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长生殿作者:青衫岱川
第3节
那只鬼晃了晃发现我还黏着他,顿时脸都白了,其实他以前脸就很白,可这会儿更白了。
就在这时,我感到身后有东西在弄我。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有人在饶我痒痒,我一颤,忙用手朝背后抓去,结果居然从连衣帽里抓出一只大老鼠,我一看就知道是刚才在房梁上和我打架那只。
我两手夹住它的尾巴,提到眼前。
那只鬼凤目紧闭,气恼的冲我吼,“赶紧扔掉它!”
“咦,不会吧?难道大名鼎鼎的果郡王也怕一只小小的老鼠不成?”我乐了。
“胡说。”
“那你倒是睁开眼睛瞧瞧啊。”我故意把老鼠抓到他眼前。
那只鬼气过头了,反而变得异常冷静,“那些鬼还在外头,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他们喊进来?”
到底是鬼比老鼠可怕多了,我只好道,“那好,我们做个交易,我把老鼠放了,但你必须保护我。”
那只鬼长吁一口气,点了点头,“现在从我身上下来吧。”
“不,你得背着我。”
“胡闹,我堂堂王爷背着你,成何体统?”
“我腿软了走不了。”
他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我曾说过我的背只能容紫烟一人任性撒野。”
“放心好了,紫烟才不会这么小气。”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背着我缓缓走出去,我看见群鬼还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王爷慢走。”
我在他耳边低声道,“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你把我背去前面的小树林里,等太阳出来你就藏进伞里。”
闻言,他点点头。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后来我忍不住问他,“奇怪,你们那个朝代的发型不都是前秃后发的吗?”
为何他的头发竟会如此之多?
“都长出来了,我也懒得打理。”
这只鬼真的好奇怪,找一个人早已化骨成灰的人如此有耐心,却连自己的头发都懒得打理,成日披头盖脸也不嫌麻烦。
看着都受不了,我把他的头发捋了捋,给他编起了辫子。他的发质出奇的好,滑溜溜就跟丝绸一样。
“以前都是紫烟为我系辫子。”他用一种充满了怀念的口吻道。
“我系得不好,只能勉强将就。等你们见了面,你再让杜紫烟为你系吧。”
话说已到了小树林,我打开伞,那鬼化成青烟藏进了伞里。我提着伞往来时的小镇走去,清晨雾霭浓重,我站在石桥上辨认不出方向。挥了挥浓雾,我隐约看见前面有个人。
认真一看,好像是昨天给我指路的大爷。
他用一种吃惊的表情看着我,随后揉了揉眼,自顾自道了句,“见鬼了。”
我问,“大爷,你怎么了?”
心谙,那只鬼该不会跑出来吓人吧?
“噢,小哥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挺像的,他也总爱站在桥头这里张望。”
我点了点头,问道,“大爷,起这么早晨练吗?”
他笑着道,“老了呗,睡不了了。只是现在才五点,你怎么会在这?”
“我从那里来。”我指着小路。
没料到大爷脸色一黑,低声问道,“你昨晚在那里过夜?”
“嗯。”
“昨天我竟忘了告诉你,晚上莫到那里过夜!你……没事吧?”
我知道大爷的意思,点头道,“我没事,晚上睡得沉,也没看见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大爷接着道,“我看你也累的,到我家坐会儿吧?”
“好的,谢谢大爷。”
于是,我去了大爷家。
这条镇上的人家不多了,零零落落分布在这儿,中间是一条小河,景色颇优美,旅游资源挺丰富的。我来时已查过资料,这个镇是古镇,受政府保护,这里的建筑大多是清朝时遗留下来的,现在看来已经很旧了。
但大爷家还蛮有特色,房子的外表是青砖,很粗糙结实,家里的地面是青石板,看起来有多年历史了。过堂是一条廊,廊顶是镂花的相当精致,因为年月而萧条,反而更显得韵味。廊的两边是花园,种了沁人的月季和桂花,此时是夏历,花开得正浓,不远那边还有座假山,地方不大但布置得相当好。穿过走廊大爷领我到客厅,几把红木椅子搁在那,因为采光不好,显得有些暗淡。
窗是木头,有些腐朽,窗边挂着两只红灯笼。客厅大概有六十坪,中间用镂花的红木屏风隔开了,透过屏风我看见最里面是一张床榻。应该是休憩用的,床榻中间是茶具,旁边放着几盆桂花。内室的墙面上还有几幅画和诗词,画的是人,但光线不好,站在我的角度看不清。
大爷请我坐,他去烧水。我坐了一会儿觉得内急,放下伞便去方便。
等我回来的时候大爷已经坐在那了,给我倒了杯茶,问我刚才去哪里了。
我道,“去尿尿了。”
大爷疑惑的问,“你知道厕所在哪?”
