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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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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拍打着鳍,快乐地瘫软了下去,直直沉进了海里。

紧接着,他又出现在海面上,跳跃而起时能达到一人多高,仿佛为修伊特展现着他极尽优美的曲线。

德鲁伊先生十分吃醋地说道:“太过分了!我的鸽子喜欢圣骑士,我的海豚喜欢法师!我不高兴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信天翁嘎嘎吱吱,在船头上跳来跳去,对着水中的海豚们一阵乱叫。

过了一会儿,数只海豚都从海里探出脑袋来,好奇地盯着修伊特,接着便簇拥着围到了船舷边上,挨个地翻出了白花花的肚皮,用小眼睛看着修伊特:求摸摸!也摸摸我嘛!

修伊特板着脸挨个敷衍地摸了摸,被溅了一身海水,又无法对着这些家伙发火,只觉得……真是遇见遭罪事。

信天翁:“……”

德鲁伊先生彻底没脾气了。

海豚们拱卫着渔船,断断续续地推着它前行,仿佛是当成了什么游戏;偶尔潜入海中,捕捉海里肥美的鲱鱼。

德鲁伊忽然问道:“喂,你身上有那个精灵的气味……你们是不是老换着衣服穿啊?”

这个问题……修伊特一点也不想回答。

“那个,那个圣骑士呢?”德鲁伊扭扭捏捏,别扭地缩着脖子说道,“你帮我带句话行不……我叫德莱文。”

修伊特挑眉道:“我以为你很不待见他。当时他过去请求你的帮助,可是灰溜溜地被赶出来了。”

“我……我迁怒嘛!我讨厌那个修士小子,但是那个精灵还是不错的……我是对他坏了点,所以这不是来补偿了吗?”

“你的补偿就是告诉他你的名字?”修伊特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有,恐怕令你失望。我已经和埃文分开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德莱文吭哧吭哧,好半晌后说道:“噢!我怎么跟你解释呢!巫妖死掉以后没多久,自然守护者协会就来人找啦!原来那个精灵他是‘黎明’圣者,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要是……我要是早知道,就先跟他要个什么当做留念嘛,这可是凤凰之主、圣者之首呢!”

修伊特闻言一顿:“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哇,法师。”德鲁伊蹦蹦跳跳,“哦,你们法师的观星术实在是太弱了!自然守护者们都已经知道啦,一万年前的圣者从琥珀里复生啦,十颗晨星当中这可是唯一一颗重新亮起来的!”

奥术师的观星术已经失传断代很久了,而德鲁伊长者们还保有相当深厚的知识。

修伊特想道:巫妖已经身死,连带着一只有数百年寿命的海魔葵,这场传奇战斗的影响力不会因为这里僻远的地理位置而有所削弱,很快瑟银协会、自然守护者的观星者得到的消息,会传播到教廷和卡萨帝国,以及各大精灵部落,他们都会知道埃文的存在……

大奥术师陷入了深思,而德鲁伊还在那里不断叫道:“那颗星!昨晚上它的光芒差点闪瞎了我,是铂金色的!铂金色的!跟他的头发一个颜色的,早知道我就问那个精灵要一撮头发……说不定以后可以卖个几十金呢!”

修伊特听到这里,忽然说道:“但你来晚了,他的长发已经归我所有。”

信天翁闻言就静了,郁闷地直直盯着修伊特:“你要他的头发干什么?也要卖钱吗?还是收藏?你们奥术师我不懂……”

“没什么用途,只是让他留着长发。”修伊特随口说道,“记忆会随着时间消退,长发却会随着时间变得愈加麻烦。即便往后我们长时间不会遇见,但每打理一次长发,他当然就会想起一次……我。”

德鲁伊:“……”

过了一会儿,德莱文弱弱地问道:“你们奥术师……肚子里的墨水都是黑色的吗?”

