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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难得。

这样的人枉死未免可惜。

虞扶尘在风长欢手中写道:除去仙鹿茸血外,还有什么法子救他性命吗?

风长欢的确应该知道,可他三魂七魄残缺不全,捶打着额头也想不起往事。

有但是我,想不起来。

他说的是实话,昨天没来得及说明详情,他丢的是爽灵之魂,这玩意掌管人的神智,没了就会成为痴傻之辈,像他先前那般,哪怕口耳好使也无法与人交流,简单来说,就是脑子有病。

一声解释远远传来,循声望去,锃亮的光头飘然而至。

此人面容很是清秀,生的也很白净,声音有些熟悉,明斯年一时没敢胡思乱想,俯首对人作揖行礼,对虞扶尘小声道:这位佛修是

洗个澡就不认识了?

虚归大发善心,时隔三年终于洗了次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幽莲芳香,一改先前的邋遢德行,明斯年硬是没看出他和昨天立雪亭中的脏秃驴是一人。

唯有虞扶尘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对虚归的嫌厌一如既往。

真不明白这人生得一副好相貌,为何就喜欢蓬头垢面,做个人有那么难吗?

九阴岛的蛊虫都是饲主以精血喂养的,除非饲主愿替你取出蛊虫遭受反噬,任何法子都只是缓解痛楚。仙鹿茸血也是如此,只能令蛊虫暂时龟息,要是饲主不想杀你,也不想害死自己,便会以他们自己的方式令蛊虫休眠,效果与之相似,更为保险。所以小僧劝你,没必要硬扛,万一

我想赌一把。

你真要铤而走险?

明斯年异常冷静,一改先前的傲气:赌我这条命在步音楼眼里算什么?

怎么又扯上凌雪宫的混小子了?

虚归自是不清楚明斯年到佛宗前经历了什么,避世已久,他甚至没听说桃溪涧与九阴岛的仇怨深到大动干戈的地步。

而虞扶尘则是诧异于他口中那位与九阴厮混在一起的凌雪宫弟子竟是步音楼?!

想当初此人不过二八之年就将美名风传十二州,深究原因,不只是年纪轻轻被任命为凌雪宫继承人,毕竟他是现任掌门步念安的独子,断没有将家业拱手让人的理由。

传说他生来一头银发,且随异象降世,姿容盖世,风度翩翩,迷的十二州女修心甘情愿投怀送抱,他也照数全收,从不与人客气。

说来也怪,要是只有女修对他动情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修真界每一代都有相貌过人的修士备受瞩目,好比当年还没有成为极道仙尊的九梦君柳长亭,时至今日,仍有诸多女修跋山涉水前往昆仑仙境,只为一睹绝代之人多年未变的风华。

可步音楼与柳长亭有着天壤之别,后者不近人情,他却是个男女通吃的类型,哪怕是个腰圆体胖,长相奇丑的修士慕名前来,他也能几句情话把人哄的不知东西南北,引得爱子心切的凌雪宫掌门不得不为他修改教条。

故此明斯年对他的评价简短而到位:

滥情、败类、花柳病传播者!

可步音楼与九阴弟子混在一起并不奇怪,他可是下至呱呱坠地,上到垂垂老矣都能花言巧语骗到怀里的纨绔公子,总不会是他

这只蛊虫的饲主,是步音楼。

明斯年话音清晰,可虞扶尘却觉着他这段话连在一起,就让人听不懂其中蕴含的意味了。

这可是他昨日没透露过的隐情。

首先,凌雪宫在十二州保持中立,是调停各方争端的存在,当年桃溪涧与九阴岛大战一触即发,也是凌雪宫从中调解,总要求个公平公正,不能偏袒其中一方。

虽说两派争端淡去许久,但步音楼作为饱受争议的人物更要格外小心,不能坏了凌雪宫的名声令人诟病,可他却与九阴岛勾结,甚至借其秘法饲养毒蛊害人。

且不深究目的,仅是明斯年作为知情人这一点,步音楼就有杀人灭口的动机。

虞扶尘有些担忧:如果有仙鹿茸血压制他体内的蛊虫,但饲主却借毒蛊之力强行害他呢?

虚归直言:蛊虫只会听从于饲主,除非宿主身死。

身为受害者的明斯年早已猜到这种可能,此刻的坦然令人不安

他还没蠢到为保全秘密而杀我的地步,蛊虫也不过是给我的警告,仙鹿茸血不取也罢,只是疼了些,我还忍得住。

灵兽本就稀有,早年万受谷未介入神州时,修士们为大幅提升自身功力不知猎杀多少灵物占为己用。

仙鹿乃是灵兽之主,寿数长达百年,雄鹿成年后十年才可生出鹿角,五十年成型,用以暂缓毒蛊侵体未免暴殄天物。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妙手仁心的医者。

明斯年本性就像只高傲的兽类,睥睨一切,也从不肯让人踏入他的内心世界,受伤只会藏在隐蔽之处独自舔舐伤口,无需旁人施以援手,更不屑被施舍怜悯。

可虞扶尘想,或许他心底还是渴望着能有人看穿他的孤独,愿以长伴作为安慰。

出于同情,他很想接近,又怕自己的冒昧令那人更加抵触,因此还未碰到明斯年时,便将动作收了回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代他轻抚着明斯年的额发,笑看他由倔强垒起的高墙。

风长欢的体温很凉,触碰明斯年时,后者面上的烫意渐退许多。

他眉目含笑,并没有告知何为正邪,何为对错,身为正人君子,又当如何去做。而是凑到他耳边,用几不可闻的气音轻道:

别怕,既然拜在我门下,自此谁也动不得你半分。

分明是个内丹尽碎,灵力所剩无几的废人,说出的话竟让人如此心安

明斯年与他相视,感到心中的盾墙在融化、在崩塌,他的矜持与倔强在被撼动。

师徒柔情的一刻,孤家寡人虞扶尘有些酸,想起自己漂泊这些年,哪怕是对借以安身的佛宗而言也终究是个外人。

天下如此之大,他却不知容身之处在何方。

他没有资格同情明斯年,他们本质上就是同类人,心中怜意不过是因同病相怜罢了。

然而就在他鼓起勇气,想再次请求风长欢收他为徒时,一旁被白子顶的不得安生的虚归说了句煞风景的话: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恕小僧直言,这位施主,感化不如火化,趁着对方还没对你动杀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别留情面!饲主一死,对蛊虫而言就好比提线傀儡失去了操控者,你不妨借着美色接近步音楼,然后

他手起刀落,随后一划脖子,翻着白眼吐了舌头,装作一副死态扮了鬼脸。

明斯年懒得看他,见风长欢不住瞄着一旁虞扶尘的动向,心里不是滋味。

不知为何,分明对两人还不够了解,但他就是觉着师尊比起他来,明显更关心,更在意的是那个外人。

无关于情感,只是孤寂太久,对归宿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会生出强势的占有欲。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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