“出门左转走到假山往右拐左边第一间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大爷无比惊讶的问我。
奇怪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只好硬着头皮道,“就是……感觉。”
大爷不语,半响后才问我,“找到昨天我跟你说的地方了么?”
“找着了,但没找到我想找的人。”
大爷笑了,“有时候找不到反而是一件好事啊。”
“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那里的灵位全是有名无姓。”
大爷这么一说我忽然就明白了,怪不得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妥,原来是这样!
“您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听我爷爷说的,当年天子一怒之下,将村子除名,村中贱民一律不得有姓氏,最后更是活活饿死村人。那时连保命都不容易啊,所幸我爷爷最后逃出,也不得不隐名埋姓。”
真是一段黑历史,我在心中感叹。
“那大爷有否听您爷爷说过那村子有位姓杜名紫烟的?”
大爷吸着水烟摇头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那条村根本没有人姓杜。”
“您怎么这么肯定?”
大爷往地上磕了磕烟草渣道,“因为那条村只有一个姓,全村的人大抵都是一个祖宗,都是远近亲关系。”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像今天全村的人都姓林或者李的比比皆是。但是,那只鬼说杜紫烟的老家在这就很奇怪了。杜紫烟姓杜,又怎么会在这里?
“那大爷您姓?”
“吴。”
我顿时泄了气,要么就是那只鬼记错了,要么就是当年杜紫烟撒谎骗了他。
“大爷,这儿就您一个人住?”
“我两个儿子到外头打工了,老伴带着两孙回娘家玩儿,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有孙子那也不寂寞。”
“那是。”大爷说着又吸了两口水烟。
不多会儿,外头有人喊了声,大爷赶紧放下水烟道,“有人唤我,我出去一会儿,小哥你坐吧,留下来吃午饭。”
“不用客气,我再坐一会儿就走了,大爷您忙吧。”
大爷又劝了我几句,我说明天还要上班,要早些回去,他就没说什么了。好像是有些买卖,得出去忙一会儿。
我坐得久了便觉得无聊,反正这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也断了想要在这找到杜紫烟的念头,便开始四处逛逛。
我走到内室,看了看那令我好奇的画像,里面画的是一个唱戏的女子,大概是南方天气潮湿的关系,画质已发黄,但我细看,那个女子的姿势甚是优美,颇具风情。
我驻足看了好久,仿佛眼前出现了戏台,她正在上面唱着小曲,我则是那台下的听众。我若是有闲钱,说不定也会打赏给她。也不知道是谁画的,竟画得如此生动,我看见落款是一个印章,年代太久远了,印章里面的内容全看不清了。
再看画像旁边的字画,上面是句七言古诗,像是后面补写的,清秀的笔法写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写字的人是否在思念谁?这两行字倒是清清楚楚,落款写着一个钰字。
看完了字画,我感觉时候也不早了,便到客厅拿起伞,我对那只鬼道,“找不到杜紫烟,回去我再找老戏班,你看怎么样?”
伞抖了抖,发出一声,“嗯。”
刚走到门口,我便看见大爷回来了,我对他说我要走,他也不勉强留我了。
大爷倒是客气的给我塞了菜干和咸鱼,我说不要,他说可好吃了。我给他钱他也不要。最后还是我悄悄在大厅里留下了一些钱才离去。
临走前我问大爷,“内室那幅画您知道画的是谁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我爷爷留下的。”
“那我给您留下我的电话,若是您在这听到或者想起了关于杜紫烟的消息,你打电话给我电话好吗?”