☆、第27章现在我已经来了。

修伊特带着灰袍格雷留下的手札和法师学徒北上,走水路转道回东比尔伦斯省,法师们的老本营。

而埃文则领着幸存者们,长途跋涉,前往莫阿城会合。

这是1576年的春季,赛比伦省的都会城市莫阿中人流暂歇。

大部分的农民都忙着回去伺候自己的土地了,在这之前他们是受到领主的征召,来此耕种贵族田地的。一批“有罪的”人还必须耕种教廷的无税田,他们的归期和性命都掌握在审判会的修士手中。

播种的黄金季节已经过去了一半,很快就将来到乞食节,莫阿城中正在为此预热。那些不需要春忙的商人、手工艺人和贵族们正在忙碌准备宴会——宴会的大小将直接影响到他们今年的收入。

此时此刻,外城门口处,已经插上了一批祈求天气晴好的丰收旗帜,长长的燕尾在风中漫卷,发出猎猎响声。

紧贴着城墙的是另一批旗帜,分别是现在在城中的大小所有贵族的族徽、这个教区的驻教神职人员的象征物、驻扎军队的番号以及几大受到保护的商会和行会的旗号。

它们将正城门上方占得满满当当,但任何城镇的主人都不会嫌旗帜太多,这代表着一个城市有多么繁荣。

埃文将视线从城门上收回,在交过几个铜板的入城税后,领着人到了集合地点。

早他们十几天到达的卫兵队长考伯特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埃文后,两人都是吃了一惊。

“对不起,帕拉丁阁下,银火先生他……是已经离开了吗?”考伯特小心地问道。

埃文答道:“他暂时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在路上与我们分开了。”

考伯特松了一口气,伸出手为他们引路:“这边,帕拉丁阁下。先到我们的临时居所,再详细说吧。”

埃文同他走在路上,外城的道路弯弯曲曲,被简陋的房屋、小摊、推车还有堆积的布袋所占满;他们领着后面几个幸存的渔民一路绕道,走了几乎有两刻钟时间,才找到了一片被简陋的土墙围起来的居所。

两人进门后,许多埃姆登的幸存者闻讯赶出来,他们围在两旁,用敬畏的眼神拱卫着圣骑士向内走去。

埃文每每回过头,总能看见他们的眼神;他们看着他,像看着希望的来临,既有憧憬也有怯然。

埃文安抚地对他们笑了笑,这笑容仿佛打破了隔在他们中间的藩篱,有人问道:“帕拉丁阁下,是你们解除了诅咒对吗?”

埃文点了点头,只是简单地扫视了周围的人,看看他们这几日是否过得还好,便发现有人竟因为他的目光而热泪盈眶。

这些幸存者的形容与考伯特一样,憔悴了许多,但目光中仍有着生存的希望;而考伯特的眼中却一片深沉,乃至于让埃文一见到他,就吃了一惊。

此刻埃文心中有事,面向人群点了点头,便跟着考伯特走进屋内。

而跟着他的几个渔民找地方各自安置去了;昏迷不醒的塞西斯被人安排着背了下去;傻大个高山则捧着他的金属疙瘩,乖乖跟在后面,听凭埃文的吩咐找个地方睡觉。

两人相对落座,彼此都沉默了片刻。

埃文说道:“对不起……我恐怕……我有负所托。我找到了你的几名巡逻在外的士兵,然而他们……已经不幸罹难。”

他从怀中取出了两名卫兵的名牌,并将他们的事情告知了考伯特。

考伯特看着这名牌上的两个名字,许久后眼眶微红,双手紧紧抓着桌沿,最后竟至于紧咬着牙关、双目含泪地说道:“我……我对不起他们。”

埃文看见这情态,又是吃了一惊,问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考伯特,你还好吗?”

考伯特呼吸急促,几乎难以为继,片刻后犹带哽咽地说道:“帕拉丁阁下,我……我辜负了您的托付。我……我没有照顾好这些人。”

埃文不忍再看下去,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他倒了一杯水。

考伯特将水慢慢饮尽,往常坚毅果敢的脸上几次都几乎要落泪,却不愿意慢慢冷静下来再说,盯着那水碗,说道:“我们进城后,首先通知了奥尔特男爵大人,但大人拒绝提供帮助;而后我去向莫阿的伯爵大人示警,他同意封锁埃姆登周边区域,但也拒绝帮助我们——他说我们是奥尔特男爵的领民,他不能干涉男爵的领主权;我又去请求教堂的几位领事,他们说这些人没有施洗过,不算是神民,他们不能干涉地上国王的统治,连……食水也不肯多给。

“我……就这样拖了一天,我们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凡是有能力进入内城、能投奔家人、有钱财的人都想办法离开了……留在这里的都是走投无路的穷人。大约五六天前,伯爵的命令开始施行,埃姆登的诅咒被公开后,我们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收入来源,没有人敢雇佣这些人,只能依靠一些救济度日。

