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可能是刚诞生于新生代兹纪,飞跃了晨昏线和板块变迁,见证无数次夕阳坠入深谷月亮升上天空后,造物主刻在人类基因里最美的奇迹。
第99章
六月五日,高三最后一操,寻常不过的第三套中学生广播体操和集体舞,居然让人觉得万分伤感。
无论平日再如何厌恶,再如何渴望逃离名为高中的枷锁,此刻他们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要走了。
再见有两个意思,再次见面,和再也不见。
冯周回到学校的时候正赶上高考第一天。明明是周一,但因为高三的走了,莫名感觉学校空了一半。
他顺着楼梯上了三楼,走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按照往常的早自习,二班都应该是这层楼里最吵的,经常在走廊这头都能听见他们喧哗声,但今天却静得出奇。
冯周推门进去,看见一教室的人低头伏案学习,格外认真,没人讲话吃东西抄作业。
他退出来看了眼班牌,确信自己没走错地方。
这是被集体盗号了吗?
邰枚换座换到了门边,正一边咬手一边用圆规画带电粒子在磁场中的运动轨迹,听见有人进来,带着几分不耐地抬头,却忽地怔住了。
冯学霸!
冯周向他点了下头,刚想问他们在干什么,却见他只喊了这一嗓子,又低下头去争分夺秒地算数。
之前好像没见他这么热爱学习。
而除了一个邰枚,好像也没别人再抬头来招呼他。
怎么回事?
冯周有些不明所以。
他走到自己座位上一向前一看,才发现黑板上写了两道物理题。
熟悉的飘逸字迹,画的图很好看,题目......也是一等一的有难度。
冯周站在后面,在心里先草草想了种解法,然后微微皱眉
这种难度的题真的没关系吗?
他有心想找虞少淳问个明白,可直到早自习结束某人也没来。
早自习的铃声像开关一样,终于关上了这群人身上突如其来名为热爱学习的按钮。
唐谦转过头来摇着冯周的手,痛哭流涕状:冯学霸!救命啊!
啊?
虞总疯了,邰枚从教室另一头跑过来,我们水深火热啊!
冯周把自己的手从唐谦手里抽出来: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怎么了?
唐谦颤抖着把草稿纸从自己桌上拿过来:从两周前你不在开始,虞总要我们每天早上做题,少则两道,多则五道,限时四十分钟,做不完有惩罚。
每日一题确实是冯周规定的,但目的也只是稳住这群人过于活泼的性子,安下心来好好珍惜这一日之计在于晨,他们认真做还是假装认真做,他心里都有点数。
但是没想到虞少淳直接把这个规矩发扬光大,真正成为了每天早上的做题练习。
冯周匆匆扫了一眼题目:这个难度估计得有一批人做不完吧?
那当然是相当一部分人,黎国豪凑过来说,所以都挨罚。
什么惩罚?
邰枚冷笑:学校做清洁的阿姨们罢工了,虞总跟老谭说好,每天下课了咱班送十个人去扫厕所。
冯周翻页的手一顿:扫厕所?
唐谦咬牙切齿:是的,没做完题的人,要被发配,去扫厕所!
冯周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和要扫厕所黑恶势力做斗争,所以才没空理他。
虞少淳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黎国豪身后说:你们对我意见挺大啊。
黎国豪吓了一跳,转过身:没意见没意见,不敢有意见。
小冯不在,我就是学委,他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坐了下来,怎么?告状呢?
唐谦抱着几分希望看向冯周:冯学霸,既然你回来了,那这个每日一题我们不如
冯周风轻云淡道:我觉得这个活动很好,应该继续保持下去。
周围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的几个同学一齐发出哀嚎。
属引凄厉,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冯周忍住笑,板着脸:题写完了吗就在这儿闲聊?还有几天就期末考了好好学习去。
本来以为等到了救星,但没想到救星跟魔王本人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实属一丘之貉。
唐谦悲愤:冯学霸你变了!
小冯本来就是我这边的,虞少淳狞笑着在后面拍拍他的肩,不和我一边难道还和你一边的吗?
冯周轻声说:但题还是难了。
虞少淳把语文书放在桌上,变戏法一样塞给他一盒伊利QQ星:平时做难一点的题,考试的时候才会觉得题简单。
他叹了口气,不无担忧道:我那天悄悄去老谭办公室看了月考的年纪大榜,咱班至少有十多个人滑出前100了,危险。
二班的人大部分和虞少淳一个德行。
平时不认真学习,光靠一个聪明脑袋瓜,考前抱佛脚专业户,以及偷懒摸鱼十级患者。
这就导致了成绩忽上忽下,像过山车一样。
冯周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话锋一转:你呢?
我什么?
你的英语,冯周说着拿出一本练习册给他,你没事的时候做做这个,我看了一下,上面的题特别不错。每天三页,做完我检查。
虞少淳看着那个橙皮儿印了一株大椰子树的三无英语练习册,莫名觉得好生眼熟。
我能不做吗?
冯周冷酷无情:不行。
每天两页行不行?三页会死人的。
四页。
坐在前面偷听虞少淳讨价还价的唐谦憋笑憋出内伤,悄悄转过头,比了个大拇指:虞总,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你懂吗?报应啊!
虞少淳咬牙切齿,伸手在他后背狠狠一拍:滚,学你的习去。
动用了些不温柔的手段鞭策大家认真学习是真的,来自各方的压力骤然增大所以让众人沉下心来学习也是真的。
几乎每科的老师上课的时候都会念叨一句:高三的已经走了,你们就是新高三,可得抓紧时间啊。
迫在眉睫的是下个月的二次分班期末考试,再往长远了看,就是一年后的高考。
一年后,看上去很远,但一点都不远,数日子和玩似的,十二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冯周中午的时候没睡,一只手拿着笔过生物基础的选择题,另一只手垂在桌子下,被虞少淳牵着。
他写了两道题,忽然听见隔壁一班似乎有骚动。
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二班人差不多被逼成了四大皆空的状态,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学习,连聊天都离不开三角函数勾股定理圆锥曲线,或者楞次定律万有引力热化学方程式。
那叫一个用生命学习。
几个穿白衣服的人从门前匆匆跑过,也仅有几个人抬头看了眼,复又低下头去和卷子上的题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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