:“你先别走,我正有事要找你。平贵妃指名让你把宛如楚瑜的生辰牌子递进京去。”

原夕争一愣,原炟长出一口气道:“这想必是梁王的意思,看来他还是有让你为他效力的念头。我要说,这是多么好的一椿美事,你明年便是弱冠之年,也老大不小了,难不成就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再者你们三人要是都进了王府,手足相互照顾……喂喂,原夕争,你好大的胆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原炟还没等第三个喂字出口,原夕争便已经跑得人踪皆无了。

原夕争跑出后长吐了口气,心中暗笑,心想怪不得别人不怕族长发怒,就怕族长发话。

原炟发怒通常便是一声吼。但要发起话来,那却是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原村人次日,便准备好了进京的行乘,原夕争看着那一担担的财物,心中暗笑原炟也未免太心急了一点,哪知接过礼单一看,却是一长溜的送礼人名。原村的人祖上虽曾有功名,做过大官的人,但是最近几十年以来都是以行商为主,钱多了,不免便想要结交权贵。

原夕争苦笑了一下,暗暗对这些亲戚们的市侩有一些无奈。

原夕争坐上马车,原炟又是一番循循善诱,讲了许多规矩,原夕争面带微笑,认真聆听,原炟了半个时辰,才放心让原夕争离去。原村离着建业其实不远,马车也快,不过两个多时辰之后,原夕争便在宫门外候旨见平贵妃。

隔了不多一会儿,太监尖着嗓子道:“原氏子卿,平贵妃宣见。”

原夕争随着太监一路穿过长巷,到了御花园一处亭子里,太监面无表情地道:“在这里等着,可不要到处乱跑,冲撞了贵人,那可是大罪。”

原夕争笑道:“多谢公公提点。”

那太监方走,原夕争深吸了一口气,好好地浏览起御花园。

园子的当中件着一个紫微湖,午时艳阳高照,微风轻吹,搅得一湖的碎金,堤岸边种了不少绿萼梅,远远地望去,满树碧玉星子,生似枝头冒出的绿芽,令人在肃杀的冬日里有一种春花静好的错觉。

原夕争深吸了一口气,正在欣赏着无边的冬日阳光,却听身后传来了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连忙转身只见一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叫太监们搀扶着走来。

她身后的宫女们手提着花篮,里头放了不少绿萼梅,想必是刚刚摘花过来。

原夕争上前跪下行礼,平贵妃温和地道:“罢了,平身吧。”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原夕争,然后眼带欣赏地道:“怨不得因儿对你念念不忘,果然是一表人才,俊秀清朗。”

原夕争自然又是—番行礼道谢,平贵妃道:“坐吧,让你一大早赶马车进京递牌子也辛苦了。”平贵妃的声音算不得十分柔美,甚至声调有一点平,但开口措辞总令人有一种温顺柔和之感。

原夕争掏出两块生辰牌,将它们搁在太监端上来的盘中,平贵妃伸出手细细观看,笑道:“两位姑娘都是土命,土催木生,八字都很合呢。”她说着拿起左手,又拿起右手,似有一些犹豫不决,叹息了一声,道:“质儿,把瓶子拿过来。”

她身后的宫女应了一声,将花篮,花瓶,小剪子等物都放于桌面上,平贵妃拿起剪子笑道:“子卿勿怪,我生平就这么一点爱好,喜好插花。”

原夕争笑道:“娘娘真是雅人。”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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