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自己曾经有过的阴暗心思,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难处。
秦楚涵缓缓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是一直告诫着自己借着朝廷来破案,才一路隐忍。后来,遇到了游玩归来的贾赦一行。好听些的说法,贾珍算黄鹂,贾赦和贾珍凑一起,那就是整个鸟群。说现实些,我真没见过能那么吵得欢快的叔侄两,尤其是贾赦还偶尔像模像样的给贾珍布置功课,那架势可真像个名师严父。
一路上他很多时候沉默,但那欢声笑语,尤其是声声的江州司马青衫湿,宣城太守知不知,就像魔音一样,钻入了心中。
毕竟,这宣城太守可以替换成假正经啊/杀手无名/珍小御史/珍大熊崽/珍独苗苗/贾家族长,还有被怼的贾政和贾珍联手反怼回去的色、大、风、流,当然偶尔的情况下,贾家一行人也会喊一句贾三庶子。
偶尔还帮贾赦出出题,偶尔还得帮贾珍做个功课,帮贾政算个账,也与无名等人一同轮班练武。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苦大仇深少了些,能够心平气和的追查罪魁祸首。
听得自家血脉儿子到底还能袒露心扉,泰安帝凑近了秦楚涵一分,拍拍人肩膀,声音压低了一分,语重心长道:所以啊,咱们只要平常心就好了,不要在意有神灵如何如何了。更何况显灵的事情,就透着一些熟悉的痕迹呢。朕非但听贾珍他们说了,也被显灵了。
秦楚涵感受着这一份难得的亲昵,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抗拒,甚至在听得泰安帝的话语后,神色颇为紧张,一时间肚腹涌出千言万语,但最后张张嘴,还是只吐出了一个字,您?
听得带着浓浓关心的腔调,泰安帝也不甚在意这简短的一声,以及没有等来隐隐希冀的一声爹。
毕竟,对于他而言,乖巧的儿子实在是太少了。卫公子审讯的笔录,他虽然还没翻全了,但还是知晓自家儿子参与其中,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越发这样,他也就越发坚定了天意,想要看万众懵逼!
泰安帝抬手,想要揉揉秦楚涵的脑袋,但看着自家儿子冷峻的面容,最终还是决定拍拍肩膀,以宽慰。
他能够自己上手把贾珍揉成个团,表示亲近与喜爱。
但自家儿子这种冷硬的气质,不太好下手。
万一不小心揉成受了怎么办?那好不容易到手的嫁妆都飞了!
赶紧闭闭眼,把自己如此惊悚的念头压下去,泰安帝笃定的开口,这种安排套路,一看就是贾赦的作风。
边说,泰安帝还振振有词的举例:其他不说,追着贾珍要好好读书考探花当御史,贾珍他爹都不这么做梦的呢,就贾赦这么怀揣着梦想。朕先前就说贾赦有小秘密,贾代善还不信。但现在就能够确定了。
像是漫不经心的随意的感叹,但泰安帝说话时却是暗中抓紧了自己的衣袖,所以啊,咱们没准真能见个神。
泰安帝说完,又扼腕叹息,但做人难得糊涂,凡事求个明白又能如何。贾赦那兔崽子就是个偏亲不偏理的,把人逼急了,说个瞎话还好,真出事了,那得举国动荡了。所以啊
重重自我拍了一下胸膛,泰安帝也不去看秦楚涵听到这话是何反应,再一次自我宽慰着,反正咱司徒家争气,司徒宝还真人如其名,是个宝贝,把贾家族长追到手了。就贾赦那护犊子的性子,甚至贾敬那群奇葩,肯定只会卯足了劲给贾珍造势。不管怎么造,最后赢家都是司徒家!
语调忽然间拔高了一分,泰安帝重重拍了一下秦楚涵的肩膀,表情带着凝重,叮嘱道:敄理啊,朕不求你一心向着朕,但是你得牢牢记住你只能当贾珍的叔叔,不能当婶婶啊!
话题如此陡然转着,惊得秦楚涵小心翼翼的想要抬手去探一探泰安帝脑袋,声音都带着些怯,和声问道:您是不是病了?我怎么可能当珍儿婶婶?!就贾珍那嘚瑟性子,他呀没准小作一把,让我开口喊他婶婶!
