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既然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已经刀枪不入,无坚不摧。
萧起深吸气,平复心情,松开了按着林晚的手。
林晚掸了掸领子,道:我能走了吗?末了,还气人地加了一句,未婚夫?
萧起冷静下来,望向林晚,道:你当时说,一不准对外透露彼此的秘密,二不能让这门亲事结成,如果我违约,会让我付出代价。
林晚嗯了一声,道:怎么了?
萧起低垂下视线,手指翻折袖口,道:但现在是你违约放你走之前,我是不是应该让你付出点代价?
萧起还穿着深黑色的修身西装,脸蛋优越,身材颀长,站在那儿好整以暇卷袖子的模样,让人联想到流氓,很斯文的那种。
林晚终于感受到危机,后背贴了贴墙,警惕道:你要干嘛?
他当时就有种预感,萧起不会轻易放过他。
果然,萧起掀起眼皮看向林晚,冷冷地讥笑一声,嗓音清越道:我要把你的假发薅了。
林晚:
神经病。
***
时值七月末的仲夏夜,大地源源不断地蒸腾出积攒了一天的暑气,空调机箱错落有致地攀附在楼体上,发出嗡嗡声响。
西餐厅的后巷里,只亮着一盏旧黄的灯,红红绿绿的泔水桶排放在角落。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后门的位置,一直启动着发动机,车子门窗紧闭。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修长的身影推开后门出来,走到面包车旁,抬手捶了下车顶。
面包车一阵轻晃后,后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乡里乡气的女孩脸庞:师叔,你总算出来了,你那相亲对象是不是被俺们吓跑了?
萧起出了餐厅就觉得热,他干脆扯下领结,脱下西装外套,喃喃自语道:吓跑?他喜欢得不得了
啥?塔塔侧过耳朵,表示听不清。
萧起心情很差,就没做过多解释,只想在上车前来一根烟。
可萧起一摸口袋,才想起今天出门前把烟落在床头柜里。
等我五分钟。萧起看准街对面有家便利店,把西装外套扔进车窗里便走。
嗳?师师叔!塔塔把高档的礼服从头上扒下来,头发乱糟糟地探出身看去。
萧起大步流星走到巷子口,接着,避开横穿而过的车流到了马路对面。
怎么回事嘛塔塔缩回脑袋,返回车内,纳罕道,师叔为什么没一点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潘彼得挠头想了片刻,道:我是不是没演好?
西蒙坐在驾驶座上吸芋圆波波,凉凉道:嗯,你菊花都演得都比你好。
潘彼得气得抖了抖下唇,半晌,道:你骗人,我菊花分明没出镜。
塔塔一脸嫌弃:啊~得了得了,你们少说两句死不了。
对了。潘彼得道,上次我们去山上,把他魂招回来的那位少爷,怎么也在相亲会上?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塔塔把两条粗黑的马尾辫往肩后一甩,冷哼了一声,抱不平道,但作为一个装成女人骗婚,领完证就跑路九年的人,他居然还有脸面跟师叔见面?他什么意思?当我们师叔没脾气吗?要是我遇到这种渣男,绝对不给好脸色看!
咳咳咳
塔塔刚说完,就听到车外响起很轻的咳嗽声。
不仅是塔塔,潘彼得和西蒙也听到了,他们扭头看向窗外。
就见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低眉垂眼,肤色苍白,握着块湖蓝色手帕掩唇轻咳,即便那张脸隐在昏暗的光影间,但他们也看得出,那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塔塔腾得一下坐正身,脊背笔挺,上一秒还气势汹汹,下一秒却紧张得满脸通红,手心冒汗。
您、您、您您好!塔塔变得跟口吃一样,磕磕巴巴道,您找谁?
闻言,男人抬起头,看向塔塔的目光温温和和,不具侵害性,他淡笑道:刚巧路过,看到你们停在这儿略一沉吟,又说,我记得我们见过,在山上四合院里。
塔塔没想到这位少爷还记得自己,脸上顿时红了一层,不过这次是因为娇羞,况且少爷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所以她渐渐没那么紧张了。
塔塔料定对方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朝窗外伸出手,爽朗道:幸会幸会!我是塔塔!
幸会。昼衡抬起眼,凤眸漆黑,深不可测,我是装成女人骗婚,领完证就跑路九年的人。
塔塔:
趴着窗沿,默默又把手缩了回去。
第11章茶味飘香
车外很热,滚滚热浪迎面扑来,闷得不像样。
潘彼得查看了眼手机中的天气预报,嘟囔着:晚上好像有暴雨
塔塔早就拉开了面包车的后车门,正面朝外地坐着,这样方便跟轮椅上的昼衡聊天。
两人聊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左右,期间一直望着街对面的便利店。
而便利店门口蹲了个长腿青年,正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抽烟。
青年身旁的投币摇摇车灯光闪烁,起伏间传出欢快的乐声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哥哥叫什么
你想知道他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塔塔把萧起的事都说给了昼衡听,讲得有些口渴,顺手捞起一瓶百岁山,灌了一口。
接着,塔塔又道:
我是三年前投入师门的,那时我还在鬼屋工作,有次鬼屋真的闹鬼,幸好千机算老先生来救场,之后我就跟他们认识了,本来,我想拜老先生为师,但他已经不收徒了,萧起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之后我又想拜萧起为师,毕竟长得帅嘛,但老先生说萧起修为不够,最后,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潘彼得插话道,姐,你这么说话,孙小圆道长得多伤心?
塔塔砸过去一个空塑料瓶,懒得理潘彼得,转脸继续对昼衡解释道:所以我跟萧起相识了三年,同一个师门,我辈分比他小,但大家关系挺铁的,他近几年的情况我都了解,至于再之前的事,都是从师父那里打听来的。
昼衡盯着街对面的青年,良久,问:九年来,他装傻的事没被别人发现吗?
塔塔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真心道: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他不仅会演,而且耐力惊人,只要他不想让对方发现,就没人能看穿。
昼衡单手拖着腮,看着街对面,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道:所以,他用九年的时间报复自己的父亲
哎提到这个,塔塔就忍不住叹气,她道,我知道师叔记仇,但,就是很不理解,装傻子装了九年,不累吗?萧建安也就那个死样了,有什么好期待的?如果师叔能早点放下,早点跟自己和解,他也会轻松很多吧,但他偏偏要把自己困囿在恨意当中,伤害家人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伤害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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