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强行避着人的这段时间里,陶然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件事。
他之前只是一时之间被那巨大的信息量冲昏了头脑,其实仔细想想,是他自己钻牛角尖了。
他遇到晏池时,他的狼狈是实实在在的,那时他可能只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而不是存心想要骗自己。
毕竟以他那个性子,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公司也好,人也好。
绝对是更偏向于强硬的手段,而不是这种暗搓搓的,他自己从来也看不上的欺骗。
更何况对于从小被晏振安教养长大的晏池来说,星遇根本是他看都不屑多看一眼的存在。
还有那份沉甸甸的,他一直不敢去正视的感情。
都说眼神是最能体现一个人内心的,那样炙热又专注的眼神,不是轻易能演出来的。
更何况,能让晏池这么费尽心思去欺骗的人,恐怕根本就不存在。
没有人值得他这么委屈自己。
陶然叹了口气,就算逻辑都能捋顺,心里那道坎,依旧不太能过得去,而且面前这个男人,他已经完全看不透了。
陶然晏池没有回答他的话,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浑身都在难以抑制地发抖,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嗓音低沉暗哑,听得陶然心尖发颤。
你浑身都湿了,还是先去洗澡吧,不然会感冒的。陶然偏头侧了侧身子,想把自己敏感的耳垂解救出来。
可这小小的一个举动,却突然刺激到了晏池本就不太稳的情绪,他一把将人拽上楼,中途无论陶然怎么反抗都没能成功地挣脱开来。
那只大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将他桎梏住,不留半点空隙。
陶然被用力甩在了床上,质量极佳的床垫让他的身体向上弹起一瞬,然后很快就被一双大手按住,一脸寒意的男人凑近过来,铺天盖地的气势迎面压来,让陶然不自觉瞪大了眼。
他有些,怕了。
对上那双极沉极冷的眼,陶然终于把他从那个书里的角色中剥离出来,切实体会到了晏家人,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躲我?晏池看清他眼底的惧意,理智里清楚他现在应该把人放开,再好好安慰下,可情感上,却恨不得狠狠摇一摇这人,让他好好看清楚,这么对他的究竟是谁!
陶然的眼神不自觉瞟向另一侧,不敢跟他对视,却被晏池直接捏住了下颚。
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梭着他柔软的唇,轻缓又色.情。
直到将它揉出来桃花瓣一般的艳红色。
你在发抖?晏池强迫陶然看着自己,倏地笑了一下,怕我?
陶然下意识咬了咬下唇,雪白的齿列却不小心蹭过了晏池的指尖,然后那根手指,瞬间变得更过分了。
陶然猛地红了脸,拼命挣扎起来,可无论他怎么啃咬踢打,都没法撼动那个人分毫。
甚至还一度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直到唇上贴上另外一片柔软。
陶然晏池贴着他的唇,说话的时候会带起一阵灼热的气息。
你曾经以为我是一个温柔,体贴,善良的人,所有毫无底线地对我好。
让我习惯你,在意你,爱上你,让我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存在。
晏池每说一句,按住他的手腕力道就会加大几分。
而当你发现我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就想要随意地收回这份好和特殊。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陶然的瞳孔猛地放大,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而且很抱歉的是,我既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就更不可能大度地说一句没关系,所以怎么办呢?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呢?
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两情相悦是最好的结果,只要还能给我点希望,我就能多一些耐心,可若是连半点希望都不给我,那就只能
一起绝望了。
毕竟晏家人的词典里,就从来没有过放弃这两个字。
对不起,我陶然下意识道歉,虽然隐隐觉得他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却依旧看不得他这副几近心碎的模样。
我不接受,晏池直接了当道,我不接受道歉,也不想听那些。
陶然抿了抿下唇,说不出话来了。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非常糟糕,晏池趴在他的身上,柔软的侧脸贴着他的,对着他的耳垂说话,盯着那块软肉逐渐变成粉色。
陶然没有接话,察觉到他越发不对的情绪,乖巧地充当了一个听众的角色。
可当听完那个故事,却只觉得惊慌和后怕。
林曦养大的孩子,虽然清冷,但是温柔善良,只是用冰冷的坚壳掩饰柔软的内心,而晏振安养大的孩子恐怕早就被折磨的,失去普通人类该有一切情感。
但他怎么忘了,这样晏池虽然可怕,可他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眼下这副模样?
所以才会仅仅被他那么一丁点的好就收买了,傻傻地交出一颗真心。
陶然张嘴想哄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眼下伤他最深的,似乎自己也占了一份。
你想哄我吗?晏池却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主动道。
陶然直觉自己应该拒绝,可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应了,我该怎么做?
不准再躲我,晏池道,蹭了蹭他的脸,低声道,还有,明天来找我。
陶然呐呐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反悔,然后就感觉身上一重,晏池竟然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趴在他身上歪头睡了过去。
陶然摸了摸他已经被空调和体温烘干的衣服,默默伸手扯过一旁的被子,将人裹了起来。晏池就这么靠在他的肩膀上,以一个平时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弱势姿态,脸颊被他的骨头微微顶起一块软肉,削弱了那种令他恐惧的压迫感。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又变成了软软的,幼崽般还需要他照顾和操心的孩子。
可眼前这个,已经是长全了锋利牙齿的猛兽,长到令他都感觉害怕,却
更加惹人心疼了。
陶然长叹一口气,抬手揽住他宽阔的肩背。
他究竟该怎么做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晏池已经不在了,而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甚至连睡衣都被换好了。
陶然不自觉磨了磨牙,自己这警惕心,怎么就半点不起作用呢?
但再怎么纠结,既然答应去了,陶然也只好磨磨蹭蹭地踏进他有几天没来过的片场。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