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本身颇具实力与名气的半步源神,在公开质疑皇天剑门的黑幕后被杀于皇天剑门为其准备的客房中,期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动静。
这种事用尾巴想都能知道,能被众生盟拿来做多大文章。
但是我却松懈了,只顾着把事情丢给皇天剑君,什么也没多想。
如果是平时,我绝不可能给众生盟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我重新睁开眼,又看了一眼惴惴不安、时不时瞟一眼我却欲言又止的皇天剑君。
我有点想冲皇天剑君发火,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毕竟这事我也有错。
这事的后续,是谁来处理的。我问。
皇天剑君撇开眼,小声说道:我我看阳极已经把那些人安抚下来了,所以就没有太关注。那烰辉可是半步源神啊,谁能想到
我已经没力气指责他了,看向我母亲平阳:您也没有关注么。
母亲低声解释:源界这几天恶性案件频发,我一直在处理那些事。
恐怕这也是众生盟故意弄出来转移我们注意力的。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又问道:其他长老呢。
幽珏还在处理公务玉简,我让他不用过来了。太上长老去了边缘星区追捕疑似众生盟的半步源神,岐南和阳极不接传讯,听说是去联手修改庆典现场的阵法了。
修改庆典现场的阵法?
我闻言微蹙起眉。
庆典现场的防御阵纹在很早的时候便已经准备完毕,正常来说只需要定期维护就好。岐南突然改阵法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但如果他提前预见到了烰辉的死,又为什么不阻止这事的发生?
就在此时,岐南和阳极终于赶到。
阳极一进来就吃惊地盯着那封存尸体的琥珀:死了?他死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这、这为什么我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这是什么手段?
相较于咋咋呼呼的阳极,岐南要显得平静得多。他淡淡地看了眼那琥珀,而后说道:皇天剑门为了尊重宾客的隐私,在屋内没有设立监控留影的法阵。而算上烰辉自己的防御法器和房屋自带的隔绝阵法让他致死的攻击,外泄的力量级别不会超过源境初期。
而基于这一点,目前成体系的几种修练方向中,基本能排除兵器道、术道和偏术道的符阵道修士。至于杂道修士姑且看在和其他各种道都沾点边的份上,还算他有亿分之一的可能性吧。
当然,要是烰辉自己就是众生盟的人,这次是殉道自杀的那就当我没说。
值得重点怀疑的是幻魂道、炼道和妖修,这三者手段通常诡秘隐蔽。原本采补道也有嫌疑,不过尸体上灵力气息没有改变,显然这段时间没有双修过,所以采补道也被排除了。剑君,这尸体上的念有异常吗?
我低声说:无。
岐南点点头:那多半不是幻魂道手段了。现在要解除封印开始验尸吗?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定定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
岐南他从进门到现在,都显得太镇定从容了。而他那些推断也似是成竹在胸,说时没有半分迟疑犹豫。
他甚至都没有想掩饰什么。
我缓缓开口:你猜到他会死。
岐南平静极了,从容承认道:我确实猜到了。
在场其他三人闻言都面露错愕,纷纷瞪大眼睛看向岐南。
我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他没再开口。
旁边听着的皇天剑君却忍不住出声:岐南长老,那你为什么不出手阻止,你甚至也没有提醒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要关注他!
岐南茶褐色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动摇。他冷酷道:我当然是故意的。那家伙在被轻易煽动、跳出来指责峸鸿时就该清楚自己跳进泥潭里为别人当枪使的代价。堂堂半步源神,活了几千年还这么愚蠢,被杀了能怪的了谁。
皇天剑君被他这冷血到极点的话惊住了,脸上泛起了点怒意,提高嗓门大声质问:岐南你可是皇天剑门的三长老,怎么能
岐南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上:门主大人,我还没说完呢。
皇天剑君话头一滞,瞪了他半晌,终于还是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你说吧,我听着。
岐南放下手指,朝皇天剑君一笑。
一边默不吭声的阳极猝不及防看见他的笑容,高大的身子忽然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往后挪了半步,全身都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岐南从容说道:当然,鉴于峸鸿剑君不喜欢对无罪之人见死不救,那我肯定也随他,能救便救。只不过既然众生盟算好了要用这种方式把事情闹大,那即使烰辉不死,也会有其他人死,甚至死的人还会更多多到我们根本救不过来。
所以救不救烰辉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要是烰辉能在临死前闹出点动静来,那我救他也无妨。
可惜,他死得悄无声息。他笑着说。
34、凶手是谁?
◎倒推二选一◎
岐南说完后,屋子里静了许久。
我看到皇天剑君的面色空白了片刻,和我母亲对视一眼后迟疑道:这就算如此,岐南,你至少也应该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啊。
岐南笑问:我如果说了,您是不是就要救他了?
皇天剑君蹙眉道:那是自然。
岐南脸上的笑分毫未变:这就是为什么我没告诉你们。
岐南长老!皇天剑君有点怒了,你这是公报私仇!
闻言岐南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眼神瞬间冰冷下来:皇天剑君何出此言,那人又不是我杀的。说到底皇天剑门就没收过他们半分税银,救人是道义,不救也不违法。更何况我只是在可能会死的一人和一群人里选择保全后者而已,怎就成了公报私仇。
皇天剑君好歹也是老牌源神,没被岐南吓住:你也说了是可能,那如果你说出来,或许就能让一个人都不死!
岐南不冷不热地道:恩,确实。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大概和阳极还是个处男的概率一样大吧。
我的余光瞥见,已经悄悄缩到墙角的阳极露出了局外人忽然中枪的迷茫表情。
皇天剑君说不过岐南,没撑多久就丢盔弃甲即将败北。一直插不上话的母亲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捂皇天剑君的嘴,看向岐南:停下吧。
岐南从头至尾都很冷静,见状又无所谓地笑了笑,恭敬应道:好的,平阳前辈。
母亲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想要替皇天剑君找找场子,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最后看了我一眼,好像想让我去开口。
然而她实在找错人了,我怎么可能会指责岐南。
母亲没能盯我多久,被她按在怀里的皇天剑君扑腾得厉害,她只好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单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以作安抚:事已至此,吵也无用。不若想想之后该如何弥补。
皇天剑君生着闷气扒掉她的手,撇开头不说话了。
直到此时,我才低声开口:岐南。
嗯?岐南立刻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我。
我说:按你想的来。
岐南又弯着眼睛笑起来,模样好看极了:没问题。那我先检查检查烰辉的死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