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这人承恩将军见她无视自己,干脆走上前去,不过是个女人,竟敢对我......你把刀放下啊!
一柄明晃晃的刀尖已经对准他面门,一股凌厉之气让承恩将军呼吸停滞,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翻脸,他战战兢兢道:我们乃是送嫁使臣!
我知道。江培风笑道,所以这不是没杀你吗?
她利落地收刀入鞘:如今你们已经把人送到我手里,可以回去了。西吉酷热,若还要迁就你们的体力,恐怕这婚礼秋天都办不成。
承恩将军死里逃生,仍有些不服气:我们接到圣旨是要将公主送入王都。
江培风嘴边笑意更浓:那你们跟得上我的雪骑吗?
说话间,她拇指在刀鞘上徐徐滑动,那柄黄金刀鞘上炫目的宝石光芒点点,刺得承恩将军眼睛疼。
依稀觉得雪骑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但记忆却有些阻滞般想不起来。
副官小心地看着江培风,低声提示道:白衣黑马,又是个女人......将军,她她她是培风将军!
培风将军,西吉老狼王宠爱的王女,也是西吉最强大骑兵团的首领。
承恩将军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将.....将军,失敬了。
江培风不以为意:还想跟着我吗?
承恩将军心说,再跟着你,只怕功劳没捞着,我人还有可能要进忠烈祠。想到这里他擦了擦汗:既然您亲自来迎公主,那我们就......不远送了。
他回身招呼士兵们:收拾行李,我们准备返程!
一脸茫然的士兵们就这样跟西吉人交接了送嫁队伍,江培风双手环胸站在队伍前方,看着他们推推搡搡收拾行装,又争先恐后般上了骆驼,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该向那位孤零零的公主告个别。
怪不得是小白花,这命运也是没谁了。
想到这,她不知不觉笑意更盛,待大景士兵们纷纷走得远了,安吉萨壮着胆子过来请命:将军,我们都准备好了,马上可以出发!
江培风深深看他一眼:出什么发?没看太阳都这么大了,公主娇贵,哪能这么折腾?原地先休息,等日头落了再走。
安吉萨看着瞬间变脸的上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江培风也不理他,施施然转身向那座楠木香车行去。
终于又要见到你了。
她的手指放到车帘上,语调柔和地说:我是西吉王女培风,小公主,我来接你了。
车里久久没有回音,想起小白花素来温柔胆怯的性子,江培风笑了笑:你不必害怕,这一路有我照顾,你不会有事的。听说你一路上身体不适,我来看看你可以吗?
她惦记着小白花孱弱的体质,见她仍没有回应,干脆右手撑住车辕,直接掀开那道厚重的金红色车帘......
啪
江培风愣住了。
旁边等着扎营的西吉士兵们也愣住了。
他们那英勇无双的女将军,刚才是不是,被打了一耳光?
19、弱国和亲小公主X异族将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寂气氛。
江培风挥手让安吉萨等人不必起身,在半遮半掩的车帘下,她已瞥见那张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
看见小白花的第一眼,江培风内心感叹,又得从头开始努力了。
这个公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要显小,一头黑发被编成富丽的发髻,上面插满金钗,令她有些不堪重负般微微歪着头。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像只惴惴不安的小鹿,充满警惕地望着她。
她会不会打自己?
阮霁云有点想哭。
出嫁之前,母妃抱着她哭了整整一夜,听闻西吉远在千里外,那里的人既野蛮又悍勇,方才这位王女只是三言两语,就吓退了承恩将军一行,可见为人是多么厉害。
而她居然在惊恐之下打中了她?
想到这里,阮霁云又往车厢角落缩了缩,带着哭腔道:本宫......我刚才太害怕了......
江培风哭笑不得:明明是你打了我,怎么看着倒像我欺负你了?
阮霁云只听见这个打字,泪汪汪抬起头:那你打回来吧,但是不要太重......毕竟,本宫乃乃乃是.....和亲公主,身负两国交好之、之责......
嗯,那我轻点。江培风点点头,看着小公主满脸惊恐的神色,伸手过去摸摸她的头。
阮霁云:.......
打回来了,可以了吗?江培风对她笑了笑,知道公主精神尚可,我便放心了。
她边说边环视四周,忽然发现除了自己带来的骑兵,只剩下迎亲队伍的西吉人,这位公主身边竟然连个陪嫁女官都没有。
这大景皇帝对自己的女儿,可当真是敷衍极了。她默默叹口气,余光看到这短短片刻功夫,小白花已经快贴着车厢壁把自己缩成一团,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我带来的全是士兵,公主就先在车上休息吧,别让他们吓着你。说完这句话,她跳下车辕,一阵风似地走了。
阮霁云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
因为母妃不得宠,她虽然说是公主,其实地位大约还比不过一个受宠女官。这次西吉提出与大景和亲,最适龄的本该是楚贵妃之女昭明公主,但那位皇姐深得父皇欢心,哪肯来这种蛮夷之地。
阴错阳差的,不知是谁想起了她的存在,这才有了这份赐婚旨意。
她从车帘缝隙中观察这些西吉人,他们正忙碌着搭凉棚、喂骆驼,虽然看起来打扮远不如大景人斯文,倒是也好像没那么可怕?
特别是这位王女,跟大景朝对女儿家的闺训不同,她似乎完全不在乎男女之别,指挥着一众士兵忙得不亦乐乎,而那些西吉人,竟然也是愿意听女人指派的?
阮霁云满脑子胡思乱想着,疲倦渐渐上涌,不知不觉依着车厢壁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奇异的香气唤醒的。
那香味像是长了手脚,直往鼻息间钻,她闻到温暖的香料气息,合着油汪汪的肉香气,简直就是无往不利的杀器,肚子立即发出抗议,咕噜噜叫了起来。
阮霁云小心翼翼爬过去,悄悄拉开一点车帘,她看到不远处燃起篝火,西吉人正三三两两围坐着,香味正是从那边散发出来的。
香吧?一个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她吓了一跳,差点撞上车顶,战战兢兢转过头去,发现江培风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她单手一撑跳上车辕,两条长腿悬空轻晃着:他们在烤羊肉。
阮霁云默默咽了口口水,这些天以来,承恩将军一直以上国尊严为名,强令她不能下车活动,吃的也大多是干粮和粥,此时闻到这么香的味道,情不自禁有些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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