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起蹲在原地,叼着烟,整个人都看傻了。
过了会儿,他才收回视线,混乱地揉了把脸,显得颇为郁闷。
妈的又被鬼搭讪了。
自从通灵后,只要不是见着那种长得太砢碜的鬼,萧起一般都人鬼不分。
年轻人,相逢就是缘,反正现在没事,要不然我给你算一卦?
萧起听到声音,抬起头,发现老头居然还没走。
萧起兴致缺缺,道:你算什么?
说完自己就顿了一下,后知后觉这话有些挑衅。
老头并不在意,笑呵呵地摆手道:什么都能算不如,先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
萧起没放心上,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便报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辰则记不太清。
老头掐了掐手指,片刻后,忽而精神一振,表情都亮了。
那样子,莫名让萧起想起回光返照。
老头撩开袍摆,一脚支在台阶上,俯下身贴着萧起的面,抱拳朝一侧拱了拱手:你命交华盖,必有玄根,天干有戌,地支有辰,是遇上天门地户,说明跟玄学颇有缘分,加之你日支坐偏印,目能视阴阳二路,可谓是承蒙三界神灵照顾,十分难得,你这样的资质,太适合做法师了。
萧起蹲在台阶上,面无表情:你是道士吗?
老头傲然一笑,直起身,理了理袖口,道:鄙人不才,八岁学道,入行不过五十载,界内人称千机算,意为算破天机。
萧起言简意赅:你是不是想忽悠我入教?
老先生一身傲骨僵住。
萧起拍了拍裤腿,站起身,道:这么样他把一手摊开,要求,你再帮我算一卦,算准了我跟你。
哦?千机算又来了精神,托过萧起的手掌,自信道,你想算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起跟着看向自己的手掌,道:姻缘。
怎么说?
萧起拧起眉,倔强道:我半年前娶了个老婆,跑了,你帮我算算,去哪里能找到她?
老先生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巴掌拍在萧起手上,吹胡子瞪眼:臭小子!逗我玩呢?这事儿没法算!
***
怎么就没法算了算牌不会吗你是不是不记地主的牌
萧起被模糊的人声吵醒,一睁眼,就看到塔塔趴在椅背上,对着前座玩斗地主的人指手画脚。
萧起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睡得有些累。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梦见九年前的那些破事。
师叔,你醒了?塔塔听到动静,看向萧起,道,正好,快到了。
萧起还没醒透,一时间也没想起这是要坐车去哪里,便发起了呆,身体随着车身轻微摇晃。
许久之后,他才搓了把脸,看向前方。
周围杂草丛生,充满乡野气息,两边没有路灯照明,车子就靠着两盏昏蒙蒙的探照灯,在山间摸爬。
而在目光可及的山顶,有一座亮着幽光的宅邸。
对了,他们这是要上山招魂。
第2章上山招魂
现在是八月中旬,夏夜的燥风拂过草木,送入车内,扑面而来一种植物青气。
萧起这次是受师兄孙小圆所托,上山给植物人招魂一个瘫了九年的植物人。
撞邪者收魂,客死他乡者叫魂,这些都是萧起的术业专攻。
可给植物人招魂,萧起只在社会新闻里听过。
子女车祸成植物人,父母路口烧纸招魂再被撞,巫师做法招魂操作不当,植物人吸入香灰加速死亡
可以想象,这种事往往都没好结果,弄巧成拙不说,还给大众留下荒诞愚昧的印象。
所以孙小圆提出委托时,萧起只觉得好笑。
孙小圆:出场费六位数。
萧起瞬间觉得这事其实一点都不好笑。
萧起道:不一定能招回来,但可以试试。
孙小圆说:不必有压力,家属很开明,无计可施才走这一步,人能醒来最好,醒不过来实属正常。
过了没多久,车子抵达山顶,吭哧吭哧地在一座四合院前熄了火。
塔塔提醒:到了。说着扯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塔塔是孙小圆两年前新收的徒弟,按辈分,她叫萧起一声师叔,目前是一名全职up主,在sil□□illy弹幕网站的灵异分区开设了一档节目,叫远离科学。
虽然塔塔姑娘很努力,很专注,很鸡血,但两年过去了,粉丝量始终维持在5.1万。
总而言之,很难红。
除了塔塔外,此次一同随行的,还有她不久前刚招的两名兼职,一个叫潘彼得,是塔塔的助理,另一个叫西蒙,摄影师兼司机。两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大男孩,嫩得像把青葱。
听说萧起要来给植物人招魂,塔塔二话不说,叫上自己的团队,一起来给这位师叔打下手。
车内,萧起扭好道袍领口最顶端的一颗盘扣,又随手取下一副复古圆框墨镜,架上鼻梁,接着拉开车门,低头钻了出去。
四合院的大门上方有块匾额,上书小山丛桂馆。
萧起正仰头打量烫金的颜体字时,大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人。
萧起连忙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从宅邸里走出来的是一位老人,头发花白,身姿硬朗,大家都叫他标叔。
标叔一边步下台阶,一边施拱手礼,笑道:各位道长,有失远迎,我是这里的管家。
站在台阶下的四个年轻人里,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萧起。
标叔只觉得这青年不仅个子高挑,模样极好,气质还最为出众,只是戴着副墨镜,似乎目不能视。
但老人家扫视一圈众人后,心中不禁微沉:来的这几个,都未免太年轻了些,模样倒是各个周正,只是跟高人一点不沾边,怕不是些骗子。
这么想着,标叔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放在几人身后的面包车上。
那是一辆很残很破的面包车,白色,掉漆,车身上印着一行绿色logo,鬼气森森地写着远离科学,右下角则是对应的英文翻译oh,hell!(哦,见鬼!)
老人家见了直想皱眉,心思又沉重了几分。
这也太寒碜了。
他见过那些有名的法师和风水师,不说豪车接送,但也不至于落魄到乘这种车,破得仿佛只剩四个轮子和沙发座了。
这刚一见面,印象分就减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老人家心中虽然颇有微词,但面前这车人毕竟是花重金请来的,所以只好忍耐。
标叔压下情绪,慰问了几句路上的情况后,便领着一行人进了四合院内。
步入庭院,就见里面粉墙黛瓦,雕栏画栋,楹联抱柱,远比外面看起来要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