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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北南(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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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检票进入候车大厅,乔苑林念大学时一般坐飞机,好多年没来过火车站了。他环顾着走在前面,感觉变化不大。

距检票还有一会儿,梁承坐在椅子上读一本《热带病学》,郑宴东坐旁边读《鉴定真相》。

应小琼摇摇头,国庆期间海鲜汇生意火爆,他大捞了一笔,搂着乔苑林说:走,哥给你买好吃的。

俩人在特产商店扫荡了三大包零食,没到目的地有可能先撑死,乔苑林拿一袋奶油花生砸梁承的书上,说:别看了。

梁承听话地合上书,撕开包装还给他,问:会游泳吗,咱们去的地方有天然湖。

会泡澡。乔苑林欠揍地说,应哥,你的泳裤不会是大红色的吧?

郑宴东扑哧一笑。

应小琼恼怒道:还没进站,小心老子撤退。

紧接着大厅响起广播,开始排队检票,乔苑林狗腿地搭着应小琼的肩,说:应哥,我想听你讲监狱风云,素材一经采用,必有重谢。

应小琼道:你怎么不问梁承?

那段过往是他的伤心事。

操,难道我坐牢就很快乐吗?!

郑宴东在后面笑得止不住,也想找点乐子,凑过去听。梁承渐渐落在后面,他抬手摸了摸风衣口袋。

进站后,检票的队伍散开,人们纷乱无序地朝前走着,乔苑林被踩了一脚,吃痛停下。

几秒工夫,他周围全是陌生人,应小琼和郑宴东走过去了。

他追不上,捏着车票随人流挤上扶梯。

等踏在月台上,乔苑林的双腿顿觉沉重,胸腔内像吞了一把轻飘飘的柳絮,飞着,堵满心房和心室的血管。

他呼吸艰难,一声闷过一声,薄绒贴在流下冷汗的脊背上。

离车厢越来越近,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慢,终于停下来,伫立在人群中凄惶地张大眼眶。

梁承呢,梁承在哪。

原来他的阴影不曾摆脱,他以为不提起就算是没发生。可八年前扎下的那一根刺深埋心底,在同一个地方,在这片月台,此刻要破土而出,攮透他搭建的自保或自欺欺人的壁垒。

崩溃之前,他要逃走。

乔苑林慌乱转身,却撞上梁承的怀抱。

他抬起颤抖的眼睫,说:离开那天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永远不会对他产生爱意,看到他就想起曾经的罪恶。

梁承强自镇定,说:那不是真的。

乔苑林问:那什么是真的?

梁承掏出录音笔,举在乔苑林的耳边,在月台烙下的苦楚就在月台抚慰,他轻轻按下播放键。

嘈杂的声响仿佛与此时的环境重合。

而后是列车启动的鸣笛,以及最后一句录音。

二十岁的梁承坐在火车上,奔赴前途未知的远方。他尝够了种种酸涩,有经历任何事的胆量,唯独不敢回看月台上的身影。

将录音笔抵在唇边,他录下那一天对乔苑林真正的道别。

如果看相见,我只做你一个人的超人。

第63章

列车启动,车厢内短暂地静下来,靠窗位置滑过录音笔不太顺滑的电流声,引得四周乘客注目。

梁承低声阻止道:你再听下去就要坏了。

录音笔被拿走,乔苑林像被掠夺了重大财产,支棱着五指神情放空。梁承脱下长风衣盖在他身上,拉高遮住脑袋,用逃避法来消解不安。

视野变黑,他叫了一声:哥?

嗯。梁承探到风衣下握住他的手。

前排的座椅缝隙,应小琼偷窥得津津有味:啧,我就知道这趟旅游目的不纯。

郑宴东说:你别看了。

在应小琼眼里,除了梁承,这些三十岁以下的都是毛头小子,轻蔑道:少管我,看你的书。

郑宴东刚读完一章关于复仇的刑事案,问:应哥,既然梁承跟你交好你当年犯事具体是什么情况?

应小琼哼笑,完全没有洗白自己的意思:说明我不是大奸大恶?都他妈进去了,研究那么多干嘛?

郑宴东换个角度套话,说:那你给刑警队长做线人,想必有一些过人之处。

当然了。应小琼轻佻地眨眨眼,却不上当,老子堂堂的二监一枝花,程怀明被我迷倒了。

郑宴东在公安系统,就算没审过案子有了解一二。一个罪犯刑满释放,恢复应享有的人权,做线人有风险,要本人同意才行。

好不容易开始新生活,生意那么好。他问,你为什么愿意给程队长当线人?

应小琼柳枝桃花般的眉目沉静下来,转瞬又不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回答:困了,到站叫我。

蒙在风衣下,乔苑林一动不动,只有各样情绪在内心激烈地撕扯。

他一直困顿于那句话里,终于解脱了。他不禁怨恨梁承,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地害他痛苦这么多年?

可他太没出息了,就在月台上,在他们结束的地方听到迟了八年的答案。他无所适从,不敢相信,但他乖乖地跟着梁承上了火车,

他愿意重新开始。

乔苑林努力缓冲,唯独压不下折磨他许多年的委屈,抬起交握的手,他一口咬在梁承的手腕上,牙根发酸才松开。

掀起风衣,他多想骂一句浑蛋,出声却变成请求:我再听一次。

梁承小心保存八年的录音笔很可能今天报废,他靠近些,亲口说:乔苑林,以后我只做你一个人的超人。

列车跨越两座城市,沿途草木山海,抵达目的地后他们租了一辆吉普车,从市区驾驶到云栖镇。

小镇覆盖在云栖山下,山脚南边是一片以清澈闻名的天然湖泊,诺湖。虽然假期过后游客减少,但这里四季都有不少登山爱好者前来。

梁承预订了一幢观景绝佳的小别墅,靠山面水。他们放下行李休息了一会儿,商量要不要上山。

乔苑林翻阅一本游玩手册,云栖山顶有一座抚云台,缥缈密云触手可及,网友评论说不去山顶等于白来一趟。

身体的缘故他很少旅游,而且都是在市区景点逛一逛,他想爬山试试,却担心体力支撑不住。

应小琼说:怕什么,难受让梁承给治呗,大不了中途咱们下来。

是啊。郑宴东道,再大不了让梁承背着你啊。

乔苑林感觉这俩人在起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地说:万一我累死在山上,大不了宴东哥给我验尸,回去在海鲜汇摆席。

梁承眼皮都跳了:祖宗,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收拾好装备出发上山,乔苑林套了件纯白色防寒服,远看如一只飞落青山的鸽子,他举着单反,随便拍都是美景。

梁承拎着矿泉水护在后面,严格地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旅游。在英国有曾四处游荡,寻人为主,一次一次未果后对异乡再无兴趣。

爬了一段,乔苑林只顾自己走,不搭理人。梁承明白对方尚未完全脱敏,就像术后的患者,顽疾根除,但一时半刻还不能离开重症监护室。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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