“后来奥尔特男爵为了避嫌,宣布解散了卫兵队伍,我们的名牌也被回收了。几个卫兵走投无路,把自己卖给了一位主教阁下……他们换来的几十枚银币勉强保住了这里的生活。”

穷困、疲乏、无奈和无助,连日里层出不穷的磨难已经几乎压垮了曾经踌躇满志的卫兵队长。

这就是为什么这片大陆上的底层人民会死死保护自己的土地,一旦扎根在某个地方就很难说服他们离开。因为失去土地,失去他们经营多年的家园,他们一无所有。

没有人帮助他们,没有人怜悯他们,他们存在的价值或许远低于一头耕牛,即便想要卖身成为奴隶,也几乎没有人贩会收。

生命并不珍贵,甚至有时会被批发着诞生,又贱卖出去,轻易离世。

埃文安静地等待考伯特冷静下来,许久后说道:“我会想办法。考伯特,一切都会过去的。”

圣骑士的声音似乎永远这么有力,让人不得不信服,并且感受到强有力的庇护和引领。

考伯特静了下来,一手盖着双眼,呼吸逐渐平缓,终于说道:“我对不起我的士兵。我什么也未曾给他们,只教会他们如何拼杀,如何送命,如何牺牲自己……”

“而这些都弥足珍贵。”埃文一手放在他肩上,沉着地说道,“现在我已经来了,我会将他们带回来。那位主教的名字是?”

“凯尔·斯宾塞……他是莫阿的大主教阁下,他就居住在传道区中。”考伯特答道。

埃文走出屋子,在这片被划出来的贫民区中走了一圈。

伯爵命令埃姆登的幸存者不能离开这片区域,这里卫生条件极差,街道脏乱地堆积着各种东西,满是尘泥的地上常常还有水洼。

埃文在路口处停下。

他见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蹲在一块石头上,正从水洼中掬起泥水洗脸。她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将她拴在树上,另一端还串着一个麦饼,而她的父母或许正忙着劳作。

埃文走到她面前,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了她。

小女孩怯然地接过清水,珍惜地喝了两口,过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你……你是天使吗?”

“我不是。”埃文说。

“那,你是光明神吗?”小女孩又问。

埃文抚摸她柔软凌乱的额发,对她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起身离开了。

埃姆登的难民有接近五百人无处可去,被迫聚集在这里,埃文路过时并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他走出这片区域,通过内城的城门,守门的几名卫兵打量了他许久,竟没有收入城税——因为穿着仪表,他们认为他是一名高贵的神职人员。

莫阿的内城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街道宽敞明亮,石板铺就的路上按照规定码放着小摊,行人三五成群,其中会夹杂有衣着体面的贵族、神职人员和大商人。

埃文询问过位置,穿过莫阿的商业区,很快走入传道区。

走过代表着神国与人国的分界线的拱门,有人向着他身上洒圣水,高声祝福道:“愿父神指引着你的道路,尊敬的圣骑士阁下。”

这些洒圣水的年轻人见多识广,有着极为锐利的眼睛,通过埃文的穿着,判断出他的职业。

“也祝你一路顺风。”圣骑士微笑着点头。

他来到一座教堂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出乎意料,他甚至并没有报上名字,门童便仿佛知道他的到来,微笑着为他引路。

教堂中正在举行一日三次的祈祷仪式,低沉舒缓的圣乐声萦绕着这片洁白无瑕的地方。这里如同天堂,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温柔和煦的微笑,相逢时彼此点头致意,即便毫不相识。

他们穿着长长的披衣,手中常握有教义或经文,走路轻缓,仿佛雪白的鸽群穿行在光明之下。

有人引领着埃文穿过教堂后的庭院,来到神职人员的居住区。

埃文听到鸟雀鸣叫的声音,他站在走廊中,回首去看两边栽种着的榆树和花草。

“欢迎您的到来,圣骑士阁下。”有人说道。

埃文回过头去,看到年轻的大主教仍穿着祭披,仿佛刚从仪式中匆匆赶来。

他微笑着向埃文点头致敬,将手中的短杖轻轻搁在红色天鹅绒的垫子上,温柔地说道:“请原谅我的冒犯,尊敬的阁下。今日我的鸢尾花一夜之间全都盛开,阔别半年之久的燕子也回到屋檐下,于是我知道,一定有一位高贵优雅的客人即将登门拜访。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亲耳聆听你的名字?”

