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乔:........?
现在?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教室。
街尾那家煎饼果子不是每次都排不上队么。江潇上身微倾过来,呼吸时热气喷洒,在他耳边说着一起做坏事的邀请,我们现在去肯定没人。
旧墙在高三区的后方,虽然说是旧,但是也毕竟有两米多高,纪乔后退几步,一个发力撑上去,准备翻身的时候瞥见江潇正半侧着身往外看,像是在替他提防过路的老师。
没到放学时间,小吃街上的商铺都清闲到生无可恋的地步,几家挨得近又没生意的店主,索性就搬着凳子坐在一起,一边嗑瓜子一边打牌。
卖煎饼果子的是个有些年纪的婆婆,这会也才刚推着车把铺子摆出来,看见他们先是瞄了一眼车上的小钟,然后很惊讶地问:今天就放学了?
因为婆婆做得东西太好吃。江潇上前一步接话,所以就早点来了。
煎饼婆婆一听这话就开心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你们想吃什么?婆婆给你们做。
纪乔点的是最基础的口味,而江潇往里面多加了里脊肉和火腿肠。摊子太小,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只能走两步到路边,站着原地解决。
刚做好的煎饼果子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握在手心偏烫,吃进嘴里却刚好,江潇咬了一口说:还真挺好吃的。
老人家去年年底才来的。纪乔看向前方忙碌起来的煎饼婆婆,不好吃也不会生意好。
江潇顿了一下,转过脸看向纪乔。
阳光中,对方的侧脸流畅而平和,眉目黑得深重。这话一点都不像是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明明满脸挂着不关我事,是个冷淡甚至称得上冷漠的性子,却注意着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情。
看我干什么。纪乔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有些不适应似的蹙了蹙眉。
听你说话。江潇倒是很坦然,然后呢,这街上还有什么其他有意思的事么。
他五官生得出色,视线匆匆掠过去的时候,第一眼总是会先注意到那种独特的年少轻佻,拽得好像谁都瞧不上,可现在纪乔对上他的眼睛,沉沉的琥珀色,又觉得其中满是不作伪的真诚。
也没什么特别的。他移开目光,所有学校附近应该都差不多。
那也不一定。
江潇耸了耸肩:有些学校就很无聊。
比如?
比如我之前的学校。
为什么?江潇的话里像有个小钩子似的,让纪乔忍不住往下问。
城市规划文明管制。江潇说,一整条街可能一辆餐车都见不到。我高一还给校长投过建议信,要他多开放几节活动课。
然后呢?纪乔又问。
然后江潇转过脸看他,用手指大概比了比,写检讨了,那封信上我只写了这么一行字。
.......?
纪乔绷不住笑了笑:上赶着找批?
所以说无聊啊。江潇抻了抻臂膀,也勾着嘴角,找点有意思的事做。
日头上移,小吃街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吃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转眼就到了一中下课时间,小店的摊主们把牌一丢,陆续开始收拾摆摊,视野中偶尔闪过几抹抢眼黄蓝色,那是外卖小哥顶着拉风的头盔外套穿行在街道上。
哎你回来,这里还有一份没拿呢。麻辣香锅的老板娘叉着腰站在门口喊话。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看见。接外卖的连着鞠躬了好几下,边道歉边退着上了电动车。他看起来像个业务不熟练的新手,启动时连车头都歪七扭八。
一片嘈杂之中,纪乔没太注意到这个画面。
刚吃完煎饼果子,校服兜里的手机也恰好连着震动了好几下,他看了一眼转身去丢垃圾的江潇,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这才空出手来解锁屏幕。
消息是冯哥在他们员工群里发的,有个轮岗的店员家里临时有事要请假,需要找个有空的来接班,说是能按小时结薪酬。
对他而言,比起上课,替人顶班明显能有更高的效益。纪乔低着头打字,刚想回复说他能去,突然肩膀就被人从身侧一搂:小心。
......!
纪乔脚上一个踉跄,第一反应就是甩开人。
然而还没得及使力,他整个人就已经先被牢牢圈住按在了Alpha结实的胸膛上。握着手机的手更是直接被夹在了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
衣角被风扬起,电动车擦着他的脚边蹭过去,外卖员回过头来大声喊了一句:对不起!!
这么近的距离,纪乔再一次闻到了江潇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浓烈。
他不喜欢江潇身上的信息素,又或者说,他不喜欢那种每次接触到就会产生的轻微失控感。可是刚才事发突然,于情于理他都该有所表示。
所以纪乔只是压着力气轻挣了一下:谢了。
想来大概是刚才的情况过于危急,江潇竟然一时半会没有任何动作,他微蹙着眉,先是垂眸看了纪乔一眼,这才恍然回神似的地松开了手。
纪乔往后退了稍许。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点奇怪。
纪乔原本就是个不擅长应付或是打破尴尬的人,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冻着大半天都不开口,所以眼下只抿了抿嘴,低头把要把冯哥的消息简单发完。
好在江潇和他不一样。
刚刚在看什么?江潇转移走话题,边说边绕到纪乔的外侧,把他和小吃街隔开。
又有几辆电动车从两人身边飞过。
下午有点事。纪乔不知道怎么地悄悄松一口气,扬了扬手机示意。
帮你请假?江潇问。
不用。到路口了,纪乔轻扯了扯嘴角,朝公交站牌方向转身,简单一声告别,走了。
结果这一忙就直接忙到了晚上八点。
纪乔穿着浅黄色的短袖工作服,一箱箱地把货车上的纸箱搬到推车上,装满一车后推进仓库,又一箱箱地按照标码卸到对应的位置。
黑色帽檐边角露出来的额发微湿着,有细汗滑落,又简单被耸起的肩臂拭去。这是他今天清货需要跑的最后一趟,也是来回搬的第十趟了。
其实替班的工作并不怎么繁重,只是店里前几天接了一笔大单子,因此他份内的卸货点货的工作反倒是增加了不少。
把最后一箱东西搬完,纪乔把推车推到角落放好,踩下安全锁,这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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