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家花厅里,杨羡与乐善并肩立在堂上,眼睛微微扫视过一圈。郦家竟然所有人都到齐了,且个个面色沉凝,神色不善。
杨羡深吸一口气,意识到乐善所言非虚,今日他面临的确实是一场硬仗。
春来上茶,琼奴笑道:“新姑爷到娘家来拜门,循例要向尊长奉茶,请。”
杨羡刚一端起茶盏,手就被狠狠烫了,忙下意识又放下了,抬头见众人虎视眈眈,杨羡内心冷笑:雕虫小技。
他再次端起茶盏,若无其事地给主位的郦娘子行礼,毕恭毕敬道:“请丈母吃茶。”
乐善乖巧道:“娘吃茶。”
康宁突然打断:“娘,这晚了七八日才登门,杨家必是备了厚礼的,咱们不妨先看看?”
郦娘子点头,杨羡忍痛:“千胜!”
千胜带人奉上一只箱笼,打开一看,都是精心准备的鞋袜、衣裳和绸缎。
郦娘子脸色好看了些:“嗯,倒也周全。”
琼奴示意,桑麻春来马上捧来彩缎还礼。
琼奴道:“尊长答贺。”
千胜代杨羡接了。郦娘子伸手接过茶盏子,一碰便知里头是烫茶,她笑瞪了琼奴一眼,也不拆穿,佯抿了口便搁下了:“起来吧。”
等候已久的杨羡这才起身,将烫得发红的手指在背后悄悄搓了搓,范良翰发现偷笑。
乐善一起身,马上跑到郦娘子身边挨着她,娇声道:“娘!”
杨羡郑重向郦娘子一拜,又挨个向郦家四对夫妇深揖。
“昔日我涉世未深、少年狂傲,常受外人诱引,以至悖逆道义,做下不少荒唐事。蒙丈母大度不弃,全我与五娘一双佳偶。自成婚之后,娘子苦口婆心、劝戒再三,杨羡自悔前失,决意弃邪归正、痛改前非。伏惟丈母与诸位贵亲宽谅前愆,小婿感恩不尽。”
乐善心想:惯会装模作样,扮得跟真的似的!
郦娘子又惊又喜,上前扶起:“改了就好,改了就好!谁还没个年少荒唐的时候,只要立心改正,不晚、不晚!”
杨羡故作为难:“只怕诸位不允——”
福慧道:“五妹夫家道富裕,年纪又轻,难免遭人蛊惑,诱引为恶,如今他肯悔过,那就再好不过了。这里都是自家亲眷,哪有记仇的理。官人,你说是不是?”
范良翰努力地用凶恶的眼神瞪穿杨羡,闻言啊了一声,敷衍地说:“娘子说的是。”
康宁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反驳,寿华清了一下嗓子,微微向妹妹一摇头。
康宁冷哼一声,不屑地别过脸去。
柴安端起茶杯喝茶,私下同杜仰熙交换了一个神色,二人看向杨羡的眼神都是万分不善。
好德悄悄向丈夫使眼色:“官人,我瞧着好似不大对劲儿,你可得设法周全。”
沈慧照回了妻子一个放心的眼神,好德还是忧心忡忡,直觉厅内气氛诡异,一场狂风暴雨将要来临。
杨羡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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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娘子哎呀一声:“锅上焖着黄豆肘子呢,今日我亲自下厨,你可要好好尝尝我的手艺!贤女婿你先坐,你们也陪他坐坐。”
寿华马上道:“娘,女儿去帮忙。”
寿华一起身,福慧好德立刻也跟着起来,纷纷道:“我们也去。”
康宁坐着没动,冷眼盯着杨羡,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看得人如坐针毡。寿华顺手挽住她的手臂,亲热道:“那鱼肚儿羹还是三妹你做得地道,难得贵客登门,我们只得仰仗你啦,走吧走吧!五妹夫少坐,我们先失陪。”
杨羡作揖:“请便。”
康宁很不情愿地被寿华扯出去,寿华回头看乐善一眼,乐善讪讪一笑,低声向杨羡道:“自求多福吧你!”
杨羡一愣。
顷刻间,厅内女眷们退得干干净净,只剩四个男人一齐冷眼望来。杨羡心头一凛,汗毛莫名竖起。
郦娘子带着琼奴和女使直奔厨房,郦家女儿们跟着出来,福慧好德立刻伏在门外偷窥。
康宁把乐善拉到一旁,严肃道:“小五,你老实告诉姐姐,是不是伙了里头那个,故意诓咱娘呢!改?怕是公猪上了树,野猴蹿上天,他也改不了!”
乐善正色:“哪里话,二姐能降服二姐夫,怎知我没那个本事?三姐好生小瞧人呢!”
寿华和康宁对视一眼,都是将信将疑。
好德奇怪道:“哎,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众人都凑了过去。
花厅里,杜仰熙、范良翰、柴安三人把杨羡团团围住。
范良翰笑道:“你进门晚,还不知这家里的规矩。要做郦家女婿不难,先记下三桩。这头一件,娘子使小性儿——”
杨羡抢答:“要哄。”
杜仰熙道:“丈母娘打骂——”
杨羡答:“要忍!娘子再三叮嘱,万不敢忘的。”
柴安道:“哦,那她有没说过,新女婿进门,还得禁得住咱们的考校。”
杨羡自觉不妙:“什么考校?”
杜仰熙道:“当年为五姨选婿,我们可都奉了娘子之命,巡遍京城的英才。没有那十二分的人才,他也不敢登郦家的门!”
柴安笑容和煦:“今日我观杨郎君相貌堂堂、风姿俊朗,这外才么,倒是足以与五姨匹配,至于这内才配不配得上,就要看你的真才实学了。”
杨羡扫过三张假笑的面孔,下意识去看沈慧照,求救道:“沈大人?”
沈慧照坐着喝茶,只作壁上观:“别看我,在外头我还有几分官威,可到了郦家,我娘子行四,在这个家里还是小的,我有心帮你,奈何说不上话呀!杨郎君,求人不如求己。”
杨羡咬牙:“考什么?”
杜仰熙道:“这武艺——知道你不精,那咱们就文试。”
范良翰道:“琴棋书画任择,给大家露露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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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安把手指关节揉得咔咔作响,语带威胁:“但凡过得去眼,我们便认下你这连襟,宿怨就此揭过,绝不旧事重提!你要过不去,哼,那就对不住了!”
杨羡愕然。
花厅外,康宁哼了一声:“就得给他个下马威,也好叫他知道,郦家的亲不是好抢的,郦家女婿更不好做!”
乐善看着杨羡心里着急,心想:你这厮可千万别坏我的事。
她作势便要推门:“我看看去!”
下一刻,她就被康宁和好德左右架住。好德问:“哪儿去?”
寿华笑道:“男人们的事你不要插手,老实给我待着。”
好德内心叫苦:糟了,我怎么把这几个难缠的姐夫给忘了!唉呀!
屋里,杨羡硬着头皮道:“我幼时也从名师学过丹青,虽不比杜探花胸怀锦绣、笔走龙蛇,倒也勉强能见人的。”
柴安点头:“笔墨伺候!”
范良翰大呼:“来了来了!让让让让!”
范良翰麻利地推来一张大桌,又将右边卷起的生宣用力一展,巨大的宣纸瞬间在桌案铺平,柴安一把稳住另外一端,镇纸往上一压,一伸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