皇帝啊,你是不是忘记司徒宝是你堂弟!
堂弟!
换一句话,是我血脉上的小叔叔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泰安帝白了一眼,就刚才,贾赦眼珠子就没从你身上转移过。咱们一出门,贾代善就揪着人出门了。
您秦楚涵闻言,眸光带着些困惑,定定的看了眼泰安帝,您怎么知道?
即使有暗卫盯梢,但他并没有与皇帝分开过,暗卫也没有前进过一步啊,如何通知的?
脑子一想就明白啊。泰安帝无比熟稔:走一步看三步,这是基本功懂不懂。就像贾敬,先借口晚了出宫,打发贾珍来寻马镖,与我们汇合;自己带人入密库调查。这一步步的,都是一瞬间就定好的计划。
说真的,贾敬在某些方面比你那前太子哥还讨朕欢心。因为办事办得漂亮啊。泰安帝说着,还一副惜才的表情,朕当年那么生气,都没有舍得对他下杀手。若是对他下手,朕都能顺势打破四王八公呢。
秦楚涵理解的点点头。
眼前这个爹,是能够用权势杀人的。
但他依旧不太喜欢权势,喜欢自己血肉之躯去战斗去拼搏。
不过皇帝貌似也跟贾家人混久了,容易爱偏题!
秦楚涵清清嗓子,瞧着还在感叹别人家的孩子的帝王,声音带着分困惑,您还没说完为何呢?贾赦眼珠子在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他看似不靠谱,但心思不还是很细腻吗?也挺护短的。
说完,像是在说给皇帝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秦楚涵言之凿凿的开口,先前贾赦在不知晓我真实的身世情况下,虽然对庶子有所不满,但还是问我要从武还是从文,按着我的意愿,安排了一条特色的道士升迁之路。
在知晓我的身世之后,面对血月魔教审讯的时候,就挺怕我瞎想,觉得是自己身世导致了玉皇阁的灭门。
在
朕比你还清楚呢。泰安帝拍拍秦楚涵的肩膀,道:你想不明白呢就算了。免得朕反倒是帮你开窍了。
就像贾珍,本来没怎么开窍的,就小孩子家家闹着玩的性子。可结果,好嘛!贾赦这个当叔叔的,给人亲了一口,还有人自己的媳妇。见过贤惠的,没见过这么贤惠大方的!
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什么叫门当户对的主母,大都把男人当弟弟,甚至当孩子一样对待,心态就不会失衡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能够猜透后宫女人的心思了把我这个皇帝当做政绩来刷!
泰安帝抑郁着,开口:我们还是回去看看进度吧。我们这么熬夜没事,孙忘忧真因为熬夜,有些心力憔悴就不好了。这都忙忙碌碌两夜了。
听得这番话语,秦楚涵神色有些担忧,您也累了一天,要不然休息休息。不是说皇上看最后的结果?
朕不是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泰安帝咬牙,朕非得亲自盯梢不可,否则制你们一个刺杀的罪名。
说完,泰安帝一甩袖子,径直朝密库而去。
秦楚涵一听这怒火,小心翼翼跟上。
一到密库,就见传说中的密库有些不太正经了。
嵌着玉马的墙边,已经有两张高凳,端坐着贾敬和贾政。贾政捧着纹路清晰的脚印,贾敬拿着镜子,边看着纹路,边小心翼翼的拿着刻刀在玉马上描绘。画面看着还有些严肃谨慎,也有一丝的唯美。毕竟,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挺帅气的。且屋内有些陈年酸臭味道被淡淡的蔷薇清香所笼罩了。看起来极其雅致。
但是原先的博古架被移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三张软塌,从里到外依次是躺着孙忘忧,叶素问,贾珍。三人的软塌前还摆着足桶。且每个人脸上都敷着不知名的某种东西,黑乎乎的一团。茶几旁边还摆放了一桶不知名的物体。
有点风流澡堂子事后的模样。
泰安帝挥挥手,免了免了,不要大晚上的拿张黑脸吓朕。
免了众人的行礼之后,泰安帝看了眼角落里站着纹丝不动,像是被吓傻了的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