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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北南(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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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完,一个绑着低马尾的中年女人从电梯方向过来,衣着过分朴素,背的包竟然是学生那种运动书包,手上拎着俩韭菜盒子。

乔苑林心怦怦跳,比当年跟梁承同床共枕还激烈。女人到门口,上下扫他一眼,推开门说:昨晚打电话的是不是你?

是我。乔苑林跟进去,一片办公区和二组差不多,他悲从中来,您就是鲍主编吧。

鲍春山回过头:大清早你哭丧呢,晦不晦气,给我喜庆点!

乔苑林挤出一抹笑容,进办公室带上门,当年后巷的吵骂声记忆犹新,是这个味儿。

鲍春山坐下吃早饭,没提孙卓交代过什么,只道:咱们组不缺闲人,缺干事的,先试半个月,不行你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乔苑林应道:嗯,我会加油的。

鲍春山说:还有,八达通和你以前做的新闻不一样,要有生活趣味。听说你跟孙主任意见不合才调来的,把你的犟脾气给我收好,我可不容你闹腾。

乔苑林一肚子不甘不忿,在飘香的韭菜味里翻江倒海,他一一保证,领了份文件出去干活。走到门口,他纠结着停下来。

为了提升新领导对他的印象,也为了以后日子好过,他决定耍一下职场心机,问:主编,令郎是不是叫裘乐?

鲍春山说:以前是,现在叫鲍乐。

我跟小乐认识。乔苑林道,以前在晚屏巷子,我住旗袍店,您见过我吗?

鲍春山:不记得。

那您记得梁承吗?乔苑林一咬牙一跺脚一横心,我是梁承的弟弟。

鲍春山气场十足地挑眉,说:就那个骑摩托撞崩我家门,把我儿子塞垃圾桶的梁承?他是你哥?

乔苑林一凛:不是亲哥,其实也不算很熟。

在八达通的职业新生涯拉开序幕,前三天乔苑林仍抱有幻想,盼望孙卓一个电话打来,说采访部需要他。而实际是在食堂遇见,姓孙的就冲他点了下头。

不过他不后悔,那档特辑邀请了另一位医生,不会再牵扯到梁承身上。

接受现实后,乔苑林全心投入工作,明白了鲍春山不缺闲人的含义。这破栏目组有不少混日子的闲人,起初勤快,在其中消磨久了便也失去了上进心。

他不想那样,宁愿一个人用三个人的劲儿。鲍春山看出他这一点,渐渐吩咐他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不仅是记者,简直是主编助理了。

一礼拜下来,他认识了新伙伴,记者巍哥、编辑小许,摄影大志叔。八达通报道了旧小区管道故障、健身房跑路、情侣当街热吻被电动车挂倒

下班前,乔苑林去交素材和稿子,敲开门,鲍春山刚被挂断电话,最后一句貌似说的是您再考虑考虑。

晨会时提过,鲍春山下周想报道一位见义勇为的老人,但对方不想接受采访,刚才估计是被彻底拒绝了。

乔苑林说:主编,这种事不能勉强的。

你懂什么。鲍春山道,老人抓的是潜逃犯,还负伤了,这件事公安局要正面宣传的。自媒体和别的新闻都在抢,人家不是拒绝采访,是拒绝咱们八达通。

如果能独家报道,对栏目组大有好处,乔苑林问:老爷子出院了吗?要不上门探望一下,比较有诚意?

鲍春山看他:你明天休息是吧?

电视台门口斜停着奔驰越野,梁承下班没准点,乔苑林也是,全凭运气不太靠谱。还好门卫大爷提前通知他,人没走,可接。

梁承探出头,说:谢了啊。

大爷呵呵笑:甭客气,不能白吃你送的橘子。

乔苑林夹着电脑包出来,车前盖锃明晃眼,他迟钝一步,大爷替梁承催他:快走吧,你哥等好一会儿了。

上了车,乔苑林掏出电脑,打开热点。

两个人保持沉默,心照不宣一般,梁承专心开车,乔苑林办公,电台唱着略微糟心但能接受的老情歌。

堵在高架上,浮躁的司机按喇叭,梁承撑着额角欣赏黄昏,偶一偏头,乔苑林的轮廓描着赤金的边,异常漂亮。

察觉出他在看,乔苑林说:你很无聊吗?

嗯,没人理我。梁承道。

乔苑林打开文件,借公事溶解当下的氛围,说:最近有个大爷,摊煎饼的时候有人插队,结果那人是潜逃十年的通缉犯。

梁承问:通缉犯摊煎饼搁几个鸡蛋啊?

你烦不烦。乔苑林鼓着脸忍笑,滑动页面,那位大爷勇擒逃犯,光荣负伤,原来他是一名退休警察

梁承奇怪道:怎么不讲了?

乔苑林扭脸看他,将电脑屏幕转向他,指着文档中的名字,程立业。

梁承瞥了一眼,车流移动,他收回目光专注开车。乔苑林合上电脑,有点后悔,想掩盖什么似的去调大歌曲音量。

梁承握住他的手,拦下来,说:没事。要采访他?

手被包裹在掌心,搁在中间的扶手箱上,乔苑林微挣,说:他不愿意,明天登门去谈一谈。

梁承问:要紧么?

乔苑林违心回答:不要紧,试试而已。

车河从高架桥奔流直下,梁承说:你知道么,你有小心思的时候会抿一下唇珠。

乔苑林立即抿了一下,又松开,两瓣嘴唇不知该怎么处置了。

片刻后,梁承说:或许我可以帮你。

后半程乔苑林没动弹,拳头被握着,有种受人恩惠于是出卖肉体的错觉又觉得,梁承是在讨要安慰。

周六上午,梁承陪乔苑林去市局家属院,外来车辆不许进入,他们步行进去,凭记忆找到三号楼。

当年程立业给贺婕留过一个详细住址,让她需要帮忙随时过来,但贺婕并没有来过。

单元门口,四楼飘出熬中药的味道,他们上了楼,乔苑林走在前面,按门铃之前看了一下梁承的神情。

叮咚,梁承淡然地帮他按了。

开门的是程怀明,刑警队长的记忆力非同一般,一眼认出乔苑林是岭海仓库报警的中学生,等看到身后的梁承,他明显有些错愕。

进了屋,卧室门开着,程立业在里面喊:怀明,谁来了?

程怀明没有回答,进厨房关火端药,领他们走进卧室。床上,程立业一只手臂打着石膏,腰也扭了,直挺挺地躺着。

梁承踱至床边,冷淡地说:怎么没住院?

程立业这些年很显老,是名副其实的大爷了,他瞪着梁承看,定住魂儿,许久才重重叹出一口浊气:我没做梦吧

乔苑林拎着一箱牛奶,搁下问:叔,你记得我吗?

程立业回忆起来:假装捡钱的小孩儿我就猜着你们认识!一激动,腰疼,却笑着,坐,快坐。

梁承穿着衬衫长裤,虽然扣子敞着俩,袖子折在肘弯,但不妨碍他高贵冷艳。把乔苑林带过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并不想聊天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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