☆、第28章莫卡尔的慕幽。

卡萨帝国共计三十余个教区,赛比伦省被划分为一个教区,囊括三十多万平凡公里,数千万人民,大约在教区中处于中游水准。赛比伦教区按惯例应当长期驻有三到四名红衣主教,一名都主教,以及数名大主教。

凯尔·斯宾塞是大主教中的一员,或许是最年轻的一员。他符合这个时代贵族对美的一切要求,身形修长、皮肤白皙,举止从容得体,说话的语调婉转得恰到好处,有时尾音会带上一丝帝都腔。

所谓帝都腔,其实便是拉长最末尾的音节,而省略最后一个爆破音,造成词句的悠长和不完整——这被帝都人称为“缺损的珍珠”,这样念出来时会格外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埃文乍一看见听见凯尔,便仿佛见到了卡萨帝国中上流社会中贵族人物的一个缩影——或许比起一名德高望重的大主教阁下,凯尔更适合做一名贵族子弟。

此刻他们面对面坐在花厅当中,洁白的大理石桌面上整齐摆放着茶具。

凯尔正在亲自准备来自帝都的红茶,并温和地说道:“请尽管放心,这里不会有其他人的打扰。帕拉丁阁下,我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在这种环境中,任何人都不免感到放松和惬意。

埃文摘下了兜帽,露出他身为血精灵的面貌特征;而凯尔欣悦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却并不说什么恭维话,只是用他令人舒适的湛蓝双眼看着埃文。

埃文坐在他的对面,礼貌地点了点头,问道:“主教阁下,你如何知道我会前来拜访?”

凯尔微笑着说道:“正如我说过的那样,鸢尾花的盛开和燕子的归来,都预示着什么。而昨夜,御琴座中那颗闪耀着的星辰,也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帕拉丁阁下,你也许不知道我感到有多么惊喜,因为这颗星很快就运行往莫阿的方向——而现在,我见到了你。”

年轻的大主教所说的话朦朦胧胧,仿佛带有一丝占星奇术的韵味,然而又像是诗意的巧合,也或许是神明茫茫中的指引,也犹未可知。

埃文摇了摇头,不再专注于这件事情上,转而说道:“主教阁下,我今天前来,其实有一件事情想要向你确认——关于埃姆登的几名卫兵。”

凯尔仿佛有所准备,将温度适中的红茶轻轻递到埃文的面前,并说道:“哦,是的,那些卫兵是我买下的……按照规矩,一名主教能够拥有两名马童,一名抄书官,数名侍从……这些都是可以合法征召、雇佣或者购买的。”

大主教笑了起来,低声说道:“这件事说来真是不好意思,但我近日里有些惫懒。帕拉丁阁下,新买的这些卫兵,我都还没有吩咐录入奴隶籍,连烙印都还没有来得及打上呢。”

埃文抬眼看向凯尔,而后者似乎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避让开了他的视线,继续说道:“你看,明天我还有两场祈祷仪式,或许后天也有,总之暂时顾不上这些士兵。也许是我买的时候欠缺考虑了,现在如果有人来问我买回他们,低一些的价格也是可以接受的。”

埃文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主教阁下,你把他们当做奴隶买下,还为他们都补贴了一个月的工资。”

“嗯,工资的事情是该好好向伯爵大人抱怨一下了。”凯尔说道,“按照规定是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日发工资,结果我才买来他们两天,就得支出一笔钱了,这笔买卖看起来不太划算。”

“……是有些不太划算。”埃文莞尔地附和道,“尤其是,他们很快就会被人赎走的话。”

凯尔端起自己的红茶啜了一口,满意地微笑起来,双眼略弯,似乎很是惬意的样子。

他们在花厅内漫无目的地聊了一会儿,埃文听到燕子的鸣叫声。

凯尔说道:“哦,她正在筑巢呢,你知道,她昨晚刚刚回来,现在正忙得很。”

埃文点了点头。

凯尔起身去续一杯红茶,一边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帕拉丁阁下,你也是刚刚来到莫阿城,是么?唔,也许你可以到圣殿骑士团的居所去一回,圣城监察长雨果阁下正领着一队圣骑士,似乎在进行什么任务。如果你能够与他们会合的话,雨果阁下会很高兴的。”

埃文意外得知了这个消息,心想道:圣殿骑士团,至今尚在吗?也许我确实该去一趟,至少试着解决我现在的身份问题……

想到此处,埃文点头道:“我会前去的,谢谢你的提醒。”

