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律将他的忐忑看在眼中，却意外地没有再说什么，微微点头后便转身去洗漱。

杨窕已经吃过早餐了，但还是坐在桌旁陪着韩律用餐，待他吃完后两人一道出门。

考上博士那年杨窕拿到了驾照，正式工作后又自己攒钱买了一辆车，但平时开得也不算多，只偶尔与韩律值班时间错开时才会开自己的车。

这日因为他要连晚班，便与韩律在停车场分别，可走了几步又被韩律叫住：你明天是跟沈成益去B市？

对杨窕猜到韩律不高兴，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这次研讨会是学术型的，我就他一个学生，是要带他去学习一下吧？

我又没说什么。韩律抿了一下唇，淡道，说完便顾自上了自己的车，留下杨窕一人在原地。

杨窕隔着车窗看着对方，一时竟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无奈

第88章番外二：关于中年危机（下）

杨窕知道韩律最近因为沈成益的事，心情一直不太好，但毕竟工作是工作，B市之行他不可能说不去就不去，而且也还是得带着沈成益。

为了安慰韩律，出发前他特意做了一桌饭菜，又拍照了给还在医院的男人发过去：爱心晚餐，师兄回家记得吃。

韩律或许还在手术室，并没有很快回消息，杨窕收拾好行李，忍不住蹲下身对一路跟着他到门边的花生嘱咐道：这几天你记得乖一点，好好陪大爸爸，知道吗？

花生似懂非懂，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的小爸爸。

杨窕揉了一把它的脑袋，开门离开。

韩律评上主任已经有些年头，如今参与的都是大手术，一台手术下来少说三五小时，多则七八小时，有时甚至会超过十小时，最后直到杨窕上飞机，也没收到回复。

当他不知第几次看向手机，连沈成益都忍不住问：老师是在等什么电话吗？

嗯。杨窕收起手机，脑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韩律吃醋的模样，动作一顿后，微微侧头道，等你师母回消息。

师，师师师母？沈成益显然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狗粮吓到了，若仔细去看，眼底还有几分夹杂在惊讶中的失落。

杨窕注意到后，心中也是一惊。

原本他一直觉得是韩律多心了，毕竟对方这些年来乱七八糟的醋也没少吃，因此他只是想着怎么哄人，没太将沈成益的事放在心上，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沈成益对他竟或许真动了那么几分心思。

他敛了敛神色，尽量以平淡的口吻问：怎么了？

沈成益到底是年轻，被这样一问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没，就是就是有点惊讶，老师已经结婚了？

我今年都三十五了，已经成家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吗？杨窕笑着反问，有举起手，示意他去看手中的戒指，况且我还一直带着婚戒。

沈成益被他问的说不出话，讪讪地点头。

杨窕只要不手术时，的确都带着戒指，但或许是因为那戒指有时会被别在衣服上，像一款别致的胸针，反倒让人产生一些侥幸心理，希望它只是个装饰。

沈成益近来在普外轮岗，也旁敲侧击跟科里人打听过自己的老师有没有结婚，可也不知为何每次说起，大家都会转开话题，从没人提过杨窕妻子的事，他便更相信对方其实还未成家。

之后两人各怀心思，没再交流什么，直到飞机在B市降落，杨窕第一时间关闭了飞行模式，看到有来自韩律的未读消息，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两人间偶尔有摩擦也从不冷战，但这次他理亏在先，又没将人哄好就出来出差了，所以还是有些担心。

韩律：刚下手术，董烨然非要和我一块儿吃饭，我把他一起带回去吧。

董烨然前几年和自己的一个学生谈了恋爱，为此还被学校领导约谈了，后来是饶博涛出面替他协调了这事，加上对方那时已经大四，即将毕业，这事才被揭了过去，没影响他之后的晋升。

杨窕有些奇怪地问：董师兄今天竟然不陪老婆女儿？

董烨然自从结婚后就是个实打实的老婆奴，有了女儿后更是宝贝的不行，每天一下班就急着往家里赶，韩律与杨窕有时想约他都逮不着人，而他妻子当初研究生毕业后没有选择继续升学，而是选择了考公，去了卫健委，工作比他清闲许多。

或许是嫌这样发消息太麻烦，韩律很快直接拨了电话过来，聊了一会儿杨窕才知道原来是董烨然的妻子这几天带着女儿回了老家，董烨然回家也是一个人，所以便想起同样孤家寡人的韩律。

以往与沈成益一块儿多是工作、学习上的事，杨窕极少会占用对方时间跟韩律打很久的电话，可这次他本就存了些让对方早点死心的心思，又是出来参加研讨会，得三天之后才能回去，于是便与韩律多聊了些，直到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才挂了电话。

另一头，因为打电话而懒得自己开车的韩律也刚从董烨然的车上下来，董烨然见他挂了电话，开口道：你们至于吗？杨窕今天才刚走呢！

这跟他什么时候走的有什么关系？韩律一脸莫名。

他才刚走你们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能不能顾及一下他师兄我。董烨然甩上车门，愤愤道，你们这狗粮，我都吃了快八年了。

韩律好笑：你又不是没有老婆孩子。

那她们不是现在不在吗？董烨然原本就是嫌老婆走了，家里空荡荡的，才非要跟韩律回家吃饭，没成想现在反倒更像自家老婆孩子了。

你也可以给她们打电话。韩律说完便往前走，可走了几步又停下，状似不经意问，你说你当时怎么就和你家夕夕在一块儿了？她比你小了不少吧？还是你的学生，你怎么就下的去手呢？

嗐，你这话说的，我小师弟还比你小五岁呢，你不也是老牛吃嫩草，而且学生怎么了？我们是自由恋爱，又不是我强迫她的。

董烨然说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韩律回答，顾自继续说道：你看啊，我们这行，平时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哪有时间去谈恋爱，除了同事，可不就跟学生接触的机会最多，日久生情你懂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韩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韩律信任杨窕，但他不信任杨窕那个学生，他自己如今也是博导、硕导，手底下学生比杨窕多许多，也没见哪个学生像沈成益那样频繁找他，都已经念到研究生，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

晚上洗完澡，韩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随着年龄的增大，虽然没有长出啤酒肚什么的，但近年来忙于工作，用在锻炼上的时间自然是少了，身上肌肉线条早就消失不见，脸上多少也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与二十刚出头的小夥子总归是有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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