“行啊。”大爷答应得挺爽快。
回去的路上我扛不住沉沉的睡了一觉,一觉醒来火车已到站了。
这两天可把我给累坏了,回到家我立刻洗了个澡,洗完澡觉得饿便泡了个面。一转身,看见那只鬼坐在沙发上,两手搁膝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我道,“得了,我这又不比朝堂,不用老是板着脸,看看电视吧。”
说着我打开电视,里面刚好是清剧,我觉得还是挺适合那只鬼看的。
他看着液晶电视里一群穿着清朝衣服的小姐和阿哥,也开始感兴趣了。指着电视问我,“这是什么?一群人岂能藏在这么小的地方?”
我只好解释给他听,“这不是真人,是通过射频信号传输的,电视则通过显像管显示,其实原理很简单,不过说了你也不懂。”
“这个说的是什么故事?”他问我。
“好像是叫步步惊心。说的是一个现代女穿越去了清朝,和那时的雍正谈恋爱。”
我越说他的眉毛越皱得紧。
显然他也觉得很荒唐。
不过电视而已,就是闹着玩儿,何必当真。
他还在问我问题,看起来对这个电视剧兴趣很大。
他看得津津有味,我也跟着看了一会儿,顺便也把泡面端来,一边看一边吃。
“这是我阿玛?”他问。
“不是,这是八阿哥,那个才是你爹。”
“为何这女子和他搂搂抱抱?”
“这叫三角恋,懂不?”
“成何体统!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岂能和这些个男子亲密,我阿玛绝不会看上这等女子!”
“认真你就输了,都说是拍戏。”
我打开泡面,那味道真是馋死人了。
“这又是什么?”
“即食面。”
“即死面?”他眼睛瞪圆了,忽然一掌袭来,泡面哗啦一下全倒在我□□。
我操!烫死我了!
我捂住那里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娘的,我只穿了一条四角裤,我立刻冲进浴室处理,那里通红一片,还隐隐传来泡面的味道。
我含着眼泪祈祷,这玩意儿我一次都没用过啊,可别报废了!
我试了一次,见它还能翘起小脑袋我才放下悬着的心来。
突然,我听见那只鬼在外面大喊,“汝等贱民,竟敢妄加辱词污蔑我阿玛弑父篡位!此举乃大逆不道也!看我如何惩治你们!”
糟糕!
我心想不妙,刚冲出去,便看见他一拳打向液晶电视,电视啪的一声巨响,然后摇摇晃晃最终倒了下来。
我还是来迟了一步,可怜我刚买的五千大洋的液晶啊!你死得好惨啊!
我转身愤怒的指着他,“都说了这是假的!是做戏你懂吗!你这个蠢货,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见我生气了,薄唇嚅动似乎想说什么,我继续怒瞪他,他便垂下头来不做声,好一会儿后幽幽的看了我一眼,便穿墙而过,消失了。
真他娘的气死我了,这死鬼净搞破坏!?
☆、6
?次日去上班,琳达打趣问我,“头儿,今天怎么没带伞?”
我暗道,吵架了,带个屁啊。
“今天又不下雨。”
琳达道,“局长找你好几次了,该不是有麻烦吧?”
我心一沉,上次的凶杀案一点眉目都没有,局长肯定是为了这事找的我。
做了心理准备,我敲了敲局长的门,听到了一声,“进来。”
“嘿嘿,局长,您找我有事?”
老狐狸笑眯眯看了我一眼,“小江你坐。”
“上次那个案子比较棘手,暂时我们还没有眉目,不过很快就会有了,我保证!”
“你是说博物馆的案子吧?小江啊,这案子我也觉得难啊,你别急,好好干吧。”
“那您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噢,对了,站街女奸杀案听说了吗?”
“有耳闻。”听说扫黄组出了事,一连好几次站街女被奸杀。
“这次呢,是想请你帮帮忙。”局长倒了一杯菊花茶给我,“来,清清火气。”
“我能帮啥?”我不解。
“主要是……”局长咳了咳,瞄了我一眼,“你化个妆,到街上站一站,你看怎样?”
这话说得挺轻松,原来是要拿我当鱼饵!
“我不干,我又不是女的。”我拒绝。
“小江啊,你想,我们局不是没有女的,可你忍心让琳达站外头么?我们是纪律部队,虽说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事,但要是那个色魔强行起来,女孩子总会有点儿损失,你说呢?”
说真的,要是让琳达站外头,我还真不忍心,她长得这么可爱,万一真的被那个了,我一定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