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春花动作间还有几分小心拘谨,但到底比刚进宫那会儿好多了。
兰芷松了口气,生怕自己看走了眼。
食盒中的凉糕放的稳稳当当,丁点都未洒出,红糖的甜配上粳米的香,光是闻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喻苏端起碗,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今日宫里似乎吵吵闹闹的,可是有什么事?
主子,是宓少师回宫。
奴婢从御膳房往回走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少师乘的车驾。
不是说昨日才寻到人了么?护卫的脚程倒是挺快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喻苏心神一松。
虽说听了宓葳蕤的话,自己先行回了宫。
可连续几日都不见新的消息传来,明知该相信宓葳蕤,喻苏还是难免坐立不安。
谁说不是呢。兰芷将话接了过来,不过倒也能理解,宓少师坠崖多日,想必多少受了些伤。早些回宫,也好让太医早些诊治。
奴婢见车驾直接朝着听雪楼的方向去了,想必皇上也是体谅宓少师。春花把自己看到的一咕噜都说了出来。
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兰芷无奈。
喻苏心情不错,也跟着笑了笑。
回到听雪楼。
宓葳蕤被决明撑着,才慢慢挪到榻上。
不过简简单单走了几步,整个人便面色煞白,虚弱的样子看得人心惊。
闻讯而来的窦章进屋见此,也是欲言又止。
原以为母蛊无事,宓葳蕤应当问题不大,谁知寻回来竟是这幅模样,好在人还活着,细心调理一段时间应该能恢复过来。
看来暂时是无法让宓葳蕤替他炼药了。
窦章有些犯愁,沉重的表情看在他人眼中,真有几分师徒情谊的样子,殊不知他心里,正想着如何瞒天过海的对策。
国师大人,太医院的人来了。当差的甘松进屋道。
请进来吧。
窦章提了提精神,待看到来的太医好巧不巧正是朱济善,勉力维持的表情差点垮掉,扭曲的神色看上去格外奇怪。
靠坐在榻上的宓葳蕤一直默默观察着周围,看到朱济善,也稍稍愣了下。
若说这是单纯的巧合,他是不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搞点刺激的~
第91章(小修)
朱济善神色自若,入内后无视了窦章,直接走到宓葳蕤榻边,仔细看了看后,说道:本官见宓少师面色苍白,应当是受了伤以致气血两虚,需得先宽衣检查包扎了伤处再谈其他。
屋内闲杂人等,还是在外回避下的好。
这话等同于公然赶人,但除了有私心且近年来与朱济善关系不睦的窦章,其余人并无异议。
卧房内的人,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唯有窦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朱济善也不多言,冷眼看着。
朱院使,宓少师可是皇上和本座看中的下任国师,若是稍有差池,可不是你能担得起的。窦章话中带刺,出口便是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朱济善也不恼,不劳国师费心,本官既然能做到院使之位,自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话里意思很明白。
窦章看着朱济善油盐不进样子就来气,可他也知道,即便他跳脚也讨不了好,最后还是憋着一肚子气愤然离去。
卧房空荡了起来。
朱济善也没让宓葳蕤脱了衣物包扎伤口,只装模作样地上前把了把脉,接着打开医箱,取出少说四五件东西,洋洋洒洒写下莫名的药方,似乎打算就此离开。
换药这事,想必宓少师身边的药仆便能胜任,老夫便不多赘述了。
宓葳蕤略微迟疑,终究还是开口道:前辈请留步,晚辈有几处疑问,还请前辈解惑。
朱济善回过身,脸上笑意了然。
看这神色,宓葳蕤就明白,朱济善早就料到他会开口,果然是老谋深算,不知前辈今日来听雨楼,可有人托您带话与我。
倒是不曾。朱济善煞有其事地摇摇头,不过昨日宫中例行问诊,老夫去羲和宫,五皇子倒是与老夫闲聊了几句。
朱济善这番先抑后扬,宓葳蕤险些以为自己见到了远在长洲山的师祖。
他默默扶额。
上回在羲和宫,晚辈便觉得前辈似是有意照顾我与五皇子二人。晚辈愚钝,您可否看在故人面上,别与晚辈兜圈子了。
哦?你怎知我是因故人,才看顾与你。
直觉罢了。
朱济善听闻,眼神飘忽了一瞬,似是追忆,我与你师父如今虽道不同不相为谋,却也曾是至交。
我乃医者,靠行医救人为善,而你师父,与我的路子大体上虽南辕北辙,却也有殊途同归之处。我原不信什么卜筮,但在与你师父相交的过程中,也慢慢改变了想法。至于如今我为何看顾与你,全因他在五皇子降生后,三番五次与我说,五皇子和你命数相连,若是他出了意外,请我代为照看。
倒是没想到,前辈与师父还有这样的过往。宓葳蕤心中也是惊讶的,前辈所说的意外是何意?
你应当知晓昆城地动。
晚辈听闻过。
昆城地动后,皇上派我与你师父一道随彼时还是皇子的贤王去赈灾。赈灾期间,一切如常。偏偏在回宫途中,你师父大病一场,再然后,他行事便日益浮躁,我看不惯他的做法,几番劝说无用,便渐渐与他分道扬镳。朱济善眼中的惋惜做不得假。
不说这些了。朱济善叹了声,你不是想问五皇子与我说了些什么么?
宓葳蕤将朱济善方才说的话暂且放到了一边。
还请前辈告知。
前几日皇上私下下旨流放四皇子去皇陵反思,近来宫中盯得紧,他不便前来看望,让你安心休养。
朱济善的话让宓葳蕤听出了几分不寻常。
不过这还需他私下里慢慢去想,遂感激道:多谢前辈出言相告。
朱济善豪爽地摆摆手,意有所指地叮嘱了一句:虽有神狐庇佑,但老夫以为,宓少师还是静养一月为好。
前辈所言,晚辈自当记在心上。
有了宓葳蕤这句话,朱济善满意地抖抖袍子,迈步离去。
也不知朱济善离开前与院中人说了什么,当真是给他留了一个静养的好环境,直至睡前,都无人前来打搅。
在山中躲藏的几日,心神到底不能太过放松,是以入夜后,宓葳蕤的睡意来的很快。
光怪陆离的梦境一出现,便铺天盖地。
宓葳蕤能够清晰的区分出现下的他与梦中自己,却又无法彻底剥离。
荒凉的大殿似乎漏着风。
宓葳蕤能听到那萧瑟的声响。
白色的丧幡随着风摇摇晃晃,斑驳的墙壁回潮后老旧的厉害,角落里结起了蛛网,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竟会住着人。
宓葳蕤模模糊糊意识到,此处是囚禁着喻苏的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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