凯尔将红茶放下,见到屋檐下低低飞进来一只燕子——她似乎很满意这个花厅的檐角,打算在这里安家落户。

埃文的视线也随之在上面略一停留,见到天花板上刻着精致的浮雕,卡兰多的教廷允许建造雕塑,但所有雕塑都是凡人,不可视之为神,正神永远只有一位。现在埃文所见的这个雕塑是一个身穿长袍的人,右手持着一把粟米,站在一口铁锅前。

这个人的面容似乎有一些熟悉,因他并不像传统的曼卡萨人一样轮廓分明,倒是带有一丝东方人种的韵味。

埃文不自觉地看了许久这浮雕,心底隐隐猜测道:该不会……

凯尔注意到他的目光,向着浮雕尊敬地弯身行礼,又笑着说道:“哦,这是我的主保圣人,‘莫卡尔的慕幽’,他也是十位圣者之一。”

这个名字似乎不太符合曼卡萨人的起名规范,大主教念出来时有一些迟滞。

——慕幽啊……

埃文看着这浮雕,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凯尔温和地介绍道:“浮雕上刻的是一把米的故事。据说这位圣者曾经走在田野当中,当时的人民遭遇了一场饥荒,晚上没有一丁点东西吃。慕幽站在一口锅前面,说‘我有办法用一把粟米填饱所有人的肚子’。然后他煮起水来,将手中的粟米丢了进去,说道‘如果有一点盐巴的话,这锅汤会更好的’,围着他的人群中便有人想起来什么,说‘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一点点盐’……慕幽又说‘如果有一丁点土豆就更好了’,接着又有人想起自己有半小袋土豆。

“过了几刻钟,陆陆续续,有人想起来一小把豆子、几片香料、半条咸鱼……他们拿了出来,丢进这口大锅里。当锅里的汤煮沸以后,果然填饱了所有人的肚子。”

凯尔停顿了片刻,说道:“这就是一把米的故事了,‘莫卡尔的慕幽’从此成为了很多厨师、农民行会的主保圣人。传说他是一位强大的牧师,在当时的十位圣者当中,他的神术造诣最为精湛,被称为‘暮光’圣者,所以也经常作为神术修习者的主保圣人……但似乎一直没人明白,为什么会以‘暮光’作为称号。”

他终于说完了这个故事,埃文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凯尔只觉得他的笑容中,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意味,而并非是听到了一个令人受到启迪的故事。

埃文险些忍俊不住,勉强绷住了正经的表情,才说道:“嗯,这是位令人尊敬的……主保圣人。”

凯尔满脸困惑,埃文却憋得很是辛苦,内心想道:慕幽你……盗版得太严重了,真是……依然这么不要脸。怎么还成了光明教会封的圣人,还拿了一个叫“暮光”的称号,难道因为是暗影牧师?

过了一会儿,圣骑士陡然想到了别的什么,又问道:“既然‘慕幽’有‘暮光’的称号……难道其余九人,也有各自的称号?也……封为圣人了么?”

“是的,”凯尔有些诧异他忽然提到这个问题,冥思回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唔,抱歉,我记得不是太清晰。十位圣者当中应当有以‘黎明’、‘曙光’作为称号的……”

埃文立时有些窘迫,心想:该不是连我也……

很遗憾,他猜的完全正确。

凯尔很快接着说道:“不过,是的,十位圣者都在数千年前就被封圣了,他们分别庇佑着各自的祈民。每年施洗的孩子中,会有接近一成,领着他们的圣名——就像我年幼时领‘莫卡尔的慕幽’的圣名一样。”

也就是说,会有人像对慕幽一样,也造他的雕像,以他的名义向父神祈祷……

他们当年随便起的诨号,会被当成神圣的称号传颂至今;几回瞅着好玩模仿出来的故事,会被当做传说载入史册。

距今已经一万年过去了。

故事变成了诗歌,诗歌流传为传说,传说又沉淀为神话。似乎一切都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被罩上一层圣洁的辉光。

埃文:“……”

这感觉甚是古怪,埃文脸上有点泛热,尴尬地端起茶猛喝了两口,转移话题道:“那么史册里是否有记载这几人……最后一次是在哪里出现?”

凯尔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我翻阅过一百二十二篇圣徒福音书,可能真的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不过福音书中的记载也有些模糊,我知道有接近一半的圣者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星陨之地,他们在那里传授星灵人一种叫做柯博恩的语言——那大约是在第一次教改之前,距今有八千多年了。”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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