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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北南(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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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小琼乐了,笑起来有浅浅的鱼尾纹,说:你是替我操心呢,还是替梁承操心啊?

乔苑林道:我替百万博主操心。

老四心说怎么又关我事,嘲讽道:你这小屁孩子快歇歇吧,喝杯啤酒就能醉,哪懂酒吧的门道。

乔苑林切一声,不再插话。聊了会儿酒吧经营,应小琼也烦了,痞里痞气地冲他笑,问他和梁承去哪约会了。

梁承说:程怀明家。

应小琼老实一瞬:怎么不叫我一起啊,好久没见过程大队长了。

岭海仓库的阴阳怪气至今刻在乔苑林的心上,他问:应哥,你跟程警官认识吗?

噢,他逮的我。应小琼像在说光荣事迹,后来,我给他当了好几年线人,妈的,他有时候特事儿逼。

乔苑林成功把应小琼带跑了,听了一筐当线人的八卦,不知不觉吃得很撑,他窝在懒人沙发上有些困。

迷迷瞪瞪的,有人揽了下他的肩,然后他靠住梁承的小腿,枕着膝,坚硬的骨头硌着他的腮帮子,发酸,但忽然盖在他头上的大手很舒服。

威士忌的酒气似乎把他熏醉了,不想动,等旁人离开,杯盘狼藉收拾干净,他和梁承仍鹊巢鸠占地赖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瞧出他没精神,梁承说:要不去应哥的床上睡会儿。

乔苑林还是不动,问:你会合伙投资酒吧么?

可能性不大。梁承说,改天去梵谛街看看。

乔苑林道:挨着医院的花店都能倒闭,你可长点心吧。

那算是梁承的黑历史了,说:花店也不是我一个人开的,郑宴东也有责任。

乔苑林首先想起那一辆黑色凌志,当初的嫉妒来势汹汹,荒唐断定人家和梁承的关系,他问:郑宴东结婚了吗?

没有。梁承说,怎么问这个。

就是觉得以前很傻。乔苑林轻笑,我还揣测他是你前男友呢,其实根本不了解人家的取向,甚至,我也没确定你的取向。

梁承说:我

门开了,应小琼转一圈回来午睡。

乔苑林从梁承腿边离开,抓着刘海一下下拂向脑后,直至清醒。回家的路上他给鲍春山汇报工作,便沉默着没有言语。

周一开会,鲍春山本来不抱多大希望,没成想抢到了独家,而且是专访。她看不出是否满意,不过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乔苑林全权负责。

接踵而来的是加班,乔苑林又往市局家属院跑了两三次,怕程立业劳累,边访问边闲聊,结束再回电视台磨稿子。

等正式采访的稿子完成,乔苑林打印一份带回家,他给梁承发了信息,问对方今晚能不能过来。

梁承答应了,但将近凌晨才回来,在医院手术中心洗过澡,面目清朗,沙哑的嗓音却掩饰不住疲倦。

他坐在乔苑林的床边,搭着二郎腿,揉捏眉心提神:什么事?

乔苑林递给他采访稿,说:明天正式拍摄,你看一下提到家暴案的那部分,有问题的话我今晚修改。

祖宗。梁承疲劳驾驶回来,就为这事,你拍照发给我不得了。

乔苑林道:播出前要保密的,万一你给我泄露了怎么办。

梁承嗤了一声,读完几段内容,没什么问题,当时的事情模糊处理成一种类型案件,没人猜得出当事人是谁。

他捏着纸页,反而续上一点精神,将其他内容也囫囵读了一下,看到某一行,问程立业对当事人有什么想说的话。

乔苑林道:这一条是我先问他,准备私下转述给你和贺阿姨,后来我想了想,希望能拍摄下来,算是你知他知的公开道歉。

梁承自己都没奢求过,他不恨程立业,就是厌恶了很多年,此刻仿佛一切情绪都淡去了,心上的石头化成齑粉,落个曾经对他而言难于登天的轻松。

谢谢。他说。

乔苑林开玩笑:不用,我得到了成就感,很知足。

梁承懂那种感觉,就像做手术时产生的心流效应,无法形容的快感。他也早见识过乔苑林对记者这一行的憧憬,想必会永远乐在其中。

这时,乔苑林说:这是我全权负责的第一个采访,节目播出后,要是我妈能看到就好了。

梁承未动声色,问:你当记者,是受到你妈妈的影响?

嗯。乔苑林回答,我妈是一个特别理智的人,她大学一开始念的法律系,后来意识到喜欢新闻,不顾阻挠转了专业。

梁承莫名笑了一下,垂眸显得冷,说:她很成功。

乔苑林点点头:她对自己要求一直很高,算是完美主义吧。

世界上没有谁是完美的。梁承沉声说,凡人都会犯错。

我妈说她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嫁给我爸。乔苑林有些失落,她生下我,我却有病,算不算另一种失误?

梁承心不在焉:不知道。

乔苑林还以为会得到安慰:你会不会聊天啊

他把梁承从床边拽起来,感觉这人已经乏得分不清手术刀和水果刀了,推撵到门外,不说你去睡觉,只说我困了。

门关上,梁承冲门缝对他补了一句晚安。

第二天,乔苑林惦记拍摄的事情,早早起床上班去了。家里剩下三个大夫,一人吐槽一句自己医院,找不到其他话题。

梁承到医院换上白大褂,把每天该签的签了字,在门诊开工。一对夫妻抱着孩子过来,才八个月大,在父亲怀里安静睡着。

焐热听诊器,梁承伸手探入襁褓,婴儿的第二心音单一、微弱,胸骨左缘二到四肋间有杂音。

等相关检查结果出来,确诊是法洛四联症,梁承建议住院。

患儿父亲去办理手续,年轻妈妈抱着孩子哄,晃动间有清脆的铃声。婴儿醒了,从襁褓伸出手,细小的腕上系着一只迷你小铃铛。

梁承对着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珠,说:你好时尚啊。

婴儿似乎在笑,流下一串哈喇子,孩子妈妈说:这是乐安寺求的祈福铃铛,高僧开过光亲手编的,听说很灵。

梁承向来不信神佛,不敬鬼神,简直叛逆混不吝,便没有作声。

不料,孩子妈妈又说:医生,比起铃铛,我更相信你,

他微怔:谢谢。

为了让他好好长大,信或不信,有用无用,我们都会试的。孩子妈妈心疼,却更多乐观,这个小铃铛他系着,一响,他就笑,傻傻地流口水,这就够啦。

这一天记不清接诊多少,但梁承喘口气的间隙总会想起那位妈妈的话。

傍晚忙完,浓厚的云层堆积在天边,好些日子没下雨了,这座城市急需滋润。

梁承驱车离开医院,半路雨下起来,绵绵地擦在挡风玻璃上,他没开雨刷,空调也关了,降下车窗感受潮湿的风。

红灯,他给乔苑林发消息:拍完节目了么?

没有回复就是回复,大概率还在忙。

梁承罕见地幼稚起来,停不下手指:那天你没回答我。

梁承:还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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